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那個政教主任以前是在社會上游手好閑的混混,自從他來了這學校以後,學校里的小混混安分了不少,因為,誰要是干了壞事,一定會被他請到辦公室里單獨‘談話’,談完之後,就是鼻青臉腫地走出來。
所以,打小就是軟骨頭的謝明宇肯定是拳頭還沒下來,就什麼都全招了的。
可是,結果卻十分讓人意外,謝明宇的確是鼻青臉腫,淚流滿面地走出政教處主任辦公室的,但陶樂樂卻沒有被請進去,謝明宇沒有招出陶樂樂來,而是自己承擔了下來,周一被通報批評,請家長,停課一周,回到家里後,他老媽都知道這事兒肯定不是他干的,威逼利誘各種招都使出來了,甚至還破天荒地一怒之下打了謝明宇一巴掌,這可是他自從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挨他媽的耳光,就這樣,謝明宇還是一邊哭著,硬是沒說出陶樂樂來。
事後,陶樂樂說,你傻啊!對政教處那里你不招,對你媽你可以招的,你媽又不能把我怎麼樣,你媽厲害,我家秦小姐更厲害。
可是,謝明宇說,那也不行,出賣你的事打死我也不敢,就算是對我媽也不行。
頓時,陶樂樂覺得謝明宇像個爺們,這小弟她罩定了。
而為了表示她對這個小弟的照顧,她火速地發動自己的人脈關系,很快把那些出賣謝明宇的人給揪了出來,挨個地揍。
雖然他們不能像大人們所期望的那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後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但是對陶樂樂而言,謝明宇就是兄弟。
然而就是這樣的謝明宇,打小就是軟骨頭的家伙,即便是大學里馬馬虎虎地考上了體校,可是他骨子里就不是那麼硬氣,再加上是被他媽慣壞了的孩子,何況長得也不差,所以自從上了高中後,桃花運也是不斷,都是女孩子追他,一時之間那個意氣風發啊,但偏偏遇到了蕭瑤那只小妖精。
俗話說,有的遇見,一旦開始就是灰飛湮滅。
蕭瑤是謝明宇體校的同學給他介紹的,見第一面的時候其實他對蕭瑤並沒有什麼想法,甚至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因為她總是畫著那麼濃厚的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那麼多人男男女女的一起吃飯,她偏偏就是看上了他,一頓飯之後居然意外地經常收到她的短信和電話,你來我往地,就開始談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蕭瑤就和謝明宇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樣,對他百依百順著,甚至有次兩個人鬧了別扭,原因很簡單,就是兩個人戀愛時機成熟了,該干嘛干嘛了,但是在招待所里一晚之後,謝明宇格外悶悶不樂,他對陶樂樂說他有一種被欺騙被佔了便宜的感覺,因為……蕭瑤居然不是第一次,而他那晚還是處男頭一朝。
但沒過多久,兩個人又和好了,因為蕭瑤大清早的捧著一罐子東西站在他的宿舍樓下,那個時候還是冬天,還五點過,天都沒有亮,她怕他不見她,就一直在樓下等著,等到他出來時已經是八點過了,她已經凍得不行,只為了把那一罐子她折的星星給他,里面有她一筆一劃寫的字,都是她親手折的,從他開始不理她起,一直折,無時無刻地折,她說,希望他看看。
結果,很顯然,兩個人又好了,雖然謝明宇心里還對于第一晚的事有著疙瘩,但當蕭瑤患了宮頸糜爛需要住院手術時,他還是幫她出了錢,並在醫院伺候她。
這讓陶樂樂覺得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兄弟很夠爺們。
可是,要當爺們也得挑對人不是?
對蕭瑤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
一想起,陶樂樂就想活扒了她。
謝明宇還在冰櫃里躺著,他的父母堅持不讓凶手得到應有的懲罰就一直不火化謝明宇。
而這件事擺明的是和青龍幫有關,更確切地說是和那個叫鐘昆的男人有關,但暫時拿鐘昆沒有辦法,因為蕭瑤那只小妖精下落不明了,謝明宇在失蹤前最後見的人就是她。
陶樂樂問陶大毛,「是不是只要找到蕭瑤那只小妖精,就可以有證據抓鐘昆了?」
出很看樣。陶大毛神情間有著無奈,憤恨,他說︰「小妹,這件事你不要再想了,死者已矣,有時間就好好地去謝叔叔他們家坐坐,尤其是謝明宇他媽,她一直把你當親閨女看待,有時間就陪她聊聊。」
頓時,陶樂樂知道了,即便是找到了蕭瑤,鐘昆也很難被起訴,是她太沒有腦子了,這座城市里每年被沉江的人不止一個,可有多少是沉冤得雪的呢?盡管凶手是誰,很明白,不是法律拿他們沒有辦法,而是青龍幫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政府部門。
上回藤原真他們賽車里跌落山崖的城建局局長的兒子就是最好的說明,就因為想要月兌離青龍幫,對方就殺了他的兒子來以作警告,他明明知道是誰下的手,居然還配合著承認自己的兒子是醉駕自己導致的事故身亡。
連城建局局長都如此,何況是身為平民百姓的謝明宇父母呢?
