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交易
曹錕其實對徐邵文的想法並沒有太大的異議。無論最後成功還是失敗，反正責任都是由徐邵文去扛好了。縱然最後是光明正大的成功了，總得留點好處給徐邵文了。既然徐邵文希望沽名釣譽，那就由他去了。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最終說了道︰「徐將軍，既然這次推翻皖系的行動是由你號召起來的，那麼自然而然我們會以徐將軍的意見為要考慮的。我老曹看得出來，徐將軍在出師理由上有足夠的信心，那麼我老曹自然會尊重徐將軍你的意思了。」
看到曹錕都答應下來了，其他人就沒什麼話好說了，紛紛也跟在曹錕後面表示會讀徐邵文的支持。
談完了出師理由之後，差不多都到了下午4點15分了。
曹錕原本打算先稍事休息，晚上可以繼續再商談接下來的內容，但是徐邵文在這個時候明顯看出了曹錕的意圖，于是先一步把話題繼續了下去。
徐邵文沒等曹錕說話，他作勢的先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副仍然有疑問的表情。等到所有人把目光看過來的時候，他緩緩的說了道︰「其實這次行動我們大家心理都已經有底了，而且我們現在關鍵的問題不再是怎麼推翻皖系政權，而是皖系政府被推翻之後該如何善後。這個問題在早上的時候我們已經做過了初步的探討，諸位心中自然已經是達成了共識了。」
說出了這番話之後。在場的幾個督軍都覺得有些奇怪了，這徐邵文究竟想要說些什麼呢？什麼叫推翻皖系政權的細節不用討論了？難道推翻一個政權就是那麼容易的嗎？
曹錕表情有些古怪，向徐邵文問了道︰「徐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徐邵文接著說道︰「段祺瑞手頭上的兵力根本就沒多少，除了靳雲鵬的老部下，以及徐樹錚的一個師之外，他幾乎沒有什麼可以直接調動的部隊了。而皖系河南督軍趙倜，安徽督軍倪嗣沖，他們都是各懷鬼胎，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絕對不會伸手去幫助段祺瑞的。因此一旦我們準備行動了，直隸處曹司令的部隊直逼北京，配合北京馮老的兩個師，先下天津，再取北京。料想在這個時候，就是連奉系軍隊都會對直系齊心合力動真格的感到畏懼了。」
「可是，徐將軍，你所說的都僅僅是預測呀。我們現在當然都知道皖系的軍事實力不怎麼樣，可是皖系與日本人有合作，日本人在天津駐扎的有部隊，同時更讓我們擔心的還是奉系的軍隊了。一旦奉系鐵下心來要與我們直系硬踫硬，咱們這邊也是得不償失的呀。」這個時候說話的是陳光遠。
徐邵文正色的說道︰「奉系與直系硬踫硬確實是得不償失，不單單是對于我們這邊來說會非常艱難，同樣對于奉系來說也會很艱難。既然我們兩邊都很艱難，必定都會想著盡量避免沖突的生，可是如果有一方真的鐵下心來要用強硬的手段解決問題，另外一方肯定會選擇退讓。」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就算奉系真的傻到為了皖系來對付直系的話。他的勝算也不會很大。奉系的軍隊現在已經分散到了很多地方，唐山駐扎著主力，武漢還有三個師，極大的消弱了奉系的戰斗能力。相反既然直系諸位都在這里，大家都是團結在一起，互相協力，完全可以全範圍的擊敗奉系。」
王佔元听到徐邵文說有可能要與奉系開戰，心中頓時不愉快了起來，他身為湖北督軍，現在武漢境內就有三個師的奉系軍隊，一旦要打起來，武漢地區肯定會不得安寧了。對于他這個什麼事情都不想招惹的人來說，要讓自己的地盤變成戰場，那可是絕對的排斥、
當即，王佔元說了道︰「要與奉系開戰，那整個事情就完全變質了。我們原本只是以皖系為敵人，現在把奉系也一起當作敵人了，這對我們有好處嗎？我覺得這絕對是不可行的。」
徐邵文笑了笑，說道︰「王督軍，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僅僅是打一個比方。未必我們真的會與奉系有什麼摩擦。而且在我們進行部署反對皖系政權之前。依然可以派人先去與奉系進行措施，盡量爭取奉系站在我們這一邊。」
「可是萬一爭取不來呢？這些變數實在太大了。」王佔元依然感到不能安心。
徐邵文繼續說道︰「其實縱然爭取不來奉系又如何呢？中國目前各派各系的爭斗難道還少了嗎？如果能奉系不願意與我們組成同一陣營，那麼自然就應該當作敵人來看待。」
「說來說去，還是要打？可是怎麼打？奉系的軍隊養精蓄銳那麼久了，我武漢三鎮這邊的總兵力才只有多人，縱然直系從湖南調兵來支援我，但是在援軍到來之前，武漢恐怕就已經成為奉系的地盤了。」王佔元加重語氣強調的說道。
