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058】女人不狠,地位不穩【文字版VIP】

作者 ︰ 浮世紅妝

涼暖伸手在前,白皙的掌心,淺綠色的銀針頭,鮮明而怪異的組合。

涼暖這一句含了憂愁與怨恨的話,直接就將這里的人的注意力放回到了她身上,尤其是她掌心的那一根既有涼暖的血液,又有綠色液體的銀針上面。

榮華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的臉板的緊緊的,她知道,自己自從涼暖朝她半跪子時,便是開始中了她的圈套,一直到現在,這一出戲的走向估計都在這小狐狸的規劃中,如今自己是說什麼都是沒用了。

「暖姐兒,你休要胡說,」但這辯駁,卻依舊是不可少的,但此刻的辯駁,不能像以往一樣了,必須要采用柔婉攻勢才行,不求他人信,只求老太君憐惜。

榮華抽泣兩聲,那聲音淒淒婉婉戚戚的,她咬著下唇,那張依舊是有些腫脹的臉,還有那滴血的唇,看起來都可憐極了,榮華緊緊咬住下唇,眉頭緊皺,

「這等歹毒的事情,我聞人煙芸是決計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我不需要!」榮華夫人說道最後,這聲音里又夾藏了了死守住陣地的倔強,好像這里的所有人都拋棄她,都不屑她一般。

榮華說完,就是拉著老太君的衣袖,狼狽凌亂的臉上,有著幾許二八年華的姑娘才有的楚楚可憐,放在她那張幾十年來保養得當的風韻猶存的臉上,倒也不算是太差。

涼暖也學著榮華夫人咬著下唇,面對老太君彪射過來的利刃般的視線時,怯怯的,嘴巴囁嚅兩半,抬頭看了看身側的連嘯龍,卻是又將身子蜷縮了一些,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此地。

「胡鬧!簡直是胡鬧!」老太君揮了揮手,身側的綠舞便是機靈的上前,就將涼暖手里的那根頭上早已變成翠綠的銀針拿下,遞到老太君的跟前,讓老太君看個仔細。

老太君瞪了一眼滿臉無辜模樣的涼暖,心中實在是不喜歡這涼暖。

「這不就是一根沾了些草汁兒的銀針?!莫不是暖姐兒哪里沾染到的草汁,在這里非說是榮華害得你中了毒?!這恐怕有些說不過去了,你說這是害了你的東西,便就是害了你的東西?指不定,是你自己給自己插上去的!」

老太君將那枚沾染了些草汁兒的銀針遞給了紫衫,紫衫機靈的很,一下就將手里小心翼翼取過的銀針取過,轉過身,就交給了如兩根樁子一般杵在這里的兩位家醫。

其中的方師傅上前小心翼翼的接過。

「給我瞧仔細了!那上面,都是些什麼!」老太君的聲音重重的,听著似乎是有話外弦音似的。

方師傅對著老太君鞠了一躬,沒說什麼,但看去尊敬不已,相仿的年紀,卻是不同的地位。

涼暖身側的小玉轉過身子看著自家小姐,小聲地詢問著涼暖,

「小姐,你怎麼樣了,還不舒服麼?」

涼暖對著小玉搖了搖頭,神色看去卻依舊是蒼白不已,那額角的冷汗根本還沒消失,看樣子,明顯是還未好的樣子,小玉也顧不得自己的腰疼的快直不起來,彎下腰,想讓涼暖重新躺下去。

