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和蘇 兩人呆在各自寓所內,除了兩人偶爾會會面外,天,沒有任何人來找他們,真主殿也沒有發來任何指令,就像是被徹底遺忘了一樣。
不過僅僅是被遺忘,還遠未到與世隔絕的地步,外界的信息還是不斷傳來。
首先就是異端反亂被徹底平息下來,源城乃至于尚水高原重新回到了真主的懷抱中,據信使傳回的捷報宣稱,大軍開拔,所到之處無不披靡,異端紛紛望風而逃,來不及逃的就被清剿,然後就是一長串邀功名單,殺敵多少多少。
听到這里,陳川笑而不語。
好大喜功果然是到處都有的,神滅早就撤退,大軍開拔可以說沒有遇任何阻礙和抵抗,連對方的毛都撈不著一根,這殺敵多少,也就是杜撰出來邀功的了。
因為,壞事接連不斷,如果不把唯一的好事盡力夸大,難免讓真皇不高興,真皇一不高興,難免會找人發泄一下怒火,這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有時候不能怪下邊的人串通一氣欺君罔,要怪就怪位者心胸狹隘,听不得壞事。
第一件壞事,無尚真女沒救了
一開始無尚真皇將消息完全封鎖,以免引來恐慌,秘密遍尋名醫良藥,希望能挽救,但名醫良藥都試過了,沒用,頂多也就是強行續命,卻沒有讓真女醒來。
實在沒有辦法了,無尚真皇只能退而求其次,大張旗鼓公告全國,描述了真女的傷情,宣布征召一切可行的方法,誰能救活無尚真女,重重有賞。
但,十天,沒有人能應召,沒有人敢應召。
無尚真女人?拜尚庭的精神符號,教義接近真主的人,要是治出個意外來,還不被民眾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沒有絕對把握,誰也不敢動。
眼看一天一天,無尚真女的生命跡象一天比一天微弱,全國下都沉浸在一片悲涼之中,據說在無尚真皇和長老會內部,挑選新的真女,已經提了議事日程。
但這事還沒告一段落,另一件壞事來了。
大軍收復了尚水高原,在清理殘局的時候,慢慢找出了所有死亡者的尸體,其中就包括那四十多個灰衣殿侍,之後,又在尚水高原邊緣地帶,找到了馬昂和聶立的尸體,而金欒烈的尸體雖然沒找到,但從情況來看,顯然也是凶多吉少。
這就意味著,今年從各地選拔來的精英,全軍覆沒,讓人給一鍋端了,而其中,甚至包括了四大長老之一聶道遠的親孫子。
說全軍覆沒似乎有些不妥,至少,這一批還剩了兩根苗。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終于想起陳川蘇 兩人已經返回多日了,在寓所內一直處于待命狀態,卻沒有誰想到他們兩個。
本來這一批灰衣殿侍由馬昂訓導,返回之後就應該由他來進行述職,但現在他都死了,唯一還能站著的,也就只有這兩個人了。
因此,在被遺忘多日後,陳川和蘇 兩人終于被帶到了位于聖山第六層的議會廳,重大事務的商定都在此處進行。
兩人走進大門的時候,整個廳內安靜一片,在場的人用各自不同的眼神看向他們,似乎專為等他們前來。
環顧四周一圈,坐在兩側的自然是那些普通的長老和官員們,正對大門最靠里的首位置,明動天聶道遠和另外兩個老者分列兩側,他們的中間,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那人皮膚黝黑,體格敦實而孔武有力,一襲金色大氅將全身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腦袋也用頭巾纏了幾圈,只留下一張長滿絡腮胡子的臉,以及那炯炯有神的雙目。
「參拜無尚真皇」見這陣勢,不用猜也中年男人的身份,因此兩人同時前一步躬身行禮。
「你就是陳川?」無尚真皇輕輕抬手示意兩人起身,銳利的目光鎖定了陳川的一舉一動,似乎要將他解剖個透最近傳聞很多,有人說你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否則那麼多人葬身荒原,唯獨你能安然月兌身;也有說你是災星,天才殺手,否則為每一個招惹你的人,都不得好死。」
「回冕下,這個世界沒有天才,也沒有災星。」陳川淡淡一笑,不亢不卑應答一切,都只能靠,死在荒原,那是實力不濟,我能,也絕非僥幸。」
「你住口」听到這話,聶道遠忍不住狠命一拍桌子,那暴怒的樣子看起來是忍不住要把陳川一口吞了為那麼多人死了,就你們兩個?肯定是你倆私通異端給我抓起來」
