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嬪妾不如商府嫡妻 【180】大結局

作者 ︰ 浮世紅妝

阿晚回過頭,一甩手,便甩出手中碎石,砸在公孫覓的臉上,頓時一個血窟窿破,鮮血四溢,

同時傳來的還有女人可怖的尖叫聲,自地下傳來。舒殘顎

……。

大蒼國城牆上,聞人子清揮手之間,地下陣法兵將四起,似有破竹之勢。

那些個陣法兵將皆是身著青色長衫,身形如影,移動之間,根本看不到樣貌,只看到一道浮光掠影而過,隨著聞人子清的召喚,以宗政晚臨走之前贈與聞人子清的笛聲召喚這一支特殊的隊伍。

這是一支在長洲大陸里都是甚少見到的奇門遁甲之兵,他們專攻于這些陣法之爭,城牆下是烽煙四起,倒是是殘肢斷骸與尸體,而這一支奇異之兵卻是站在這些殘肢斷骸堆徹起來的凹凸不平之上,于城牆門前,步履,節奏都以一種極其迅速的速度在進行。

站于城牆上的聞人子清低頭之間,只看到地上的一片宗政晚借與他一用的陣法兵將的一個又一個陣法圖,在城牆前圍起,看去阻止著前方敵兵的進入。

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氣,湊個方才的毫無勝算,一下子變成了信心滿滿而勝券在握,有了宗政晚的這一支奇異之軍,還有誰能進軍的了?還有誰能將他的儲君之位奪了去!

聞人子清的心中此刻盈滿了信心,自信于阿晚的那一支獨特的軍隊無人能敵,無人能破,更多的卻是自己的位置,能夠保住,這大蒼國的儲君之位,永遠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誰又會稀罕這儲君之位呢,要做,就做那皇位。

大蒼國蒼帝這個老狐狸,早在兩個兒子開始競爭皇位之時,裝老買糊涂地自己在自己的大殿中裝瘋賣傻不出去。

一國之君,最後的產生,不一定是誰做了太子,便可成皇帝,那個位置,值得那麼多人來奪取,自然也要給人機會,誰是最後的贏家,誰便能坐上那皇位。

蒼帝怕皇後惱怒,便是裝瘋賣傻,不參與這一切,畢竟,子清是皇後親子。

是以,現在皇城外硝煙四起,百姓們都是躲進了家中閉緊了房門,不敢出來,而皇帝也是躲在自己的宮殿里,卻是眯起眼,掀開一條縫,從宮門中,窺探外邊的消息,誰才是最後的贏家呢?

聞人子清布置在皇城的軍隊還剩下一半,那一半的兵將見自家主子布置下的這一支厲害的奇異之軍這般神奇,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紛紛有開始向前沖。

而,

宗政晚只將自己的這一支軍借出去,卻是忘記了提醒他,他的軍隊,在布置陣法陣圖之時,最是忌其他不相干之軍上前擾亂微擺好的陣法。

而此刻他們身形雖快,將敵方那些沖動上來的兵將困于陣法之中,可是,那是小陣,並不是絕頂大陣。

是以,當聞人子清手下的第一支前鋒士兵沖上前的剎那間,聞人子清的那一支奇異之軍的身形可以顯而易見地看見頓了一頓,下一秒,便是忽的如螞蟻一般,從原本的位置,朝周圍分散開來。

原本被困于陣法之中的聞人無名的士兵還有些莫名,一抬頭,便是不見了方才那些幻影,神色也有些恍惚。

方才陣中所見,是他們這一輩子都是難忘的。

聞人無名一直高高坐在馬上,冷眼看著這個皇兄的所作所為,一點反抗之意都是沒有,也是一點都沒有行動,只是如看猴戲一般,冷眼看著那里面的人獨自高興。

最後,當里面的人高興的資本沒有了,便是他該輪到他笑了。

「沖,給本王拿下城牆上尊貴的太子殿下!」

那鮮艷翠綠衣裳的聞人無名遙指城牆上站著的還未從下邊那一支軍隊消散地噩耗中醒來的聞人子清。

而那聞人無名看著那做鳥獸一般消散開來的隊伍,不知該做何想,只睜大了雙眸看著。

心中只期盼,是那一支奇異隊伍的奇異之法,而,而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是消失離開了去。

等了一等,看到地上的下面的聞人無名的軍隊又如同開始一般,如他猛獸猛虎一般沖鋒陷陣進來,才是回過神來。

他焦急地拿出宗政晚給的笛子,正想再次吹奏,才是發現,那笛子口早已封上。

阿晚的確告訴了他如何召喚軍隊,卻是沒告訴他,他培養出來的這一支擺陣之軍,只是忌什麼,他告訴了他如何召喚軍隊,卻是未曾告訴它,如若軍隊退下去,那他便是沒有第二次機會召喚了,

因為,笛子,只允許外人召喚一次,如若他沒有好好珍惜這唯一一次的召喚機會,那這大蒼國的君主之位,也不會是他的,君主,自然要一個聰慧而懂得把握時機和觀察的人坐。

這些,自然不需要人去教,如若一個就要做皇帝的人,還不懂得這些,那只能說明,他不適合做皇帝這個尊貴卻又艱難的身份。

有人不適合,那在這一場競爭之中,總有人適合的,不是他,便是他,這就是自古以來,流傳下來的東西。

在聞人子清在自身焦灼不已而越加絕望地捏著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一一笛子之時,聞人無名早已帶著自己的軍隊,帶著自己的娘子軍,不浪費一分一秒地沖鋒陷陣進來,殺進了皇城門。

皇城門搖搖欲墜,就快要被人撞開,城牆之上那迎風而立而渾身狼狽的太子殿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軍隊被人踩踏在下面,被人推搡著,甚至一個女人,就能將自己的士兵推倒。

輸了,他真的是輸了,輸了啊!

聞人無名倒退一步,從城牆最高處退後一步,站在城牆上,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自己無法控制的一切,忍不住心頭情緒一擁而上,

他這一生,都是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他算一算,他精心地布置,精心地操縱著這一切,都是自以為精心地在做著,但或許,自他精心地布局娶了丞相府千金杜淺錦,拋棄了自己相識了多年的寶貝時,就是開始注定了他今朝的輸得徹底。

他算計,為了權勢,娶了杜淺錦,誰曾知道,自己放棄的那一個,才是真正的明珠,他算計,以為獲得了丞相府的一方勢力,誰曾知道,最後,丞相府的一方勢力,卻是在自己的政敵那里,

他忽然想,如若,當時沒有算計,沒有被權勢蒙蔽眼,如若當時,沒有放棄暖暖,如若當時就這麼不顧任何人的眼光,將暖暖當時的一介庶女娶回了王府,還會是現在的不可挽回的局面麼!

或許,他還會只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六王爺,或許做不上太子,但它娶了一顆明珠,明珠耀眼,明珠為公主,他又會缺失什麼呢?他或許得到的權勢,會比現在更多,而活得,也會比現在更幸福快樂,至少除卻勢力,那個娶的人,是他愛的人。

聞人子清站在上面,神色之間有些恍惚地想著,後悔著過去的決定,後悔著自己的急切利益之心,後悔著自己的眼,被塵灰蒙蔽了,識不得真正的明珠。

但,他卻是始終沒有意識到,

無論是什麼,他都是在為權勢選擇,這便注定了他最後的滅亡,為權勢而一生舟馬勞頓,那就注定了他最後也會被權勢給折磨死。

無論他當初選擇的是涼暖還是,杜淺錦,那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權力象征,就算是娶了涼暖,只不過也是娶了一個更大的隱形權力罷了。

最後的結局,或許,還是這般模樣。

當聞人無名的戰旗插上了大蒼國皇城之上之時,便是說明,這一片土地,這一片皇城,已是被他聞人無名所佔領,

他贏了這一場戰爭,這一場短暫的戰爭。

而相對的,聞人無名輸了這一場戰爭,輸了這一場短暫卻是意義深刻的戰爭。

史書上後來記載這一段歷史時,史官還以十分可惜的語氣敘述了當年的這一場太過短暫的奪位之爭,琿君太子準備多時,勢力遍布大蒼國,卻是不敵廡帝暗中勢力,不敵廡帝手中娘子軍,可嘆可惜。

睿豐三十三年三月初三,大蒼國九皇子連夜帶兵造反,率領將士三十萬,沖進大蒼帝京,以薄弱兵力,竟是抵抗太子八十萬軍力,將琿君太子抵在皇宮,不得出去,琿君太子,大勢已去。聞人子清扭過頭不看朝著他走來而意氣風發的聞人無名,而是看著城牆下殘肢斷骸,看著自己原本自信滿滿的軍隊,一下子就潰不成軍,被人狠狠擊敗,心中不知該作何想。

他不甘啊。

他輸得第一場戰爭竟然是皇城之爭,既是輸了這一場,那後面的保各城池之戰,也是無需再開打。

一瞬間,他忽然是明白了,為何這聞人無名要率先奪下這皇城。

皇城是最不易打下的,是大蒼國最為牢固的,但若是一旦打下,那便是等于贏了所有其他戰爭,從此便是搖身一變了。

正如那事關帶著嘲諷之笑的記錄一般,聞人無名,也就是後來的大蒼國廡帝,又怎麼可能有這般那般厲害的勢力,能將這大蒼國其他城池一步步拿下呢?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手中這不足以與聞人子清手中打量軍隊抗衡的軍隊,訓練到最頂尖,能不費吹灰之力,見皇城拿下。

這是聞人無名的孤注一擲,不過,卻也是他奮力一戰,他做了那麼多年的無名準備,等待的,就是現在這個時機罷了,他定是會成功。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尊貴的太子殿下。」

當聞人無名跨步上前走到聞人子清面前的時候,是聞人無名這一輩子,笑得最是歡快的時候,

他笑著,

「如今,這一片皇城,都是我聞人無名的。」

他說的話不多,卻是足以讓聞人子清心理崩塌的一句話。

如今的這幾個字,太子殿下,對于他聞人子清來說,便是最大的嘲諷之意。

是啊,他保住了太子之位,是啊,他是太子殿下,他永遠都是太子殿下,而這皇帝之位,永遠都輪不到他來做了。

自己與自己其他兄弟明里暗里爭奪這麼多年,卻是未曾想到過,自己是敗在這個自己連想都不曾想起來的這麼一個庶弟手中,還是輸得這般徹底,這般嘲諷。

「呵呵,真是贏得漂亮。」

聞人子清笑著,抬起頭,第一次這般正視自己的這個庶弟,

他站在他不遠處,看著自己的這個皇弟,意氣風發地站在那里,他的身邊,是兩個絕色無雙的女子,身著鎧甲軍衣,英姿颯爽的軍娘,誰能說女子,輸于男子呢?