小玉的這一舉動,令涼暖心里暖暖的,有些不忍,若不是她狠心,之前連小玉都是沒有告訴,或許現在小玉也不會有如此擔憂又害怕的神情了。

但也正是小玉的這樣,更加加深了人的可信度。

可憐了她的乖小玉,回了挽雲苑里小姐定當好好補償你。

榮華依舊是一副小女人的姿態,跟在老太君身側嚶嚶切切的,絲毫不見方才與連嘯龍對峙之時的強橫模樣,也不見自稱本公主的囂張模樣。

此刻,她就是一被欺負了的女人,需要老太君為自己伸張。

不得不說,這榮華夫人,實在是太會裝模作樣了,她若是在老夫人面前將方才對待連嘯龍的姿態全部展現出來,或許這老太君不會像現在一般堅決地站在榮華這邊了。

畢竟,連嘯龍是她最得意的寶貝兒子,不論連嘯龍多少歲,依舊是她最寶貝的將軍兒子,若是知道榮華方才對連嘯龍說的那些話,明顯的居高臨下,不是一個妻子對丈夫會說的話,而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對下面的人說的話,老太君對這榮華也會生出一絲厭惡來。

但如今榮華這般弱勢,老太君自然會相幫,她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去將榮華休了,或是和離,那對于連府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老夫人,您可以不相信涼暖的話,但是,您不可以不信這淬了毒的銀針,咳咳,咳咳~」涼暖掙月兌開小玉試圖扶住她,想讓涼暖重新躺下去的動作,倔強地高昂著頭,眼中含著一些淚花和委屈,比榮華還要委屈的眼楮,她抽泣著,「涼暖知道,老夫人不喜歡涼暖的娘,也不喜歡涼暖,但希望老夫人能公正地對待這件事,還涼暖一個公正!」

涼暖的聲音里還有一些虛弱,說兩句話都要喘上一喘,比起這只是外面看起來狼狽的榮華夫人來,可是可憐多了。

弄得老太君都是有了惻隱之心,她之所以厭惡玉雲顏,無非就是怕那女人擋了自己兒子的前途,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了榮華以前的事,她也是知道一二的,也是知道,她這個兒媳婦,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從她下嫁到了連府里,她便是知道了。

當時的連嘯龍,還沒有現在的地位。

老太君不得不承認,她的兒子如今的地位,除了他自己在外打拼外,還靠著榮華的公主身份,打通了不少人脈,是以,她決不允許玉雲顏去破壞這份和諧,她要連府的強盛繼續下去,便要保住榮華。

一時之間,老夫人的心由方才的些許惻隱,又是變成了冷硬無比,如論這暖姐兒說了什麼,怎麼委屈了,這錯的,注定是她。

默許嘯龍將一個死人扶為平妻,看來是一件大錯!

「你休得胡言!榮華是怎樣的身份,如何會去害你?!」老太君一口回絕掉了涼暖說的一大通話,轉頭就是問那已經檢查好的,就等著老太君問話的兩位家醫,「這東西,是什麼?!」

「回老夫人,這銀針淬的,乃是華園外頭的兩顆盆栽上的枝葉汁水,還有,還有……」方師傅與黃師傅對視一眼,有些猶豫不堪,而榮華一听這方師傅的話,便是心覺不妙,但是這也已經是料到的,若是她想害人,必定也是做足了準備。

「還有什麼?!」老太君用力敲了敲手里拿著的拐杖,敲擊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就像是敲在人的心頭上一般。

「還有一種,便是只有夫人的落華院里才有的羅姜離花。」方師傅深深鞠了一躬,雙手朝上奉起,手心里靜靜躺著的依舊是那一枚淬了綠色汁液的銀針。

這府里誰都知道,連府最美的地方,是青雲院,那里鮮花四溢,無論春夏秋冬都是美麗的院子,但也誰都知道,連府冬天最美的花,不是開在冬日閣里,而是在落華院里的暖閣里,那里擺放著幾盆皇上賞賜給榮華夫人的羅姜離花。

那鮮花呈深紅色,花瓣一層一層呈千層瓣,美麗無雙,花蕊乃黑色,雄蕊為白色,那鮮明的色差,帶給羅姜離花妖異蠱惑的美,尤其是那散發出來的濃郁的清香,只要走進冬天的落華院,就能聞到來自落華院暖閣的羅姜離花的香味。

羅姜離花,為羅姜國的國花,而羅姜國,以奇門遁甲,各種蠱毒之類著稱,身為羅姜國國花的羅姜離花,又怎麼會沒點毒性呢?

