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1915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排擠

作者 ︰ 沉默獨自在

第四十六章排擠

小轎車在大門正前方的街道邊停了下來,前車門先打開了,一個侍從模樣的人先跳了下來,然後畢恭畢敬的拉開了後門,請出了主人。從後門走下來的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家,綾羅綢緞的一副瘦弱單夾袍,帶著幾分老文人的氣質,更像是一方土紳模樣。

此人正是非常國會政學系議員群的領人物岑春渲。

現在的侍從遞過來一個根手杖,然後快步走到吳公館大門前,伸出手在鐵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子。大宅院門多庭院深,足足等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不疾不徐的走來了一個下人。

「這是誰呀?我家老爺說今天不見客,幾位請回吧。」下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對著鐵門外說了一句。

侍從應道︰「你去跟你們家老爺說,就說岑議員前來拜會他。」

下人怔了怔,雖然這非常國.會只不過是偏安一隅的廣州政府的國會,可是畢竟算是一方霸王。這議員可都是有錢有勢的人物,他可不敢怠慢,馬上點頭哈腰的讓門外的人等候一下,自己匆匆跑回了宅院里去通報了。

沒過多久,下人又返了回來,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三十多歲光景,穿著一身十分考究的西服中年人。

「唉呀呀,岑老大駕光臨寒舍,您.也不提早派人來支會一聲,景濂好早早在門外恭候呢。」西服中年人即是這座宅院的主人吳景濂了,他一邊笑吟吟的說著話,一邊讓下人把鐵門打了開來。

岑春渲住著手杖一步一埃的走了進來,客氣的回.了道︰「吳議長言重了,我岑春渲一個糟老頭子,豈能勞駕您來親迎呢。」

「哪里哪里,岑老快請進,快請進。」吳景濂恭恭敬敬的.把岑春渲引進了自己宅院的客廳,然後命下人備上好的茶水。

雖然吳景濂是議長,而岑春渲僅僅是一個議員,.但是論資排輩岑春渲在國會當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尤其由岑春渲為的政學系團體,在國會中的席位也是佔有一定數額的,而且幾乎所有政學系議員都以岑春渲馬是瞻,這份威信不得不讓吳景濂敬讓幾分。

岑春渲自己也.算是持老賣老的人了,換作是其他晚輩即便是總議長他都不會這般客氣。只不過吳景濂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卻是國民黨內部左派益友社的領袖。這益友社在國會當中的席位可是與政學系旗鼓相當呢。

岑春渲和吳景濂一邊寒暄一邊走進了客廳,兩個人互相請了一下,接著分主賓落座。

在下人把茶水端上來之前,岑春渲僅僅是和吳景濂聊了一些其他事情。等下人送來茶水,全部都退下了後,他才慢慢的進入了正題。

「吳議長,最近不知道您收到了廣西方面的消息了嗎?」岑春渲慢悠悠的試問道。

吳景濂眼神微微動了動,臉色飛快的變化了一下,然後笑道︰「這廣州每天收到的消息可不少呢,不知道岑老指的是哪一個消息呢?」

「唉,我是一個老頭子,一些得罪的話也不怕說出來,那岑老頭我就把話說白了吧。」岑春渲看出了吳景濂的謹慎,不過他倒不避嫌,畢竟現在自己的後台要硬多了。「某些將軍其實認為孫元帥不適合在領導軍政府了,吳議長您怎麼看呢?」

吳景濂眼楮轉得很快,這孫元帥自然是指國民黨總裁孫中山了,而那個所謂的某些將軍,其實就是指陸榮廷。他現在總算知道岑春渲為什麼敢開門見山的把話挑明了,原來陸榮廷決定在背後扶持這個老頭子上位。

「這話似乎說的太過了一點吧。」他呵呵的笑了笑,隨便的應了一句。

「現在北軍對我們南方態度已經越來越嚴肅了,孫元帥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麾無士卒的光桿司令罷了。這些年我們信任他,所以跟著他繼續**。只是這革了好幾次命了,怎麼越來越覺得刀子口是塊要架在咱們頭上了?」岑春渲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了道。

吳景濂端著茶杯,不停的用杯蓋挑撥茶碗中的茶葉,臉色看出什麼倪端,卻突然沉默不語起來。

岑春渲繼續說道︰「這孫大帥手中沒兵,這**幾年了也沒見給一次餉。他當然無所謂了,所以一直高呼著北伐呀,武力打到北京去呀什麼的。可是到頭來出兵出力的還不是那些將軍們?其實這些將軍早就期盼著和平解決南北問題了呢。」

「岑老您說的對。」吳景濂嘆了一口氣。其實他早就不滿孫中山這個只會放空話的大炮爺耀武揚威的瞎指揮了。雖然他看得清楚,這南北和平解決是不可能行得通了,但是一旦把孫中山趕軍政府,陸榮廷說不定可以向北方俯稱臣呢。

他現在倒覺得,南方軍閥要是投降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省得自己天天在廣州坐立不安的。這如坐針氈的日子,倒不如來一個痛快。而且北洋政府對于像他這樣的角色,只會招安再委以重任,坐南坐北都一樣,只要坐得舒服就好。

岑春渲暗暗的點了點頭,說道︰「吳議長倒是想得開呀!如此,我岑老頭少了許多口水,也難得一次讓你們這些年輕人不嫌嗦了。」——

吳景濂試探的問道︰「岑老,莫非某些將軍要以軍事手段脅迫咱們孫大帥下台嗎?」

吳景濂是知道的,一旦陸榮廷用武力逼迫軍政府解散,那就拿非常國會當兒戲了。這讓他們這些國會議員的面子和權益何處來放呢?

