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見曹錕
王武賢怔了怔,有些始料未及。沒想到徐邵文是一個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物。他嘿嘿的笑了笑,連忙的說道︰「是的是的,曹司令從百忙之中獲知了這個事情,當即就深為驚怒不已。就在徐督軍你到來前,他還正在準備更換軍服,組織我等麾下親自前往事故現場,卻沒想到徐都督您到已經先一步來了。」
徐邵文冷冷的笑了笑,說道︰「王副官,我可不是在意曹司令會不會親自去現場,而只是覺得王副官你竟然將這次惡劣的政治謀殺事件僅僅當作是一次‘事故’?這恐怕也太大題小作了!日本人在我們中國領土上刺殺中國的軍政大員,這件事情的影響,難道王副官和曹司令都只是草率的理解為一場事故嗎?」
王武賢顯然沒有料到徐邵文是在說這件事,無法是一句用詞不當而已,他倒是覺得徐邵文小題大作了。但是沒辦法,自己不過一介參謀副官,對方則是一省督軍,這身份等級相差太遠。更何況曹錕可是囑咐過切不可怠慢了徐邵文。
想了想,徐邵文剛剛經過大劫,心情不舒坦那是自然的。
于是王武賢立刻順著徐邵文的意思連連的說道︰「徐將軍誤會了,誤會了。畢竟我等對目前的事情原由還不太清楚,究竟真相是什麼。一時半會日是沒辦法定論的。而且這次事件惡劣的程度甚為嚴峻,絕對不能姑息,但是也絕對不能枉然下定論。現在我民國外交上剛剛有所緩和,可不能在沒有十足證據之前亂說話,一則會引來國際的非議,二則只怕會為我大民國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影響到我大中華的國際觀瞻呢。」
徐邵文听到王武賢依然在為自己開月兌,而且所說的理由全部是消極應對此次事件的理由,心中更是感到窩火。這次日本人組織了過4o多名殺手,攜帶了那麼多的炸彈,在炸毀飯店的時候,還致死了那麼多無辜的旅客和飯店工作人員,這絕對算得上是一場慘案了。如果換到二十一世紀,武漢市的市長、公安局長只怕都要被免職,中央都會派遣專案組來進行調查。
同時這種涉及到兩國國際之間的大事,弄不好絕對會爆戰爭。
只不過二十一世紀畢竟還要在9o多年以後,如今羸弱的中華民國以及搖擺不定的北洋政府,在面對這樣的重大事情,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誰都會表示懷疑。
王武賢看到徐邵文的臉色漸漸越來越憤慨,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還是不夠充分,于是在徐邵文開口說話之前,立刻又說了道︰「徐將軍,您放心吧,這次日本人做出這樣喪盡天良、膽大包天的罪惡之舉,曹司令一定不會輕易處理的。曹司令現在正在把這件事上報給北京政府,並且通電支會全國各省的督軍。料想用不了多久,全國上下的軍政機構,都會對這件事大雷霆。如果日本國不能給出相應合理的解釋,並且鄭重向徐將軍以及我民國做出道歉,只怕到時候日本將絕對無法在中國立足了。」
徐邵文決定不在這里繼續廢話下去了,他說道︰「我現在想見曹司令,不知道王副官可否通報一下。」
王武賢暗暗的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徐將軍瞧你說的,您都到了司令部了,還需要通報嗎?曹司令早就在等著見您呢。不過正如下官剛才所說,曹司令還在忙著上報這件惡劣事件,只怕還得讓徐將軍您多等一會兒。徐將軍請跟我來,曹司令特意交代,讓您在司令部貴賓會客廳緩一緩。」
徐邵文點了點頭,然後跟著王武賢去了。
陳令先則在這個時候向王武賢的一個隨員提出了要使用電報報知四川的要求,這個隨員在請示了王武賢之後,于是帶著陳令先前往了司令部的私用電報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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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敵司令部對徐邵文的招待還算是考慮周全。
王武賢在將徐邵文和賴光輝等人引到曹錕辦公室對面的一間茶室里之後,還特地派來了幾個侍從端來了水和毛巾,讓徐邵文等人擦一擦身上的污垢、洗一把臉。在簡單的清洗了之後,侍從們有端來了剛剛煮好的熱茶和一些糕點,讓徐邵文等人先壓壓驚。
大概在茶室里等了將近十幾分鐘之後。王武賢才離去了,說是去請曹司令過來與徐將軍見面去了。
王武賢出去沒多久,就將他的曹司令迎了過來。