這羅姜離花,只有榮華夫人的落華院里才有,它在羅姜國都是寶物,就別提在這大蒼國了,大蒼國上下,有羅姜離花的也是少數。

榮華夫人听了,這嚶嚶切切的哭聲,便又是大了些,卻不去解釋什麼。

老太君看著這‘擺在眼前的證物’,不過是面色有些不好,

「是羅姜離花又如何?許是哪個盜賊進了落華院里偷了這離花也指不定!」老太君依舊是幫襯著榮華夫人的。

涼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淒然一笑,忽然就從美人榻上下來,一下重重地跪在老太君面前,

「涼暖只想夫人給一個解釋,其他什麼都不想要。」涼暖的話堅定不已,誓有一種老太君若是不應下涼暖,涼暖便不站起來的勢頭。

「暖兒,快起來。」連嘯龍從始至終一直深深皺著眉頭,涼暖一跪下來,就是彎下腰要講涼暖扶起來,他強健的雙臂原本足以將涼暖從地上拉起來的,卻因為涼暖一句話,給深深地制住了。

「爹,涼暖不想和娘一樣蒙冤蒙屈。」

連嘯龍低頭看著涼暖的眼神,倔強地比戰場上他迎敵打戰打不退敵人誓不退場的模樣像極了。

一下,竟是笑了。

不僅僅為那一句爹,那一句他等了很久的爹,更為那一份骨子里與他相似的東西。

涼暖看著連嘯龍的表情變化,知道自己抓得非常準,這時機,恰在她的算計里。

果真,連嘯龍不再拉涼暖起來,只輕輕對涼暖道了一句,「地上冷,暖兒還是快些起來,爹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涼暖斂下眉目,也沒答話,沒人看得到她的神情,只見到她的額角依舊有些冷汗。

「母親,不論是今日之事,還是以往榮華對雲顏所做之事,我與她的和離,是注定的,母親若再行阻止,那嘯龍只能直接以七出之條里的嫉妒,搬弄是非這二條,將榮華休了,從此與將軍府再無半點瓜葛。」

連嘯龍站了出來,將今日之事,加上前塵往事一起,擺在老太君面前,這一次,真的強硬了心,原先還想著她的身份,沒做出對榮華的實質性的懲罰,倒是委屈了雲顏,只是將她提為平妻,明明,她與榮華都是一國公主,都為嫡公主。

老太君看了看身邊逐漸停住哭泣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看著連嘯龍的榮華,看著她渾身顫抖的模樣,知道她一個女人,受不得這般大的刺激,握住了榮華夫人的手,

「榮華…」

榮華夫人一下就是甩開了老夫人的手,面色憤懣,絲毫不見方才的嚶嚶切切柔柔弱弱,

「連嘯龍,你有什麼資格休了我?!你的榮耀,都是我聞人煙芸給的!若不是我聞人煙芸,你會有如今的這一切麼?!擇日我便告訴皇兄,讓他…」

聞人煙芸這一番話,一下就踩到了連嘯龍的底線上,男人最恨這樣的話,

「擇日我便辭去這大蒼國的將軍之位!如今我是老了,是該下來了!」連嘯龍的聲音很平靜,的確很平靜,就算往後不上戰場,出去走走,安樂晚年,也是不錯,何況,這將軍府之後,他早已培養好。

