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將盡的時候。葉青籬終于釀好了十壇玉杞元參露。
算算時間,他們已經在白荒過了一年,而葉青籬的十四周歲已滿,算虛歲也該十六了。器王水的配制還是沒有進展,過年後的頭一天葉青籬便忍不住想著,顧硯早滿六周歲,如今過了年便算八歲,卻不知個頭是否又長高了一點?
她沒辦法見到顧硯,思緒就控制不住地亂飄。例如顧硯正在假死狀態,他年紀小小,經歷這種事情身體會不會損壞?以後要是再也長不高了,可不是悲哀?
越這樣想著,葉青籬就越是焦急。
而魯雲正在沉睡中,也沒誰可以跟她商量,她便化壓力為動力,整日精進修為。
這日早晨,葉青籬正拿小竹條輕輕掃著梅花上的積雪,眼見谷中素裹一片,冷香盈盈,心中忽然大動。她連忙放下竹條,閃身就飛速回到房里。那房門甚至都未及關上,她便盤膝坐到床上,調息沖關起來。
猶如積雪崩塌,一路滾落。
葉青籬的靈力自舌底而下,經百匯過羶中,自丹田通涌泉,立時貫通天地二橋,厚積薄發,勢如破竹。
藍雁的身影出現在葉青籬房門口,靜靜等她出關。
一日過去,葉青籬周身靈力蒸騰得越發濃郁,整個谷中的靈氣都為她牽引,滾滾奔騰而來。
藍雁忽然唇角微偏,露出一點隱約的笑意。她的衣袖拂動,自有一股力量越過庭院,直沖對面廂房。顧硯那間房的禁制被她打開,她伸手一吸,就將房中的顧硯抓了過來,然後將之安放到葉青籬身邊。
因為葉青籬正在進階,這時候她身邊的靈氣便格外活躍濃郁,且透著一股平常所未能有的奇異波動。
顧硯身上五色的符文光芒閃耀,幾乎是透衣而出,而一旦觸到葉青籬身邊翻騰的靈力,這些符文就自動加速旋轉,以一種幾近饑渴的姿態吞噬著可以助她進階的那些力量。
藍雁唇角掛著滿意的笑容,目光卻是淡淡的,仿佛透過這一幕場景看向了莫可名狀的遠方。
入夜時分。靈光踫撞,星火齊喑,葉青籬身上忽然騰起一股綿綿薄薄的吸力,猛就將身邊越來越空虛的靈力從顧硯身邊拉扯了過來!
藍雁眸光一凝,眉頭皺了起來。
便見葉青籬身上靈力循環,一吞一吐,將顧硯身上五色符文的靈光吸走了一些,打個轉兒,又還回更多。而天地靈氣則受到了更加強烈的吸引,開始蜂擁著投入葉青籬體內。
「什麼東西?」藍雁臉色大變,驚駭過後眼中又閃現一點喜意,然後是難以置信,「莫非真是那物?卻怎麼會在她手上?若果真如此……」
這個修為和定力一般高深的魅仙居然再也站立不住,只能來回踏著步子才稍稍平復心緒。許久之後,葉青籬身上的吸力循環稍弱,藍雁長長吐出一口氣︰「倘若那東西果真在她身上,那我離開此處的希望倒又更大了幾分。」
「只是……只是……」過得一會兒,藍雁苦笑,「難道那傳說竟是真實?倘若如此,我等修士又該如何自處?」
她停下步子,望向葉青籬的神色變幻不定︰「若是被她得到那東西的下半冊。那些老家伙會不會有所感應,再像兩千年前那樣……鬧一出天翻地覆?」藍雁手掌微微抬起,眼神一冷,殺機畢現!
葉青籬身邊的靈力旋轉越來越慢,片刻之後便盡數回流。
靈力猶如滾珠,顆顆落入她的丹田。
葉青籬睜開眼來,練氣十一層!