她們看他的眼神,都是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蔑視著他這個失敗者,

「哈哈哈哈,贏得真是漂亮極了!我是太子,我是太子,哈哈哈哈哈!」

聞人子清忽的對著聞人無名便是大笑起來,但就算是聞人無名听著那笑聲,都是帶了無比的酸澀。

是啊,永遠的太子,不如不做。

「屬下見過王爺,在皇宮後門處活捉太子妃娘娘!現已抓到這里,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王爺明示!」

說話的人,是聞人無名的得力下屬,他尊敬地彎著腰,請示著自己的主子該如何處置這逃跑了的太子妃娘娘。

前面的聞人子清听著這話,笑得更是大聲了,笑聲中夾雜著的自嘲與酸澀,就連他自己听了都是難受。

太子妃娘娘啊,那可是他花了不少勁精力娶進來供著的,就算這丞相府中保了九皇子,拋棄了他太子,可是太子妃娘娘可是不曾離開過他啊,說著要永遠陪在他身邊的。

可是,現在呢?現在呢?

大難臨頭,都是各自飛。

「帶上來。」

聞人無名听罷,依舊笑得肆意而妖嬈,那一身綠衣穿在他身上,依舊是如同一只八哥一般,看去生龍活虎而鮮艷。

杜淺錦被壓上來的時候,根本認不出,眼前這個一身小宮女裝扮的懷揣著兩個包裹的小宮女,會是之前尊貴的太子妃娘娘,任誰也是認不出,就算是聞人子清,看到這杜淺錦的平凡打扮時,也是愣了一下。

果真是輸了,他的高貴的太子妃,從未如此簡陋地出現在人前,無論人後如何,人前總是高貴地笑著,穿著繁復華麗的宮裝,裝扮精致,哪會像現在一樣,脂粉未施只余清秀可人的模樣。

「放開本宮!」

那杜淺錦掙扎著,抬頭之間,便是看到了面前站著的戰衣邊角都是破損的高大英俊的男子也正含著嘲諷的笑意看著自己,眨巴兩下眼,口中的聲音不自覺地便是弱了幾分。

喃喃兩聲,便不再開口,眼楮里,開始不自禁地蓄滿淚水,看去,就要從眼中滾落下來,看去楚楚可憐極了。

「太,太子殿下。」

她喃喃地叫著面前這個曾經的自己的夫婿,一時之間,有些顏面盡失,自己先前說得有多麼好听,那麼現在在他面前,就是有多麼地抬不起臉,就是有多麼的狼狽。

「我美麗的太子妃,你這是要去哪里?」聞人子清淺笑著看她,就和第一次見到她時,那個笑容一樣,溫柔地快嫡滴出水來。

當日,就是這笑容,將她徹底俘虜,從此一顆芳心淪陷到這一抹笑里,可,今時今日再看這笑容,便是一身顫栗起來。

杜淺錦害怕極了,

「我,我,我想要離開,到安全的地方。」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捂住自己的肚子,眼中的淚水,已經情不自禁地滑落了下來了,

她害怕她在害怕,害怕聞人子清忍不住上前,一把掐死她。

她眼一閉,一下深呼吸一口就是說出聲來,何況,何況,她應該要逃走的,她的肚子里,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太子,一個小太子妃娘娘,她必須要逃跑,她身上是兩條命,是尊貴的兩條命!

聞人子清又笑了一聲,

「那你要逃得遠一些,怎麼又是被人給抓住了呢?」他嘆了一口氣,這話听著真是可惜不已,听著杜淺錦自己也覺得可惜不已。

是啊,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可以混著人群,離開這皇宮了,為何,為何卻還是被認出來了,被抓住了呢,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將自己打扮成這般平凡的模樣的。

杜淺錦不知道的是,聞人無名又怎麼會讓她離開呢,當她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孩子的同一時間,聞人無名也是知道了。

他既然是知道,又怎麼會見杜淺錦放出皇宮呢?如若她肚子里的孩子順利生下來,那可是孽種,怎麼可以留下呢?若是留下來,那便是給自己留了不少後患。

就和自己的存在一樣。「我,我……。」杜淺錦咬著下唇,淚水從眼中不值錢地全部滾落下來,落在地上,滾起地上的塵沙,有種不自覺的酸澀與委屈。

聞人子清朝杜淺錦招了招手,示意她朝著自己來,

杜淺錦頓了頓,聞人無名的眼神一動,那壓著杜淺錦的兩個下屬便是手一松,將杜淺錦的束縛放了去。

但她覺得自己更加危險了,身上一點保護都是沒有,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般地那種毫無安全感的感覺。

她緩緩上前,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小心翼翼地朝著聞人子清走去。

聞人子清只是笑得溫柔地召喚著她過去,來自己身邊,臉上的表情毫無惡意,只是單純的溫柔,想要她在自己的身邊罷了。

當杜淺錦離聞人子清還差一步之遙時,她一個踉蹌上前,聞人子清一下便是將她攬進了懷中,

寵溺地低頭看著懷中的杜淺錦。

她抬頭,愣愣地看著他,手一松,手里的東西,便是都滾落在地上,那包裹一下子松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亮晶晶的,都是些珠寶首飾,皇宮里的東西,隨便拿出去一件,便是價值連城。

聞人子清瞥了地上的包裹,沒作聲,只是笑得更加溫柔了,

「太子妃真是考慮周到,這些東西,夠一輩子呢!」

杜淺錦瞥過眼楮,也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面對聞人子清的話,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喃喃著,眼神飄忽。

她的手,依舊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肚子,懷了孩子的女人,怕任何對自己的孩子不利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聞人子清的手,輕輕上前,輕輕貼在了杜淺錦的肚子上,撫模著,側過頭,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

「孩子,也有些天了。」

說出去的話,卻是令杜淺錦大驚失色,她與他已是階下囚,這孩子……。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就是想妄圖掙月兌開聞人子清的手,可惜,一個女人而已,還是養在深閨深宮的女人,又有多少力氣可以掙月兌開一個男人呢?

聞人子清的手,狠狠一拍,便是毫不猶豫地擊向杜淺錦的肚子,

「啊——!」

杜淺錦的雙腿一顫,下面猛地一抽,便是下意識地夾緊,緊接著的是一陣無比劇痛襲來,只覺自己的,一陣暖流流過,心中大悲,一下淚如泉涌。

她的手顫抖著往下伸,一探,再伸出來時,便是滿手的血跡,不禁臉色蒼白,一下在聞人子清的懷中昏迷。

「你真狠心。」聞人無名笑著看著,輕輕地說。

「我若不狠心,那這孩子便會遭受更慘的折磨,不如早死,另投胎。」聞人子清說著殘忍的話,又是仰脖一下,將懷中昏迷了的杜淺錦一摔,便是摔在地上,毫不憐惜,還哪里是方才那個溫柔深情的人。

「將聞人子清拿下,押入天牢!」

聞人無名再不多廢話,一聲命令下,身後士兵起,便是迅速劫住那根本連掙扎都是未曾有過的聞人子清。

再環顧四周看看一眼四周的硝煙烽火,眼眸幽深,唇角笑意停住,一個轉身,朝皇城里面而去。

身後的人,是階下囚,敗者為寇。

*

大蒼國的這一序幕,才剛剛落下,羅姜國卻是又開始拉開。

當宗政晚和涼暖從哪個暗道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一下子從令人窒息的暗道里出來的瞬間,涼暖覺得外面的空氣好極了,從未有過的清新。

方才的一幕幕,還歷歷在目,如若不是熒惑,她撐不到阿晚的到來,或許熒惑可以將所有靠近自己的對自己不利的人都是除了去,卻依舊是不能填補她內心里的些許恐懼。

黑暗狹小的地下室,十余個壯漢,還有個居心不軌的女人,任誰,任哪個女人,內心里,總有那麼一些懼意,就算不表達出來那也只是深藏與心底罷了。

出來的時候,阿晚一直攬著涼暖,外邊已經停好了一輛馬車,那馬車是阿晚平時的作風,簡單大氣,卻是速度如風。

當涼暖和宗政晚一上馬車,車夫便是一拉韁繩,迅速地離開了這個混亂的地方。

里面的小姐貴婦們,依舊在里面亂躥,不過,也只是混亂而已,對她們的性命而言,安全的很。

馬車里,有些悶,宗政晚原本想要點一些安神的香,卻被涼暖用手阻攔了去,

「里頭悶的慌。」她微微凝起眉,聲音很輕。

宗政晚听了,將身側的車簾子拉開一點,讓外邊的微風輕輕吹進來,想要吹撒一點涼暖口中所說的悶氣。

這馬車行駛的方向,在一個十字路口的轉角處,忽然便是變了,若是以前,是直接通行到前方,再一個右轉走段路,就是到了齊安侯府的,卻是在這十字路口轉角,那,這馬車行駛的方向,定然不是這齊安侯府。

為何,不是齊安侯府?

