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渡 卷二︰山中日月長 二一七回︰金液結丹

作者 ︰ 墨筱笑

此時的天空當中雷雲翻滾,無數道細小的紫色雷光猶如電蛇竄游,飛射而來。

劍冢之上天色暗青,一支支倒插的飛劍齊聲嗡鳴,竟似是要掙月兌這劍冢兩端虛無空間的束縛,隨時破空而去

八大試法台上的修士們齊齊停止了動作,盡皆望向那片劫雲。

秦無憶頷首道︰「數千年來,無人于劍冢之上渡劫,不想今日此子渡劫,竟引動劍冢異象。此子果然大有機緣,倘若借機而修得獨門神通,他日神州風雲之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吼——」

魯雲忽然低吼了一聲。

「魯雲,你怎麼啦?」葉青籬將視線從那劫雲之上轉回。

魯雲在一個個小試法台的過道之間輕輕踱步,四只爪子不斷在地上磨蹭,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柄劍……」他一拍又前爪,又煩躁地挪了幾步,「劍在我身體里亂竄吼——」他尾巴止不住地亂甩,一張獸臉上十分人性化地顯出了煩躁的表情。

葉青籬後退了幾步,待要過去看看魯雲,卻不能離開這個小試法台。

她急道︰「是劍冢開啟時,被你拔出的那柄劍嗎?那劍不是只是劍靈,而沒有實體麼?」

太虛劍冢初啟之時,眾飛劍有靈,自行擇主,而誰也沒能料到,魯雲作為靈獸居然也能得到一柄飛劍。只不過當時不論是葉青籬還是魯雲的第一反應都是要隱藏此事,以至于直到此刻魯雲仍未能將這柄靈劍煉化為己用。

便在此時,天空中一個閃雷驟然劈下

魯雲下意識地一個縱躍,將自身縮小到了極限,猛地就趴在了地上。

他雖然已經是金丹期靈獸,但此時有靈劍在他體內作怪,竟使他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如此失態的動作。

魯雲憤怒地低吼,尾巴在地上狂掃。

葉青籬作為他的契約伙伴,同樣也感受到了那股在他身體里橫沖直撞的劍意,包括那劍靈欲引劫雷的強烈意願,以及他靈獸元海中金丹的躁動。

「魯雲」她在心中焦急的呼喚。

魯雲穿給她躁怒的意念。

葉青籬轉頭向劫雷劈下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渡劫之人長劍指天,待得紫雷劈下,他劍尖微斜,輕輕抖了個劍花,劫雷便從他的劍尖滑過,被引得劈向了他身側的地面,瞬間擊出一個深有尺許的大坑。

這試法台的台面自然與尋常土地不同,眾築基期修士在之上爭斗比試,輕易不能損傷其分毫,這劫雷卻只是一劈就將之劈出一個深坑,可見雷電之勁。眾多修士幾乎忘了乘雲天尊所出之題,皆是心神牽引,被這雷劫吸引了全副注意。

從練氣到築基雖然是修士們在漫長路途上將要面臨的第一個大關卡,但從築基到金丹卻是修士們由凡入仙的真正分水嶺,唯有度過一九雷劫,受過天雷洗禮,才算是褪去凡軀,在長生路上踏出了翻天覆地的第一步。多少天之驕子被卡在了這一鴻溝之上,而觀摩渡劫,顯然將有可能使修士們從中悟出難能可貴的成丹經驗。

「魯雲,」葉青籬看看渡劫之人,又看看魯雲,心中決斷,「如果實在控制不住,便讓靈劍飛走也無妨,印師兄的劫雷能夠引得靈劍如此異動,也許他與靈劍也同樣有緣。」

魯雲怒吼︰「屁話我堂堂金丹期踏雲獸,會比不過他一個正在渡劫的小毛孩?」

他忽然將左爪刺入自己胸口,便有鮮血從他心頭滴滴逸出。魯雲沾了心頭血,張嘴吐出一個個奇異的靈言,漸漸將自己包裹。

「山岳之靈,為我所遣,以麒麟血脈之名,鎮」

這個「鎮」字一出,葉青籬忽然感覺到自己元神微微一蕩,冥冥中便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四周空氣圈住,連帶著她的元神都沉滯起來。

「魯雲你在做什麼?」她驚問。

魯雲蜷起四肢趴在地上,喉間咕嚕連聲︰「我要封閉元海,截斷天地靈氣,與這飛劍一戰。它是靈劍,我是靈獸,不信壓不住它」

葉青籬來不及阻止,便感覺到自己的元神猛地被一股無形力量一壓,險些就凝縮在了泥丸祖竅的深處。

「魯雲」她在心中驚呼。

可是魯雲已經封閉了六識,一顆獸魂直入自身元海,欲待將靈劍纏進金丹,一分高下。

魯雲與葉青籬以太初結靈鎖為契,看似獸寵,實則二者所結為平等契約。兩者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作為靈獸一方的魯雲固然可以保留完整靈智,作為人類的葉青籬也能因為魯雲修為的提升而獲得一定程度的增益。但同樣的,在魯雲鎮壓自身時,葉青籬也不免會受到影響。

她只覺得泥丸宮中的苦海開始沉寂,元神似入泥潭,而天空中的劫雷在她耳邊一聲聲炸響,仿佛是要劈開她祖竅心海中的孤島。她如狂雷中的孤舟,一葉飄零,不知去向。

「籬笆葉青籬」

只有一道清脆的童聲忽遠忽近在她耳邊響起。

「葉青籬七返九還你听到沒有?你這個傻蛋,磨蹭什麼,快跳啊」

葉青籬元神掙動,在模模糊糊中竟似是听到了心海生波,孤島流泉,一道道滾露的聲音從那祖竅孤島的中心跳躍而出。

這是充滿生機的聲音,也是她內心深處最簡單最純粹的聲音。

仿佛是長生渡中的花開花落,新芽破土,枯榮同生。

千液湖中流波無際,藏炎峰底烈火焚燒,萬木林邊竹林生發,破雲崖上銳意垂天,只有至歸原一片靜默,于無聲間調和萬物。

天地有五行,人體有五髒,水為腎,火為心,木為肝,金為肺,土為脾。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地十成土。腎得一與六,心得二與七,肝得三與八,肺得四與九,脾得五與十。

葉青籬心火下降,一口元氣下行丹田,復又浮起,如此其次,恍惚得見氤氳紫氣。

她又听到那個聲音暴躁地吼道︰「金液還丹,快煉啊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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