「聶長老,注意身份。」沒等聶道遠真的讓人把陳川蘇 抓起來,明動天平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現在是真皇冕下在問話,輪不到你我插嘴。」
這話讓聶道遠無言以對,他只能惡狠狠的瞪了明動天一眼,閉了的嘴。
無尚真皇平靜的看著這小插曲,情緒似乎沒出現任何波動,等聶道遠閉嘴,便又問陳川本來應該馬昂前來述職的,但他已經不能站在這里,就由你來。」
「是的,冕下」陳川點了點頭,開始講述此行經過。
當然,講述中自然的將與馬昂等人的矛盾全部過濾,所有的內容完全限于馬昂等人如何打壓和蘇 ,如何將拋棄,又如何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又如何偶遇無尚真女被包圍,如何去救援,如何以一敵百援救成功。
這中間,沒忘記加入一些表演和煽情的成分。
「當時被拋棄,我完全沒有一點記恨馬訓導官的意思,我情況緊急,不可能為了一兩個人讓更多人身陷險地,如果我的犧牲能換來大多數人的安全,我願意舍生取義」
「恐怕大家要問,見到真女被百異端包圍的時候,我是想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多想,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如果我的性命能換來冕下的安全,那絕對是值得的,身為殿侍,我們的使命不正是為了保衛真女真皇嗎,從進入真主殿第一天起,我就時刻準備好犧牲了。」
「面對那麼多異端的追擊,我只有一個念頭,留下來用的血肉之軀擋住他們,為真女安全月兌險贏得寶貴」
如此種種,陳川在那里手舞足蹈口沫橫飛,神色時而大義凌然時而無比猙獰,配合著他的動作,身後似有萬道精光射出。
蘇 在一旁忍不住偷偷翻了翻白眼,差點沒笑出聲來。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如此拙劣的表現,人人都他說的全是哄鬼的話,但誰又能從他這番話中挑出一絲一毫的毛病來?即使萬般憤恨,卻又無法指責,反而還要大加贊賞。
這就叫一群虛偽的人被一個更加虛偽的人用一種極端虛偽的方式打敗了。
听完講訴,無尚真皇輕輕搖了搖頭,過濾掉百分之八十的廢話,基本過程倒還算清晰,當下開口問道也就是說,你在源城的時候,就跟大隊失散了,直到返回聖城,也再沒見過他們?」
「是的」陳川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也是這兩天才他們壯烈犧牲的消息,雖然之前有一些小小的誤會,但不得不說,他們絕對是真主的忠實信徒和優秀的武士,他們的犧牲絕對是巨大的損失,雖然他們不在了,但精神永遠活在我的心中,我一定以他們為楷模,報效真主。」
這了戲,完全進化成為一個不要臉皮的政客,但這番話說得好听,傳到聶道遠耳朵里,卻就異常的刺耳了。
「你這該死的家伙」忍無可忍之下,聶道遠一躍而起,直直朝陳川沖去,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
但是未沖出兩步,明動天就恰到好處的從一旁沖出攔住了他,看起來是早就有所提防。
「聶長老,請注意身份」陳川冷眼看著聶道遠,不陰不陽的笑道聶的事情,在下也很遺憾,但這絕對不是你在議會廳放肆的理由」
這句話一出來,全場震驚。
誰也沒有想到,陳川突然收斂之前那虛偽的樣子,一下子變得氣勢十足,教訓起一個長老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似乎只是在教訓一個下屬。
「你……」聶道遠也是略微愣神,雙目漸漸眯,一股殺意止不住的涌出別以為我不,你跟聶立他們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心懷怨恨,借著這次反亂的機會,在外邊殺了他們,你敢殺我孫兒,我絕對不會善罷甘心」
「矛盾?聶長老說得好」陳川冷哼一聲,好整以暇的鼓起掌來那麼聶長老還記不記得,我們之間的矛盾是誕生的?不記得的話,我來告訴你,馬昂執法不公在先,聶立想要殺我,非禮蘇 在後,這次去源城,更是找機會拋棄我們兩人,想來個借刀殺人,只可惜,他們葬身荒原,反而是被拋棄的我們安然,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太多終有報應」
「你……」聶道遠被一陣搶白,臉惱羞難當,卻是無法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