「等等。」

涼暖對著簾子外的車夫喚了一聲,聲音威嚴,

那車夫一听,便是一拉韁繩,將馬車忽的停住,不再前行。

「為何不回府?」

涼暖的語氣十分平靜,既然不回侯府,那定然是侯府里出了點什麼事情,宗政晚才會不立即將自己送回侯府,而是走向與侯府不同的方向,試圖將自己放到‘安全’的地方。

回想起那個表演節目時,能變百臉,卻是看不出一絲一毫變化的女人,心中能猜測到幾分。

今日這墨子心的生辰會里,最大的表演者,便是那變百臉之女,那百臉之女,也是最大的贏家,也是今日這生辰會里最大的陰謀棋子。

通過變臉,將真正的自己變了去,化身為齊安侯府小侯爺夫人的身份,進侯府。

不知道,這究竟是誰布下的局,就算只是公孫覓,她既然得到了涼暖,又怎麼會願意一個和涼暖生的一模一樣的女人,進了侯府,去討得所有人喜歡呢?

恐怕,這一場變臉換人的計謀,不是公孫覓一手操辦,而是侯府里有人里外應和,與她一同交易,兩人共同接受各自最大的利益。

也可能不是侯府的人與她里外應和,而是某個需要侯府力量的人,與她里外應和。

這,會是誰呢?

「自然要回府,回府之前,先去做一件事。」

阿晚捏了捏她的臉,語氣輕松不已,仿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們兩個人只不過是出了侯府,待外面游歷了一番,然後再要回去。

涼暖疑惑,這侯府里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去,而是去外面,再回去,不論是什麼事情,這恐怕,都是有些主次顛倒了。

不過,卻還是選擇了相信阿晚,因為她知道,他所有的決定,都是如下棋一般,在布局,布好了局,讓人一步一步就不自覺地進了他圍困起來的局面,怎麼也走不出去。

馬車 轆滾在地上的聲音沉悶卻又清脆,一路響徹在青石板上。

馬車里頭,有些安靜,涼暖沒有說話,阿晚也安安靜靜的沒開口說話,兩個人的心中,都是在等著,等待著什麼的到來一樣。

一路延伸開外,朝著城外駛去,涼暖看著這一路駛過的風景,沿途而過的百姓人家,都十分歡樂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曾被別人打擾的模樣。

看著這些不被權勢利益所打擾的單純小臉,涼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以及眼底的些許羨慕。

平民百姓究竟有什麼不好呢,安安分分地守著自己的小家過日子,安安靜靜快快樂樂的油鹽醬米茶的日子,平淡卻也溫馨,妻子在家做飯等著自己的夫君回來,丈夫在外面打拼奮斗,賺了一份錢,給家里的愛妻買點力所能及的東西,夫妻二人,雙雙把家還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

涼暖低著頭,斂著眉,一直沒說話,宗政晚也沒說話,享受著這一刻的平靜與安詳。

到了城門口,馬車卻依舊是朝外奔馳,速度比起在城內要快上些。

涼暖又掀開車窗簾子,朝外頭看去,看著眼前的一片片樹木從自己的面前掠過,還有路上焦急行步的路人三兩,有些莫名,

阿晚,究竟要帶自己去哪里?

她轉過頭,眼神詢問宗政晚,

阿晚捏了捏她此刻有些苦大仇深的臉,從袖口中拿出了一張紙,那張紙看起來有些陳舊,像是古老的羊皮紙,涼暖接過,

「熒惑這幾日都不調皮了,又要沉睡過去,你這主人也真夠粗心,沒看到熒惑的出生盒里,有這樣一張紙麼?」

宗政晚笑著說,涼暖有些不解,當時在那盒中,的確只有熒惑朱雀蹦出來,未曾見過什麼紙,如若是和面前手里拿著的這個羊皮紙這般的紙,她又怎麼可能忘記?「倒也是,你不知也是正常,母親在熒惑醒來後,又是昏迷,沒來得及和你說也是情有可原,」阿晚示意涼暖打開那羊皮紙,

「熒惑出生後過了三刻,便會出現一張羊皮紙,記載著這一年熒惑出生,所要洗禮之處,這一點,是熒惑本身都是不知道的,如若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帶熒惑一同前往洗禮,那熒惑朱雀便又會沉睡過去,再一次醒來,不知又要何時。」

宗政晚解釋著這一切,涼暖也認真听著,同時解開手中羊皮紙翻看。

「明日,是熒惑洗禮的最後時間,如若再不進行洗禮,那後果,便如同羊皮紙上所寫一般。」

在涼暖看時,宗政晚又繼續解釋。

涼暖翻開羊皮紙後,讀看上面所寫內容,果真是與宗政晚所言一樣,這熒惑神雀每一次出生,都會換一處地方接受洗禮。

這一次,恰好是羅姜國姜京城郊處桃花林里的一處溫泉泉眼處。

如若不是這泉眼處,是在別國,那怕是這熒惑又要一道光來,沉睡過去了。

「就快到了,到了之後,就如紙上所言,洗禮。」

宗政晚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聲音像是從牙縫中用力擠出來的一般,臉色也有些難看。

涼暖瞪了他一眼,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在這一刻也忽然變得輕松許多,雖不若宗政晚這般反應,但她也有些尷尬。

這簡直是和所有前世看過的狗血小說一般,她必須要和熒惑一同洗禮,才能喚醒熒惑被封印的力量,獲得解放。

除了無奈和無奈外,剩下的便只有尷尬了。

馬車夫技藝高超,飛速駕駛著馬車,不多時,便听到一聲尖利的馬嘶聲,馬車便是驟然而停。

宗政晚先行下車,涼暖緊接著跟上,在馬車里時,看完羊皮紙上所寫內容之時,熒惑就自己出現了,必然也是感受到了涼暖的感受,知道了涼暖方才所知道的東西才來,不過,它的確是有氣無力,何況方才為了趕除那些壯漢,熒惑用了身上所剩不多的焰火,這精神,便是越加萎靡了。

此刻涼暖手中捧著的,就是一只昏昏欲睡的小胖鳥。

桃林很美,還未到開花盛放的季節,但依稀有些桃花已經露出來小花骨朵,一片片看去,也有些粉紅,朦朧之美,桃林深處,便是那羊皮紙上所寫之泉眼。

阿晚的面色一直不好,等著涼暖手中快泛著白眼的熒惑,一直到桃林泉眼二十步遠的地方停下,

「除了你和熒惑,其他人不能靠近,我在這里等你。」

宗政晚撫了一下涼暖的臉,又看了一眼那熒惑,「洗禮完,便可回府,只需一刻鐘。」

這熒惑,不可沉睡過去,的確是神物,跟著暖暖也好。

涼暖點頭應下,看著他等著熒惑的燕子眸,心中頓覺好笑,一只胖鳥而已,

便是不多言,轉身進去,時間不多,侯府里還有人等著她呢。

……。

……。

齊安侯府里,溫香和小菊花帶著那涼暖回了侯府,也是坐著馬車回來的,小菊花和溫香都與涼暖一樣,是與以往一樣,坐在馬車里頭的,

‘涼暖’和以往一樣,不怎麼多言,今日因著發生了墨府的事情,這眉宇之間一直堆徹著一座小山,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到了齊安侯府時,府門前的小廝們,朝著涼暖行禮,涼暖的反應也與以往一樣,淡淡地回應,卻帶了些親切。

就是不知道為何,小菊花看著現在的少夫人,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卻是又說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

不止是小菊花覺著今日回府的少夫人有些奇怪,就算是一向冷淡寡言的溫香,都是察覺出了這里頭的不對勁。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有哪里不對勁,一時之間,自己的心,也有些迷糊了。

「回晚院吧,」

涼暖開口說話了,聲音听著有些疲憊,小菊花和溫香自然是不敢多說什麼的,自家少夫人的話,可是不能反抗了去。

今日原本應該更早些時光回府的,只是回府的時候,在街上遇到了一個白男人,那男人生的俊美如神祗,只是一頭如雪白發。

那男人看到是侯府的馬車便攔住了馬車,小菊花認得那男人,少夫人曾經說過,那是少夫人的叔叔,是大蒼國連府連大將軍的兄弟。

那男人將馬車攔下後,少夫人便是停下了,與那男人閑聊了幾句,才是離開。

她小菊花听著少夫人和那男人的對話,似乎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明顯地察覺到,馬車離開之時,馬車里的少夫人松了一口氣,仿佛一下子全身輕松了的模樣。

這令她有些疑惑不解,曾經少夫人說過,這連府的白發男人,是少夫人叔叔,對少夫人還是很好的,怎會在離開之後,便是一幅輕松的模樣呢?

