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宗政陽的聲音,涼暖听了卻是暗罵這宗政陽多事,自己原本想好了對策,他這一說,豈不是全部打亂了,
何況,已婚婦人與男子單獨相處,本是極其不好的,真是不知道,這宗政陽是過來故意為之,還是如何。
這宗政陽的語氣還如此輕佻,明明涼暖若是按照輩分來說,是這宗政陽的佷媳婦輩,他算是涼暖的叔伯輩分,卻在這里稱呼涼暖為小夫人,這不就是話語之間對涼暖的輕佻麼?
不論這涼暖眉頭微皺,就是上邊的光懿夫人也是極其不滿的,宗政陽和涼暖兩個人,自然是宗政陽更為厭惡,是絕對外敵,
「宗政陽,你的話語,可別輕言了!」光懿夫人的聲音里含著股怒氣兒,下邊的姨娘小姐的,只管看著這出好戲,絕不多言,安心坐著就好。
可那宗政陽豈是那隨意就如此被唬住的人?
他根本不顧及光懿夫人的話,而是轉頭看了眼四周,便是找了個左邊的空位,就這麼施施然地坐了下來,他的身後沒帶別人,就是連卿,也沒跟著,只宗政陽一個人來了,他斜眼朝下邊掃了幾眼,
「嫂嫂別氣了,這氣壞了身子,可是不值,像嫂嫂這般風韻光華的人,應是朝朝暮暮都美麗無比的,」宗政陽藏在邋遢的頭發下的眼楮,朝光懿夫人渾身上下看去,
令坐在上邊的光懿夫人心里一陣不舒服,好似她月兌光了衣服站在上邊,任由這登徒子看遍了自己全身一般,
「大膽!」光懿夫人一下站了起來,原本要為難涼暖的話也縮了回去,她直指著宗政陽,「將這乞丐丟出齊安侯府!」光懿夫人涂滿了朱紅色的蔻甲指著宗政陽,此刻因著胸口的怒氣,微微有些發抖。
下面的幾個在侯府里時間較長的姨娘,比如二姨娘章氏,三姨娘莫氏不自主地便是抬頭看了眼那邊的宗政陽,又不自覺地對視一眼,便又低下了頭,
那宗政陽雖然是被逐出了侯府,但,依舊是沒多少人敢真的動他的,只因為…。
果然,宗政陽哈哈一笑,那笑聲里嘲諷不已,末了,冷哼一聲,道,
「嫂嫂莫是忘了?阿陽的手上,可是有太上先皇的聖旨,即使被逐出這齊安侯府,但這這身份,永遠是宗政家族上的一份子,嫂嫂別是忘了,這逐出不逐出侯府的,只不過是老父親的行為,在這宗室族譜上邊,我宗政陽的大名,可還是在上邊,」
這宗政陽末了,卻忽的轉而一笑,語氣悠揚地提高了一些,道,
「若說阿陽是乞丐,那這族譜上所記載之人,豈不是一個個都是乞丐了,連,嫂嫂也是其中之一呢!」
光懿夫人已經站在上邊瑟瑟發抖了,但真如這宗政陽所說,她是奈何不得他的,當年逐出侯府,的確是老侯爺所為,但這名字,的確是未曾從侯府族譜上邊剔除的,這宗政陽當年也不知是靠了如何的本事,竟是從皇帝手里拿到了一份聖旨。
那聖旨,就像是他的一道保護符,保護著他的身份,保護著他。
就是現在的皇帝,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齊安侯府曾經去向皇帝請求過將宗政陽剔除齊安侯府的族譜,但皇帝以那是先皇的旨意為由,便是拒絕了,說是會冒犯了先皇。
實則,現在的惠帝,是以觀望態度看著的,他恨不得這齊安侯府出了內亂,從此齊安侯府敗落,鞏固姜京的四大侯爵家族之間的平衡從此打斷,那將來,皇室若是要掌控那些外流的權力,便也是簡單許多的。
「涼暖見過二叔。」涼暖在這光懿夫人與宗政陽之間火焰氣候正旺盛的時候,忽的便是輕聲開口,
涼暖的聲音不大,輕輕柔柔的,听來舒心,在此刻打破這緊張氛圍,也不顯得突兀了去,只是,這所有人的目光,便是轉移到了這涼暖的身上來。
她叫他二叔,豈不是要讓上邊的光懿夫人氣死了去!
下邊的宗政夢雨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看著涼暖,想著,這真是一個愚笨的女人,這時候,怎麼能胳膊朝超外頭轉呢,夫人如此厭惡這宗政陽,在這時候喊他二叔,那不是得意了宗政陽,將光懿夫人剛才的說辭給抹了去麼?!
