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便是大嫂?」外邊傳來一個細柔好听的女聲,略疑惑,
不知怎地,涼暖听著這大嫂,心里有些怪異,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少女,穿的是鵝黃色的外罩衫子,里頭是刺著粉色精致刺繡的小襖子,腰際處掛了一根白玉墜子,走動之間隱隱有瑩潤的光澤閃現,縴腰素裹的,少女蓮步而來,近了,涼暖便是嗅到一股子香氣,淡雅清新。
再看少女容顏,剪水秋瞳,瓊鼻粉唇,一對柳葉眉彎彎,面色白皙無比,此刻正對著涼暖微微一笑,可堪做傾城傾國。
這姑娘生的與那齊安侯極像,齊安侯本就有些男生女相的陰柔,此刻一張相似的臉生在女子的臉上,竟是如此之美,因那眉眼中又帶了些光懿夫人的味道,微微上挑而稍顯柔媚,確是一張絕佳容顏。
就是不知,這是光懿夫人的哪一個女兒了。
「阿若,這便是你大嫂。」宗政晚對那少女點了點頭,言語不冷也不熱,但外人還是听出,宗政晚對這妹妹,還是有些疼寵的。
「阿若見過嫂嫂,」宗政若便是府里的嫡女三小姐,上頭還有兩個庶女小姐,她听了宗政晚的話,便乖巧地向著涼暖行了個禮,看起來尊敬異常,懂禮十分。
「若姐兒快些起來,日後還望著若姐兒帶著嫂嫂熟悉這侯府呢。」涼暖也挑著眉眼,衣服熱絡的樣子,但眸光底部,與那宗政若是一樣的冷。
女人之間,最是細膩,這宗政若一看向自己,涼暖便知道,這宗政若心里頭對自己有敵意,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敵意是何處而來了,一般來說,府里的小姑子對于自己嫂嫂,的確會有些敵意,那也是因為自己的哥哥被別的女人搶了,日後,也不會疼著寵著包容著自己,而是寵著另一個女人了的原因,
但,看這宗政晚的態度,對這宗政若雖不算太冷,也是不冷不熱的,想必以前也未曾很是疼寵過,那這小姑子的敵意,究竟為何?
「嫂嫂有大哥陪著,那用得著阿若帶嫂嫂看這侯府風光,再說,侯府里也就那些七七八八的,沒什麼值得看的。」宗政若抿唇微笑,看了一眼宗政晚,
只這一眼,卻讓涼暖心頭眉眼一跳,這宗政若轉換地倒也是快,剛才還與自己陽奉陰違地昧著良心說話,此刻向著宗政晚到真是柔情的很呢。
哦,深閨大院里頭的小姐,沒見過多少男人,出去和貴族小姐們聚會,見到的也不過是同等的貴家公子,或許,有時候還比不得自家哥哥呢。
涼暖听了,意味深長地一笑,她一下攬住了宗政晚的胳膊,話語甜甜蜜蜜的,
「是啊,有阿晚陪著,真是嫂嫂最大的幸福呢。」手段是必須得,將那些最是不應該有的心思,全部扼殺在搖籃里,向所有女人男人昭示著自己的所有權。
「呵呵~」
宗政若面色略微變了一變,有些尷尬,眸光里有些不太高興。
一月前的那次光懿夫人開的家宴中,她便對這不曾見過的大嫂心存微言了,沒想到見了面之後,還真是這般如自己想象中一樣,小門小戶的教養出來的,即使以後是公主又如何,這行為舉止的還不是太不上台面,隨意攬著一個男子的手,成何體統!
宗政若心里酸的很,這宗政晚是她大哥,雖然從小時候起,宗政晚便不會多理會府里的弟弟妹妹,但他是府里嫡長子,為人處世,一向是府里小姐少爺們的榜樣,宗政若從小就是喜歡粘著這大哥,哥哥長哥哥短的,雖宗政晚不會多熱情,但至少還是會理會她的。
宗政晚又越長越俊美,讓自己這嫡親妹妹的情竇,都是有些初開,少女情懷,戀兄情懷,或許都是在這樣的環境里萌發生出的。
「你下去吧,你嫂嫂累了,走了。」宗政晚被涼暖這麼攬著胳膊,心里微蕩漾,初嘗情事的他,可是禁不得這般踫觸,何況,這茶水也是敬了,也沒其他多余的事兒了,便還是回晚院里去,這話說之間,也是直接不客氣。
新婚應是如膠似漆的,怎可讓一些外人佔去了這美好時光?!