那柳氏雖不濟,但生的兒子,他的三兒子,雖是庶子,但他卻是最是喜歡他,是塊將軍的料,往後再訓練幾年,便可獨當一面了。

這幾日,還沉浸在柳氏的死里,不願出來,那柳氏如此之死,對笙兒來說,的確是一個打擊。

「你…」榮華夫人這一次,是真的絕望了,她後退一步,紫衫和綠舞趕緊扶住了榮華,

「你真要休了我?」

連嘯龍沒說話,笑了,那種笑容,榮華只在二十多年前看到過,那時,她未嫁,他未娶,他還不是鐵血大將,她也還只是大蒼國長公主。

那是一種少年時光里才見到的對任何事都無謂的笑容。

連嘯龍又霎時一收笑容,

「榮華,你覺得,你與我,還能走過後面那幾十年光景麼?」未等榮華夫人開口,連嘯龍便是徑自開口了,「不能,你既那麼喜愛你的公主身份,那麼,就做回你的公主吧,至于我,會明媒正娶地將雲顏迎娶進來。」

老太君眼見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不免有些心急,瑾兒在身後拉了拉老太君想上前的身子。

這一拉,倒是讓老太君稍稍清醒了神智,

罷了,罷了,那玉雲顏好歹也是一個公主。

其實老太君是怕她再阻攔下去,連嘯龍會真的向皇上辭官,而那時候,連府的榮耀,便是真的從此從鼎盛走向下坡路,她不願意那樣的場景出現,如今自家兒子也是坐到了大蒼國第一將軍的位置,如今,即使沒了榮華,在帝京,也不會站不住腳。

榮華夫人看了看沒說話的老太君,這次,真的是狼狽不堪了,不僅僅是面容上狼狽不堪,更是心頭的狼狽不堪。

老太君最會明哲保身,自然不會為了自己,去把母子關系弄僵了,何況,如今的連府,早就可以獨當一面。

老太君也的確是為她爭取過了,可惜,沒用,她這一生,就是擺在了那個叫做玉雲顏的女人手里,從二十幾年前,一直到現在,她死了以後,還依舊在壓制她。

她恨她,恨極了她,卻又羨慕極了她。

「連涼暖,沒想到,我最後竟是敗在你手上。」榮華夫人嘆了一口氣,像是要嘆盡這人世間最苦楚的東西與蒼涼。

「和離。」

榮華說完這一句話,便是轉身離開了,帶不去一絲眷戀,只帶走了一地悲傷與苦悶。

連嘯龍將涼暖從地上拉了起來,

涼暖抬頭看了看連嘯龍,又看老太君,

「老夫人…涼暖只想要一個解釋,並不想……會是這樣的結果…。」涼暖說得話,有些愧疚與不安,她想上前拉住連嘯龍,想讓他前去追榮華夫人,卻又不知該如何做的模樣,又看了看老太君,神情有些無措。

「暖兒不用自責,這是爹與榮華注定的結局。」連嘯龍笑了一下,涼暖猛地就發現連嘯龍與以往有些不同了,那笑容雲清風淡,如今略顯蒼老的臉,卻比以前更成熟。

「老夫人,涼暖……」涼暖見連嘯龍不打算前去追榮華夫人,便又轉過頭想與老太君說些什麼。

老太君擺了擺手,看起來異常疲憊,新主張卻因為涼暖此刻臉上的焦急表情,而真的有些信了涼暖,心中想著,或許是榮華做的太過分了。

「我這個老太婆,便不管這些事兒了,瑾兒,隨我回院子里去。」

說完,老太君便被瑾兒攙扶著離開了這里,離開了華園。

「方形,黃正,你們去將藥堂里最好的藥,給暖兒開上。」連嘯龍吩咐那兩個家醫,又轉頭吩咐扶著涼暖的小玉,「扶著你家小姐,小心些回挽雲苑。」

「是,將軍。」

「是,將軍。」

幾人異口同聲地點頭應和,連嘯龍又囑咐了幾下涼暖,聲音和藹慈祥,听起來一點不像是一個即將要與原配和離的男人,說完,便轉身在侍從的陪伴下,離開了華園。

涼暖在連嘯龍轉身後不久抬頭,看著這個她的生身父親離開,看著他高大健碩的背影里,徒留了一身滄桑,歲月在他的身上,開了很多玩笑,在娘身上,也開了很多,甚至是榮華,他們一生一直糾葛在一起,今日,總算是有了一次了結。

「小玉,回院子吧。」此刻,華園里還有別人,涼暖也不好說些什麼,便吩咐小玉離開了。

……

華園里的事情,很快就傳了開來,這在常春院里的白梨,自然也是較早就知曉的,當時她還臥在床上,剛喝下些補藥,身子還是十分不適,當書兒將這將軍要與榮華夫人和離的消息傳回來以後,這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立刻便是振奮了。

她終于熬到頭了!

