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見過皇叔公。」涼暖行了一個玉鳴國的皇室之禮,阿晚站在一側,負手于後,輕輕哼了一聲,雙眸盯緊了那站著不動的墨色衣衫的男子。
玉冥回眸,眼角血淚痣依舊鮮艷奪目,
「你來了。」
玉冥回眸的剎那,就像是一眼萬年一般,看著涼暖的神色,幽深而復雜,直看得站在宗政晚身側的涼暖心中一種莫名的心悸,一下就是想起了這意圖迎娶自己為皇後的皇叔公曾經在玉鳴國皇宮的瘋狂舉動。
雖說後來是放了自己和阿晚走,但只要有那意圖自己都該離他離地遠遠的,她不解的是,為何這玉冥會出現在這里,更不解的是,為何阿晚會匆匆地叫了自己來見他?宗政晚自然知道涼暖心里的疑惑,恐怕此時還不是說的時候,雖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玉冥壓制了他所有的商行,但這只是一小部分罷了,若真是這原因,他才不會讓涼暖跟著自己出來見她,他會好好的將她藏起來,任何男子也不得窺覬。
涼暖又望了望身側的宗政晚,才轉眸看向玉冥,
「皇叔公此次前來羅姜國找涼暖,是所為何事?」涼暖的聲音里明顯地帶了疑惑,這布置地雅致清幽的房間里,燃著的是極其好聞的蘭香,是羅姜國里都是少有的紫蘭香。
聞著這味兒,讓人渾身便是有力舒暢起來。
但此刻涼暖心里壓著疑惑,聞著再舒暢的味兒,都是覺著渾身難受。
「朕,沒事就不能來找自己的孫佷女了?」玉冥揚唇一笑,這笑容看去明媚,映襯著他那張絕美的臉,十分好看。
這話說的,若不是知道玉冥與自己比起來也不過大了十二歲,還真以為是個老皇帝,與一個小孫佷女在說話了。
這話里故意的曖昧,以及這話,都讓涼暖眉頭微皺,听著有些尷尬,他一個皇帝,不在皇宮里處理政務,跑到這羅姜國來找她一個已經如潑出去般的水一樣出嫁的公主,這是哪門子事兒?!
若是讓別人听了去,指不定說是玉鳴國皇帝如何荒誕,如何不理朝政了。
這玉冥,雖比較心淡,但依著以迅猛之勢,拿下玉鳴國皇權,便是知道,這皇叔公,可是厲害的緊呢!
「皇叔公說笑了,皇叔公日理萬機地,忙著朝政,涼暖想著,定然是沒有時間來羅姜國的。」這種情況下,涼暖也只能笑一笑,如是應道。
玉冥轉過頭,不再看涼暖的方向,負手于後站在窗邊,往下看著姜京街市里的景象,久久不說話,他既然不說話,涼暖與宗政晚自然也不會說話。
三個人就這麼尷尬地僵持著。
「皇上既然沒什麼事,那在下便帶夫人回府里了,侯府里出了些事兒,必須馬上趕回去。」
再過半刻,宗政晚上前一步,想著玉冥鞠了一躬,為君臣之禮,青衫微揚之間,便是提醒這玉冥,涼暖為自己的夫人,讓自己i的夫人陪著他這皇帝在這屋子里一些時間了,也是夠了。
宗政晚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善,是濃濃的佔有欲與醋意。
在一旁的涼暖听得清楚明白,心里有些微甜,這種時候,自然是笑著等著自己的夫君為自己出頭了,管他這個皇叔公是因為何事來找自己呢!
玉冥還是沒回頭,只是揚了揚手,他身側的那十路,便彎著腰,來到涼暖的面前,手里托著一個錦盒,
「公主殿下,這是皇上給您的東西,請公主殿下收好了,皇上吩咐過奴才要告訴公主殿下,這錦盒里的東西,不到不得已的情況,萬不能打開。」
這十路也不像是以往那個機靈而有些嘴碎調皮的十路了,滿臉的正經,就像是一個最恪盡職守的侍衛一般。
宗政晚知道這錦盒大概是用作什麼的,神色有些凝重,
涼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阿晚,卻見阿晚直直看向那窗子邊上的玉冥,神色凝重,不免心里的疑惑又是加深了一些,阿晚與這玉冥之間,究竟是有何秘密?