「吳議長,這話可不能亂說呀。」岑春渲神秘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如果某些將軍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段來行事,那我岑老頭還整天瞎忙活的跑動干嘛呢?某些將軍對**還是支持的,只是這**的領導是需要換一換嘛。」

吳景濂安心的點了點頭,不過他從岑春渲的口氣中听出了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就是岑春渲是受人指示來跑動的,第二層意思那就是這個老頭子是在強調他在這件事中的地位。看來陸榮廷和岑春渲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還恕景濂愚鈍,岑老您認為孫大帥不合適軍政府領袖的位置了,景濂自然支持您老。只不過,您老人家既然說了某些將軍不會動武,哪當以何方法讓孫大帥自動退出呢?」吳景濂進一步問了道。

他現在倒是得弄清楚這件事對自己是否有利,很顯然岑春渲來找自己,並且光明正大的說出了這番話,必定是在拉攏自己了。這件事事關重大,可不能一呼即應了。

岑春渲笑了笑,悠然的端起了茶杯小抿了一口,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後,才慢悠悠的說道︰「咱們非常國會在這個時候的意義是很重大的。只不西南五省的所有將軍們都在反對北京的新國會,只有我們非常國會的存在,才能保證他們有反對的口實。」

吳景濂緩緩的點了點頭,這一點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某些將軍既然不用武力的手段來請孫大帥離位,自然需要通過另外一種屬于合法的方式來執行了?」岑春渲看著吳景濂,意味深遠的說了道。

吳將領臉色微微變了變,立刻明白了岑春渲的意思。難怪這老頭要來拉攏自己,無非是想拉攏益友社議員與他的政學系議員聯合起來,動國會進行臨時選舉,用合法的選舉手段代替武裝政變來逼走孫中山。

不過這個方法確實是很聰明的,不僅顧慮到了南北局勢觀瞻上的問題,同時還能達成驅走孫中山的目的。

「岑老果然高見呀,」吳景濂呵呵的笑了笑,學著岑春渲的樣子也端起了茶碗,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神態變得幽幽然起來,「只不過岑老,這麼做似乎對我沒什麼好處吧?弄不好在歷史上留下了一個遺臭萬年的罵名。」

岑春渲冷冷的笑了笑,這吳景濂的話倒是可以從另外方面來理解,那就是「這件事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這也算是政客與政客之間特有的嘴臉了。

「吳議長,眼下北軍的勢頭凶猛,如果我們這邊想不出應對的辦法,一味的擁護孫元帥的意見,到頭來一旦戰火燒到廣州城,咱們這些頂著非常國會議員帽子的人,到時候可什麼都不是了。吳議長,難道你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嗎?」岑春渲不冷不熱的說了道。

吳景濂心中暗暗罵著,這老狐狸還真是什麼都看得穿。

正如岑春渲所說,北軍進攻越勇,對非常國會和廣州政府就越不利。加入北軍打倒了廣州政府,這非常國會就會被列入非法國會了,而他們這些議員到時候就狗屁不是了。

吳景濂也知道現在北軍勢頭洶涌,那是因為西南五省的將軍們各個貌合神離,有的要戰,要的要和,有的還不戰不和。陸榮廷現在坐鎮廣西,在湖南的軍事力量少說也有兩萬多人,可是就是這兩萬多人的部隊從北軍第二次入湘作戰開始,究竟有多少人開槍過?

現在陸榮廷委托岑春渲來做推倒孫中山的工作,自然是有自己的新計劃,他陸榮廷可不會白白看著北軍一路南下勢如破竹的。如今之計,如果不站在陸榮廷這邊,而是站在無兵無將的孫中山這邊,恐怕那就是跟著這幫人一起殉葬了。

岑春渲這話說的很硬朗,這讓吳景濂心中感到很是不愉快,但是不愉快不代表就要和岑老頭作對。現在只有他靠近岑老頭,才能保住自己現在的議長地位,才能保住自己的大宅院和名望。

「岑老您點撥的很對呀,呃……您老人家就放心。我一定去與褚輔成等人榷酌此事。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景濂現在可不敢貿然多說什麼呢。」吳景濂笑呵呵的說了道。

岑春渲也不急,他知道自己越急就越像是在求吳景濂,他必須把自己的位置擺正確了,才能在陸榮廷的支持一下代替孫中山成為軍政府的腦。這是他與陸榮廷的計劃。

「那是那是,我岑老頭與吳議長算是老同僚了,所以今天才特意來支會吳議長一聲。這不合乎我等利益的事情,咱們可不能盲然跟從了。」岑春渲哈哈大笑了兩聲,語氣很輕浮的說了道。