藍雁動作極快,幾乎是在她睜眼的那一瞬間,就掐了個訣將顧硯轉移回原來那個房間。禁制再次運轉,當葉青籬雙目能夠清晰視物時,就只見到眼前有模糊的影子一閃,然而便看到藍雁一臉沉凝。
「前輩?」葉青籬愣了愣,便即起身向她行了個道門禮節。
藍雁見她神態恭敬,目光溫和,不由得又改了心思,暗道︰「也罷,那東西終歸是要擇主的,即便不是她,也會是別人。我若是將她殺了,待那東西飛走,重新選定一個主人,可不一定能再叫我知道。我如今也算是佔了先機,不妨先給她點恩惠,再暗中觀察,另做打算。」
葉青籬可不知道她在這一瞬間轉了多少個念頭,只是見她神色忽然放緩,又听她說︰「你既已進階,這套斗轉星移陣便可以學習了。」
藍雁自將玉簡拋過來,葉青籬順手接住。又習慣性地道了感謝。藍雁拂袖便走,也不再多言。
等她走得不見人影,葉青籬方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切實感受起修為長進之後的力量來。
越到練氣高階,晉級越是困難,自然,晉級之後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照普通三系靈骨修士的資質,從練氣十層晉級到十一層,說不得至少需要十年方能完成。葉青籬能在半年之內跨越大檻,卻也有其原因在內。
一來是因為她在白荒歷練過,靈力早被磨礪得圓融凝練,內在張力極強;二來是因為眾香國中靈氣濃郁,藍雁的這個山谷更加是塊寶地;三來則是因為她本身的元神修為已至練氣十二層圓滿,又在周天星辰大陣中鍛煉出了分神控物大法。
而第四個促因,卻是得益于魯雲。葉青籬進階之時就很明確地感覺到了,冥冥中有一道神秘的細線,透過長生渡、透過乾坤簡,將她與魯雲捆綁在一起。她的修為低微,固然阻礙了魯雲進階,魯雲已在金丹的門檻前徘徊,卻是大大拉了她一把。
當她終于突破那層阻礙時,她恍惚听到了蜷縮在長生渡中的魯雲舒服地嘆息了一聲。
葉青籬唇角上揚,心情不能說不暢快。
她默念心訣。便察覺到自己的靈力比之從前最少又深厚了一倍,靈力的圓融凝練更是得到了質的提高。她這個修為增長速度,其實已經不比那些單系靈骨的天才差了。
這之後,葉青籬便將自己所會的法術︰分神控物大法、控物術、凝水術、引火術、金刃術、纏繞術、掌心雷逐一試用了一遍,也算是對如今修為有個更直觀的了解。
這其中,她掌握得最熟練的就是分神控物大法,如今已能一心六用;接下來便是控物術,修為進階以後,她能直接擬化出七只手掌來;然後是金刃術,她的金刃術已經從單體變成了群攻,一次可以放出十五道金刃。
再然後是引火術。進入白荒之前她的引火術就可以在凡火中引出一絲靈火,後因白荒氣候特殊,引火術無用武之地,她疏于練習,也就一直沒有進步。現在修為進階,她能引出的靈火便從一絲自動增加到了兩絲。
其余的法術,如凝水術沒有攻擊力,掌心雷攻擊距離太短,纏繞術需要依賴靈藤的種子,她便都只是會而不精。
赤腳道人跟她說過,法術貴在精而不在多,最實際的做法就是專于幾項實用法術。任何一種法術,但凡熟練到一個境界,都有可能化腐朽為神奇。如葉青籬如今的控物術,便是如此。
誰又能想到,原只是作為御器基礎而存在,並沒有實戰價值的控物術能被人運用到這個程度?而在白荒當中,葉青籬的控物術可攻可守,卻堪稱萬用。
再將法術逐一熟練過幾遍之後,葉青籬嘆了口氣,發現自己還缺少一個能夠一擊就爆發絕大力量的強力單體法術。
她略略躊躇,又在整個小院中走了一遍,沒發現藍雁的身影,便回到房中,小心取出被自己藏在長生渡博物架上的《玄天真解》築基篇。如這類貴重物品,她向來都是收在長生渡中,如今失了儲物袋,倒也不算受損太大。
在練氣期,中途換功法其實並不是什麼明智選擇,葉青籬已經修到了練氣十一層,自然更加沒有要換功法的意思。她本來是打算等要築基的時候再來改修《玄天真解》,此刻深陷眾香國,她急缺一項強力單體法術,才想要在這當中尋尋法門。