宗政若一听宗政晚這話,像是忽然想起來一般,吩咐身後的小丫鬟上前來,只見那小丫鬟手里頭舉著一個錦盒,是沉香木的,方才聞著的香氣,原來並不是這宗政若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而是這沉香木的味道。
沉香木比起紫檀木來,還要名貴些,以這麼雕琢精細的沉香木做錦盒,這里頭藏著什麼,也是讓人有些期待呢。
「大哥別急,妹妹也知道大嫂長途跋涉過來,定也是累壞了的,」宗政若自動屏蔽了這‘累’字的深層含義,接過身側小丫鬟手里的錦盒,遞上前來,
「妹妹也沒什麼可以送給嫂嫂的,趕巧前些日子,宮里頭的明月公主與妹妹聚了一聚,明月公主與妹妹聊得投機,便將她宮里頭僅剩的這蜜香贈與了妹妹,據說這蜜香可是十分難得的,尋常人,那是絕對不會有的,是高人贈與皇上,皇上贈與公主的,」宗政若又遞了遞,示意涼暖收下這什麼勞什子蜜香,
又道,
「妹妹想著,這蜜香放在妹妹這里,也是浪費了,不若贈給嫂嫂這般絕世風華的人,倒也是值得了。」
宗政若那張小嘴可真是甜,像抹了蜜兒似的甜,真擔心這蜜蜂一過來,一下子就扎在她的唇上了。
听著這似乎是奉承涼暖的話,卻令涼暖這個被奉承的人心里覺著不舒服極了,真是不知是她這個嫂嫂小心眼呢,還是女人的只覺總是最精準的?
這宗政若話里的意思,那一句,尋常人可是決計沒有的,那句話,可不是在嘲諷她這個尋常人?
尋常人,沒想到,堂堂他國公主,在這小小侯府公主嘴里,到成了隨處可見的尋常人了?!
這天地答應她如此詆毀這堂堂公主身份,她涼暖還是不答應呢!
腦筋一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邊一直听著這女人間對話的的宗政晚給接話了過去。
「阿若,你逾矩了。」宗政晚的聲音,有些冷,與方才無謂的聲音不同,此刻這話音里可明顯著帶了些不高興,宗政若抬頭看去,就見大哥眉目極冷,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就如同是冰雪覆在他身上似的。
「何為尋常人?」宗政晚不管這宗政若有些愣住了的表情,繼續道,「你將這堂堂玉鳴國公主,大蒼國鐵血將軍嫡女,我齊安侯府的少夫人,你的嫂嫂稱為尋常人?你可知,這是大不敬,任何一方追究起來,你即便是齊安侯府的嫡小姐,也是會被大大懲罰的。」
宗政晚將涼暖想說話的一下子全部說了出來,令涼暖心里喜樂喜樂的,這可不是說的都是真話,宗政晚這一字一句,話說的不多,可每一句,都是在點子上的。
既有夫君替她出了這頭,那自己便就省了一份心里,倒也是應和了新婚之夜里,他說的話,
‘你我夫妻聯手,定會所向披靡。’
他現在可不是就在實行他曾經說過的話?!
