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邵文在回到陸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不過前往總統府請願的軍官學員隊伍也是剛剛返回不久,他對著校門口的門監撒了一個謊,自稱是在回來的路上去了一趟廁所因此而落隊了。門監對于這種小事自然沒有深究,就這樣讓徐邵文順利返校了。
通常在請願結束之後,教務長會讓學員們休息半天,次日便恢復正常訓練與課程。徐邵文在校院里閑逛了一會兒,便徑直的回到了宿舍。
陸軍大學的校舍自從保定搬至北京之後,便是在原來祟元觀舊址上新建的。不過在辦學初期,為了節省開支,大部分校舍還是保留著古舊的建築。學員的宿舍便是原先的四合院樓直接改建而成的,雖然
徐邵文的宿舍在四合院二層最末端,當他信步的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大門早已經敞開著了。每一間宿舍只有四個名額,可是現在卻足足有八個人在宿舍里等候了,其他宿舍的學友都湊熱鬧似的趕了過來。
「文遠,你總算是回來了,可讓我們幾人好等呢。」還沒踏進宿舍大門,一個身材挺拔、面目清秀白淨的學友已經走到門口迎了過來,「這下你倒是舒坦了,在外面玩耍了大半天,我們幾人可是在總統府大門口被太陽了曬了大半天呢。」
說話的學友名叫李振寧,字文翰,原本是上海的富家子弟,只不過因為其父的要求所以報考了南京陸軍中學。徐邵文在南京的時候便與李振寧是同窗,因此在整個正則班第四期當中,二人的關系算得上是最要好的了。
徐邵文笑了笑,說道︰「哎,什麼叫玩耍了大半天呢?我可是差點在北京胡同里迷了路了,這到處走來走去的也不見得舒坦呀。」
「文遠,看你滿臉得意的,是不是在八大胡同里迷了路了呀?」這時,另外一個年長的學友從床榻上站起了身來,一臉調侃的笑意,樂呵呵的說道。
此話一出,宿舍里的其他學友立刻跟著起哄起來,紛紛大笑起來。
說到北京八大胡同,不管是政府高層還是市井小民,都或多或少有所听聞的。自明朝允許妓女這個行當正規營業,妓女在北京城里一直發展延續超過兩百年的歷史。直到清末民初,北京內城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潭、陝西巷、石頭胡同、王廣福斜街、朱家胡同和李紗帽胡同這八個胡同,便成了妓女業最昌盛的地段。
就在民國成立之後據官方的統計,在八大胡同正式掛牌的妓院一共有一百一十七家,妓女人數超過七百人,當然只還不包括野妓和暗娼。在八大胡同營業的妓院,通常都屬于北京一等二等的高檔妓院,尤其在清王朝覆滅之後,許多宮廷的侍女甚至王族格格都無以生計,轉而淪為娼妓,使得八大胡同的賣點更有拔高。
徐邵文對于學友的調侃只是隨和的笑了笑,他故作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茂宸老哥還真讓您說對了,小弟還真是在八大胡同給迷了路,只可惜身上細軟不夠,要不然這迷路的恐怕要更久哦。」
一番打趣,讓宿舍里的幾個學員都好笑了一陣。
被徐邵文稱為茂宸的年長學友,其實就是日後奉系軍閥張作霖麾下宿將郭松齡。郭松齡在民國時期也算是風雲人物了,雖然他跟隨了張作霖,但是卻在張作霖下令對國民政府開戰的時候,悲憤的與馮玉祥一起倒戈反奉。
郭松齡是在三十一歲的時候考入了陸軍大學,在整個正則班第四期當中,他的年齡也算是很長的了。更何況在入學之前,他還曾是革命軍的營長,所以在學堂之中頗受人尊重。
半年前徐邵文在進入陸軍大學的時候,初次認識郭松齡還真是有些驚撼不已。不過在這過去的一段時間里,他也發現了這個老學友平日里也算幽默,時不時的總會用其成人的世界觀開一些葷段子玩笑。
「閑話莫多說,文遠,哥幾個托你辦的事情可有記在心上?」坐在宿舍靠窗書桌前的一名青年學友插進一句話來,他的容貌端端正正,看上去很想是一個書生,說話的口吻帶著一股浙江方音。
「蔚文兄可有托小弟辦事?」徐邵文故意裝起糊涂來。
說到這位蔚文,徐邵文甚至認為他日後的名聲還在郭松齡之上。此人全名林蔚,正是蔣介石一生當中最信任的心月復參謀。