再者,少夫人以前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回晚院,這根本就是無需多言的事情。

懷揣著一肚子的疑惑,小菊花與溫香便是跟著涼暖朝晚院里走。

‘涼暖’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會在馬上進入晚院的時候,在晚院門口,遇到了那莫氏與宗政夢雨。

宗政夢雨的臉上,依舊是大片的劉海,將她那一小半額頭給遮住了去,風吹發動,卻還是依稀能看見吹起的發間,宗政夢雨臉上那丑陋的疤痕。

「雨兒見過少夫人,少夫人好。」

宗政夢雨乖巧地給涼暖行了一個禮,她身邊的莫氏臉上也堆滿了笑容,看著涼暖,

「姨娘和雨姐兒見今日天氣好,便出來逛了逛,路過晚院,便想與少夫人道個安,說會兒話。」

實則是,今日莫氏特地前來晚院找涼暖的,可也來得不湊巧。

「姨娘真是有心了,妹妹快起,不過今日涼暖有些累,想著回來睡會兒,不過若是姨娘要來,涼暖自然是十分歡迎的。」

‘涼暖’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微凝眉道,十分客氣。

但有心之人都听得出來,這是在婉拒。

莫氏也不是個听不出話里之話的人,一下子有些尷尬,一邊的宗政夢雨卻是一下接話,「那少夫人便休息吧,妹妹與娘親就不多停留了。」

「這倒也好。」

涼暖點了點頭,莫氏與宗政夢雨便離開了。

小菊花一言不發跟著涼暖進去,這下子,肯定了,這面前的少夫人,不是真正的少夫人。

*

陽院里,宗政陽今日一大早,就被秦玉琴纏著,沒有出門。

宗政陽今日原本要出府的,有事,但秦玉琴纏著,便也無奈,不過也是高興著,就一直在府中陪著那秦玉琴,

中午的時候,秦玉琴親手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宗政陽高興地嘴都合不攏,直夸秦玉琴手藝好,心里以前一直有遺憾未曾嘗過婉兒手藝,這次,倒也彌補了,一高興,便喝多了酒。

酒足飯飽之時,便是醉酒之時。都說女人醉酒之時,便是男人下賊手之時,而男人醉酒之時,又何嘗不是有心之人下賊手之時呢?

宗政陽喝得醉醺醺的,說話之間,便是有些語無倫次了,眯著眼楮,不知道一個人究竟在嘀咕一些什麼。

秦玉琴知道,宗政陽是喝不得酒的,酒量並不好,沾了酒便會醉醺醺而迷糊,是以,她才會來這一遭,‘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讓他喝上那麼一點酒,醉了,她才好辦事。

今日是個好時機,那連涼暖與宗政晚兩個礙事的出了府,光懿夫人已經算是半癱在床上,常年不起來了,齊安侯也甚少在府里,不知在忙些什麼,是以,

無論從哪一點來說,今日真是一個好時機。

「琴兒,琴兒,」宗政陽趴在桌上,嘴里念叨著秦玉琴的名字,喃喃的,「婉兒,婉兒,我好想你……。」

當秦玉琴正指揮著府里的小廝奴婢的前去將宗政陽扶起,扶到里屋去的時候,卻是听到這宗政陽的嘴里忽的便是飄出這幾個字來,一下子動作便是一頓,聲音也是頓了頓,只不過,這樣的一頓,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醉醺醺的男人,下意識地模了模自己的臉,未作聲,繼續指揮著院里的婢子小廝將宗政陽抬進去。

宗政陽喝了酒,雖是醉醺醺的,倒也是好擺弄,不發酒瘋,順利地抬進了里屋後,秦玉琴便是揮退了所有的小廝婢子,將屋子門關得緊緊的。

而自己則是在屋子里開始翻找起來,從書桌,到書櫃,任何一處地方都是不放過,她嬌小靈活的身影在這屋子里快速地移動著,不放過每一處地方。

在翻找到書櫃之時,意外發現書櫃上有三本書模樣的東西,並非書,而是一個機關,機關上有一個小孔,看去是鑰匙孔。

她的眼楮一亮,看來,她所要尋找的東西,就在這里面!

她掏出懷里一根細絲,正要朝里面戳去的時候,忽然腰上一熱,便覺身後一重,緊接著是男人厚重的呼吸聲,夾帶著濃濃的酒味。

以及耳邊听到的軟言細語,

「婉兒,不要離開我,婉兒。」

宗政陽喃喃地喚道,聲音里含著濃濃的不舍與相思,好似是許多年未見過自己所愛之人,這一刻終于相見之時的小心翼翼與高興。

秦玉琴的動作一頓,手中細絲差一點便是掉落。

她听著宗政陽的話,深呼吸一口氣,用力將宗政晚攬著自己腰肢的手解開,

「陽叔叔,你認錯人了,琴兒是琴兒,不是陽叔叔嘴里所說的婉兒。」她的聲音听著淡淡的,帶著些柔意與無奈。

宗政陽卻是不依不饒,秦玉琴將手解開後,他的一雙手又是纏繞了上來,緊緊地纏繞著秦玉琴的腰肢,頗有一種誓死不松開的感覺,一松開,眼前人就會消失的小心翼翼。

「你就是婉兒,只有我的婉兒後頸之處才會有一顆痣。」

宗政陽一只手輕輕拂過秦玉琴低頭之間露出來的後頸之處的一顆痣,眼神有些迷離,聲音听著卻是清晰,看著這一顆迷人的痣,就好似回到了過去的那些美好時光一樣。

秦玉琴听到這話,卻是神色大震,一下子就是用了點武勁,用力掙月兌開宗政陽的束縛,用手拉高了一些衣領,警惕地看著宗政陽。

「陽叔叔,你醉了,莫要將琴兒誤認成了娘親。」秦玉琴的聲音里帶了些疏離,還有著一些生氣,至于在氣什麼,便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我沒醉,我也不是你陽叔叔,不要叫我叔叔!」宗政陽忽的聲音拔高了,沖著秦玉琴說話的時候,帶了些許怒氣與不甘,

秦玉琴只道是這宗政陽真的醉了,便想離開這屋子,過會兒子再以進來照顧酒醉的他為由進屋子好了。

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就算是如此,她也從未想過用藥將宗政陽迷暈,或者是更狠的手段,她只是單一地想到了用酒灌醉他,這個笨拙而不知道到底會有什麼後果的方法。

「陽叔叔醉了,琴兒先回去了。」秦玉琴趁著宗政陽怒起之時,趕緊跑到門邊,就要打開屋子出去,便又是被他一把拉住,拉回了他的懷中。

「你叫我叔叔,是嫌棄我的胡子麼?是麼?」他靠在秦玉琴的肩膀上,聲音喃喃地自言自語,忽的就是拉著秦玉琴來到屋子里的一面銅鏡前,拿起桌上的剪刀與須刀,動作麻利的不像是酒醉之人,

一下子就將一張滿是胡須的臉,整頓干淨,此刻,他哪里還是胡茬滿臉的壯漢,看那一張與齊安侯極其相似的白皙陰柔美麗的臉,可不就是一個小白臉?

由于長年被胡須將臉掩蓋住,是以,宗政陽的臉,比起尋常人來說,更白皙。

他的一雙眼楮,與宗政晚的一雙燕子眸很是相似,亮晶晶的,此刻喝了點酒,帶了些朦朧濕潤,一張紅唇微啟,比起女子來,更要可人,狹長眉峰入鬢,他的一頭墨發還是和以前一樣,全部隨意慵懶地披散在腦後,但這效果,又怎麼會是以前的那個壯漢所能比擬呢?

如今是一張妖孽陰柔嫵媚的臉,任何女子都逃月兌不了的美麗俊顏。

就連秦玉琴看到那張臉,那張曾經很是熟悉的臉,都是一驚,心里不自覺地便是有些感慨。

「這樣子的我,你還會嫌棄麼?婉兒,我的婉兒。」

秦玉琴已經不知道,宗政陽是真醉,還是假醉了。

她看著那張臉,真的狠不下心來,

「我想要齊安侯府屬于你的一方勢力。」她在找尋的,便是獨屬于這宗政陽的一方勢力,齊安侯的每一個嫡系子孫,都會分配到齊安侯府的一方勢力,就算這宗政陽在外人看來,都是逐出了齊安侯府,甚至外頭還傳言是早已逐出了宗政氏族的族譜,可是她知道,

當年的老太君,不會真的將這宗政陽逐出侯府,每一個嫡系子孫,對于這種貴府來說,都是寶貝,又怎麼會真的逐出去呢?

她的手中,已經有了幾分齊安侯嫡系子孫的勢力,但還不夠,她要的更多,加上她手中的那些東西,才能將齊安侯府狠狠擊垮,從此世上再無齊安侯府,再無宗政一族!

「婉兒,我的婉兒。」宗政陽又是喊了兩聲秦玉琴,便是忽的頭一歪,一頭栽倒在桌上。

秦玉琴還坐在他懷中,等了一等,卻是沒等到他醒來的痕跡。

心里呼出一口氣,這會兒子,該是真的醉了。

一下掙月兌開他的懷抱,起身朝那書櫃而去。

她故意忽略的是,離開那溫暖的懷抱之時,心中的失落與不舍。

依舊來到那書櫃前,三下五除二,便是打開了那機關盒子,里頭放著一個精致的桃木盒子,還有些木香。

秦玉琴的心情有些激動,顫抖著雙手,觸向那盒子,

只听,

「啪嗒—」一聲,是機關響動的聲音,一下子,那盒子便是打開,她心頭一頭的興奮在見到盒子里的東西之時,如同頭頂之上一下被澆下一盆冰水,將她的一腔興奮,一下子就是澆滅地干干淨淨。

如此寶貝的盒子里面,躺著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令牌,卻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帕子,帕子上繡著一朵水蓮,粉色的,下邊沒有綠葉陪襯,在白色的帕子上,顯得有些孤孤單單,卻也看著實在粉女敕的緊。

一瞬間的失落後,看著這帕子,緊接著便是些許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她扭頭看了一眼栽倒在鏡子前的俊美男人,忽的幽幽嘆了一口氣。

將帕子收進了自己懷中,而那錦盒,又是如方才一樣,全部放好,放回書櫃上的那根機關里,做好這一切,便是頭也被不回地直接出了屋子。

外面不遠處站著的幾個丫頭小廝見琴姑娘總算是出來了,心頭也是松了一口氣,還怕自己的主子醉了會對琴姑娘做出什麼事來,他們可都是知道自家主子對琴姑娘可是十分上心的,這琴姑娘將來會做了他們的女主人也是不一定。

秦玉琴出來的時候,沒有像往常一樣,親切和善地對著那些個丫頭婢子笑,而是直接走過,理都不理會那幾個奴才。

幾個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事情,若非真的是自家主子對秦姑娘做了什麼事情,讓琴姑娘不高興了?