那她此刻便只要揚起四十五度微笑,以一個高貴的姿態,明艷的笑容,又是慈祥和藹的模樣,站在他身側看著自家夫君如何替自己出頭便好。
宗政若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先也不過就是習慣性地將自己對這庶女教養長大的連玉涼暖的不滿,帶在了話里,隱藏著的一句話,沒想到竟會被大哥這般質問。
「大哥~」
宗政若看去,臉色有些紅,也有些著急,似乎想要急著去解釋方才的話是何意,又實在是有些迷茫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模樣,配著那張柔媚精致的小臉,此刻的神情看過去,真是我見猶憐,實在是迷人的緊。
「阿若不是這個意思,阿若只是覺得,只有嫂嫂才能配得上明月公主贈與的這蜜香。」
看著宗政晚的那張冷臉,宗政若最後還是弱弱地說了這一句話,低著頭,好似誰欺負了她一般的小媳婦模樣,
如今這廳堂里,也不過就是幾個丫鬟奴才的,光懿夫人和齊安侯早就離開了這里,也是不知道這宗政若心里在想什麼,這模樣,也無需在自己哥哥嫂嫂面前表現吧。
「蜜香我替暖暖收下便是,」宗政晚眉頭依舊緊皺著,身為侯府嫡長公子,就算是已經許久不回這侯府里了,說的話,在這府里依舊是分量極重的。
他接過這蜜香,便攬著涼暖準備離開,離開前,停下道了一句,
「今後這外人之物,無需贈與你大嫂,你大嫂要什麼,我自然會給。」
宗政晚瞥了眼手里端著的蜜香,有些嫌棄。
這蜜香的確是上好的香,就算是以他的財力與勢力,若想找到這蜜香,也是要花費一段時間的。
不過,這東西,是那公孫覓送來的,也不知按了什麼心思,還是不要也罷,日後暖暖若是真想要,他自會替她去弄來。
兩人並肩走著,宗政晚攬著涼暖的肩膀,走在這侯府大院里頭,侯府的奴才丫頭婆子的,都是見到了這已經好久沒見到的大公子,以及大公子夫人,看著這大公子懷里的少夫人,眉目端莊清麗,看去溫婉不已的,笑意盈盈的,似是很好相處呢。
小菊花和溫香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涼暖與宗政晚,這府里其他丫頭婆子羨慕的視線,都是受著了,小菊花是抬頭挺胸高興的緊,溫香依舊是默默地溫冷淡定。
好的主子的婢子丫頭,自然會招人嫉妒,將來,丫頭間的爭斗,也是不可少,既被人矚目了,日後定少不了提心吊膽的隨時防備。
溫香到底是比小菊花多存了些心思,不過,小菊花也不如表面那般天真無邪,只不過旁人看過去就是一個傻胖丫頭罷了。
宗政晚與涼暖走過一個涼亭之時,上頭有一座小橋,亭台水榭,雖是春季,這微風拂來,也是舒涼的緊,宗政晚抬手就要將手里的蜜香丟進身側的湖里去,
涼暖見了,一把攔下,
「等等。」
這里面的什麼蜜香,她倒是真的不敢興趣,這年代的女人,尤其是貴府小姐貴婦的,最是喜歡這些個香蜜的,一群小姐聚在一起時,那股子五花八門夾在一起的蜜香,她聞著都是難受,還不若這沉香木的清雅味道。
她對這沉香木感興趣的很,何況這沉香木雕琢的如此精細,丟了豈不是可惜?!
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這蜜香,應是沒大礙的,若是有異樣,跟著涼暖的小金猴和碧色,早該出來替主子擋災了。
便遞了過去,
涼暖的指尖一踫到這沉香木盒,在涼暖懷中的玉瓶里的碧色,便輕輕顫動了一下。
貼著心口放著的小玉瓶,涼暖怎會不知道這碧色的細微顫動?!
她不動聲色,不過方才的興奮,早已掩去了些,現代沉香木少見,也不能怪她見了這沉香木的新奇了,不過再打的新奇,若是這東西有危害自己的性命一說,便沒有什麼可驚奇的了。
碧色都是有變,這蜜香,怎會是安全?