一邊的書兒也是在想,終于是熬到頭了,待她家夫人成為了將軍夫人,那她的丫頭身份也高了起來,屆時,做個少爺的妾,總是可以的。

這主僕二人各懷心思,都是在暗暗算計著。

殊不知,這白梨,是這場涼暖與榮華的戰爭里,最失敗的那一個,她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了孩子,從此也不知是否還會有,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機率許是非常小了,而若是沒了孩子,她將來如何只憑一個妾侍在府里立足?紅顏易老,即使再相似,也始終比不上的。

而連嘯龍,是不會迎娶白梨為正妻的,他是不會再娶妻了。

可憐這白梨,以為自己算計到了一切,將誰都算計在了里面,沒想到,終究是做了一個戲中人而已,永遠生活在別人給她安排的戲里,卻總是認為自己在指導一出戲。

「書兒,去看看,將軍去了哪兒?」白梨的心中依舊是興奮不已,不顧身子的不適,就是想直起身子,書兒趕緊上前,

「夫人,您快趕緊躺下去,一會兒將軍來了若是看到你這幅模樣,丁華貴怪罪書兒沒好好照料好小姐的。」

白梨听著這夫人,便想著自己將來就是將軍府夫人了,心中正竊笑不已。

看來挽雲苑的那暖姐兒,可真是厲害,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去讓院子里的廚子晚上準備幾個好菜來。」白梨還想著,這連嘯龍晚上會來這常春院里與自己一道,想的倒是極其美好。

書兒點頭應了,便下去吩咐了。

只留下一個獨自竊喜不已的白梨。

……

將軍府出事的同一時刻,晚軒里的宗政晚不多時便也收到了消息,那時候,連雲帆也在晚軒里,听到這消息的時候,連雲帆竟是比宗政晚還冷靜,只見他飲了一口清茶,對著宗政晚說,

「今後,我只娶一個,院子大了,人也累了。」

宗政晚倒是訝異,沒想到平日這麼風流的一個人,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過宗政晚轉念一想,也是,這連雲帆雖過得荒唐逍遙,但的確在男女關系上亂搞,只是在樓子里听听小曲兒,逗逗美人罷了。

宗政晚舉起茶盞,與連雲帆踫了一下,他說,

「我也只娶一個,而且,我快把她娶回家了。」說道這里,臉上忍不住地便是浮起了一抹愉悅的微笑,讓連雲帆看得真是酸死了。

想到他的毅然下聘,又想到他的身份,連雲帆作為好友,還是有些擔憂的,妖孽美艷的臉上,一下都顯露了出來,

「你真要娶我家五妹妹?可,你可否與夫人說起過?可與府里說起過?」連雲帆不禁就問了出來,他是知道宗政晚的母親的,那簡直是一只笑面虎,毒女蛇心,他一共也只見過那夫人一次,卻終生難忘那氣場,至今仍是心悸不已。

若是夫人知道他要迎娶大蒼國里的女子,可不就是被那古怪的夫人給大力阻攔了麼?!

他可是知道,夫人可沒少給阿晚安排各家千金閨秀,他都遠在大蒼國了,都沒有放過他,真是不知,夫人若是知道阿晚迎娶了五妹妹,會怎樣……

宗政晚想到那個畫面,就是身子抖了抖,不禁替他的五妹妹擔憂,而一邊的墨寶听了連雲帆的話,腦中自然而然就是想到了夫人,跟著便是顫抖一下,也有些哆嗦。

宗政晚倒是平靜,將兩人的動作盡收眼底,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

「你們倒是給我瞎操心,這些事,我自有安排。」宗政晚的聲音如他的人,清淡雋秀,听著很舒服,也讓人安心。

連雲帆看這小子一點也擔憂不急躁的樣子,搖了搖頭,有句古話真是說得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呸!呸!呸!他才不是太監!