心里這般想著,便接過那十路手里的錦盒。
「你們走罷。」
涼暖接過錦盒,還思忖著要說什麼話,這玉冥便開始擺手趕人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同退下,到了房門外,關上房門後,涼暖心里頭一松。宗政晚帶著涼暖出了這酒樓,到了姜京街上,時間本就不早了,今日從早上起來,便是沒有消停過,這一折騰,此刻都已經到了下午申時了。
原本還想著在街上轉悠一圈,好好看看姜京風景,但一想到方才下馬車之時,有宗政晚的侍衛來向他稟報什麼事,他神色也有些不對,便沒開口說,想著與他快些一同回府了。
這時候,或許侯府里出了什麼事。
阿晚看似對侯府漠不關心,但她知道,暗處里,他都事事注意著,並不明面出手,就從他一個大忙人,竟是了解侯府所有出賬明細這一點,便可知道。
宗政晚果然是一出了酒樓,便帶著涼暖上了來時的馬車,朝回府的方向駛去。馬車里,十分安靜,宗政晚攬著身側的涼暖,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只是靜靜吧地攬著她,眉頭一直緊皺著,一看便知心里頭藏和掖著什麼事兒。
涼暖在一邊側著臉,就差托著腮打量他了。
「你這模樣,好似人欠了你八百萬金子似的!」看了半響也不見宗政晚理會自己,涼暖一下子便是出聲,語氣里還含著一絲慎怒,責怪宗政晚不理會自己,只想著自己的事情了,這才成婚沒多久就是無視了自己,這將來這後邊的幾十年,該是如何度過?!女人就愛想這些事情,涼暖又不是聖女,一想到這些個瑣碎的事情,又看著阿晚不理會自己,心里就快要生悶氣了。
宗政晚一個回神,便看到懷里的涼暖一副你再也不要理我的慎怒表情,有些茫然,淡漠俊雋的臉一時之間,只有無措的表情,方才自己只是在深思,習慣性地便是忽略了身側的人。
看到這涼暖神色有些不太好的樣子,這馬車里又只有他和她,那這不用說也是知道,方才自己定是惹怒了她了。
但他真是有些茫然啊。
宗政晚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精明時,比誰都精明,算盤打地嘩嘩響,強勢時,也可比誰都強勢,但,有時候,這魂一飛出去,便會犯了迷糊,會有那麼幾刻的時間有些迷糊的。
但也僅限于某些人某些事,極少的時間罷了。
他看著涼暖的神色幾瞬,忽然眉眼便是一耷拉,有些委屈的模樣,這一下子,倒是讓涼暖有些無措了,心想著這廝又怎麼了?
沒想到,他下一句話,立刻就將自己原先的慎怒打散地干干淨淨不說,還讓自己快惱羞成怒。
「娘子,你又抓著為夫的腰帶了,雖說馬車顛簸,應也實屬一個恩愛的絕佳之地,但為夫羞澀,馬車外還有墨寶和你的兩個丫頭,若是讓人听見了,那可是…。」
狡猾的宗政晚,後邊半句話,沒說出來,但早已是人婦的涼暖當然是听得懂他這也不算是隱晦的話里,說的是什麼意思。
最可氣的是,那時候馬車正好顛簸一下,她在宗政晚懷里下意識地便是朝下一抓,這手里拿著的還真是那阿晚的腰帶,這一抓,又想起以前在玉鳴國帝京街上的藥鋪子里發生的那一幕至今都是難忘的一一幕。
神色便是一紅,宗政晚這廝,使起壞來,真是比誰都壞,他哪有羞澀,這羞澀無臉見人的都是她涼暖!