王佔元在湖北的軍權原本就不多，因為湖北是一個南北餃接的地方，各路勢力在這里都有駐扎的部隊。這其中包括曹錕、徐樹錚還是有奉系的部隊。而正是因為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之下，所以反倒形成了各個勢力相互鉗制的作用，各方面都沒有在湖北開戰的打算。
可是照徐邵文這麼說，一旦真的要與奉系作戰了，那麼奉系在武漢這邊肯定會先下手。畢竟所謂的總指揮部就在漢口，而且奉系的三師在這里屯聚很久了，對這一帶作戰的地理以及其他資源都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連武漢又是湖北省會，一旦拿下了武漢，對外都可以宣稱整個湖北被攻下來了。
徐邵文知道王佔元擔心的是什麼，他說道︰「王督軍你放心，要知道奉系如果真的要開戰，我在山東青島有海軍，在上海還有多陸面軍事力量，在四川更有過我的兵力。如果戰斗開始，我聯合各路直系將領，只需要花去最多1o天的時間就能全線擊潰奉軍。」
徐邵文之所以這麼說，他其實並不是很自信自己的兵力，而是他很相信直系各路軍隊的實力。直皖戰爭以及直奉戰爭，直系一直都是在軍事上佔有優勢的。雖然在第二次直奉戰爭額時候。因為生了馮玉祥和張宗昌的變故，所以導致了戰場上的失利。
听到徐邵文這般振作的言辭，王佔元也不知道再該說些什麼，雖然他打心底里依然不願意冒險與奉系作對，可是在看了看會議桌周圍的其他直系督軍都沒有言的意思了，自己也只好跟著默認了。他在心底里不斷的想著，自己在這段時間應該干點什麼，預防與奉系生沖突之後能夠得到保全。
現在曹錕已經將出師之前的準備工作全部交給徐邵文來負責了，這樣一來這個關于出師理由的問題就可以告一段落。
正在曹錕準備宣布大伙休息一下，晚上再來繼續商談其他細節問題的時候，徐邵文忽然又說話了。
「既然出師理由已經決定下來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大概性的總結一下。這算是我們推翻皖系所需要經過的幾個步驟了，也就是我們這次行動的大局框架了。」徐邵文緩緩的開口，語氣穩重而堅定，讓人不可置疑。
听到徐邵文接著又說話，曹錕也不好意思打斷他，畢竟下午的會議上徐邵文言並不多，做為這次推翻皖系行動的起人，自然而然要給對方一個高高在上的地位才對。
曹錕看向徐邵文，問了道︰「徐將軍，你已經有了大致的步驟了嗎？」
徐邵文點了點頭，他先沉默的鋝了鋝自己的思路，然後說道︰「其實這次會議我們原本就應該按照整個行動的框架來進行。其一是推翻皖系之後我們該如何應對南方問題。因為南方問題是皖系政治危機的起因，如果我們不能料理好，就算推翻了皖系，照樣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其二，就是推翻皖系的理由，出師總是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才可以，而剛才我們已經討論了這個問題。出師的理由我會在三天的時間操縱出來，而在之後五天之內就會響應到全國上下了。」
曹錕點了點頭，說道︰「徐將軍說的沒錯，原本接下來我們就應該討論該怎麼布置軍事力量了。這算是其三了？」
徐邵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其三。在我們有討伐皖系的理由了，那麼自然就得向皖系起通電，先從道義上讓他們自動解除自己的職位和軍權。這就考慮到了文秘的文案能力了，這個時候差不多可以準備了。當然，皖系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的，那麼我們軍事行動部署也該著手下去了。這與通電可以同時進行，而且完全可以交給在座的各位將軍們來布置。這樣我們也能合理的利用時間了。」
曹錕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後用眼神與其他直系督軍交流了一下，之後同意下來，說道︰「徐將軍所言極是。等下我就立刻安排這件事。」
「其四，就是在我們軍事行動就位之後，應該開始與奉系等北洋其他勢力，南方各省軍閥，各西方國家的領事進行外交上的聯系，取得他們的諒解和支持。尤其是在對南方各省軍閥上，我們可以坦誠的道明會與他們進行和談。」徐邵文接著說了道，他的言辭有條不紊，同時神態更是顯出了一副成熟政治家的樣子。
曹錕與各路直系督軍點了點頭，雖然對于徐邵文所說的這些事情他們心中都是了解的，甚至可以說是一清二楚。但是對于這些必要的事情，他們卻沒有一個詳細的步驟，也就是說這些事情在他們腦海里是亂哄哄，只知道要做，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做。現在徐邵文把時間步驟安排都說出來了，于是各路督軍們就感覺了腦海里一切都清楚了。
這樣一來，會議的程序和進度就再一次清晰可以預見了。