……。

……

小玉扶著涼暖,小心翼翼的,這一路上花的時間,可比兩人平日里走回挽雲苑花費的時間多多了。

這一路上,涼暖也不敢說出真相來,她怕一說出真相,小玉半道上就是不理自己了,更怕說出真相了,她半道上就被有心人察覺出了什麼。

涼暖和小玉一直各自都提著心,總算是回了挽雲苑。

小玉要講涼暖扶到床上休息去,涼暖卻一下子掙月兌了小玉的手,反而是她扶著小玉,一邊還心疼的問她,

「疼麼?你這丫頭,也是死撐太久了。」她可沒忘記,小玉的腰撞到了美人榻的木質扶手上,這細皮女敕肉的,定是疼死了。

小玉被涼暖這只是輕輕的一踫,就差點尖叫出來,淚花都閃爍了,緊咬著下唇,遏制住了自己想要叫出聲的谷欠望,反而是緊緊抓住了涼暖的臂膀,試圖將疼痛壓制下去。

「小姐,小玉沒抓疼你吧?」這一抓,又是想到她家小姐現在的身子狀況,又是擔憂不已地趕緊放開。

涼暖對這丫頭心疼地要緊,這丫頭,恐怕是世界上現在最疼她的人了。

有個人疼著,寵著,真是好。

「我沒事,方才只是出虛汗罷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倒是你這丫頭,撞疼了吧,快回屋子里休息去。」涼暖扶著小玉,邊往里屋走,邊與小玉這般說道。

她還是不準備將這些陰謀的事情告訴小玉太多,讓這丫頭保留一份純真也好,那是一份寶貴的東西,能不棄,則不棄。

小玉樂呵地笑著,心想著小姐沒事就好,雖然心中對于涼暖今日的事,還是有些疑惑的,但她埋在了心底,只要小姐好好的就好。

「嘶——小姐,您輕點輕點。」涼暖的手不小心就是重了些,小玉疼的那張隻果小臉就是煞白煞白的。

「小姐,夫人與將軍要和離,那……」小玉被涼暖扶著到了涼暖的大床,小玉靠在床靠上,對于今天見到的事,除了太過驚訝震驚外,便只剩下對夫人的可憐。

「這些事,你這丫頭管它作何?!」涼暖敲了敲小玉的腦門,「我們在挽雲苑里頭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涼暖幫著小玉揉捏了幾下腰肢,小玉雖疼,但後面卻是舒服的,便任由著涼暖揉捏了。

小玉听到這話,心里覺得也是,她一個小丫頭,平日想著如何伺候主子們已經是大事了,哪還管得著這些。

而同樣坐在床上的涼暖,卻還在思考今日連嘯龍說的話,

他說要與榮華再無關系,他說他要正式迎娶娘親,就是不知,是何意了。

……

……

傍晚時分,一輛華麗高貴的馬車,從將軍府大門,緩緩駛出。

馬蹄聲響,帶出一片煙霧。

……

……

匆匆時光,三日已過,今日,是大蒼國二十四年一月十二。

「你們知不知道?將軍府近日發生了大事!」這聲音听起來十分高亢,一大早的,在茶樓里顯得尤為顯著,立馬就是吸引鄰桌的人都過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將軍大人不是才回府里不多時麼?」馬上便是接口問了上去,心里的確是好奇的緊,要知道,將軍府向來是貴族里的楷模,將軍大人與夫人琴瑟和諧,鶼鰈情深,為世人所羨慕。