阿晚在一旁看涼暖的臉色變化,看得高興,方才有些煩惱的神情,此刻一下都是不見,還反而有些愉悅。
有什麼事,是比逗弄自己懷中佳人,看著佳人面紅耳赤更有趣的呢?
但,宗政晚卻是忽略了一點,狗急了還跳牆呢,莫說是人了。
涼暖被這身側那人的‘明媚’的笑容,一下就是刺激到了,轉念一想,她有什麼羞澀的,都已經為人婦了,那些個夫妻閨房里的事情,又不是沒做過,馬車上而已,若真做了,有何不敢?!墨寶和小菊花和溫香都是他們貼身侍從,這些個事情,都是知道的,有何不敢?!
「夫君既有如此興致,涼暖必定也會听了夫君的話的,娘在世時,就曾說過,出嫁要從夫。」
涼暖咧嘴,笑著回了回去,一下將宗政晚揚起的笑容,停駐在一半,是怎麼也笑不起來了。
「這等事,還是和為夫在閨房里獨處時再做,為夫可不想讓他人知曉…。」
阿晚刮了刮涼暖的鼻梁,說得寵溺,輕言輕語地將那話給圓了去。
涼暖也笑笑,不再耍貧,眼珠子一轉,便是問起方才在酒樓面前有侍衛向他稟報的事,
「方才去見皇叔公前,你的屬下稟報了何事?」
宗政晚朝後躺了躺,閉了眼,再轉眸之時,便是恢復了平日里稍顯冷淡的模樣,更準確地來說,是比起尋常的冷淡來,更加冷了一些。
「你我猜測地沒錯,這絕育蠱,的確是下在我娘身上。」
宗政晚說這話的時候,涼暖听不出他話里的些許擔憂,疑惑是焦急之意,有的只是冷淡和平靜,就好像中那蠱毒的並不是自己的娘,而是其他一個無關人士一般。
她一直有些不明白,為何阿晚會與光懿夫人之間如此冷漠,就好似她根本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他也根本待光懿夫人不似待自己的娘親一般,母子二人,倒像是仇人,尤其是阿晚,似乎很是厭惡光懿夫人。
她先前一直未曾問起,只道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此刻听了阿晚這般冷漠的聲音,一下子就將涼暖心里頭的疑惑給勾了起來,還有一絲不安,就怕哪一日,阿晚對待自己也和待自己的娘親一般冷漠無情了。
「光懿夫人是你娘,為何你與你娘之前,如此冷漠?」涼暖雖然對這光懿夫人也有些不喜,但她至少是阿晚的娘,娘是生養他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比爹還親近的人,母子二人,會有什麼嫌隙?
被涼暖冷不丁地問起了這話,宗政晚的身子一緊,在他懷里的涼暖明顯地便感受到了阿晚身子的變化,她等著他對自己說。
誰知,阿晚卻只是搖頭,將她拉到了自己懷里,
緊貼著宗政晚的胸口,听著來自他胸口的心跳聲,這一瞬間,不知為何,她的鼻尖有些酸澀,無來由地酸澀,吸了吸鼻子,沒再多問。
……。
待阿晚和涼暖回侯府的時候,侯府里的人看著各個都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一個個的,走路都是比起尋常來要快上許多。
涼暖下了馬車,就看到有人朝自己和阿晚走來,
「侯爺在前廳里等著少爺和夫人,少爺,夫人,請跟隨奴才走。」那人是侯府里的老管家,平時為人嚴謹嚴肅,一絲不苟,是容不得半點差錯的老頭,此刻,神情里也是燻染了不少憂色,比起以往來,多了些人情味。
宗政晚點頭,邊帶著涼暖跟著那管家朝前廳里走去。
到了前廳的時候,發現,里面只坐了齊安侯一人,他站在院子里,來回走動,神色焦灼不已,有沉痛,有悔恨有惋惜,還有各種復雜交錯的神情。
府中養著的碧色若是對光懿夫人的身子都是沒多大用處的話,府里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他這個大兒子。
他的大兒子的蠱毒之術,怕是比起自己的那嫡弟宗政陽來,還要高上一籌,他心里在懷疑,這絕育蠱,是否是這宗政陽所為,畢竟,這蠱毒,要尋來,便是十分不易,但若是他宗政陽,或許尋來這蠱毒,只是小事一樁,他當年可是姜京里,醫蠱之術最為厲害的人。