奴才婢子們還在猜測時,秦玉琴早已離開了陽院。

秦玉琴的步子很快,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以為這涼暖和宗政晚還在墨府里頭,可涼暖好阿晚,早已在回來的路上了。

她一個人熟悉地走過這侯府的盲點,走過一個個僻靜的小道,逐漸走向那曾經最為熟悉的,苟且偷生的地方。

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人,上次在這里見到那小家醫俞少卿之後,她便是長了點心,在離那院子較遠的時候,就是查看清楚了才是逐漸靠近。

這一次,沒有人。

她順利而又動作麻利地一下鑽進了那到處散發著腐爛氣息的屋子里,這一處,就算是侯府人也是忌諱的地方。

這樣一處到處充斥著腐臭的地方,竟然會出現在齊安侯府,原本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是決計不會發生的事情,但這里,在許多年前,曾經發生過讓整個齊安侯府都是驚恐的事情,是以,便被人或故意,或無意地忘記,便也很少有人來這里,也就造成了這秦玉琴能自由出入這地方。

閃身進了那充斥著腐臭的地方後,便是如上次一般,從床板下面鑽進去,鑽進去後,那床板就如同來時一樣,又是合上。

到了下面之後,秦玉琴臉上的神情便是一變,在地下暗道忽明忽暗的燭光里,顯得鬼魅異常。

她那張清純美麗的臉龐,在此刻看去,不知怎地,卻是看出了幾分蒼老,不是容顏的蒼老,而是眼神中透露出來的蒼老,渲染了這一張年輕的容顏。

她陰笑一聲,「阿越,讓你做的事,都做好了麼?」

她對著一個方向,忽的開口,聲音也不再是秦玉琴那種好听冷淡的聲音,而是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有些蒼老,有些滄桑,像是歷經了世間事的模樣。

「你讓我做的事情,阿越哪一次是沒有做好的呢?準備好了。」

從暗處出來一個身穿暗紅色長袍的男子,那男子同樣生的一張俊美的容顏,那張臉,與宗政晚生的有些許相似,不同的是,這男子的臉上,多了一些妖惑與詭秘,在暗夜里,猶如不為人知的暗夜者一樣。

那暗紅色長袍之人,阿越,阿越,可不就是宗政陽的嫡弟,宗政越。

「太暗了,點兩支蠟燭。」

秦玉琴嘆了一口氣,喚宗政越點上蠟燭。

這讓宗政越有些驚奇,在這地下暗室里的時候,她從未讓自己點過燭火,除了牆壁上那搖曳著的微弱燭火外,這里,便沒有多余的光亮了,怎麼的今日這般奇怪?

也只是這麼想著罷了,轉身便點亮了瓖嵌在牆壁上的兩支燭火,再轉頭之間,她已經坐著了,斂著眉,手里拿著的一方帕子,是一張白色的帕子,搖曳的燭火下,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神情這般認真,這般凝神。

「婉兒?」

宗政越上前幾步,在她面前站定,猶豫幾下,終于喚出聲。

暗室里的燭火忽的便是顫了兩顫,搖曳幾分,秦玉琴的手也是顫了兩顫,她低著頭,沉悶的聲音,從她嘴里緩緩說出聲,

「我說過,不要叫我婉兒。」

此刻,她的聲音,又恢復成了秦玉琴的年輕而淡漠的聲音。

說完這句話,便是收起了手里的帕子,抬起頭瞥了一眼宗政越,不再多說話。

「貨呢?」

她探頭朝著她的身後看了兩眼,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不禁臉上有些煩躁和失望。

宗政越嘆了一口氣,便側過身子,擊了兩下掌,不多時,便從他的身後,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來兩個少女,一個身上穿著粉女敕的衣裙,生的貌美可愛,那張臉看去還是稚女敕不已的,看去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罷了,另一個身上穿了一身紫衣,與那粉衣少女生的極其相似,不過年紀看去比她大了一兩歲的模樣。

這是一對姐妹花。

此刻,這兩個少女的臉上是面無表情的,眼楮卻是睜著的,如同沒有意識的人一樣,朝前僵硬地走著。

如同木偶一樣,被人擺布。

「跪下,伸手。」

宗政越的聲音蠱惑著她們,兩個少女在走到秦玉琴的面前的時候忽的便是跪子,將自己的右手高高抬起,伸向她。

秦玉琴仔細端詳著這兩個少女嬌女敕可愛美麗的容顏,發出嘖嘖兩聲,便不再多言。

拿出桌上的小刀,在粉衣少女的手腕上劃破一道極細的傷口,割破她的血脈,鮮紅的鮮血,一下子就從那道劃破的口子里如泉涌一般涌了出來。

在見到鮮血的一剎那,秦玉琴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方才還是冷靜不已,這一下子,眼楮中冒出紅光,一下子如貪婪的鬼魅一般,將頭低下去,嘴巴吸住那少女的手腕處,含住那一口即將滑落下去的鮮血。

而那少女的臉上,始終是什麼表情也是沒有的,好似被人這般吸取精血,根本不是大事。

宗政越站在一邊,看著眼前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做著她最喜歡的事情,他知道,她等不了很久了,如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吸取少女的精血,來維持美貌,來維持年輕容顏。

幽光照在牆壁上,照出詭異難看的顏色,搖曳的燭火里,誰又說得清那些流年里曾經發生的事情。

正如宗政陽不知道秦玉琴進了這充滿著腐臭味道的屋子里是去做什麼一般,秦玉琴也不會想到,她以為的一向是安全不已的腐臭的屋子外面此刻正站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披頭散發,臉卻是極其清秀俊美妖麗,那雙燕子眸的深處,是幽暗的顏色,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宗政陽從秦玉琴從陽院里出啦的時候,便如同鬼影一般一路跟隨在秦玉琴的身後,繞過這侯府里的每一處僻靜的地方,繞過一個個不會有丫鬟小廝的地方,直到這個充滿著腐臭腐爛氣息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為何她要灌醉他,只為得到他手中的勢力麼?

他更不知道的是,為何這秦玉琴會拿走自己放在桃木盒里的帕子。

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再告訴他,或許,他的婉兒,當年並沒有死。

但,他又是害怕,如若婉兒沒有死,那現在這個秦玉琴究竟是誰,若是婉兒,那她為什麼要以婉兒女兒的身份出現?

他不明白,也搞不不懂她的心思,就如同二十年前一樣,到現在,他都是不明白她的心。

若說方才借著酒意,看著那樣一張與婉兒相似的臉,喚婉兒只是因為懷念外,那後面那幾聲婉兒,就是為了確定,她是否就是真的婉兒,因為,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當他喊她婉兒的時候,她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顫了一顫,她的眼楮斂著,讓人看不見她的心思。

斂眉的這個小動作,記得,當年的婉兒,也是極其喜歡做的。

其實,你是婉兒吧,不是什麼婉兒的女兒秦玉琴,那你,為何要回來呢?你當年為何會假死呢?

宗政陽遙看著那腐臭的屋子,一直站在外面,不願離開,想著里面那個女子的心思,想著當年的事情,此刻心里除了不解外,便是興奮。

沒有什麼比婉兒其實還活著這一消息還令人高興的了。

里面的女子,在做著令人痛惡的事情,在做著吸取少女精血維持美麗容顏的邪門歪道之事,外邊的男子,屹立在門口,在等著里面的女子出來。

只是不知道,如若那女子出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那站在門口等著自己的男人,會是怎麼樣的神情。

*

天空上頭,還烈陽高照,春日里的暖風,還一陣陣地拂過臉頰,舒心而溫暖。

一輛馬車迅速地從姜京街上掠過,直奔齊安侯府而去,馬車四個角上的瓔珞在烈馬狂奔之中閃動,

馬車里,坐著的是滿臉通紅的涼暖,以及面含慍怒的宗政晚,以及涼暖懷中那一個三四歲孩童大小的稚女敕男童。

那男童的眼楮烏黑烏黑的,頭發卻是一同紅發,神色不若涼暖與阿晚那般詭異,而是充滿了笑意,看去精神十分不錯。

「嘖嘖嘖,我就是一孩子,用的了這樣嘛!」

他縮在涼暖的懷中,胖乎乎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火紅肚兜,圓胖的小臉看去,真的是可愛極了,對著宗政晚說的話,卻是令人啼笑皆非,若是說起深層含義,便也只有涼暖和阿晚,以及這‘孩子’知道了。

宗政晚鐵青著一張臉,試圖將熒惑從涼暖的懷中扯開,無奈,怎麼扯都是扯不開。

一邊的涼暖有些無奈,

「別鬧了,回府還有要事,變回朱雀小鳥。」

涼暖對著這熒惑模了模腦袋,對著這般可愛的模樣,實在是生不來氣。

熒惑嘟著嘴,嘟囔幾句話,倒是乖巧地變回了朱雀木有,窩在涼暖的肩膀處,蹦來蹦去。

阿晚一把拉著了涼暖入懷,胸口的劇烈起伏,讓涼暖知道,他呀,可是吃醋的緊。

連她都是沒有想到,一刻鐘後,她會抱著孩子模樣的熒惑從溫泉處出來,也不會想到,阿晚會有如此反應。

也難過阿晚會有這般反應,熒惑雖未孩童身,可心智可不是孩童,自家娘子的身子,都被這鬼東西看了去,心里怎能不生氣,怎能,不吃醋!

