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光懿夫人言辭振振,說了這麼一句看似有理十分的話,涼暖一听,冷笑一聲,此刻這廳里的妾侍與庶女還未離開,她指著那些個姨娘姐妹,
「母親,規矩,在這里。」
光懿夫人看向涼暖指著的這些個侯府妾侍小姐的,這一下倒也是蒙住了,這話是何意,這侯府的規矩,難道還在這些低賤的妾侍與庶出子女身上?哼,這可這是她今年听過的最大的笑話。
涼暖看著光懿夫人面上不屑的表情,也是一笑,她這一舉動,從表面看來,的確是奇怪的緊,一個堂堂侯府,這規矩,怎麼會是在侯府的這些妻妾身上呢?
但是,這侯府的種種規矩,卻都是為了這些妻妾,或者說得再明白一些,侯府的規矩,大多都是為了這侯府里養著的這些妾侍,下人,夫人,所定,真正的侯府的主子,又何須顧及這侯府的規矩呢?主子做什麼,那都是有理的。
「母親,侯府的規矩,涼暖昨日看了,便在腦中有了對這侯府規矩的印象,那便是嫡庶分明,主僕分明。」
涼暖說得不緊不慢,直接便是抓住了這所謂規矩的要點,她涼暖身為這嫡夫人,那便是規矩之主,下面的人,才是要向她行規矩之禮的人。
在她上頭的,也便是光懿夫人與齊安侯,以及宗政晚這個夫君,如今這光懿夫人說她沒規矩,那她作為小輩,理確實是沒的,但若說她破了規矩,要去宗室,那涼暖定是要反抗的。
那些個還未離開的妾侍,多數悻悻地對視幾眼,這少夫人說得的確是沒錯,侯府的那些個規矩,便是禁錮他們這樣的人行為舉止的。
宗政煙兒以及那章氏還未離開這廳堂里,听到涼暖這話,同樣生的是絕美出塵的母女兩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眸光里都是看見了對涼暖這話的不滿,
她這話,是直接便是戳在了她們這些一輩子只能做妾侍庶女的女人的心口上,嫡庶的區別待遇,嫡庶的嚴明,一向便是如同一巴掌,打在她們臉上,火辣辣地,就是面孔心口生疼。
但這時候,沒有她們說話的份,宗政煙兒與章氏正好是在門口處,章氏對宗政煙兒行了個眼色,母女兩邊跨過門檻,直接離開了這廳堂了。
「暖姐兒這張嘴,倒真是伶牙俐齒了,這什麼話,到了你嘴里,倒像是活了起來一樣。」光懿夫人將手放在身側流月的手上,慢慢地又是重新坐了下來。
而那些個光懿夫人吩咐進來的侯府的侍衛與嬤嬤,在涼暖的身後側虎視眈眈地就是等著光懿夫人再次下令,就要將涼暖捉了去,將其關進那侯府的宗室里去。
涼暖沒說話,只是站在下邊,昂首挺胸,肅然的面容上無半點玩笑之意,不說那宗室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她嫁進侯府也不過幾日時間,若是這才幾日便是被關進這侯府的宗室里,將來在這侯府里,也是沒多少威懾與顏面了。
「母親,當前緊要之事,乃是那宗政陽之事,涼暖之事為小。」涼暖並沒有在這話題上再延續下去,而是話語一轉,便是轉到了這讓光懿夫頭疼的事情。
果真,光懿夫人一听那宗政陽,這臉色一下便是黑透了,半點就是連剛才的嘲諷之笑,都是消失地一干二淨。
她冷眼看向下邊渾身凜然之氣的涼暖,艷麗俏容上眉眼微動,
「我兒阿晚,果真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兒,今日姑且便是這樣,如你所說,侯府緊要之事,乃是這宗政陽之事。」
光懿夫人說完,揮了揮手,這圍在涼暖身後側的那些個嬤嬤與侍衛如來時一般默默地全部退了出去。
涼暖自然也是帶著兩個丫頭轉身離開了這廳堂里。
出了這懿院後,小菊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處,
「小姐,方才可真的是嚇死小菊花了,這夫人可真是陰晴不定,一會兒子又是要講小姐關進這宗室里去,那宗室,可不是尋常人可以呆得的地方。」小菊花回想起方才那光懿夫人所說的,要講涼暖關進侯府的話,還是覺著一陣後怕。
若是少爺知道少夫人被關進宗室,那少爺與侯母之間,便又是要異常大吵了。
涼暖笑了笑,這宗室,不用多想,也便是知道,必然不是什麼好地方,否則一向膽子大的小菊花便也不會像現在一般劫後余生一般的樣子了。
她現在關心的,的確是那宗政陽的事情,今日這事在她面前這般發生,日後與她牽扯上什麼關系,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溫香在涼暖的右後側跟著走,半句話也是未曾多說,看到涼暖的神情,便是知道涼暖此刻心中正是煩惱,便也不多言了,相信小姐心中自有定量。
從懿院回晚院的時候,要穿過一處小荷花池,走過那小池上的小拱橋,便是到了這晚院里。
平日這里,是沒什麼人的,這會兒子離蓮花盛開的日子還遠的很,便也沒什麼蓮花美景,讓府里的小姐的來觀賞。
但今日,涼暖無意一抬頭之間,便是看到這橋邊上,站了一個衣著破舊,看去卻是十分干淨的女子,那女子身上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看去,都是有些小了,看得出,穿了許多年了,衣服洗地都有些泛白了。
從涼暖的方向看去,估模著這看著十分十分瘦弱的女子,至多便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了,她站在橋邊,一直遠遠張望著自己這方向,看去神色焦灼,身上卻奇異地有一股子淡然之氣。
涼暖皺眉,這侯府,何時有這樣的人?