但這齊安侯府怕是怎麼也不會猜測到,這絕育蠱的源頭,是明月公主,而將這蠱毒拿回家的卻是他自己的寶貝女兒宗政若。
這宗政若知道自己的娘遭到如此一劫,還在光懿夫人的床前大哭不已,卻是未曾想到,這罪魁禍首,便是她自己,若不是她受了明月公主的蠱惑,將那絕育蠱拿回家試圖下給涼暖,那光懿夫人此刻便不會躺在床上。
這宗政若雖也對蠱毒之術有所了解,但也僅限于了解,她根本也不知道,那一日拿來的東西里頭藏著的,到底是什麼。
「媳婦見過公公。」涼暖對著齊安侯行了一個禮,聲音恭敬。
齊安侯此刻哪還顧得上涼暖,腦中又回想起原先皇帝所說的話,便只是瞥了一眼涼暖,揮了揮手,就讓她起來。
一邊對著宗政晚聲音有些急躁,
「快去看看你娘,可還能醫救?」齊安侯拿出懷里的碧色,「碧色不願靠近。」
齊安侯實在不願意說出那一句,連碧色都是沒有辦法,便是說了一句,碧色不願意靠近,但是他們齊安侯府的上頭的人,都是知道,碧色不願靠近,那便是說明,這中的毒,蠱毒,是碧色都不願意去吃的,碧色不願意吃,那便不能醫救。
齊安侯一掏出手里的碧色,一直藏在涼暖袖口里的小金猴便是熱不住從袖籠里躥了出來,幾下就是爬到涼暖的肩膀上,兩只烏溜溜的眼楮里水潤水潤的,看著無辜極了。
碧色圓胖的身子一顫,透明的翅膀一顫,一下就是飛到了涼暖攤開的手里頭,又扭了兩子,頭揚起來搖晃兩下,便翻著肚皮,躺在涼暖手心里了。
齊安侯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不知該做何感想,要知道,這碧色就是親近他,也是他靠了許久許久,以年計算,才能到如今還算親近的地步,因著這碧色有靈性,得自己歡喜了,才會親近人。
沒想到與這涼暖,竟是這般熟絡,比起自己和阿晚來,看去還要親昵幾分了。
「這府中恐怕只有你能有什麼法子醫救你娘了。」齊安侯也不過是心理訝異了一下,畢竟,這碧色通靈性,他喜歡誰,便與誰親近,他是管不得這極具靈性的碧色的。
涼暖听著這齊安侯說話的語氣,竟是有些向宗政晚請求的意味。
難道這光懿夫人與宗政晚之間,真是如此之差的關系?她入府以來,也沒看到這光懿夫人與宗政晚之間,有什麼大的沖突,莫非,這都是假意之下的平靜。
「嗯。」宗政晚應了一聲,雖表情冷淡,但總算是答應了齊安侯的。
齊安侯一听,原本就是柔和的臉因著這松懈下來的一笑,更顯美麗。
他側開身子,便是讓宗政晚跟著自己進懿院里,涼暖自然也是跟著一起。
現在侯府里人人自危,就怕侯爺一個不高興,就拿了他們這些奴才婢子地撒氣。
跟著進懿院的時候,小菊花和溫香,以及墨寶被攔在了外頭,只有宗政晚和涼暖進了懿院里,現今這懿院外頭,齊安侯安排了大量的侍衛隨從在懿院外頭保護光懿夫人,就怕這賊子又來對光懿夫人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
涼暖一走進這懿院的臥房里頭,便問道房里飄著的一股極淡極淡的血腥味,那味道雖然被屋子里頭燃著的燻香給掩蓋了不少,但依舊可以問道。
走過屏扇後,就看到了蜷縮在床上緊閉雙眸皺緊了雙眉的光懿夫人。
涼暖從未料想到,會見到光懿夫人這般狼狽的模樣,見過僅有的幾面里,光懿夫人總是保持著最優雅最艷麗的妝容,唇紅齒白,未曾有過像今日這般失態的時候。
現在床上躺著的面色慘白,這看去比起光懿夫人原先的容顏要老上十歲,原本光滑的肌膚上,這眼角的細紋,是再也藏不住,這唇邊的細紋,也隱約可見,那張艷麗的容顏,因著這一條條細紋,看去蒼老了不少。
昏迷中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蜷縮著,不知她遭受那絕育蠱的時候,會該有多疼。
絕育蠱,絕育蠱,可是將女人的孕育下一代的子宮,活生生的剝離了身子,化成膿血從流出來。
這些,還是她翻閱晚院里的藏書閣時,發現的,那對于女人來說,該是多麼一件痛苦的事情啊!