曹錕已經是年逾半百的歲數了,在而立之年之前,他一直都是比較低調的軍政人物,直到南北戰爭爆了之後,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拋頭露面,所以才被世人稱為是北洋派的後起之秀。當然他與吳佩孚的年齡比起來,要老上了許多,這個後起之秀的「愛抬」讓他自己經常感到似乎並不是在說自己一樣。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心理,在馮國璋去世之後,曹錕被推舉為直系的新領導人之後,一舉推翻了段祺瑞的皖系政權,成為北京政府新的領導人。但是在後來,他與吳佩孚在許多政見上都是有所不和的,雖然在歷史上吳佩孚與其沒生大的正面沖突,那是因為兩個人都有先見之明,在皖系未滅、奉系威脅之下,必須保證直系內部團結才能坐穩北洋龍頭老大的位子。
就在1923年的時候,曹錕因為賄選國會議員的事情被揭露,吳佩孚都忍不住開口通電,痛罵曹錕做的「混賬之事」。
當曹錕走進茶室的時候,他身上穿著筆挺的司令軍服,照樣是北洋時代最流行的大八字胡,光禿禿的腦袋上長著銀白色短須,看上去似乎是衰老許多了。
徐邵文在看到曹錕之後,沉了沉氣站起了身來。
曹錕與徐邵文也算是第一次見面,他帶著幾分沉重的神色,嘆了一口氣。說道︰「哎喲喲,徐將軍,見到你安然無事,我老曹的心總算是安穩下來了。徐將軍,這次真是讓您受驚了呀!」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來握了握徐邵文的手,同時還很是關切的拍了拍徐邵文的肩膀。
徐邵文臉上沒有表情,他現在要表現出自己心中的強烈不滿,這樣以來才能讓曹錕知道自己對這次事件是有多麼的震驚乃至震怒。他不冷不熱的說了道︰「曹司令,承蒙你多關心,我徐邵文這條命算是硬的很,沒有讓那些東瀛鼠輩得逞呢。」
曹錕深深的點了點頭,說道︰「听到徐將軍您這句話,倒是讓我老曹感到很是愧心呀。不過好在事情已經過去了,徐將軍你……………」
不等曹錕把話說完,徐邵文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曹司令,對于邵文來說,這件事可還沒過去呢。我一定要追究到底,日本人簡直太猖狂了,難道以為中華領土是他們倭國的後花園嗎?哼,我看他們倭國的幾片小島,做為我大中華的茅廁都不夠資格呢。」
在歷史上。直系軍閥是從來不齒與日本人合作的。無論是馮國璋、曹錕,還是吳佩孚以及後來的孫傳芳,他們對日本國是深為排斥的。
當然這種排斥來自兩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在當時的中**閥割據的時代,每個軍閥後面都有一個列強做為代表,與直系一直保持良好關系的是美國和英國。美國自從甲午戰爭之後,就徹底改變了扶持日本人的態度,甚至認為日本人在遠東的利益已經過了自身,所以一直從一戰到二戰,都是對日本采取壓制。因此,美國和英國代表之下的直系。自然不能與日本相互為謀。
至于第二個方面,還是要談到直系的源。直系的誕生是繼承了李鴻章時期的淮軍。淮軍將領從以前鎮壓國內農民起義、義和團、捻軍等等,到後來參加甲午戰爭、抵擋八國聯軍入侵,都是一步一步從原本忠君的思想轉變到忠國。尤其是後來的馮國璋,他早年的時候對甲午戰爭失敗、八國聯軍入侵這些大事,一直都深感為恥,不僅親自遠渡東洋考察國情,尋找救國之道,到後來成為督軍、副總統和代總統之後,都是時刻警惕日本鄰國的野心。
到後來的曹錕和吳佩孚,他們都是對日本人非常不滿的。吳佩孚甚至因為嚴詞拒絕了出任日本偽政府的官員,最後被日本人買通了牙醫將其殺害了。
听到了徐邵文這樣激烈的抨擊日本,曹錕自然而然受到了感染。他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強硬的說道︰「徐將軍,你放心,這次在我郭軍前敵司令部門口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徐將軍你不說話,我老曹也要把這件事追究到底。我剛才已經出了十幾份電報,將剛才的事情上報給了北京,以及其他各省的督軍。同時我也派人前往漢口的日本領事館,要日本人盡快給出一個答復。」
徐邵文認同的說道︰「有曹司令這句話,我徐邵文現在也算是寬心了許多。」
曹錕略略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徐將軍,咱們還是不要就這麼站著了,您初到武漢就是客人,咱們坐下來吧。」
兩個人相互禮讓了一下,然後雙雙落座。站在一旁的王武賢立刻讓侍從官又替換了新茶水,並且他看得出來,徐邵文這架勢只怕還會在漢口多逗留一些時日,于是緊接著派人去安排徐邵文的住處去了。
徐邵文剛剛坐下不久,就說道︰「曹司令,這位是我的特勤處部長賴光輝,還往曹司令能借個方便,讓他使用一下電報一份加急電文到四川。在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完畢之前,我會一直留在漢口,所以我有必要調動一下人手來協助。」
曹錕心中暗暗冷笑了一聲︰這徐邵文還真是不客氣,擺明了就是不相信我老曹了。他雖然心理這麼想。但是嘴巴上卻應付道︰「這是理所當然的。王副官,來一下,帶這位賴部長去專用通訊室。」