「只練法術,不修根本,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低頭想了一下,葉青籬並不猶豫。徑自將神念沉入玉簡當中。
昆侖的這類功法玉簡都會記錄修士的神識波動,若非主人查看,玉簡則將自行損毀。
一路翻看過去,來來回回掃了三遍,葉青籬才選定一個法術,記下了具體修煉方法。
這是一個木屬性的五毒密咒,說起來也需依賴靈藥方能施展。這種咒法只能針對修士,在抵抗自然異力一道上,卻全無用處。葉青籬也是因為被困眾香國,才想到要學這個法術的。
她本身並不喜歡這種依賴性強的法術,更對用毒沒什麼興趣,但若是用毒能助她逃月兌,那點小情緒也就相對微不足道了。
五毒密咒的修煉並不容易,首先必須要有五種五行俱全的同品級靈藥做引。為此,葉青籬又花了五天的時間,才在長生渡中采到五味凡級三品的八千年年靈藥。這五味靈藥分別是︰金屬性破元藤、木屬性三葉桑果、水屬性仙蓮子、火屬性鳳尾草、土屬性地羅根。
這些靈藥本身的品級雖低,但年份長到八千年以後,卻早非原本模樣,連帶著效力也大有變異,堪比黃級一品靈藥。這五味靈藥其實不是毒物,只不過是藥自帶三分毒,有八千年份的藥力擺在那里,再經過特殊手法煉制,正是葉青籬修煉五毒密咒的最佳藥引。
她先從長生渡里取出一個尺許長的玉盒,再在上面畫上五靈煉化陣的基礎符文,然後將那五味靈藥按比例放進去。
因為不是煉丹,所以不需丹火熬煉,她便直接催化符陣,將藥力一點點擠壓出來。她本來就熟識藥性,這時候更能一心六用,早便用元神監控著藥力的細微變化,然後在適當時候施展凝水術,引出藥液。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她將玉盒封住,又送入長生渡中,然後若無其事地踱出房門,在谷中隨意走動。
藍雁平常是不大會限制她什麼,但這不代表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自由行事。她寧願每日里百倍小心,也不想被藍雁發現自己在修煉五毒密咒。
五毒密咒是一種借藥力而行咒的特殊法術,在修士將藥力煉入十指之尖後,每次掐訣念咒,便能以此為引,引動空氣中的靈力形成特殊排布。從而給中咒之人造成各種中毒效果,委實令人防不勝防。
這種法術的威力不僅取決于修士本身的修為,更取決于藥引的毒性強弱。而且這種功法,往往是在修煉過程中,未傷敵就先傷己,很是難以練成。
自來就有許多修煉五毒密咒的修士,常在法術大成之前,就被藥毒反噬,毒入骨髓。所以這個最初被稱為五毒咒的法術,後來才又被稱作五毒密咒。
密,戒慎之意。
在《玄天真解》的法術附錄里,五毒密咒就被再三警告︰慎練!
葉青籬對此十分不以為然,若是當真不想讓人修煉,當初這個編寫《玄天真解》的人又何必要收錄五毒密咒?而在玉簡中,這個功法被重點警示,則更容易引人注意。
由此可見,《玄天真解》雖是道門正統,編錄法術之人卻非什麼誠成君子。況且五毒密咒本身就詭異得很,其魔性暗藏,跟顧硯那個《冥獄九死大法》也沒有太大不同。
葉青籬月復誹歸月復誹,修煉起法術來卻沒有分毫猶豫。
藍雁時常不在谷中,葉青籬便借著各種空閑時間悉心培養玉盒中的五行毒液。
這個時間又持續了一個月,期間葉青籬在那中間添加了不少佐藥,又在長生渡中繼續采摘那五種靈藥,從百年分的開始采起,采下後生吞以適應藥性。
生吞靈藥所形成的藥毒被她用靈力細致疏解,一個月後,她生吞的靈藥就增加到了千年份。
這時候五行毒液終于煉成,葉青籬就引動靈力吸收毒液纏繞于指尖。
一尺長五寸寬的玉盒,毒液約有兩寸高,帶著濃郁的靈氣和微微辛澀的藥香,叫人難以從外表想象它的劇毒。
頭一次引毒煉咒的時候,葉青籬只取了百分之一的毒液。
她十指縴長,膚色瑩白,一觸毒液之後,十個指甲底下卻都自動聚集一圈烏黑,看起來黑白相映,煞是磣人。