當宗政晚的馬車停在齊安侯府門前的時候,門口站著的小廝急忙勤快地走下來,彎腰鞠躬地恭候少爺回來。

宗政晚下了馬車,便是站在馬車旁,迎接自家娘子下來。

當時在府門前的小廝心里還有些疑惑,心想著這少爺與少夫人感情那般好,少爺怎麼的又是從外面帶回來了其他女子呢?

但,當涼暖從馬車里緩緩出來的時候,站在一邊的小廝立馬神色有些驚恐了,

如若現在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是少夫人的話,那方才不久前入府的與少夫人生的一模一樣的女人是誰?

那小廝有些被面前的場景弄得有些迷糊,卻也沒敢問出聲來,再者,也不止這一個小廝這般想法,在府門前的小廝在看到涼暖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都是這般反應。

涼暖的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容,沖著這府門前的小廝,毫不吝嗇自己的笑容,與宗政晚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是清楚明白地知道。

為何這些小廝,會是這般反應。

兩人相攜進了侯府,一路上的小廝丫鬟的神色都是驚訝于不解的,就只有涼暖和宗政晚的神情是淡定自若的。

一路直接回了晚院,在晚院門口,看到了涼暖的兩個貼身丫頭,小菊花和溫香在外頭守候著。

兩個丫頭的神色有些焦急,左顧右盼的,不知在等待著什麼,但看到宗政晚和涼暖回來的時候,眼神都是亮了,兩個丫頭趕緊朝著涼暖和宗政晚跑來。

「少爺,少夫人,你們可總算是回來了!」小菊花的聲音有些激動,溫香在一邊依舊是不多言,只是看到涼暖與宗政晚的時候,明顯也是松了一口氣。

「她在做什麼?」

涼暖朝晚院看了看,房門被關得緊緊的,看來,小菊花和溫香是被里面的‘涼暖’給趕出來的,那‘涼暖’怕是在里面找尋什麼吧。

但她涼暖孑然一身,沒有什麼可以找尋的,至于阿晚的東西,又怎麼會隨隨便便放在晚院里呢?

「活捉。」

宗政晚眉宇凝起,攬著涼暖朝晚院走去,而在他話落的瞬間,從晚院門里一下撞飛出來一個身影,那淡紫色縴弱的身影,可不就是那涼暖,她的臉上還掛著不解,只不過下一秒在看到門口冷笑著的涼暖和宗政晚時,立馬便是冷了下來,在地上打了一個圈,便是站起,拔出腰間軟件。

她的臉還是沒有換回來,依舊是涼暖的模樣,冷冷地看著包圍著自己的影衛。

「想殺我?怕是沒那麼簡單!」

那女子揮劍四起,揚起的劍花,的確是厲害,劍影之中若有雪花隱現,冰冷的劍氣劃過的地方,將晚院里的花草削去大半。

只不過,再下一秒,卻是劍落身倒。

她在倒地的瞬間,腦中只來得及想到一個字,蠱。

便是倒地昏迷不起了,涼暖懷中的熒惑嘖嘖兩聲,便又縮回了涼暖的懷中。

「墨菊,交給你了。」

宗政晚沒多看地上的女子,只皺眉,攬著涼暖便進了晚院里,打開屋子,便看到里面被翻得到處一片狼藉,不禁神色有些難看,墨寶看了,趕緊吩咐院子里的粗使丫頭,趕緊去將里面的東西收拾妥當了。

……。

羅姜國,三王府內,公孫止正在書房中批閱今日朝堂之上分發下來的部分奏章,只是,今日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手中的朱筆幾次落下,卻又提起,心里總有些不安。

不過面上,卻是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依舊是掛著平日里的溫柔笑意,不曾改變過。

今日,就是不知道,他那皇妹的心願,是否是達成,就是不知道,他的人,怎麼樣了。

不過,還好,那公孫覓只是知道,他的王府里有這麼個能人,卻是不知道,這能人除了能變臉之外,還有更大的用處,既然她只要變臉之人,便交出去一個變臉之人,若是要他將自己的寶貝叫出去,那可是絕對不會做。

公孫止想著,神色有些恍惚,心里嘆息,影衛到現在還未回來,怕是今日這一計,是失敗了。

「篤篤篤——」

這般想著,房門外,有人敲門,節奏是他所熟悉的不清不緩,不急不躁的節奏。

公孫止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骨子里頭出來的些許溫柔,他放下手中朱筆,站起身,親自走上前,打開門,便在屋子外面見到了熟悉的小臉。

恬兒脆生生地在外面站著,手里捧著一碗湯藥,清香的味道,顏色為清幽淡綠色,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恬兒弄出來的又是什麼了。

不過,公孫止看著恬兒的笑顏,便是知道這丫頭,定是又弄出什麼新奇玩意兒了。

恬兒也不等公孫止招呼自己進去,繞過公孫止高大的身子,便是朝里而去,將手中的那碗東西擺放在書桌上,才是神情興奮地轉頭,

對著公孫止就是一陣手語,動作翻飛,這王府里面,能看得懂恬兒手勢的人,便也只剩下公孫止一個人了。

公孫止一邊看著恬兒興奮地手語姿勢,一邊看著恬兒臉上的美麗笑容,真覺得,這世上沒有任何時候,是比現在更幸福的了。

不過,越看恬兒的手勢,就連公孫止的臉上,都是忍不住綻出了笑容,他一下握住了恬兒還在揮舞著的手,聲音里帶了一些激動,

「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拔高了幾度,聲音也比起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恬兒被公孫止抓住手的一瞬間,臉上原本興奮的神情頓了一頓,手輕輕地掙月兌了幾下,就是掙月兌不開,便紅著臉,由著他去了。

公孫止可不管,他現在只知道,恬兒竟是真的將這藥汁做出來了。

幽花的奇效,真的被她發覺出來了,這簡直是不可置信的事情,葆容顏青春,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最重要的不是這幽花奇效被恬兒發覺出來,更重要的是,她有這種能力,才是難得。

恬兒,真的是他的一個寶貝,真的是他的寶。

公孫止握著她柔軟中帶了些許繭子的手,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忽然記起,自己當年撿到她的時候的心思,忽然,在這一刻,就是舍不得了,如若將來,要將恬兒交出去,要將恬兒像貨物一樣交到別人手里,他,真的是舍不得了。

那清秀高興的丫頭才是想不到公孫止此刻心里的想法,她只是高興自己能做到以前從未做到過的事情,

「我家恬兒果真是厲害的緊!」公孫止松開恬兒的手,臉上再次掛起以往有的溫柔笑意,那樣令人沉醉的笑意,讓恬兒看了許多年的笑意,也是讓恬兒沉醉了許多年的笑意。

只是,在他的手松開她的手的一瞬間,她的心里有些許失落,不過臉上依舊是高興的笑容,半點情緒都是未曾表達出來,因為她知道,她不配,她配不上他,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而自己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啞女而已。

恬兒的心里,一直牢牢記著這一點,從未忘卻過,是以,她從來不穿公孫止送的漂亮美麗的衣裳,只穿這一身灰棉布衣裙,在整個王府里低低調調地過著自己的日子,知道公孫止疼自己,也是從未妄想過什麼。

恬兒心里的想法,是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的,她定了定,手上的動作又是翻飛,若是旁人來看,定會看得眼花繚亂,但公孫止與恬兒之間的默契,非常人能比,這幾下比劃之中,公孫止的神色又比方才來要興奮一些,

「恬兒真是太能干了!」

恬兒說的是,這幽花也有易容之效果,且以幽花配以她的奇術,這容顏可三月不退去。

當今最高的易容術,也是恬兒所能發揮,但也只能保持三天罷了,這幽花果真是奇花,竟是能保三月之久。

易容術,總是在特定的時候有特定功效的東西。

恬兒被公孫止夸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能低垂著頭淺淺笑著,她這麼努力地整日在藥房中度過,也是不白費時光了,能夠得到他的夸贊,是她的福分。

恬兒完全沒有想過,公孫止總讓她練習陣法之圖,總讓她聯系醫藥之術,總讓她研習各種草藥,是為什麼,只知道,這些,能讓他開心,那便是照做了。

兩人之間,又是陸陸續續說了會兒話,說是說話,也只有公孫止一個人在出聲罷了。

恬兒也知道公孫止很忙,哪有時間總是配著自己,是以,說了會兒話後,便是乖巧地退出了書房。

待恬兒離開了書房之後,公孫止在原地頓了一頓,才是轉過身子,

「出來吧。」

話音剛落,從暗處便是走出一個渾身黑衣的影衛,面上都是帶了黑色面紗,看身形比較嬌小,應是個少女。

「主子,這是大蒼國九皇子寄來的書信。」

跪在地上的那黑衣人,果真真是一個少女,聲音甜甜的,與她身上的這一身黑衣絲毫不相配。

公孫止挑眉,算算日子,的確是差不多了。

接過地上那少女遞上來的書信,地上跪著的黑衣少女便也不等公孫止回應,就是閃身離開了原地。

公孫止坐到書桌前,打開手中的書信,信上內容不多,只有聞人無名瀟灑狂傲的幾個字,草草幾個字,卻是掩蓋不住他的意氣風發。

讀完手中書信,公孫止嘆了一口氣,

那聞人無名,倒是真真厲害,不過多久時間,直接將聞人子清布置多年的東西,一下子就擊垮在地,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看來,