這般事情,任何一個女子,都難以承受,這比流了孩子,更是痛苦。
不論這光懿夫人是怎樣一個人,單從女人的角度來說,光懿夫人這一遭,的確是可憐。
宗政晚一看到光懿夫人的模樣,以及她捂住自己肚子的動作,還有空氣里飄散的血腥味,便是知道,一切已經是來不及,他還從未見過絕育蠱真的下在某個女子身上,所以,這一次,也是第一次見到。
這蠱毒的迅猛之處,難以想象。
「我無能為力。」
宗政晚還未給光懿夫人仔細查看,便是幽幽說了一句,齊安侯坐在光懿夫人的床頭,看著自己的夫人神色憔悴的模樣,不由地便是懷念她那些火爆的行為,此刻真恨不得她起來用她那小紅皮鞭,狠狠抽自己一下。
「那這容顏…。」齊安侯轉眸看向宗政晚,情兒最是在乎自己的容顏,若是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容貌比起原先來要蒼老了起碼十歲,那該是如何?
宗政晚和涼暖一听這話,明顯便是誤會了齊安侯話里的意思。
涼暖听了以為這齊安侯是嫌棄了這光懿夫人現在的模樣了,宗政晚自然也是這想法。
「我會給娘配一副藥,每日食,可保持青春容顏。」宗政晚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對齊安侯的不滿,他雖對自己的娘不滿厭惡,但正如涼暖所說,始終是自己的娘,怎麼會真的棄之不顧。
「那便好,你娘最是看重這容顏了。」
齊安侯坐在床沿上。伸手撫了撫光懿夫人的容顏嘆了一口氣。
涼暖在一邊听著,心里想的卻是,這個時代,女人多為以色事人,若是那一張絕美的容顏一下子沒了,一下子老了,那如何去抗戰那不斷涌上來的一個個年輕貌美的小妾?!