站在一旁的王武賢馬上走上前,臉色有些尷尬,壓低了聲音在曹錕耳邊說道︰「曹司令,剛才………剛才徐將軍已經讓他的那個副官去用電報了。怎麼…………怎麼現在還要用呀?這是不是太…………」王武賢原本想說「這是不是太把司令部到自己家了」,但是看到徐邵文一直盯著自己,這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曹錕不由的又猜測了一番︰徐邵文這是什麼意思?用了電報還要用?難道是腦子被爆炸炸秀逗了?不過他揮了揮手,讓王武賢不要再說什麼。沉思了一下之後,向徐邵文問道︰「徐將軍,您的副官不是已經在電報了嗎?」
徐邵文嘿嘿的笑了笑,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是要試探一下曹錕對自己的反應。看來對方依然是很提防自己的。他說道︰「我的副官剛才只是電報通知四川我平安無事。眼下我是想讓賴部長去聯絡增派援手的事情,這兩件事情可不一樣呢。」
听了徐邵文這番話,曹錕心中雖然釋然了,可是同時也意識到對方有可能是在試探自己。這徐邵文與自己不過是初次見面,究竟是有什麼企圖呢?而且很明顯徐邵文剛剛經歷過刺殺事件,按著常理來說現在情緒應該極其不穩定才對,怎麼還會有心思想著來應付自己?
雖然曹錕腦海里想法很多,但是嘴巴上還得應承,呵呵的笑了笑之後,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呀。王副官,馬上帶賴部長去通訊室。」
王武賢點了點頭,走到了賴光輝面前,一副客氣的樣子請動了賴光輝。
等到王武賢和賴光輝都走了之後,曹錕和徐邵文忽然覺得沒什麼話可以談了。兩個人一瞬間就有些沉默了起來,這倒是讓曹錕略微感到有些尷尬。
就在曹錕尋思的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時候,徐邵文緩緩的嘆了一口氣,臉色忽然顯得很慍怒,他說道︰「曹司令,您說說,這日本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曹錕模了模自己的下巴,臉上一片思考︰嘿,這話你還問我起來?我他**的怎麼知道日本人抽筋了還是嫌自己腰桿硬了,竟然跑到漢口來刺殺你徐邵文,這就是要問一問你徐邵文來漢口究竟是什麼目的了。
他尋思了會兒,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然後說道︰「徐將軍,我看這事肯定是早有預謀的。還不知道徐將軍您到漢口有什麼貴干嗎?我听說前不久您還在上海籌辦婚禮之事呢。」
徐邵文絲毫不否認,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另外,曹司令恐怕有所不知了,也不知道曹司令在這里說話是否…………方便!」他先把話說的神秘了一些,然後又帶著幾分警惕的神色,看了看這件茶室里的其他陪員。
曹錕立刻就知道了徐邵文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不過他可不是那種隨便就順著別人譜走的人。他故意裝作不明白的樣子,然後坦然的說道︰「徐將軍,你當年也是與馮老關系不淺的人了,那咱們自然不是外人,有話你就只管說,我老曹這里方便的很呢,可別見外了。」
徐邵文暗暗忖道︰這老狐狸,果然在話術了持著不繞人呀。他眼楮眨了眨,竟然如此,那就自己可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話抖出來,不管你曹錕是什麼態度,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曹錕就必須在反皖和立皖兩個態度上做出表率了。
他正經了臉色,說道︰「既然曹司令已經說明邵文與曹司令同是馮老的門生,那麼邵文就不再拐彎抹角的說話了。今天邵文剛剛抵達漢口,還沒在下榻的酒店坐穩多久,日本人就殺了上來,這件事就連邵文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究竟這些日本人是怎麼知道邵文的行蹤呢?當然,另外一個問題就是日本人為何會如此明目張膽的來行刺中國一省軍政長官呢?」
曹錕听了徐邵文的這番話,心中頓時也感到很是奇怪,當然他奇怪的是日本人怎麼會探知徐邵文的行蹤。至于日本人為什麼要刺殺徐邵文,這件事徐邵文他自己會更操心一些了。他連連的點了點頭,說道︰「這事,還真不一般,徐將軍你若不說,我還真不知道你今天是剛抵達漢口。」
徐邵文沒有接著曹錕的話說下去,而是接著自己先前的話,又說道︰「既然曹司令以為,這次日本人早有預謀,肯定是與邵文來到武漢所欲何事有關,那麼邵文現在就將此次來到武漢的事情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