「連大將軍與夫人和離了!這可不是大事!還听說,將軍大人要迎娶玉鳴國的曾經的二公主殿下,那二公主都死了,原來就是府里的一個小妾,前不久才發現是個公主!」原先那人喝了一大碗已經涼了些的溫茶,便是月兌口而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帶著點神秘,「你可別告訴別人,這是三姑的妹妹的姨娘的二女兒的表姐的表哥的妹妹說的,她在將軍府里當差。」

那人末了,還不忘加了這麼一句點楮之筆。

而那坐在他周圍的人,早就瞪大了眼,听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震驚,第二個反應便是顛覆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的模樣,第三個反應便是捂住自己的嘴。

轉身過去,八卦卻總是不經意之間瞬間便躥紅了,每個人都說不要告訴別人,而實際是每個人都是知道了。

不多時,這整個帝京的人,不論是王孫貴族,還是尋常百姓,都是知道了,他們的第一大將軍,與當年的長公主殿下,榮華夫人和離了,不僅如此,還有將軍大人將要迎娶一個死人過門為嫡妻的事情,更是傳得廣遠。

一時之間,整個帝京里都是關于他們的謠言,謠言四起越傳越離譜。

當事人,卻早已分開,過上了自己的生活。

榮華夫人在四十多歲的高齡,重新回歸了公主嬌貴的單身,回了城郊的公主府,據說,長公主和離後,便招來了十數美男子,終日在公主府里尋歡作樂,也不再管將軍府里的她的孩子們,就連那在皇宮里做侍讀童子的揚哥兒過去,都是被散退了去。

將軍府里,也一直被陰霾籠罩著,久久不能散去,府里最傷心的,莫過于小雲揚了,平日雖是小大人,但這種事,又怎麼會和大人一樣呢,孩子的本性在這一刻得到最大釋放。

榮華的其他幾個孩子,出嫁的出嫁,連雲帆又是個散漫的主,自然沒小雲揚的反應。

白梨當時听說了這事,還想過去想把小雲揚過繼到自己身下來,卻是被老太君一下子回絕了,就連小雲揚也是不願意,那女人雖然長得和五姐姐好像,可還是比五姐姐丑多了,雲揚不喜歡。

白梨也只能訕訕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今天是和離的第三天了,當日皇上也是知道,連嘯龍要與他的皇妹和離的,但他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說這婚事是他所賜,但如何走來,是他們的事。

就像老太君想過把涼暖逐出將軍府,最後的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

皇帝是不會對連嘯龍和聞人煙芸和離而有什麼大反應的,一來,他是皇帝,卻沒必要去管人家的家事,二來,他與嘯龍一直是摯交,比起和他的皇妹來,或許和嘯龍的情誼更深厚些,那自然是隨了連嘯龍的心思,三來,當年的事情,他的皇妹所做的一些事,他是知道一些的。

他當時為了利益,隨了他的皇妹,如今想來,是深深的愧對于嘯龍的,是以,這一次,便不偏袒著煙芸了,嫁出去的女兒本就如潑出去的水。

皇帝不禁沒有管這榮華的事情,更加答應了連嘯龍的請求,讓連嘯龍前去玉鳴國求親,將玉鳴國的二公主殿下,雲顏公主正是娶回家,雖然二公主已死,在連府也獲得了平妻地位,但連嘯龍還想做的更多,皇帝自覺以往愧對于他,便什麼都答應了。

這會兒,連府里的人,正在等將軍與一眾帶著聘禮去的人,快些從玉鳴國回來呢!