宗政晚見到涼暖的神色,沒有方才那般愉悅,便知,她懷中碧色,定有異樣,神色有些凝重,
這公孫覓,到底還是懷了壞心思。
「回去說。」
「回去說。」
兩人抬頭,對視一眼,竟是如此十分默契地說。
小菊花和溫香在後頭見著自己兩個主子剛才還好好的,這一會兒子語氣便是變了,便也猜測到了一些,兩人什麼話也沒多說,就緊緊跟著涼暖與宗政晚回晚院里頭去了。
……。
……。
羅姜國姜京最繁盛的地方,莫過于皇宮附近,羅姜國的皇宮,與其他兩國都是不同,因這羅姜國人都是熟知這奇門遁甲之術,或者更厲害些便是說,這羅姜國人,對這奇門遁甲之術極其痴迷,
是以,這皇宮的建造,自然和其他兩個是大大的不同。
羅姜國自皇宮外邊二十米之處,便是開始設置了機關陣法,尋常人進去,必須要侍衛帶著進去,而且,這陣法,沒個十天,便是變換一次,進了這皇宮門,皇宮里頭更是陣法極多,不過皇宮里頭倒是一月才變一次陣法。
是以,若是要擅闖這羅姜國皇宮,真的要極其擅長奇門遁甲之術,還要回靈活應變。
此刻,這長洲大陸上最是神秘而最是難進的地方的一處宮殿里,正散發著一股子陰郁的味道。
「那宗政若是否將那蜜香贈與了那連玉涼暖?」
說話的是這幾月一來,一直是陰沉不已的明月公主公孫覓。
自從宗政晚退婚那一日,在皇宮里鬧起的風波,自從自己的宮殿里被血水斷肢殘骸給鋪滿,自從她堂堂羅姜國公主的面子,被那女人狠狠拂了去,這公孫覓便是越發的陰沉與偏執。
原本除了潑辣了些,還算是一個明艷的少女,此刻,一臉陰郁的模樣,穿著橙紅色的宮裝,畫著濃艷的妝容,看過去,可不就是令人看上一眼都是顫上兩顫。
最可怕的是,這公孫覓的雙唇還有些發白,看去更加詭異。
殿里的宮女太監們,對于這明月公主的模樣也已經有些麻木了,或許習慣了這殿里的黑暗,便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了,
「回公主的話,侯府三小姐已經將那蜜香,贈與了侯府新夫……」
下面跪著的太監一時說快了嘴,等他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之時,便被公孫覓狠狠用手中茶杯砸了過去,腦門上立刻便是鮮血直流,那太監立刻就是朝著公孫覓的方向跪拜求饒。
「奴才錯了,奴才錯了,還請公主大人贖罪啊!」
公孫覓瘦削的臉扳了扳,擺了擺手,就示意人將他帶了下去。
那太監被抬下去的時候,哭得撕心裂肺的,腿腳亂蹦,殿里的人卻是麻木的很,沒有人為他同情,也沒有人有害怕之意,有的,只有麻木不已。
「哼,那就看那搶了宗政晚的賤人,是如何下場了!」
公孫覓啐了一口,暗紅色的唇抿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讓人看了就是害怕。
「公主大人,」公孫覓身側有一個穿著翠綠色宮女服,容貌長相很是一般的宮女朝前邁了一步,開口之間,隱隱地還是有些疑惑和擔憂,「都說這侯府里有寶貝,也都說這侯府里的人精通蠱毒之術,若這蜜香被人發現……」
那宮女有些擔憂,她是公孫覓的貼心得力助手,喚作平兒,正好襯了她平凡無奇的相貌了。
蜜香里被自家公主請了大師,動過手腳,但都傳言這侯府里神秘的很,若是被人發現這蜜香里有些不干淨的東西,那還是公主贈與的,將來,會不會被人落下口實……。
公孫覓卻不以為然,
「齊安侯府最大的寶貝,都在我皇宮了,那寶貝見了這蜜香,都是沒多大反應,天下又還有誰能發現這其中不妥之處?!」
公孫覓有些盲目自信了,說著一些自信過頭話,卻是不知,這自信過頭了,便是遭殃的時刻了。
當然,皇宮里的人,皇帝都是不知道,這齊安侯府,不止一個寶貝,也是不知道,齊安侯府遞呈上來碧色,絕對是暫且養在府里的三只中最小靈氣最弱的一只。
