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煙兒心里也是有些詫異,她今日是特地都打听好了的,光懿夫人那里沒什麼事,府里也安靜的很,便才想著來這晚院里,試探試探這新上任的大嫂,為怎樣的人,好在日後若是有什麼事,相處好了,便可仰仗利用。
她的貼身婢子小凡,可是未曾說起過這光懿夫人那兒,今日會有何事啊!
這宗政煙兒是一個喜歡任何事都先在心中有底,再思量而行之的人,最是厭惡那些突發事情,當下,便是剜了她的貼身婢子小凡一眼,那婢子被瞪得縮緊了腦袋。
涼暖點了點頭,吩咐那小廝下去,便轉頭對小菊花吩咐了些什麼,才轉頭對跟前的兩個小姑子道,
「母親喚我過去,也不知是何事,煙兒與雨兒是先行回院里,還是一同前往?」
方才那小廝來,房里的門半開著,一陣涼風吹進來,宗政夢雨縮了縮脖子,想想去了許是還能知道些什麼,畢竟,像他們這樣的小庶女,一般沒什麼大事,是進不得那些個大院里的。
「那雨兒便跟著嫂嫂一道去了,在秋霜閣里反正也是無事。」宗政夢雨欣然答應。
另一邊的宗政煙兒卻是有禮優雅地委婉拒絕了去,
「煙兒還是不去了,姨娘還在閣子里等著煙兒回去,今日的女紅作業還未完成,回去可得補上了。」
她朝著涼暖行了個禮,寬袖白衣拂動之間,自有一股飄逸。
若涼暖是一個長輩,一個等待選媳婦的婆子,她定是對這宗政煙兒是分滿意的,乖巧懂事,生的貌美柔弱的,還善女紅,將來定是個好媳婦。
她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妙極了,估計也只有宗政夢雨將涼暖這客氣話當做真話,真的跟著去了,既然是光懿夫人派下人來讓她前往前院的,那必然是這府中極為重要的事情,那哪是她一個小庶女可以去的了的?
那宗政煙兒說著就是福了福身子,轉身帶著婢子離開了晚院,而那宗政夢雨則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了涼暖身後,朝著那前院而去。
一路上,倒也算安靜,沒人開口多說什麼,那宗政夢雨跟在涼暖後面安分的緊,許是知道那樣的場景,自己原本是不該去的,所以便是隱藏了些她自己原本的性子。
到了前院的時候,涼暖遠遠地就是看到了前院里面有些熱鬧,門外邊圍了一些穿著暗紅色統一服裝的人,看去,不像是齊安侯府的人,
「少夫人,夫人在里頭等了些時間了,夫人趕緊隨老奴進去。」門口候著的一個嬤嬤一直張望著外邊,此刻看到涼暖過來了,趕緊小跑著跑了過來,對涼暖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便側開身子,示意涼暖朝里邊走。
涼暖點了點頭,跟著走了進去,這嬤嬤神情緊張的,不知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深呼吸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進去的時候,涼暖便覺得一陣視線,看向自己,她朝那視線看去,
眸中有些訝異,還有一種他鄉遇親人的歡喜,
那白發男子,可不就是那連卿,俊美若神祗的容顏,一頭白發如昔,身上穿的是沉黑的衣服,醒目的顏色,反差極大的對比,讓人一眼就能將視線看向有他的那一方。
連卿怎麼在這里?
連卿含笑看著涼暖,眸光慈愛,看著那張曾經熟悉的容顏,眼底深處還有些復雜的眸色,不過被他掩藏地極深,除了他自己,或許不會有人發現他眼底的情緒。
「涼暖見過母親。」
涼暖轉過視線,在光懿夫人的一邊站好,福了福身子,
她余光看到,晚上那家宴里的嫡子少爺,嫡女小姐們的都是到齊了,還有些她沒見過的中年男女,該是這侯府里齊安侯的嫡親兄弟吧。
此刻都是坐在下方,表情肅然,一個個都是如臨大敵似的,
看著一個方向。
令涼暖不解的是,中間大搖大擺地站著的一個是滿面胡茬,頭發狂放隨意散在背後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顏,只看到一雙隨性慵懶的眸子,隨意地掃視著這院子里站著的人,當掃到自己的目光時,停頓了一下,又調轉了過去,就好像沒見過自己一般。
他身上穿的衣服,這姜京里的乞丐穿的,或許都比他好,衣衫襤褸,破破爛爛的,腰間掛了一個酒葫蘆,春天還是有些涼意的,卻是穿了一雙草鞋,這模樣,看去到有些腰間溫壺酒上江湖的感覺。
不過,此人是誰?