連嘯龍親自帶著聘禮,前往玉鳴國求親去了,他要重新來一次。

希望下一輩子,他們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涼暖在挽雲苑里听說連嘯龍親自帶聘禮前去玉鳴國的時候,心底還是稍稍打動了些的,這個男人,一生都在犯錯,若是他足夠信任娘親,不讓人有使計的時候,或許娘親也不會早死,而他也不會是如今這樣的結果了。

而那白梨,听說連嘯龍要迎娶那死了的女人為嫡正妻時,渾身都在顫抖,一個死人,竟然都能默默爬上了嫡正妻的位置,而她算計許久,連自己的孩子都是算計了進去,到頭來,卻依舊是個妾,還是一個遠遠沒有以前受寵的妾。

她的身子,小產還沒好,便由于怒氣,在院子里大吵大鬧大摔碗,整個一片的丫頭婢子們都知道,十三夫人不好相處。

這些事情,無名院里的嬤嬤,一直在匯報給老太君,而老太君這幾日也每每搖頭皺眉,無奈不已

……

又過七天,今日是大蒼國二十四年一月十七日,算算日子,連嘯龍去了玉鳴國也已經有了七八天了,怎的還沒回來?!照理說,大蒼國去玉鳴國快馬加鞭的話,來回也就七八天啊!

老太君等人,在府里有些擔憂,

不過這擔憂也沒持續多久,這一日的午時,連府門外馬蹄聲響起,鏗鏗作響的,府里的小廝立馬打開府門,便見是他們幾日未見的將軍大人,便趕緊朝里通報了下去。

涼暖在挽雲苑里也關注著連嘯龍有無回連府的消息,在听到回來後,也是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到了下午時光,整個連府都被布置上了歡慶的紅綢緞帶,喜字窗花的,每一處都似乎洋溢著那股子即將娶妻的興奮。

傍晚時分,涼暖正在屋子里看書,有些乏了,準備吃晚飯了,卻听到外邊小玉的叫聲,抬起眼,卻看到了從玉鳴國終于回來的連嘯龍。

他坐在她身邊,深深看著涼暖。

涼暖感受到,她的這個生身父親,在哪里,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只听他道,「玉鳴國皇上,快不行了,她要暖兒快些回去見見他。」沒想到連嘯龍說的第一件事,竟是這件事,令所有听見的人都是訝異了一下。

接著,便听連嘯龍道,

「明日,終于是我與你娘成親的大好日子,暖兒,你……」連嘯龍停住了,沒繼續說下去,眼神有些因愧疚而生出的退卻,「你娘的牌位……」連嘯龍終于是說完了。

聲音語氣都有些囁嚅。

「你娘的牌位,可否給爹,爹要講雲顏正式納入族譜。」涼暖心中雖喜,面上卻依舊有些僵硬。

涼暖沒回話,直接起身,便朝那木門走去,先對著木門拜了三拜,這才打開木門,拿出了玉雲顏的牌位,雙手奉上,遞給了連嘯龍,待連嘯龍離開之後,她心里忍不住來了這麼一句,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娘親不狠,地位不穩,是以,只有她狠,補上娘親地位,補上她的地位!

……

此刻,遠在羅姜國的盛京街上的一處最是豪華最是霸氣的一家宅院府門內,現在應是最熱鬧時的晚飯時間,如今卻是半點兒聲音都沒有。

里頭的路也彎彎曲曲的,一個晚上不注意,許是就要掉到這環繞府邸而建的特別的河里去了。

那主院的燈,尤其亮堂,越接近那里,便越是听清楚了,那里頭究竟發生著什麼。

是夫人破罐子摔碗的聲音,是夫人盛怒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其實都在數落遠在大蒼國的宗政晚,責怪他這段時間的不孝。

「去讓人將那逆子抓回來!不听我言,去做那賤商,已是令我難堪之事,這會兒竟想娶一個別國的小小將軍之女回來,一介武夫之女,如何登得了大雅之堂?!何況,那將軍之女听說還不是原配的嫡女!快派人去將那逆子抓回來!這一次,無論用什麼辦法!」

「夫人,告訴侯爺麼?」那夫人身側的生的眉清目秀的穿著淺黃色襖子的丫頭看似溫和地問那此刻正大發雷霆的夫人。

「不必了,你只要照我說的吩咐下去即可。」那夫人的聲音冷冷的听著這聲音,覺著她應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厲害女人。

而這夫人,則是站在窗口,看著大蒼國的方向,面色不郁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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