哪比得上涼暖懷里那只,涼暖懷里那只,是宗政晚傾注了最大心血培養的一只,其靈性,自然不是那皇宮里的那只碧色所能比擬的。
那平兒听了公孫覓的話,雖心里還是有些擔憂,但仔細想想公主的話,卻也是所言不假,便也沒什麼可多擔心的了。
姜京四大家族,侯爵府門里,齊安侯府最大,公主大人若是出嫁,自然是要嫁那最好的府里的最好的嫡子少爺,
那,這個人,便也只能是齊安侯府里的晚公子了。
……。
涼暖不是一個人,她不僅僅有宗政晚,還有碧色,還有金絲小猴,這公孫覓,哪能如此輕易就暗算了去。
涼暖和宗政晚一回了晚院里,宗政晚也不急著親熱了從懷里拿出一顆什麼,先讓涼暖吃了下去,這才打開這沉香木錦盒。
里頭靜靜的擺放著一個尋常女子所用的那種香蜜盒子,只不過那盒子比起一般的來,要精致很多,宗政晚捏起那盒子聞了聞,
這仔細一聞,便是面色一變,
「墨寶,將這蜜香毀了去。」
宗政晚面色鐵青,聲音听著都是震怒不已,墨寶不敢多言,接過宗政晚丟過來的今錦盒,連同那沉香木,就要出去毀了去,
涼暖皺了下眉,先制止了這墨寶,
轉頭看向盛怒不已的宗政晚,
「里頭究竟是何物?」被人害了,總該知道,害自己的未遂的東西是什麼,好為還擊做充分的準備。
宗政晚抿著唇,看去不願多說,涼暖便打算湊上前仔細聞一聞,好歹自己是個花草師,對這香氣,還是熟悉的。里頭有些什麼,自己聞不出多少來,總能聞出一二來。
宗政晚卻一把拉過了涼暖,讓她靠在自己身側,
「別去聞。」他心疼的緊,一點也不願讓涼暖多靠近了這錦盒,
「這里面,放了絕育蠱。」宗政晚說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冰寒刺骨的,涼暖靠在阿晚身上,都是能感受得到那一股子寒冷以及憤怒。
一听這話,涼暖也是面色一冷,再不多猶豫,便是吩咐墨寶,
「將這絕育蠱好好養著!日後自有用處!」
宗政晚原以為涼暖會果決地讓墨寶將這絕育蠱給毀了去,卻是沒想到她知曉的時候,除了憤怒外,便是冷靜。
也好,什麼地方來,便回什麼地方去。
宗政晚對這明月公主公孫覓,本就是厭惡極了,此刻得知她竟是用宗政若之手,將絕育蠱送上,心中,便不單單是厭惡了,這樣的一個蛇蠍心腸的女子,歹毒地真是讓人恨不得將其扒皮抽筋了去。
絕育,對于女人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一個女子,若是不能生養,在府里頭,會遭受多少的白眼與歧視,那是男人的寵愛,都是換不回來的痛苦。「我若真的絕育了,你還會要我麼?」宗政晚一邊還在盛怒著,墨寶此刻去安置了手中的那絕育蠱,這一邊,涼暖便輕輕地問身側的宗政晚,若是她真的絕育了,他還會要她麼?
她知道,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一個女人,若是不能生養,那婆家里的人,自然都會看輕了她,或許連丈夫,時間久了,都是會厭惡那女人的。
自古以來,傳承下來的思想便是女人要為男人生孩子,傳承下一代的,若是一個女人不會生養,那還要來做什麼?
太多的因女人不能生養的慘劇發生在現代古代了,是以,這會兒子忽然听到這絕育兩字,除了開始的憤怒外,便是現在的略微疑惑,疑惑身側這個男人會如何回答。
「要。」宗政晚別的甜言蜜語不多說,此刻也絕不是他油嘴滑舌的時候,這種時候,他的回答總是那麼簡單明了直點明要。
其實,他心中想的還有,他絕對不會讓她被人暗害,絕育,他知道,到時候,最悲絕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涼暖要的也不過是這一個‘要’字,听宗政晚這般說了,便相視一笑,雙手緊握,有夫如此,還有何求?