又看著這里的人的神情目光,涼暖靈光一閃,
莫非,此人便是,被齊安侯府逐出去的齊安侯的嫡親弟弟,宗政陽?她的二伯?
可惜的是,阿晚今日不在,否則定是可以知道,這人是誰了。
「好了,我侯府的人已經到齊,」說話的人,是坐在主座上的齊安侯,涼暖觀察到,他今日穿的隆重,身上著的明顯便是那侯爺才能穿的正裝,頭戴金冠,一向含笑溫柔陰柔的臉,此刻帶了些怒意,涼暖還看出,他神色里的些許緊張。
「你有何話要說,便說,你一不是我侯府之人,如今帶著外頭一幫人來齊安侯府,是為何事?!」
果真是那宗政陽,
他回來做什麼?連卿又為什麼出現在這里?
涼暖心中暗暗埋下一個疑惑,便呈觀望狀態,看著眼前的場景。
「大哥,別這麼絕情,自己的家,怎麼就不能回來了?」宗政陽的聲音真是涼暖听過的最細柔最溫柔的聲音,听著就像是清泉劃過心底一般,那聲音听著,可與那滿臉胡茬的形象不符。
看這齊安侯府的年齡,也快四十了,那這宗政陽的年紀必然也差不多是那麼些,但那聲音听著,卻是年輕不已,比那保養得當的齊安侯還要年輕。
不知,那胡茬掩藏下的臉,生的是如何?
「都快二十多年沒回來過了,阿陽記著家里,便回來了。」宗政陽的聲音听著瀟灑,好像那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是浮雲一般,不像這侯府里的人,都如臨大敵似的。
「听說晚兒都是娶了妻,是那溫溫吞吞的姑娘?」宗政陽話音一轉,就將話題轉到了涼暖身上,說的自然,也將這里人的視線,放到了涼暖身上,一臉打量的神情,過後還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賊人!速速從我齊安侯府出去!」
開口的是光懿夫人,她情緒有些激動,不像那齊安侯,她已然是擰起了眉,指著下邊的宗政陽,就是怒吼而去,身子都在發抖。
「哦~嫂嫂,阿陽此次回了府,便想住些時光呢!」宗政陽細柔的聲音里,有些疲憊的樣子,手一揚,身後那些暗紅色衣裝的人便走了進來,他轉身,他們護著他,
「各位,再見,我回我的院子了。」
最後一句話,飄散在風里,只一眨眼功夫,這前院廳堂里,便是不見那滿身邋遢,衣衫襤褸的人。
涼暖看到,連卿還坐著,只待那宗政陽走了之後,才緩緩起身,想著齊安侯與光懿夫人行了個禮,轉身便離開,也沒多看涼暖一眼,就如同不認識的人一般,
涼暖明明記得,這連卿待自己還是挺不錯的。
「簡直太不像話了!」
待那連卿也離開了這前廳里,光懿夫人一把便是抽開腰間已經十多年沒有抽出來過的紅色鞭子,朝著空氣就是狠狠一甩,鞭子劃破空氣的刺耳之聲,入在眾人耳里,只覺一陣哆嗦。
「他還有臉面回侯府?這樣的人,應該挖了心肝,砍斷四肢,去喂了狗!」光懿夫人不是一般的怒氣,胸口之處劇烈地起伏著,涼暖看去,她只怕是快要氣炸了。
「夫人莫氣,如今阿陽已經回了侯府里,只怕這日後不得安生了,」齊安侯府站起身子,拉著光懿夫人坐下,安撫著她,轉頭再一次吩咐身側的侯府管家,
「看緊了侯府里的重要秘地,前往別讓別有用心之人進去了。」
「是,侯爺!」
那老管家擦了把汗,他曾經是看著侯爺和二老爺長大的人,二老爺和侯府的怨恨過往,他都是清楚的,二老爺看去粗狂不已,實則最是小氣狹隘,得罪誰,也不可得罪二老爺啊,二老爺回了侯府,侯府里又得熱鬧起來了!
光懿夫人生著氣,看著這一個個杵在這里的她的兒女們以及侯府里的其他老爺夫人的,便是撫了撫額頭,
「侯府怕是不得安生了,各房各院里斗記著點心,上點心,別讓有心之人挑撥了去!」
光懿夫人說完,下邊一直悶聲不吭的幾個老爺對視一眼,那些個貴婦人之間,也都是互相看了幾眼,紛紛應聲稱是,
「涼暖,你為侯府嫡長房的夫人,對著這有何想法?」光懿夫人一轉眼,看到那站在一側低著頭從始至終都是未曾開口,不問也不說的涼暖,忍不住開口詢問,聲音有些不滿,看到涼暖身後畏畏縮縮的宗政夢雨擰了一下眉,
「侯府自是應當將此人逐出侯府,毫不留情!」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