徐邵文對于林蔚的了解並沒有多少,他不過也是從課外讀本上對民國一些人物有所了解。他只知道林蔚一生都很忠于蔣介石,在一九四九年的時候,林蔚追隨多年的上司、浙**陳義預備反蔣起義,但是後來被軍統先一步得知了消息,這次起義不果而終。但是做為陳義老部下的林蔚,除了前往牢獄之中勸其投降之後,從始至終都沒有為其求情。
不過,林蔚對蔣介石的忠心,也是因為蔣介石對林蔚信任。
林蔚自陸軍大學畢業之後,便調回浙江做營長,後來蔣介石在掌握了一部分國家軍隊之後決定組建警備司令部。而這警備司令部成員人員,蔣介石只要求了四個字,那便是「黃、浙、陸、一」,也就是黃埔軍校畢業、浙江人、陸軍大學畢業和第一軍身份。因為林蔚是陸軍大學畢業,又是浙江人,因此被提拔到了警備司令部。
從此,林蔚一直都受到蔣介石的器重和信任。
徐邵文在這些之外,還听說過林蔚曾經三次在晉升一級陸軍上將的時候把自己的名字劃掉,因此林蔚在去世之時也只是保留著二級陸軍上將的軍餃。對于這一點,徐邵文還是欣賞林蔚的,這起碼能說明林蔚是一個恪守自重的人。
「別裝了文遠,你瞧瞧你那鼓起的口袋,喲,還買了好幾包呢。」陪同徐邵文一起走進宿舍的李振寧樂呵呵笑了笑,伸出手在徐邵文褲子口袋處拍了拍。
「喲,看不出文遠你還想獨吞呀?」郭松齡大笑道。
「好了好了,拿給你們了。」徐邵文笑著從褲子口袋和上衣口袋將帶回來的幾包哈德門掏了出來,分別拋給了郭松齡和林蔚二人。
宿舍里的其他學友立刻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向郭松齡和林蔚討一支煙抽。很快,原本不大的房間里立刻騰雲駕霧起來,所有學友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片舒坦的神情。
郭松齡在分完煙後,特地走到徐邵文和李振寧身旁,嫻熟的從煙盒里取出兩只煙遞到了二人面前,同時還擠眉弄眼的道︰「兩位爺,抽一口吧。」
「茂宸老哥,我和文翰從不抽煙,您這不是戲耍我們嗎?」徐邵文帶著笑意推辭了,他向來都認為煙這種東西百害而無一益。
李振寧是富家子弟出身,從小就有很好的生活習慣,自然也不願意沾惹這種物什,于是也搖了搖手,道︰「是呀,既然茂宸老哥你們愛抽,我和文遠倒是可以挺你省下幾根來著呢。」
「哎,這香煙是男人象征之物,大家都隨之,唯獨你們兩個卻自處,這可是搞分裂搞獨斷呀。」郭松齡眯著眼楮開著玩笑,擺出了一副一定要讓徐邵文和李振寧破戒的神情。
「茂宸老哥,瞧你說的,我們不抽煙倒成了中華之罪人了,」李振寧笑著說道,但是手頭上依然推辭了郭松齡遞過來的煙。
就在這個時候,宿舍的木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接著一股威嚴的聲音喝了一句︰「都干什麼呢?都把陸軍大學當茶館了你們?」
宿舍的門原本就是敞開著的,這一聲音響起,頓時讓所有人都噤聲正經下來,好幾個學員把手中的煙忙不迭的丟在地上用腳踩住。然而,就在看清楚站在門外的人後,所以人都不由的舒了一口氣。
門外,一個身材細瘦並頂著一副眼鏡,看上去頗為刻板的人正怒視著宿舍里的每一個人,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並不是教務長,也不是學監,只不過是騎科班的班長,與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是陸軍大學的學員。
陸軍大學每一期學員是沒有班級分區的,在這里所指的騎科班班長,是因為在進入陸軍大學之前所有學員或多或少都在陸軍中學就讀過,而從陸軍中學畢業的是學員將會按照步、騎、工、輜、炮五種兵科來分配入伍生。在進入陸軍大學之後,學員的宿舍分配則按照這五個兵科來劃分,也所以騎科班班長僅僅相當于騎科入伍生宿舍長而已。
「喲,原來是味辛老弟呀,瞧你板著臉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呢,」郭松齡依仗著自己年長,很快隨和的笑了起來,同時從哈德門煙盒里抽出一支煙向這位工科班長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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