公孫止看了一眼書桌上放著的方才恬兒才是送過來的淡綠色藥汁,

看來,這聞人無名,也是不需要每月寄一些幽花過去了。

這大蒼國,果然是變天了,歷史就要改寫,這一次大蒼國的九皇子叛亂之變,在整個大蒼國,不知道會造成怎麼樣的影響。

那聞人無名,怕是要費上不少精力,才是能將大蒼國朝堂之上的一些反對者清理干淨了。

不過,他倒是實在佩服這聞人無名,不得不承認,他比自己厲害,相似的出生,相差無幾的年齡,這聞人無名動作之利索,卻是他公孫止無法比擬的。

看了他的書信,公孫止遙嘆一口氣,看來,他也要好好準備了。

……。

……。

羅姜國皇宮里,明月殿。

明月殿自從發生了那麼幾件事後,便總是彌漫著沉悶與陰暗的氛圍,從未改變過,公孫覓在明月殿里的時候,明月殿的宮女太監們,就連呼吸聲都是不敢大聲了去,就怕自家主子懲治他們。

今日一大早,公孫覓便是出了明月殿,整個殿里的宮女太監們都是稍稍松了一口氣,公主在的時候,真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好在公主大人,今日不在殿里頭。

可好景不長,公孫覓回來的時間,竟是那般早,整個明月殿里的宮女太監們又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只盼望著公主別撒氣撒到他們頭上來,便是阿彌陀佛了。

公孫覓回宮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陰沉無比,再好的妝容,再精致華麗的衣裳,都是掩蓋不住她的渾身陰森。

她計劃了這麼久,甚至找來了公孫止,竟是依舊失敗了,那連涼暖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麼德,總是在最後的時候化險為夷,真是任何辦法,任何人都奈何不得她一丁點兒,厲害,真是厲害,她公孫覓甘拜下風。

這一次,公孫止相助自己,若是他一點利益都沒得到,那下一次,就決計不會再相幫,而她也就不能借用他府里那些個能人了,一想到這個,心里便是來氣。

公孫覓坐在上座上,胸口劇烈地起伏,這個時候,宮里的宮女和太監都是知道,是萬分不能惹了公主大人的。

但前些天,明月殿里來了一個新丫頭,為人比較活潑也是迷糊,總是感受不到這明月殿內的凝重氛圍,總是從半路殺出來,不過說來也奇怪了,平日里,只要有哪個丫頭做錯了身事,公孫覓都是直接將那丫頭趕出明月殿的,但這個丫頭好幾次了,到現在卻也是相安無事,公孫覓也沒有對她如何。

這至今在整個明月殿內,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迷。

就像此刻,眾人都提心吊膽人人自危的時候,那丫頭忽然便是從半路殺了出來,小跑著趕到公孫覓的面前,手里抱著的是一副卷起來的畫卷。

公孫覓這時候正是煩躁的想殺人的時候,看到這麼一個煩人的存在,眉頭一皺,就要爆發,其他人感受著周圍的氛圍,也是替那少女暗暗祈禱,公主大人平時那麼喜歡那丫頭,那丫頭如此魯莽,應也是無礙的。

事實,的確也是如此。

那公孫覓本就心里煩躁著,見這丫頭又這般不識相,剛想沖著她發火,便听見那宮女對著自己興奮地叫嚷著,「公主,公主,前些天,公主讓奴婢去讓宮里畫師秘密畫的畫,今日總算是畫完了,奴婢已經取來了。」

那宮女像是完全察覺不到里面的凝重氛圍似的,一進來便是蹦蹦跳跳的,一點也不被里面的氛圍所影響。

當公孫覓听到畫這個字的時候,到喉嚨口的話,一下子噎了回去,看了一眼那宮女,

「拿上來。」

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聲音里依然有些不悅,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是好上太多,這種結局,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那宮女畢恭畢敬地將手中的畫拿上去。

公孫覓沒多想,將將手中的畫卷展開,

看到上面的男子,神色有些恍惚,那男子一把青傘,一身青衫,站在雪中,雪花飄零,落在他的傘上,有一些飄到他的青衫上面,自有一種孤零的美感,他的臉,清俊淡漠,卻又溫軟,光看著那張臉,便是讓人忍不住就是傾心。

公孫覓撫了撫畫上那男子,心中百感交集,方才的憤怒,在這一刻,見到這畫上男子的一瞬間,便又是全好了。

她撫模著畫上男子,因為,她知道,在現實中,她是決計不能踫觸到他的臉頰的,那是不屬于她的,不屬于她的。

想到此,她的手指握了握,忍不住便是握成了爪狀,想到那個搶了萬哥哥的女人,她的心里,便是一陣不服,

老天,你為何如此不公,從十一歲那年,我初遇晚哥哥的那一年,便是傾心,便是將自己的一腔熱血都放在了他身上,從此身邊男人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到現在,未出嫁,

原本以為一切水到渠成,她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要嫁入齊安侯府了,但是,為何會冒出那樣一個女子,為何會冒出來!為何要搶了她的夫君,為何!

公孫覓盯著畫上的男子,腦子里全是怨恨涼暖的恨意,她這一輩子唯一沒達成的心願,便是這個,被這個女人打亂一切計劃心願!

畫上的宗政晚,撐著傘,像是在對她微笑一樣,那笑容,蠱惑人心,溫淡的笑容,清雋無比。

公孫覓看著這笑容,忽的一晃神,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心里微驚。

她看著宗政晚的容顏,那笑容,腦中不知怎地,便是想起了那個在三王府看到的少女,那個安安靜靜,渾身都是散發著恬靜氣息的少女。

她忍不住用手比劃了一下畫上宗政晚的神色笑容,腦中不斷勾勒回憶那一日見到的那少女相貌。

當看到畫上宗政晚唇角處的那一抹笑容時,她猛然一驚,眼楮忽的放大。

那嘴角微抿的弧度簡直是一模一樣!

怪不得,怪不得那一日在三王府見到那恬靜的少女的時候,忍不住要停下來,在她面前停下里,怪不得看到自己的婢子打她的時候,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怪不得,怪不得啊!

她好像是發現了什麼。這個叫做恬兒的少女,身份定是不一般,如若不是這宗政晚的什麼人,那也是與齊安侯府相關的人。

想到這里,便讓那拿了畫的宮女下去,也一並退散了不少宮女,就連她自己的貼身宮女也是喚了出去,才是讓在暗處的皇家影衛出來。

「三王府那個叫做恬兒的女子,可是查清楚了來歷?」

公孫覓忙著宗政晚的事情,倒也真的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後,如若不是這幅畫,她真的是要將那恬靜的少女忘得一干二淨了。

「回公主,查清楚了。」

地上跪著的黑衣人聲音尊敬,卻也听不出半點的情緒來。

說著這話,同時向公孫覓遞交一張紙,公孫覓自然是接過,接過那張紙後,便揮了揮手,讓那男子下去了。

而那張紙,則是記錄了那恬兒所有事情的紙。

自然,有一些東西,是查不到的,公孫止對恬兒的保護,還算是嚴密的,一些事情,是決計不能讓人知道的。

公孫覓從那張紙上,便是知道,這恬兒是公孫止許多年前在街上撿來的棄女,不會說話,人算是機靈,在三王府里擺弄些花草,醫術也算是厲害。

這紙上所寫,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公孫覓招了吧按天,也是沒有找到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但這並沒有關系,她的直覺,是準確的,憑著這麼多年對宗政晚的熟悉與了解,她若是說有人與宗政晚想象,那便是真的有些東西是想象的。

公孫止,你到底是在玩什麼花樣,竟是掩藏了齊安侯府的一個小姐。

公孫覓模著下巴,對于這些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

……。

齊安侯府里,宗政陽在那腥臭的小屋子外面,等了許久,都是沒有等到里面的人出來,卻也沒有看到自己身邊有人過去,不禁心里想著,這果真是一個避開所有耳目的好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這秦玉琴在里面做什麼,更不知道的是,她不僅僅是將兩個黃花大閨女從此變成兩具干尸,更是要將自己洗經伐髓,重換青春容顏,這一個過程,是痛苦的,卻也是幸福的。

此刻,秦玉琴,哦,不,準確的說,是那個被所有人都當做是死了的秦婉兒最愉悅的時候。

當年秦婉兒之死,在宗政陽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所最愛的女人,在那麼一日,在生完孩子的那一日,孩子早夭,她也因極度的傷心而血崩致死。

當年當日,自己的兄長非但沒有在她身邊陪伴她,反而是放著她一個人沒有管,如若不是當年大哥的無心無情,光懿夫人的冷艷以待,他的婉兒,雖不能為自己的妻子,卻也是可以在齊安侯府里一直到老的。

誰知道,會發生當年事。

宗政陽只要一想到當年的事情,心里便是一陣無法抑制的難受。

但他若是知道,此刻秦婉兒在里面做的事情,怕是更要難受。

為何,秦婉兒的身邊,總有宗政越的身影?為何在秦婉兒吸食人血維持容顏的時候,宗政越也不曾離開?為何宗政越這個年輕氣盛的公子哥,會在這個實際年齡可以做他娘的秦婉兒身邊死心塌地未曾想過離開,反而是身心越加沉淪?

古往今來,有些女人,留住男人的方式,無非那麼幾種。

何況,這秦婉兒當初以秦玉琴的身份勾引住宗政越的時候,他還是個毛頭小伙子,初嘗情事,還是在這秦婉兒故意勾引的情況下,毛頭小子,怎麼經受得住女人故意的誘惑,交纏的身體呢?