宗政煙兒倒是一直觀察著涼暖,心中並未對涼暖的這一舉動過早地評論。
宗政陽原本只是在對著上邊的光懿夫人說話應對,完全沒有想到這就在他前邊不遠處站著的那看去溫雅的女子,會忽然開口,這一開口,就是讓光懿夫人怒氣更甚的話。
不由,由好奇,變成了興味,有趣,真是有趣。
「小夫人莫要多禮。」宗政陽的聲音說的好似真的是兩暖的二叔一般,擺了擺手,示意涼暖不要多禮了,「都是自家人,二叔雖然不在這侯府很多年了,但也在今日回了侯府,也算是與小夫人有緣分了。」
宗政陽的聲音清澈,听起來,到也不顯得令人心中听著直皺眉心里犯惡。
涼暖掩嘴一笑,應和著宗政陽的話,卻又是處處含著棉針,誓要講這宗政陽的上風勢頭,給掩了去。
有一句話,叫做敵人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朋友,這宗政陽是光懿夫人的敵人,但更是這齊安侯府的敵人,于是,便還有一句話,敵人的敵人,我將他作為敵人,那我便是原先敵人的盟友。
「二叔說的極是,涼暖也是想著,二叔這麼多年在侯府過得也是辛苦了,回了侯府,定要好好重新打理的,在外邊的這些苦日子,已經過去了,二叔也可恢復昔日俊朗的模樣了,如今這樣子,若說出去,可是沒人會認出來,這是齊安侯府的二老爺呢!」
涼暖說的這話,若是在正常情況下,是極其不禮貌的話語,這話可不就是說宗政陽胡子拉碴,模樣堪比乞丐,這般難堪的模樣,受了苦了,才想著回侯府,可不是個貪戀侯府安逸權勢的人?
但此刻,這宗政陽與齊安侯府原本就是對立的關系,涼暖這花,是明顯向著齊安侯府說的,不會得罪了這光懿夫人,還表明了自己是與齊安侯府在一條線上的,畢竟,她已經嫁過來,今後待宗政晚接過齊安侯府侯爺的侯爵之位,自己便是齊安侯府的一品夫人,她沒有理由要胳膊肘朝外拐。
至于這宗政陽,若是真的是來奪取齊俺侯府的,那便也是她涼暖的敵人,何況,那蠱毒
想到這里,涼暖稍稍斂了下眉眼,似是想起了昨日在懿院里嗅到光懿夫人身上的香氣的情景。
那香氣,可是不尋常,她是花草師,自然對香氣熟悉的緊,何況來了這古代,自己以前在連府的挽雲苑時,就想辦法又是多了解了些這里的花草藥,對其中的一些香氣,是熟悉的。
那一日,從光懿夫人身上散發的香氣里,透著一股子的邪性,怕是對夫人的身子,極其並不好的。
不過,這事,涼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就是宗政晚,她也不曾說起過,有時候,多說多錯,她一個生在大蒼國的深閨小姐,怎麼知道那些個東西,說出來,指不定又要招人閑話,她還不確定,便誰也沒說了。
「小夫人的嘴兒,真是利索呢!」
宗政陽不怒反笑,調整了一下坐姿,惆悵地模了模自己的下巴,「二叔也是許久沒見到這胡茬下的臉了,大男人,顧何面子?」
光懿夫人哼了一聲,似對這宗政陽的這話,有微意,
她斜眼看著一邊開口的涼暖,呈觀望狀態,雖對她今日的作為,還算是滿意,但心中總是想著齊安侯進宮後回來所說的話的,若是真的話,那這連涼暖,會是一個和宗政陽一樣大的麻煩。
「二叔說的也對,只是這貴府里的老爺們,涼暖可從未見過如二叔這般的,若是沒人說,還真是會被人當成乞丐,給轟出府去了。」
涼暖掩嘴笑了笑,這明顯的嘲諷之意,被她以調笑的話語說出來,這意味,便是不同了,至少听去,這嘲諷之意卻是淡了許多,但又真真切切的在。
「撲哧~」
這種時候,總有那麼幾個愚人非要擾了這份情境。
那宗政夢雨,實在是胸大無腦之人,生的貌美,卻是草包,這時候真的笑出聲來,便是毀了這一場對話里的‘規矩’。
果然,宗政陽一听這笑,一甩袖,便是銀針飛出,只听宗政夢雨尖叫一聲,便是捂住了臉,彎下腰開始尖叫,涼暖朝那方向看去,看見了她的指縫里流淌出來的鮮紅的血液。
不由後頸一涼,神情也是肅然一些,
那宗政陽,笑言笑語之後,是不容人侵犯地威儀。
章氏在另一頭,心頭一緊,就是與自己的大女兒宗政煙兒對視一眼,幸好方才煙兒剛才未曾開口說些什麼。
那邊,三姨娘莫氏,在一瞬間的驚愣之後,便忽的哭喊出聲,才哭了一聲,又想起什麼,只咬住下唇,恍然無神瑟瑟發抖地縮在椅子里,靠著宗政夢雨的方向,看著那滿臉胡茬子看不見樣貌,卻依舊能察覺到那雙陰霾的眼楮的宗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