徐邵文在看到直系各個督軍都露出了受教的神態之後，他最後又補充了一點，說道︰「而最後的其五，就是各路軍事行動的執行階段。這個事情是需要我們之前，也就是第三個階段的軍事部署階段時期，進行全面的推敲和預測，確保我們的軍事行動能夠完整無失。」
「徐將軍果然有領袖的風範，這一下我們不單單會議進行的輕松了，整個步驟框架和時間的安排都一目了然。」李純微微的笑了笑，先一步贊嘆的說了道。
「既然步驟已經清楚了，我們大家也不應該再多浪費時間。從其一到其四階段，我們最多只能花去1o天到15天的時間來準備。也就是說，在9月下旬，我們就必須展開對皖系的軍事行動了。」徐邵文堅定的說了道。
「1o天到15天？」王佔元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這時間也太短了，前期的準備太多了，糧草、外交、訪談、還有所謂的制造輿論，另外就算各路將軍調兵遣將的時間也不夠呀！這完全是太不切實際了！」
就在一旁的曹錕和吳佩孚都擰著眉宇，他們心中都有些認為徐邵文也太著急了一些。1o天到15天？最多剛剛好準備糧草，部隊根本就調動不出去。
徐邵文看出了所有人面色的猶豫，他說道︰「其實有很多事情我們是可以同時進行的，大家群策群力，完全能在1o天到15天能部署完畢。」
曹錕沉默了很久，說道︰「大家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吧。」他這是想給徐邵文一個台階下，如果徐邵文繼續強調要在1o天的哦啊15天內做完這些事情，只怕整個會場都會鬧的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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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內會場走出來之後，外會場的低級軍事將領們早就已經散了。
徐邵文與曹錕並肩而走，其他督軍和將軍們則在後面跟著。現在的時間是下午5點2o分了，差不多是該準備晚飯的時候了。
曹錕先招呼其他人返回自己下榻的地方休息一陣，到了6點整的時候自己會派人來請他們到大禮堂去用餐。等到其他人都離去之後，他忽然叫住了也準備跟著離去的徐邵文。
「徐將軍，你現在有空嗎？」曹錕語氣顯得還是很有禮貌，只是神色看上去不怎麼好看而已。
「曹司令，有什麼事情嗎…………」徐邵文回過頭來看了看曹錕，他自然猜出曹錕是要與自己談一談關于剛才在內會議室里的事情。自己提出1o天到15天的準備，然後在這個月的月底正式開始對皖系的軍事行動，在曹錕和其他直系將領眼中，這完全就是天方夜譚了。
可是徐邵文心里很明白，自己之所以這麼說就是要讓直系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麼迫切。1o天到15天的時間，如果是自己的37師和川軍直屬部隊的話，那應該是有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但是換做是北洋派系當中的其他軍隊，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對此，徐邵文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現在放如此振振厥詞，一方面是營造迫切的氣氛，另外一方面也提高了自己的籌碼。這就好比買賣雙方在交易一件商品似的，賣家為了把這個商品賣一個好價錢，自然會把標價抬的很高，這樣以來縱然是買家想要討價還價，自己也是有很多多余的空間了。
當然，現在曹錕根本就不明白徐邵文心中的想法，而徐邵文也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赤果的告訴曹錕。
「徐將軍，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談談。」曹錕說了道。
徐邵文想了想，他現在不能告訴曹錕的想法，就必須跟著曹錕糊弄下去，于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兩個人來到曹錕的辦公室，曹錕屏退了左右，然後把辦公室的門關了上。
曹錕直言不諱的對徐邵文說道︰「徐將軍，你難道不覺得剛才自己太想當然了嗎？」
徐邵文故意裝出一副執著的樣子，說道︰「曹司令，我都說過，只是我們大家不太自信而已。現在五個督軍、兩個軍事大員都在這里，大家群策群力，統一規劃，分散處理，很多事情根本就用不了許多時間的呀。」
曹錕嘆了一口氣，語氣很認真的說道︰「徐將軍，正是因為現在人太多了，人心難測這句話難道徐將軍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