因為怕這樣的手指被藍雁看到,葉青籬干脆就不再釀酒,每日只偶爾離開小院出來走動,然後在外頭研讀那個復雜無比的斗轉星移陣。實際上這個陣法葉青籬完全是有看沒懂,她本身就不擅長這個,基礎又很一般,根本就沒有能力解讀這麼復雜的陣法。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沒有哪一個人是全能的,所以葉青籬從來就沒想過自己要什麼都會。她讀這個斗轉星移陣,純粹就是為了敷衍藍雁,在她心里,更重要的還是自己的五毒密咒,以及那遲遲無法配制的器王水。
到三月的時候,葉青籬手上的五行毒液終于有了要反噬的跡象。她便停止煉咒,又繼續生吞那五種靈藥。
也是她坐擁長生渡,才能有這樣的條件用大量靈藥做堆積,以克制毒液反噬。由此也可想見,在正常條件下,這個五毒密咒有多難練。自然,煉成者皆是天賦異稟,或者運氣絕佳,如葉青籬這般的大約是前無古人了。
三月底時,葉青籬的十指指尖開始有潰爛跡象。她用絲絹纏著手指,常將雙手攏于袖中,干脆不出房門。
藍雁也不管她,只每隔幾天還去顧硯房中一次,每次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
四月初,桃李芳菲,鳥語花香。
葉青籬又抽高了個子,長到了四尺九寸高,很有些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她原來的衣服全已不合身,穿在她身上顯得局促得很。
這日藍雁出現在她房中,忽然將目光落到她纏著細長絲絹的手指上,問︰「你這是為何?」
葉青籬只恨衣袖沒把手指全部遮住,又怪藍雁眼楮太尖,沒奈何只得胡說道︰「勞前輩掛憂了,晚輩見身上衣物太過短小,便自己拿了針線想要修改。只是晚輩手拙,每每都易被針扎到,便干脆纏著手指,省得扎疼。」
她的針線其實還不算太差,做起衣服來雖不見得多麼精細,倒也不至于扎手。不過會針線的修仙者本就很少,哪怕是女性也不例外,藍雁便好笑道︰「小小一根縫衣針也能傷到你一個修仙者麼?你不會先用靈力護住手指再來縫衣?」
葉青籬訥訥道︰「這個……倒是不曾想到。」
藍雁又道︰「你哪里來的縫衣針?又何來絲線?這些東西我是沒有的。」
葉青籬急智上來,更加滿嘴溜得天遠︰「晚輩這是在鋤頭上取了些鐵,用引火術融制才得了幾根縫衣針。這個……還望前輩見諒,晚輩私自融了雜物房的鐵鋤。」她伸手探入袖中,實際上卻是從長生渡中轉移出了三根縫衣針,然後攤手放到藍雁面前。
細針閃光,葉青籬再一次慶幸自己有在長生渡中備齊生活物品的習慣,否則這時候還真不好交代。
其實她還存著不少可以制衣的布料,只是自己沒有儲物袋,若是在藍雁面前弄出這些東西又會太過顯眼,便只能忍著衣裝局促的不適。來到這個小山谷之後,她甚至沒有換過衣服,只每日沐浴過後,即時用凝水術將衣服洗淨,又運起靈力將之蒸干,才能勉強度日。
這些事情說來好笑,可又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修仙者也是人,就算不食人間煙火,也一樣是要過日子的。
藍雁的修為卻是太高,早已到了不沾塵埃的境界,本身所穿又是一件法袍,可大可小且不易損壞,卻是許久都沒有為這種生活小事煩心過了。
此刻听得葉青籬一說,她的懷疑頓減,心里卻更增幾分悵然。
她也曾經年少過,二八年華,修為淺淺,會喜歡漂亮的衣服,會想吃甜美的零嘴,還會偷看俊逸的少年。那個時候,她的心腸何其柔軟,那個時候,她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以為自己會快樂地在修仙路上走上很遠很遠。
如今那些時光早被埋藏在記憶的塵埃里,就連拿出來翻曬都顯得太過陳舊不堪,而受不住分毫陽光。
藍雁忽然臉色一沉,拂過衣袖道︰「你私自融了雜物間里的鐵鋤,物件雖小,卻也是違例。罰你再釀十壇好酒,不可偷懶!」這樣幾乎可說混亂的一番話出口之後,她冷哼一聲,轉身便快速離開。
其實那些雜物間里的東西藍雁是從來不管的,就連這滿谷菜蔬都是她找了一些小妖開墾種植而來。她是眾香國里數一數二的高手,又怎麼會在乎幾塊菜地,計較一柄鐵鋤?