齊安侯府為羅姜國第一侯府,這府里頭就算是一個下人,也不會穿得這般破舊,侯府里的下人,甚至比起一些小家族氏里的小姐,都是穿得好的。
待涼暖上了橋,那女子忽然被便是沖著涼暖跑了過來,
涼暖自然是隨著她的動作,在原地停了下來,她不認識眼前的女子,那是自然的,但也是不知道,這女子朝她而來是何意。
「玉琴請求少夫人救治玉琴的女乃娘。」那少女一過來,便是沖著兩難彎子,涼暖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是卻能從她略帶哭腔的聲音里,听出眼前這少女心中的焦灼。是為至親之人的焦灼。
從未听所過府里有叫做玉琴的小姐,但府中除了小姐外,怕也是不會有人會有女乃娘了。
玉琴,宗政玉琴?
涼暖確定,從未听說過侯府里還有一個叫做玉琴的小姐。
「帶我去。」涼暖知道這一種無助,就如同當年娘死的時候,她恨不得將這長洲大陸里的神醫,全部都是抓過來到娘的面前,將娘救起來一樣,此刻問她是誰,為何在這里,不如跟著她前去查看要緊。
一邊吩咐了溫香,去叫了這侯府里的家醫來,回頭看向那玉琴,那玉琴上前,與溫香說了些話,是她所住地方的話,溫香記住後,便轉身匆匆走了。
能這般焦急又卑微著乞求著別人,去救她的女乃娘的人,這心地,定然不會差到哪里去。
那自稱玉琴的女子福了福身子,便側過身子,讓開一條小道,便走在前邊開始帶路。
小菊花見到這玉琴的時候,眉頭毫不可察地皺了一皺,但也是什麼話也沒多說。
一路跟著那玉琴,七拐八扭的,便是朝著這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而去,那樣偏僻的地方,甚至比起以前她在連府里的時候,住著的挽雲苑的位置,還要偏僻一些,至少,挽雲苑麻雀雖小,也是五髒俱全,但是當涼暖終于停下腳步的時候,卻是站在一個小屋子前的。
那屋子外邊看去十分破舊,如同柴房。
「少夫人,冒犯了,若是少夫人不嫌棄,便是隨玉琴進屋,外頭冷。」那玉琴的聲音听著有些冷漠幽冷,說得這話,似是努力地想在這話里,加些溫暖,卻只讓人覺著有些生硬。
涼暖點了點頭,小菊花在前邊引路,那玉琴低著頭快步上前,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里面撲鼻而來的,便是一陣酸臭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是常年患病的人,又是不能經常洗漱,散發的酸腐知味。
涼暖擰了眉,身後的小菊花直接便是捂住了鼻子。
那玉琴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面上依舊如同方才一樣坦蕩無比,一點不受這屋子里的氣味影響,
她早已習慣了。
進了屋子,涼暖止不住便是一陣抖瑟,這屋子里面,可是比起外邊來要冷上許多,外頭至少也是春天了,陽光照在身上,還是暖意融融的,這里面,可除了酸腐之氣外,便是一陣陣陰冷了。
「咳咳~咳咳~」
只是朝前走了幾步,便是看到了一張同樣破舊的床,床上鋪著發黃的被褥,看去又硬又重地該在床上的老婦人身上,屋子里點了兩盞燈,才將這陰暗的屋子點亮了些。
那老婦人看到涼暖進來,渾濁發黃的眼珠子便是瞪圓了,朝著玉琴招手,嘴里的咳聲一下加重了,
「咳咳咳,咳咳咳,小,小姐,快過來!」那老婦人像是老母雞護牘一般,想要拉住玉琴往她身後靠,可她躺著,只能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謹慎地盯著涼暖,
「小姐,老奴都說了,千萬不能帶生人過來,否則,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