不得不說,容貌有時候,的確是資本,女人的資本,美麗的女人,似乎做什麼都不過分,在這個時代,的確是這樣,其實,在現代,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上天對于美麗的女人,總是多了一份眷顧。
涼暖在一邊只看著,她不會那些個醫術蠱毒的,能做的便是在一邊觀察。
好在不多時,齊安侯便擺擺手,讓他們離開了,宗政晚帶著涼暖轉身就走了,只是,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光懿夫人。
……。
轉眼,便是兩日已過,那一日從懿院里回到晚院里,便是覺著有些不對勁,宗政晚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便讓涼暖在外頭等著,自己帶著墨寶進了晚院的臥房里頭,檢查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從屋里出來。
再進去之時,便沒了那股子難受的感覺。
這兩日,府里倒是平靜安穩的很,因著這當家主母在床上躺著昏迷的事情,整個府里都充斥著一股子凝重沉悶的氣息,府里的姨娘們,心里暗暗竊喜著,但都沒有什麼動作,他們心里,真是盼著希望著,這光懿夫人永遠不要起來了。
若是光懿夫人永遠都不醒來,這侯爺對夫人再多的愛,也會在時間的消磨里逐漸消散開去,侯爺是男人,總要找女人,外面多的是年輕貌美的,還有她們這些個小妾,屆時努力一把,指不定能坐上侯府平妻的位置。
這春花閣的章氏,存的便是這個心思,這兩天,和宗政煙兒兩人在春花閣里一直略興奮地盤算著。
宗政煙兒並沒有自己的母親這般興奮,她這兩天一直想著的是那春會,想著那件絕美的藍色天織衣。
這不,今日一大早,便起了個大早。
讓自己的貼身婢子小凡,給那件一大早從晚院里送來的天織衣上燻上自己用花瓣制成的清雅香薰。
一大早,便叫府里的小廝來,洗了個澡,身上也涂了一直節省著用的年前侯府分發給各房小姐的香膏,身上有一股子蘭花香,聞著十分好聞。
這才穿上那絕美的天藍色天織衣,薄如蟬翼的衣裳,在這春季穿,卻一點不會有涼意,那料子貼著身子,便會生暖,飄逸又保暖。
宗政煙兒畫了一個淡雅的妝容,在額間掛了一件簡單卻同樣優雅的額飾,那額飾是一枚水滴形的天藍色晶石,不算名貴,卻巧在精致典雅,綰了一個看似隨意卻暗藏玄機的髻,發間插了一支玉簪,繞著一圈的還有一些小巧的發飾,一眼很簡單卻別致的美。
小凡看著自家小姐,忍不住感嘆,
「小姐真和天女下凡塵似的,小凡從未見過比小姐更美的人了!」那婢子發出的贊嘆,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奉承,今日她家小姐看去,絕美無雙,再沒有人人會比她更美了。
這話的確是不假,今日的宗政煙兒這身打扮,的確是美麗月兌俗,她渾身上下,也就那一件天織衣上得了台面,昂貴無比,但除卻那件天織衣,其余的東西,都是普通地再不能普通,卻被她巧妙拿來利用搭配著,這一身一搭配,便是給她配出月兌俗清美來。
這宗政煙兒,果真是給自己下足了心,要嫁給皇室宗族,這行為舉止,可都是拿皇叔貴族那種舉手投足之間便可見的高貴來標榜自己。
對于這小凡的贊美,表現地也隨意,只淡然一笑,但就是這拿捏得到的一笑,讓她的容顏更美。
「都準備妥當了麼?」宗政煙兒再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左右查看一番,確定毫無紕漏後,手一揚,寬大的袖袍一甩,便站了起來。
「回小姐的話,都收拾妥當了。」小凡在宗政煙兒的身側彎著腰,恭敬地答道。
宗政煙兒應了一聲,便打開房門,準備要出去,
「等等~」
從她背後傳來了章氏的聲音,章氏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女兒今日絕美的模樣,滿意不已,上前又替她整理了一下發飾,
「今日達官貴人定然很多,記得多留個心眼,若是選秀上,不幸落了選,也要有一個備胎。」
章氏囑咐著自己的女兒,畢竟,若是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皇室貴族,那她在侯府的地位,便是直線上身,指不定,侯爺會因著煙兒的身份,給自己提升地位到平妻。
宗政煙兒凝眉點了點頭,其實她心底,對這選秀充滿信心,她不信,這皇帝會讓自己落選,她的美貌,一直是她的驕傲。
章氏交代完,宗政煙兒便在小凡的陪伴下,朝著府門而去。
……。
涼暖今日自然是起了一個大早,今日,可是那簾幕著自家相公的公主舉辦的春會,怎麼能不重視?