葉青籬在藍雁的身影消失後,當即就重重坐到椅子上,後背幾乎被冷汗透濕。
頓了一頓,她才輕舒口氣,搖頭失笑。
接下來的日子里,她就再次開始準備釀酒。這次要釀的是流霞酒,因在春日,便采白花釀造,取其色如流霞,馥郁芬芳。
不過在四月到五月間,她做的都只是準備材料,並未有分毫要開工釀酒的意思。
藍雁偶爾會過問,葉青籬的解釋越來越像模像樣︰「前輩,流霞酒有姍姍之意,釀制的過程不可太過急躁,需四月備料,五月制醪,六月方能釀酒。」
她說的其實也不差,只不過她拖延時間的原因卻在于五毒密咒。
四月中旬,葉青籬手上潰爛之處終于痊愈,十指的顏色反倒愈顯晶瑩,猶似上等美玉,蒙著暖暖柔光,叫人見而忘俗。五行毒液已經滲入了她的手骨當中,她這一次法術修煉,方是完成了最凶險的第一步。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便是練習咒訣、手勢,還有靈力排布。
因為要避開藍雁,葉青籬每次練習的時間都很短,五毒密咒的作用範圍更是只在身周三尺之內。練來練去,每次的毒咒都被她施到了自己身上,然後她便憑著對這五種毒性的抵抗力,又不慌不忙地用靈力將之化去。
她只是要練五毒密咒,可從沒想過要將自己也練成一個毒人,那未免太過可怕,葉青籬到底還是少女心思,做不到那種程度。
到得五月份,她終于將五毒密咒練到小成,手上的蒙蒙暖光終于自動隱入了皮膚之內,此後藥力深蘊,不再輕易顯露。
等這十指終于恢復正常,葉青籬便開始將原先保存好的花瓣搗成花泥,然後進行流霞酒的釀制。
這期間倒也發生了一件趣事,原來那日听得葉青籬說到衣服之事後,藍雁最初是忽然發怒,過得幾日卻送來幾套花樣素雅的裙裝,口說︰「你這衣服確實有些丟人,我若帶你出去,旁人倒覺得我苛待你了。」
藍雁是眾香國的頂級高手,若說她苛待一個小「奴隸」,確實是太過掉分了些。
事實上,藍雁從未苛待過葉青籬。她雖然總是帶給葉青籬很大的壓力,有時候也有些喜怒無常,但她在言行間卻從來就沒將葉青籬當成真正的奴隸看待過。若還是在漣漪那里,葉青籬又哪能有如今的長進?
不得不說,藍雁在行為上,更像一個自重身份的人類高手。
葉青籬對她的觀感微有松動,心中又懷疑︰「她究竟是什麼人?」
隱約間,葉青籬暗起了一個十分荒唐的猜測。
不過這些猜測在她終于想到要怎麼配制器王水時,又被她忽略了過去。
這一日她又偷偷練完五毒密咒,忽然想道︰「器王水其實也是一種毒液,我若是能將之煉入咒訣中,豈非平添助力?」
這個想法實在出格,器王水可不同于普通毒藥,其強烈的腐蝕性足以讓葉青籬法術未成就先把雙手煉得連白骨都不剩。然而不論這個想法有多大膽荒誕,念頭一起之後,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整日地想著。
器王水的誘惑讓葉青籬甚至在釀酒的時候都偶爾走神,走神了幾次,她忽然又想︰「器王水連法寶都可以腐蝕,何況人體……等等!法寶?」
她猛地揪住腦中一閃而過的靈感,心里驚喜︰「我那件西風鎮岳原來可不就是法寶麼?雖然後來因為損壞嚴重而降了品級,只能算頂級法器,可它的材質也還是法寶啊!」
葉青籬當時是忍了又忍,才先將手頭事情做好,然後回轉房中,悄悄從長生渡里取出西風鎮岳。這是她唯一還存留在手上的一件法器,因其不能認主,這才被留在一邊,如今尚能得用。
西風鎮岳的形狀很奇怪,就像是一團沒有規則的鐵砂。葉青籬輸入靈力默念口訣,將西風鎮岳化成一個圓盆的形狀,然後逐一投入視線準備好的靈藥,開始了器王水的煉化。
鐵灰色的容器毫不起眼,隨著其中靈藥在相互作用下緩緩溶解,它的顏色也越發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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