總算知道了鏡花宗對我們朱家的怨恨出在哪里,也難怪柳蝶衣會處心積累的要讓我們大吳覆滅,我看了一眼甯姬,說道︰「這些事兒現在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樣,你說的可和孤听到的大有不同。」
「這一定是真的,就算師父騙了我,可我女乃女乃也不會騙我,因為……」甯姬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把話兒說完,她帶著冷笑的盯著我看,她說的話兒實在比我有力得多。
想了想甯姬的言中之意,敢情他們鏡花宗的人大多是當年陳友亮舊部的後人,這種事情我就不想再多說了。突然我轉念想起她的祖父竟然是陳友亮的侍衛,那她豈不是應該和我們朱家有血海深仇?可是我和她如今的關系……我終于恍然她的處境究竟有多為難了,心中同時對她生出了一絲憐惜,說道︰「那都是從前的事兒了,就連皇祖父他老人家如今都駕崩了,我們這些小輩還記著這些事兒來干什麼?」說話時,我輕輕握住了甯姬的手,正想再說什麼「愛可以化解仇恨」的大義來緩和她的心境,卻听見外面索道存稟報道︰「殿下,宮里來的李公公求見。」
「李公公?什麼李公公?」我愕然起身開門,看見索道存領著一個宮里太監打扮的年輕人,看情形就是索道存所說的李公公了。
我帶著一絲疑惑的看了那太監一眼,還沒有開口說話,他就已經非常識趣的先一步跪在了地上,說道︰「奴才李海富叩見睿王殿下。」
「哦,原來你就是李海富了。」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我立即就露出了笑臉,說起來這一回這個李海富還真的是為我立下了極大的功勞,如果不是他在宮里為我不斷的傳出朱長文的密報,我也不能這麼清楚的掌握到朱長文的意向。以及朝廷大局了。
「你在宮里為孤辦事辦得很好。孤定不會待薄了你!」我揮手讓索道存下去,又對李海富道︰「起來吧,進來屋里說話。」
我領著李海富走進房間,李海富地目光才剛一接觸到了房中地甯姬,突然臉色一變,一下子就跪下了地來,顫抖著說道︰「皇……皇後娘娘……您……您在啊!」說罷,接連就磕了幾個腦袋。
我聞言一驚,轉眼望向甯姬,見她一臉冷漠。又望了望李海富,心中也是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原來你也是宮中的細作啊!」甯姬輕嘆著掃了李海富一眼,也不和我多說什麼,起身就走出了房間。
到了這個時候,我哪還不知道甯姬就是朱長文的皇後,可是心中卻又想到了更多︰「她不是王弼的女兒麼?她怎麼會是處子?她……這究竟是怎生一回事兒?」
「你起來吧,她真的就是皇後娘娘?」我等甯姬走出了房間,立即就對李海富問了一句。,盡在;李海富微微一愕。小心的抬起了腦袋看我一眼,大概是看見我臉上的寒意,當下打了一個激靈,然後才帶些畏懼的說道︰「不……不是。奴才什麼也沒有看見,只看見殿下您一個人在房間里面。」
我原本是想求證一下甯姬是不是真的就是朱長文地皇後,可是這時候听見了「乖巧過頭」的李海富這麼說,也立即想到甯姬在我這里的事情的確不能夠透漏出去,心里面頓時泛起了殺意,想到要殺李海富滅口。可是轉念我又想起自從父皇進駐宮中之後,從前伺候皇祖父乃至朱長文的太監如今大部分還留在宮中,雖然說李海富如今不過是尋常的一個太監。可是我如果這種時候殺了他,那到底還是不能掩人耳目的,于是心里面轉了個念頭後,又對李海富溫言道︰「你為孤的事情立了大功,孤絕對不會虧待你,過幾日孤就讓內務府地人把你撥到孤的府中,以後你就是孤的人了!」
我如今乃是天子的親生皇子,又是封藩一地地王爺,李海富自然知道能夠投靠我會比呆在宮中好上許多,更何況我還是奪嫡的最熱門人選,李海富听完我的話兒,立即就又跪下給我磕起了頭來,說道︰「奴才謝謝殿下,謝謝殿下……」他的歡喜真是溢于言表。
「今日的事兒你可別要對旁人說了,若是有什麼風聲傳到外面,你知道孤會怎麼做的了?」我揮了揮手讓他起身,又淡淡的說了一句。
听見我的話兒,李海富立即又給我磕了好幾個腦袋,迭聲道︰「殿下放心,奴才絕對不會把皇……噢,不,奴才今日什麼也沒有看見,殿下放心。放心!」
我斜眼看了看李海富對我卑躬屈膝地模樣兒,不知道為什麼,心里面倒是生出了些得意來,大概隨著地位不斷提升,我自己也不免有了些高高在上的感覺。