接下來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岑春渲就匆匆的告辭了。

吳景濂將岑春渲送到了門外,望著他上車離去之後,臉色漸漸有些憂慮起來。他岑春渲不過是國會議員,而自己可比他還多一個國民黨黨員的身份。這可算是在同室操戈了,現在可還不確定益友社其他議員是什麼態度呢。

他覺得這件事不能拖下去,必須盡快去與益友社的老同僚們磋商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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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短短幾天時間,吳景濂就確定了自己的立場,他決定與岑春渲聯合起來驅逐孫中山。可見大風駛來的時候沒有哪一份信仰是能夠堅定的。同時吳景濂在歷史上也真正應證了他的利益導向立場,第二次護法運動還沒結束,他這個國民黨黨員就跳槽投靠了北洋直系。

經過了3天時間的準備和籌劃,以岑春渲為的國會政學系和以吳景濂為的益友社,起了一個「軍政府組織改革法案」,該法案的內容還算是給足了孫中山面子,主要是提議將軍政府大元帥一長制更改為總裁合議制,這樣一來倒可以讓孫中山依然留在軍政府擔當一名總裁。

只不過這個總裁也是有名無實,從而達到了架空孫中山的目的。

孫中山听說了這個消息後,立刻氣得要去找陸榮廷理論,可是最終被幕僚們勸阻了。秀才與兵理論那只是白費口舌而已。

5月4日,非常國會以97票對27票通過了「軍政府組織改革法案」。第二天孫中山就憤然的提出了辭呈,並且公開表通電,斥責滇系和桂系「態度曖昧,置根本**于不顧」。

對于孫中山的電報責備,桂系這邊的軍人更是非常不滿,紛紛回電抨擊孫中山這個光棍司令。至此,孫中山提倡的第一次護法運動標志為失敗。

不過孫中山也並非是陸榮廷這一派人所認為的那麼無兵無勇,駐扎在廣州眾多軍隊當中,有兩支部隊還是堅持的擁護孫中山。一支是滇軍第三師,其師長是張開儒。另外一支就是陳炯明的粵軍。

在孫中山被迫出走軍政府後,張開儒和陳炯明都表現了極為憤慨的態度,積極通電呼吁支持孫中山。

對于這兩路軍隊依然支持孫中山的態度,讓陸榮廷和所有反對孫中山的政客們都感到不安。滇軍第三師和粵軍加起來幾乎等于兩個龍繼光的軍隊了,一旦他們鬧起事來,恐怕會造成不小的動蕩。更重要的這個時代有槍的人都是瘋子,指不準哪一天他們就沖到家門口對著自己放兩槍就完蛋了。

最終陸榮廷決定不單單要擠走孫中山,還要消滅在他麾下的這兩路軍隊。

只不過因為粵軍陳炯明現在離得太遠,而且還在與福建方面的李厚基對峙,暫時不在陸榮廷下手的範圍里,所以暫時沒有拿陳炯明開刀。經過一番布置之後,陸榮廷指示自己的心月復莫榮新,開始向張開儒下手。

5月1o日的時候,新組織的軍政府在岑春渲為腦、陸榮廷為幕後的局面下,向陸軍總部下達了一項命令。命令解散張開儒正在招募的陸軍警備隊,並且向張開儒了一份電報,讓其從防區返回來接洽軍務。就在4天後,張開儒一行人的火車剛剛開到西村車站,即刻被早已經等候了莫榮新部逮捕了。

連同逮捕的還有陸軍部次長崔文藻。崔文藻在當天晚上就被莫榮新以通敵的罪名立刻槍斃處決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非常國會對于張開儒這個大元老不敢輕慢,決定成立一個專審小組來裁判張開儒的罪名。

莫榮新向專審小組提出告狀,數落張開儒私吞軍餉、私通敵人、破壞大局、不服軍令等四項罪名。私吞軍餉之事,莫榮新僅僅是以張開儒自任陸軍警備隊總司令一職,然後大肆擴充陸軍警備隊為理由。至于私通敵人那是莫榮新讓吳景濂偽造了幾份假電報,以此定下罪名。

至于不服從軍令,那是因為張開儒自雲南帶兵來兩廣一帶支持孫中山**之後,對于唐繼堯從雲南出的命令一概不予置理。早在3月份的時候,唐繼堯就覺得兩廣一帶情況復雜,而自己對四川用兵也是緊急的時刻,于是命令張開儒把第三師給帶回來。

但是張開儒卻以軍務繁忙、無暇抽身為理由,草草的拒絕了唐繼堯的命令,這讓唐繼堯本人都感到十分震怒。

于是在3月底4月初的時候,唐繼堯派遣另外一員大將鄭開文從雲南啟程,來接替張開儒出任第三師師長。可是張開儒更為膽大,直接派人把鄭開文的專車擋在了了廣東外面,並且還出言恐嚇鄭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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