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幢古樸的宅院門口。
如若但看這座四合宅院,忽略周圍,很容易有一種穿越了時空的錯覺,因為它承襲了過去的傳統風格。
朱紅色的大門,在封建時代,是至尊至貴的標志。門前立著一對青銅獅子,左邊為雄,右爪戲繡球,象征權威,右邊獅子為雌,左爪戲弄小獅,象征代代相傳。而透過那斑駁的瓦牆可見遠遠近近的一株株筆直著向上生長的繁盛、茂密、各種品種不一的竹,而走進去,則會發現這庭院里的植物不僅僅是竹子,還有梅、蘭、菊,合在一起就是有名的花中四君子,為這貴氣的宅院增添了幾分文雅,又可以看出這庭院主人的氣節。
藤原真的車子剛停下來,門口就立即有人迎了上去拉開車門,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老管家祥叔。
在祥叔的傳話下,藤原真在門口處神色復雜地停留了會兒,而後徑直去了竹園,而黎浩則在中庭喝茶等候著。
竹園,是這四合宅院里的又一個四合院,如名所示,這里種的除了竹子還是竹子,而房屋的雕花上也都是竹子。
中庭里,有一個穿著白色絲綢長衫,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的老者正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執著毛筆,在宣紙上揮灑著筆墨,一旁,堆著是他從清早寫到現在的。
藤原真瞥了瞥,那一堆包括他現在在寫的都是道德經里的‘上善若水’。
不過四個字而已,卻寫了一上午。
可見這老者有多麼的固執,尤其是在追求完美上,精益求精。
等他把最後一個‘水’字收了尾,藤原真才出聲道︰「爺爺。」
老者沒有抬頭,而是把寫好的放在一邊堆著,一邊毛筆繼續蘸了蘸墨水,一邊說道︰「來了啊!」
藤原真點了點頭,他雖然面色慘白,還在發著燒,但依舊站得筆直,這不是因為被老者所震懾,而是他自己內心里的一種固執、一種較量,和老者的較量。
「今天上午警察局的王局長打來電話,有人檢舉昨天晚上你出現在了楊泗碼頭。」老者又道。
藤原真心里一記冷笑,「放心,您只要交代您的那些諸如王局長之類的老朋友不要把我和您的關系抖漏出來,哪怕我蹲了大獄,也只會叫藤原真,不會冠上您高貴的姓氏連累到您。」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相信以爺爺的本事,在您有生之年,這風都不會透得出去。」
老者筆鋒顫了顫,「你是要我死後背負污名?!」
藤原真笑了,笑得那樣的蒼涼。
是啊!他的爺爺可是活到現在,譽聲滿載呢,光輝亮麗的人生怎麼能出現一個他這樣不思進取,混跡黑幫,販賣軍火的孫子呢?
「爺爺死後不是已經注定要背負污名了嗎?呵呵,您忘記了麼?我的父親可是不听您的話娶了一個日本黑道女人呢,害得警察黑幫紛紛找上門,毀了您老人家一帆風順的官途真是不該,實屬父親不孝,所以他活該被逐出家門死在了日本。」
老者筆尖一頓,「你父親的死是那個……女人害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呵呵……」藤原真笑得幾乎流出淚來了,「爺爺,您口中的那個‘女人’可是我的母親,而那個咎由自取的,是我的父親,還有,您大可不必這麼隱忍,就像十幾年前那樣,咬牙切齒地喊我母親賤女人好了,何必每次都那麼辛苦地把那個‘賤’字吞回去呢,哦,抱歉,是我忘記了,雖然我還是您當年口中的那個賤種,但卻是您唯一的、還活著的孫子了,為了家族的香火,您真是忍我忍得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