涼暖穿了一件淡青色水墨色的羅裙,頭上只簪了兩支白玉簪子,淡掃蛾眉,白皙干淨的臉,無需多加修飾,本就清麗。
青衫羅裙,外罩一件純白色的小襖子,看去婉約動人又可親,額間點了個淡粉色的半月星的花鈿,一下便是將那份子高貴給昭顯出來了。
宗政晚今日會陪著她一起去那春會里,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還真是有些不放心,那明月公主可是一個不管不顧的人,若是她對涼暖有什麼舉動,在皇宮里,什麼也是不好說的,被這公孫覓抓到什麼把柄了,那可是麻煩。
皇室里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他依舊是一身青衫,倒也配了今日涼暖的這一身青衫羅裙了,夫妻二人準備妥當了,便朝府門外走去。
一直到今日,這懿院里的光懿夫人,都還未曾醒過來,依舊昏迷,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來,齊安侯這幾日在侯府里,已經對這伺候著光懿夫人的下人,發了好幾次脾氣了,但也是無事于補。
……。
今日一大早,不光光是涼暖等人起了個大早,這叫做俞少卿的小家醫,也是起了個大早,背著身上的藥箱,朝著那兩天前去過的充滿腐臭之氣的屋子里走去。
今日沒什麼事兒,這兩天夫人昏迷,整個侯府里的家醫都被叫道懿院里每日報道,他都是沒去那屋子里看過那老嬤嬤現今是如何了。
想著今日趁著侯爺還未喊人過去,先去那屋子里看看去。
俞少卿匆匆走在侯府里靜寂的道上,這個時間,還沒多少人在府中的道上。
不過,巧也是巧了,今日,這陽院里安靜了兩日的宗政陽,恰好便是大早上地便在侯府的僻靜之處閑逛。
原本這腦袋被磕破一事,要好好鬧上一場的,但因這光懿夫人將那一對母女押了下去了,而光懿夫人現今又是昏迷中,
他原本的目的已經達成,接著,便是下一步了,還不急,慢慢來。
第二情,你曾經讓我的婉兒慘死,那我定也是不會讓你好活,讓你得意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該是還清這些帳了。
宗政陽滿面的胡茬子下面的表情,無法看到,只覺得那一身襤褸的男子身上,忽的便是冒出一身的悲涼之意。
轉身要走上侯府偏僻處的小橋時,余光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背著藥箱子,步履匆匆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平日里,是怎麼也掀不起興趣的,但今日,也不知是怎麼的,大概是這日子太過于無趣了些。
宗政陽鬼使神差的便是跟在了俞少卿的身後,與他一同朝著那方向而去。
俞少卿是個書呆子,怎麼也不會察覺後面有個大胡子跟著自己的,他照著記憶中的路,便是到了這原先的地方,依舊是破舊的屋子,站在遠遠的地方,就能夠聞到從里面散發出來的腐臭的味道。
俞少卿停下腳步,站在那屋子前邊,朝著里頭喊,
「玉琴姑娘,在麼,玉琴姑娘?」
俞少卿站在門外邊十步遠的地方,不斷地朝里面張望著,就盼著那叫做玉琴的女子出來。
不多時,那扇破舊的門發出沉悶難听的吱呀聲,那喚作玉琴的曼妙女子,便從里頭出來了,身上穿的還是樸素的布藝,脂粉未施,卻依舊美貌。
她看見門外的俞少卿背著藥箱,眉眼微不可查地皺了一皺,但因著極其微弱,那俞少卿便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俞大夫~」
一直跟著俞少卿來到這破地方正捂住口鼻的宗政陽看到那從門內出來的少女時,雙眸忽然便是瞪大了,有些不可置信,雙唇都在顫抖。
「婉兒…。」
他步履有些不穩,蹣跚著就從躲著的地方走了出來,
玉琴與那俞少卿均是一愣,被嚇住了,哪里跑出來的老乞丐?!
看到那滿面胡茬子,一閃襤褸時,那玉琴腦子仔細一想,便是知道他是誰了,但她面上看不出半絲的變化。
……。
涼暖與宗政晚一輛馬車,此刻已經到了皇宮了,方才在府門外看到一身盛裝打扮的宗政煙兒時,是真的吃了一大驚,
她今日這一身,美是美,當真是絕美無雙了,但若是去了皇宮,給那些個真正的嫡小姐們,公主貴婦的看到,豈不是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