不過便是膝下兒女成雙。
溫香拽了拽小菊花的袖子,示意她悄悄從這房里離開了去。
這會兒子少爺夫人正濃情蜜意之時,她們兩個在這里真是礙了眼了。
小菊花識相地跟著溫香出去了。
宗政晚情一動,忍不住就是大掌一攬,一把攬住涼暖的身子,朝那大紅色喜床而去。
涼暖風情一笑,帶了些羞怯的風情,最是動人。
這一天,注定又是一個顛鸞倒鳳而不知日夜的一天。
府里各房的姨娘小姐們,都還未有所動,都只是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這新夫人的情況,以及光懿夫人那邊的動靜。
此刻,這些個本就是不安分而躁動的姨娘們,如冬眠的蛇一般,有出洞的痕跡。
她們視光懿夫人對這涼暖的態度而定,若是‘友善’,則討好,若是‘嫌棄’,則各有打算。
……。
這一天,在平靜中總算是過去了,除卻這拿到那絕育蠱之時的不悅之外,宗政晚與涼暖二人還是十分甜蜜的,初嘗情事的他們,在這情事上面,倒是絲毫不含糊。
尤其是宗政晚,生龍活虎的,就是將涼暖累得夠嗆。
此刻已經是臨近傍晚時分了,天邊的晚霞照下來,照在晚院里,像是一幅最美的畫一般,安詳而美麗,整個晚院里斗映著一股子紅,好似這天,也在為涼暖和宗政晚的結—合而高興。
今天一天,也就早上的時候,吃了些糕點,喝了些茶水,其余時間,便是滴水不沾,顆米未進了,涼暖此刻是又餓又累,渾身酸痛不已的。
都怪身邊這看看似白皙文弱,實則的確厲害的緊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折騰著自己。
「一會兒起來吃些東西,一天了,該是餓了,不過為夫倒是有些飽,但依舊是有些餓的。」
宗政晚湊在涼暖耳邊,說著這些曖昧的情話,此餓非彼餓,都是成了婚的女人了,涼暖可是明白的緊,忍不住白了宗政晚一眼,動了動酸疼的身子,
一副不想多加了理會宗政晚的模樣。
阿晚真是愛極了涼暖這一副慵懶愜意的模樣,忍不住將頭湊過去,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小鼻尖,
「暖暖,你娘為何給你取名涼暖?」
湊在涼暖身邊,宗政晚想多得了解她,知道他所不知道的她的一切,想將過往十幾年她的一切都補回來。
涼暖沒料到宗政晚會問起這話,她翻了個身子,面對著涼暖,將頭埋在阿晚的脖頸里,長長的睫毛眨動之間,扇在了宗政晚的肌膚上,癢癢的,就好似被貓咪抓撓了一般,有些舒服,卻也有些讓他難忍,不過想著今日已是索取太多,怕這丫頭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受不住,便,
還是等等吧。
「娘說,讓我懂得,冷暖自知,好在這世上,堅強地活著。」或許娘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現在這一步的,後面的一切,娘或許都是沒有預料到呢。
不過,她始終記著娘說的話,要學會冷暖自知,是以,即使她現在有人寵著,有身份罩著,還是不能忘記了,女人要時刻為自己留一條後路,誰會知道下一步是什麼?沒人預計得了,給自己隨時留一條後路,才能在將來保得其身。
宗政晚听著來自胸口懷中的悶聲細語,有些心疼,冷暖自知,淡淡四個字,卻忽的讓人覺得涼薄卻又心酸。
「以後有我。」他抱緊了懷里的她,什麼話也沒多說。
方才歡情歡愛之時,涼暖都是沒多少臉紅羞澀,這會兒子,被宗政晚抱在懷里,胸被緊緊壓著,倒是有些羞澀了,她掙了掙,忽然問,
「那你為何取名晚字?」
她發誓,這話,絕對是無意而問,只想緩解此刻自己的尷尬與羞澀罷了。
听到這問話,她明顯感覺到宗政晚身子極其細微地顫了一顫,似乎有些僵硬,卻不馬上回答涼暖。
這倒是讓涼暖忽的來了興致。
宗政晚,宗政晚,听來的確是個好听的名字,但是,這一個男子叫晚的,還是侯府嫡長子,還是有些奇怪的,嫡長子,不都是該謹慎取名,取個很有德量之類的名諱麼?
「說說。」
涼暖抬眼看他,眉眼晶亮,閃著好奇,夫妻之間最溫馨的不是歡愛,而是歡愛過後的溫馨,說說話。
宗政晚還是不回答,依舊抿著唇,
人都一樣,別人越是不說,心里便越是好奇,原先涼暖也就是那隨口一問,此刻到真是來了興致。
「你若不說,三天不許進房門。」
若時間多了,她也不高興,三天嘛,剛剛好。
此話一出,宗政晚果真思量了一下,掙扎了一會兒,終于在涼暖的眼神逼迫下,開了口,
「我出生時,為深夜,我娘生了我三天三夜,我才出來,我爹一氣,我娘一哼,就取了晚。」
宗政晚說著有些無奈,
涼暖愣了一下,意會著宗政晚話里的意思,半響之後,便是大笑出聲,這晚院外的丫頭婢子們,都是听見了新夫人歡愉的笑聲。
敢情,是說宗政晚生出來時間晚,還不願從光懿夫人肚子里出來,過了三天這麼晚,才出來!