可是就這樣嗎?
她一直所堅信的法律就是這樣的無能嗎?那她當初為什麼要為了考中這所學校的法學系而每天晚上在宿舍的走廊上看書看到凌晨兩三點過,為了提神,甚至還買了那種麻繩穿成的凳子上面,割得腳板疼,但越是疼,就越是可以清醒地繼續看書,而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興奮地吐血請了大院里那一幫子家伙們在夜市里面海吃海喝,哪怕她第二天因為喝不干淨的酸梅湯而得了傷寒,在醫院一連掛了四天的吊牌,每天三針,可她卻心里依舊歡喜著。
而現在……zVXC。
從在警察局那兩個青龍幫的人因為一通電話就立即放了出去,到飆車事件,再到如今的謝明宇沉江而亡,陶樂樂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彷徨,一次又一次地問著自己,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如此黑暗,正義那種東西只不過是烏托邦里才存在的玩意兒。
這個疑問一直到在謝明宇家見到藤原真,她才開始不那麼跟自己死磕了。
從林靜的晚宴後,別說是藤原真了,就算是牧言,只要是和那天晚宴相關的人,陶樂樂都沒有再去見,而不管是牧言還是藤原真都沒有再聯系她,哪怕是一條短信。
那天陶樂樂是去謝家取底片的,雖然謝明宇的父母堅持凶手不得到嚴懲就不給謝明宇辦喪禮不火化,但是家里終歸還是要擺一個牌位的,不能讓謝明宇成為孤魂野鬼,尤其是頭七的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需要在家里掛一張謝明宇的照片,而他的父母還在悲痛之中,顯然沒有心力做這些事,于情于理,不論是兩家關系,還是她和謝明宇的鐵磁情誼,她都該去幫著做一些事。
但她沒想到一進謝家的門檻,就看見沙發上坐著兩張熟面孔。
一個是老管家祥叔,一個居然是……藤原真。
老管家祥叔會出現在謝家很正常,謝宏畢竟是幫他的老板開車的,他是替自己的老板來探望,而藤原真呢?
雖然謝宏的老板是藤原真的爺爺,可是,他和他爺爺的關系並不好,和謝宏也算不得是熟識,怎麼會也出現在這里?難道是和祥叔一樣,替他爺爺來的?
陶樂樂雖然心有疑問,但並沒有問出口來。
一來是場合不對,這畢竟是謝家,人家家里剛出了這樣的大事;二來是她看藤原真的臉色有些不好,她一進門他就恨瞪著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了他了?但管他的呢。
和祥叔打了個招呼,她正要問謝明宇他媽要照片。
謝明宇他媽才出院,看得還很虛弱,見是陶樂樂來,知道她來是拿底片的,才要起身,就被陶樂樂急忙攔下道︰「阿姨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拿。」
「照片在他的電腦里,設有開機密碼,我已經找了人來破解,你要是不忙的話就等等。」謝宏說道。
「破解開機密碼是嗎?」藤原真突然說道。
「阿姨,叔叔,我來試試如何?」
陶樂樂一見他這樣說,直覺性地就要反駁著,「不用,既然找了專門的人來,那就等著吧,免得別人來了後發現白跑一趟,這樣不好。」
然而她剛一說完,就覺得怎麼背脊梁突然嗖地一涼呢?果然,一抬頭,就見藤原真那貨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站到她旁邊來了,雖然臉上慘笑如花著,看起來是一副很有禮貌很討人喜歡的樣子,然而……她可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貨,丫挺的一貫是笑面虎,越是笑得好看,那腸子里就越是黑水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指不定是安著什麼壞心思呢。
于是,她剛想到和這樣的人還是距離不要站得太近的好,然而,還是晚了,她腳還沒抬起來呢,就手腕被他一拽。
「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耳畔傳來他低低的質問聲。陶樂樂頓時心想,拜托,是仁兄是臉色不佳,我這是識趣不主動招惹你好不?
「讓三少爺去試試吧!他在計算機方面很厲害的。」管家祥叔居然適時地幫其了藤原真。
原本謝宏是想要推遲的,他在黑家開車,自然對這個三少是有所听聞,心想一個高考三次都考不上一所大學的人會懂破解密碼嗎?他平時玩電腦肯定最多是聊聊天,打打游戲之類的吧!
但听管家祥叔都這樣說,謝宏也就同意了。
「那三少爺麻煩你了,樂樂你帶三少爺去一下。」
陶樂樂頓時懷疑謝宏是不是故意的,這房子不過是一百平,總共也不過是三個房間而已,要找一台電腦很簡單,干嘛要她帶那個白痴去?
「還站著干嘛?想讓我親你嗎?」
一道戲謔的聲音細細地傳來。
陶樂樂恨瞪過去。
——無恥!你敢?!
然而,藤原真只是輕輕一笑,作勢抬了抬手,陶樂樂頓時想起兩次被他按住後腦勺的經歷,嚇得趕緊點著頭,一副狗腿子狀,可心里卻在想著,你行,這兒人多,爺先不和你見識,一會兒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