讓李海富離開以後,我又將甯姬叫了進房。甯姬來到我的面前,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神情,我和她對望了兩眼,問道︰「你……真的是建文天子的皇後?」
甯姬點了點頭,也沒有出聲。
「那……宮里面那具燒死的尸體是……」一瞬之間,我的心里面的許多的疑問再次涌出,只能耐著性子一個接一個的問起來。
「那個只不過是一名和我的身材相象的宮女罷了!」甯姬似乎在說著和她沒有關系的事情,「朱長文想要逃走出宮,我只好點了他的穴道,然後又抓了一名和我身形相象的宮女戴上我的衣物裝飾,放在他的身邊,這才放火燒宮的。」
雖然我並不喜歡朱長文,但是他畢竟是我的堂兄,這時候听到他竟然是這樣死的,我不禁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兒來。
「那……那你為什麼還是處子?」
甯姬帶些幽怨的望了我一眼,略一沉吟後道︰「朱長文不懂武功,每次我與他行房事時,他都會被我用藥迷住,並不知道是和誰行了房。」輕輕一嘆,她繼續道︰「其實每一次和他行房的都是那幾名我帶來的宮女,她們是師父苦心剖練出來,個個都精通采補之術——所以我一直還是處子之身。」
到了這里,我總算是明白了這些事兒,想了一想,又問︰「那這樣說來,你就並不是王弼的親生女兒了!可是為什麼王弼卻說你是親生女兒,送進了宮呢?」
「王弼打自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垂延于我的一位師姐的美色,這些年他一直和師姐互有書信往來,師父便利用他這一點,再用那太師的名位和權勢引誘他,就輕易讓他就範了。我十二歲那年便以私生女的身份進了定遠侯府,一直呆在府里面,直至進宮。」甯姬在這些事兒上面也沒有對我隱瞞,一一都解說清楚了。
我听見甯姬把話兒緩緩說來,心里面卻對柳蝶衣的苦心造詣感覺到有點不寒而栗,而甯姬從十二歲開始就在定遠侯府中,一直籌謀等待到後來嫁給太子,這實在是有點瘋狂。一瞬之間,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面突然生出了一絲煩悶和惱怒來,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後,起身就走出了房間,再不去理會甯姬。
走出了院子,風在我臉上拂過,我感覺到自己好像從先前那莫名的怒氣中清醒了許多,如果要說為什麼的話,柳蝶衣的作為真的讓我有了種恨的感覺,她為了對我們朱家報復,甚至不惜挑起各種禍國殃民的事端,就好像之前四」的大亂,還有這一次撤藩的事兒和她也月兌不了關系「在這些事情之中,真正受苦的是百姓,這就是真正讓我感覺到非常惱怒的地方。
而我的怒氣,也不知不覺遷怒到了甯姬的身上。
靜靜在府里的花園轉悠了一陣,我的心情漸漸平復了許多,可是卻也沒有了回房去的興致,當即帶著索道存等十余個親衛,換了尋常衣衫到城中各處去閑逛去了。
雖然這「改朝換代」還沒有多久時候,但是在父皇雷霆登基,接連使用了各種手段安撫民心下,京城很快就穩定了下來,我走在應天的夜肆大街上,雖然它看起來沒有往常熱鬧,但是仍然可以讓人清楚的感覺到那漸漸回復過來的繁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意使然,我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秦淮河的附近,等到我覺了自己身處的地方,心里面也不禁暗暗自嘲︰「或許我的心意就是真的想出來尋花問柳一番吧!」
因為害怕懷春樓里認得我的人不少,我並沒有到這家秦淮河最大的院子,反而走到了另一頭雖然沒有那麼大,但是裝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西韻軒」去,我記得當初陪著朱長利和朱長游兩人在秦淮河上為施杰兒爭花中狀元的時候,當初那位玄水宗弟子藍文琪就在西韻軒的船上。
有意無意之間,我帶著索道存等人走進了西韻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