那時候,光懿夫人與齊安侯該是多氣,這好好的嫡長子,這般不願出生。
宗政晚是從自己的乳娘嘴里得知自己的名字由來的,小時候還氣了許久,自己的爹娘如此簡單地給自己取了名字,哪個孩子不生氣的。
「讓你笑,讓你笑……」
這下可好,涼暖又得餓肚子了,某人倒是開心,又可以以此為由填肚子了。
……。
……。
這邊涼暖與宗政晚恩愛如斯的,另一頭,光懿夫人的院子里,也是充斥著一股子蜜味兒。
齊安侯攬著懷里的光懿夫人,陰柔的臉上,眼角雖有細紋,卻掩不住的俊俏,他模著光懿夫人依舊光滑如絲綢的肌膚,捏了一把,
光懿夫人床上也是不安生的,床邊隨時候著鞭子,見齊安侯府如此,立馬就要甩鞭而下,齊安侯一個眼神無辜過去,光懿夫人便繳槍投械了。
齊安侯就是喜歡光懿夫人這股子潑辣勁,年輕的時候,沒少挨她打,但打是情罵是愛嘛!
光懿夫人看著齊安侯看向自己的眼底的寵溺,心里是滿足的,心底的某一角卻還是覺得悲哀,悲哀自己依舊要和一群女人爭寵,身側這男人身邊的鶯鶯燕燕從沒少過,若是自己不這麼潑辣,可是管不住那一群不安分的女人!
光懿夫人是個極其要面子的女人,當初老侯母在世之時,說要添家丁,讓齊安侯再多娶妾,光懿夫人一氣和老侯母爭,硬是攔下一批一批的侍妾,拼著自己生下這六個子女,三男三女。
是以,後來那老侯母才沒多說話,但依舊娶進了十一個因著朝堂關系而進的侍妾,關系頗大,她也只能吞下了,但進了侯府,便是她光懿夫人最大!誰也不能逾矩!
今日見了那連玉涼暖,其實心里頭對她的成見已是少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似乎看到了自己當年初進侯府的一股子勁兒吧,但,至于後面如何,可不是只這一眼就能判斷了的。
「其實,你是滿意這兒媳婦的吧。」
齊安侯又捏了一把沉思著的光懿夫人。
光懿夫人狠狠拍下了她的手,死不承認,
「哼,誰說的?!想進我侯府的門,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翻了個身,不再理會齊安侯,
心里卻開始思量著,這涼暖來之後,侯府後院里的走向,
總覺得,大熱鬧,又即將而起啊!不知這侯府的安寧,還能維持多久。
……。
晚飯的時候,涼暖和宗政晚總算起來了,一起來,小菊花和溫香便趕緊進去伺候涼暖,一邊向著已經穿戴整齊了的宗政晚以及床上的涼暖道,
「少爺,少夫人,侯爺和夫人在前廳等著,讓少爺夫人過去吃飯,府里的小姐少爺們都會去。」
小菊花快言快語的,比起一般婢子來,要少些規矩,她將前院傳來的消息,就這麼趕緊地傳給了涼暖與宗政晚。
「嗯,一會兒換上這紫絹長裙,畫個淡雅妝容即可。」
這也算是個家宴,以及人認識府中少爺小姐的時候,昨日蒙著紅蓋頭,誰也見不著,今日去前廳,也不過只見了一個宗政若,今晚,是見這侯府‘百態’的時候了。
揉著略酸疼的身子,房里的柔光照著涼暖微微斂下的眉眼,看不清神色。
三月的天,暗地依舊很快。
很快,涼暖便打扮整齊了,穿上了淡雅的紫絹長裙,畫了同樣淡雅的妝容,令人看著舒服的緊,舒服里又有些高貴。
……。
到了前廳的時候,侯府里的人都是到齊了的,就差這涼暖和宗政晚兩個主角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那並肩而來的男女。
一路上都有侯府的燈籠微光照著,照著女子如煙似霧一般的容顏,身著一身紫衣,身側是一白衣男子,兩人踏月而來,身上揮灑著的瑩潤光澤,將兩人渾身渡滿了銀光,看去真如一對神仙璧人,
但看著這兩人而來的人,有些人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微意,女子,是不能與男子並肩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