是以,這宗政越便徹底沉淪了,淪為了秦婉兒每次吸食少女精血後鞏固自身美貌容顏的保障,每次秦婉兒吸食了精血後,便要與這宗政越大戰三百回合,男女交歡的極致**享受,便只有他們兩個知道。

這時候,是秦婉兒最舒服的時候,也是宗政越最開心的時候。

當秦婉兒衣裝整齊地從那充滿著腐臭味道的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傍晚時分了。

而宗政陽在外面,也已站立地快沒了知覺,但總算是等到了女子出來的時候。

原本看到秦婉兒從里面風姿綽約的走出來的時候,宗政陽的神情是高興的,他幾乎就要朝前踏一步,月兌口而出那個名字,但當看到她身後走出來的一身暗紅色衣袍的妖艷男子時,愣了一愣,一下子隱身到了隱秘處,下意識地不想讓秦婉兒看到自己的身影。

宗政陽在暗處看著,將自己對聲息,全部隱匿住了。

那秦婉兒停下來,背對著她,與宗政越說了什麼話,便是轉身準備離開了,朝著自己的這邊而來,臉上的神情是滿意而又愉悅的。

他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潮紅,像是,像是男女歡愛過後的痕跡,她的面容,好像又年輕美麗了一點。

秦婉兒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宗政陽刻意斂下了眉眼。

她走過的一瞬,他嗅到了她身上濃厚的香味,那香味,是他曾經在她身上聞到過的,原先還問過,怎的身上那般香,當時她笑著說,是不小心香粉撲多了。

但這一次,他卻從這香粉味中,嗅到了不一樣的氣味,那氣味,他很陌生,卻也熟悉。

是男女歡愛過後的**味道,

原來,她每一次那麼香的時候,其實都是在用身上的香味,去掩蓋住她身上歡愛過後的痕跡,歡愛啊!

宗政陽有些不可置信,他心目中那個溫婉可人的婉兒,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模樣,如此,浪蕩,如此,**,與比自己笑上快二十歲的男人歡愛,她怎麼就那麼不要臉。

宗政陽一下子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在秦婉兒離開過後的許久,還是呆在那個角落里,沉浸在不可置信里。

秦婉兒一回到陽院里,沒看到宗政陽還有些奇怪,卻又沒多想什麼,回了自己的屋子,今日有些累了,準備休息一會兒。

何況,馬上就有大事要發生。

到了晚上的時候,整個齊安侯府靜悄悄的,沒有哪一天,是比現在還要安靜的。

晚院里的涼暖和宗政晚一點睡意都是沒有,兩人坐著,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一般,熒惑早已化鳥,飛旋在自己身邊,只是,此刻不是小胖鳥的形象,而是縮小版的朱雀,美麗而高貴。「終于要來了麼?」

涼暖抿了一口茶,問身邊的宗政晚,聲音輕輕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只是知道,這侯府里,馬上就會有大事發生。

「無關你我之事。」

宗政晚也抿了一口茶,像是個事外人一樣,對立即就要發生的事情,根本漠不關心。

「少爺,關押著的那與少夫人生的一模一樣的人,已經在牢里自殺身亡了。」這時候,墨寶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趕了回來,就是推開門,對著里面的兩個主子恭敬道。

宗政晚點了點頭,那人,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任務沒完成,她的主人定是要她死的。

「處理了。」

他的聲音,听著無情。

涼暖朝墨寶身後的打開的房門看去,外面靜悄悄黑暗暗的,不知道,一會兒子會發生什麼事情。

同一時刻,陽院里的秦婉兒也給自己做好了準備,就等待侯府大亂的時候,將那宗政襄與光懿那個老女人給殺了!

平日里守衛太森嚴,總是逮不到機會,今日,總算是要有機會了。

她這般想的,殊不知,從中午開始,一直變有雙眼楮在暗處觀察著她,如若她有什麼動作,怕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會是這男人。

又等了一會兒,不多時,侯府里,忽然開始熱鬧起來,晚院得到消息的速度,是極快的。

「少爺,皇宮大火,將皇上的龍殿燒了個干干淨淨!」墨寶又從外面急急躁躁的出來,聲音里也不自覺地帶了些緊張。

「那皇上如何了?」

「皇上與蘭妃娘娘在龍殿龍床上,被燒得只剩下半截骨頭,」墨寶說的時候,眉頭緊緊皺起,這大火,來的也是突然,這麼一伙子,竟然能將皇帝和貴妃燒得干淨,這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涼暖听著這話,不禁冷笑了一聲,

「如今羅姜國,是無主了,怕是從今夜開始要大亂。」

宗政晚握了握涼暖的手,沒多說話,轉過頭去就是吩咐墨寶,加強這侯府里的守衛,別讓有心之人來了這侯府,毀了這侯府。

涼暖回以阿晚以重重一握,她知道,從今夜開始,整個姜京,將會不安生了。

今夜的齊安侯府里,一定是最焦灼不安卻又是最平靜的,齊安侯如往常一樣,沒有回侯府里來,他只有在光懿夫人有什麼事情時,才會閃現在侯府里,其余時間,在齊安侯府里,真是甚少見到了。

今夜的懿院里,也是最為可怖的,光懿夫人一直在沉睡昏迷之中,卻是忽然在傍晚時分醒來,醒來之後,便在那里一直不間斷的發出唧唧唧唧的笑聲,在整個空蕩的懿院里,听起來十分可怖。

「要來了,要來了,唧唧唧唧,宗政氏族啊,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懿院主臥房里,光懿夫人的身子,是被束縛在床上的,床周圍也擺了些奇怪的東西,成陣法圖,像是在克制著床上的光懿夫人,或者是光懿夫人身體里的什麼一樣。

一夜,就在眾人神經挑起之中度過。

這一夜,宗政晚將他名下所有奇人布陣兵將召回,在齊安侯府四處安插,以保齊安侯府。

天剛亮,侯府門前的小廝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進來,說是外面三王府的嫁妝媒婆都是來了,一直排到了街頭上。

齊安侯不在侯府,能主事的自然是涼暖和宗政晚。

兩人對視一眼,整頓一番,阿晚便面色冷沉地帶著涼暖朝外頭而去,看著已經搬進侯府的那一箱又一箱的嫁妝,眼神幽沉。

涼暖看著這一大箱子又一大箱子的嫁妝,心中的不安也是越加強烈,哪有王府貴族娶一個側妃而已,這架勢,卻是這般足,娶的還是一個庶女,這嫁妝,已經是超過王妃的用度了。

而且,看著這一大箱子又一大箱子的,她的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希望啊,不要如她所想。

「奴婢見過小侯爺啊,您瞧這都是三王爺讓奴婢一起送來的假裝,三王爺還讓奴婢來說媒,」說話的這胖女人,臉上涂了厚厚的一層白粉,說話之時眉來眼去的,瞅著宗政晚那張俊顏就是不移開視線了,

「這些嫁妝,是放哪兒去,還請小侯爺明示。」那胖女人見宗政晚沉了一張臉攔在面前沒說話,便有些尷尬地問,膽子也是夠大,不過若是不大,也不會是三王叫來的了。

「就放在門口吧,自有人來處理。」

宗政晚的聲音冷冷的,毫不含糊。

「這不太好吧?」那媒婆皺了皺眉頭,眼神有些飄忽。

「三王的好意,本是不該就放在門口處的,但近日侯府里出了點事兒,不得放太過喜氣的東西在里邊,是以,便也只能如此了。」

涼暖看著那些嫁妝,笑得雙眼彎彎,讓那媒婆一下子也不好說什麼,喃喃幾句便不做聲了。

後面還想說什麼,被宗政晚一口應下婚事後,自覺已然沒什麼話頭可說,便望了一眼侯府內部,轉身扭著肥臀離開了。

那媒婆一走,宗政晚立刻命令下人將這些所謂嫁妝,趕緊全部撤離侯府十里之外。

宗政晚剛下完這命令不久,那些嫁妝還未離開齊安侯府五百米之遠,便是忽的開始紛紛爆炸起來,搬運嫁妝的侯府小廝來不及逃月兌的直接被炸的支離破碎。

被波及到的,還有離侯府較近的百姓,整個姜京處,以侯府為一個點,開始波及出去的爆炸接連不斷。

宗政晚揮手指使侯府里安插的各類陣法兵趕緊結陣保護侯府。

涼暖命懷中熒惑變身出去,

瞬間,小胖鳥一下就是變成了展翅在雲天的大鳥,涼暖一跨而上,飛身出去,熒惑盤旋在姜京上空,七彩祥雲籠罩著,長長的鳳尾朱雀,吞噬著姜京各處的火焰,將百姓身上的火焰都吞噬了去。

這一日,姜京街上的人,都有幸看到了神鳥,以及神鳥身上背著的青衫女子,

後來史官記載今日所發生之事,將那女子,成為了齊安侯第一夫人之後的第二個可以比擬當初第一夫人的存在。

皇宮里,已是亂起,本是各皇子爭奪皇位,如今皇帝已死,各皇子四起,以三王為最,直接舉兵進宮。

公孫覓與公孫止乃勾結一處,卻是公孫覓威脅公孫止的,以恬兒的身份為要挾而勾結。

公孫止迅速霸佔晚皇宮之後,便是派兵前往齊安侯府,而恬兒,卻被他自以為安全地放在了皇宮之中。

公孫覓待公孫止一走,便派自己的影衛將恬兒引誘了出來,一下子塞到了馬車里,迅速駛向齊安侯府。

當皇宮所有的精衛到了齊安侯府時,那里早就是一處堅不可摧的地方。

公孫覓為何要講恬兒帶在身邊朝侯府而去,實則是為了讓公孫止有所顧忌,不會將宗政晚一網打盡。

因為她知道,宗政晚,會一直是他的痛心之處。

與此同時,陽院里的秦婉兒身著一身黑色勁裝,頭發也束發而起,面色陰冷地從里頭出來,身邊站著的是她的男奴,齊安侯府少爺宗政越,而她的面前,是宗政陽。

「你果真是婉兒!你為何要騙我?!」

「少廢話!我要你們齊安侯府永不再這世上!」秦婉兒聲音狠戾,拔出腰間紅鞭狠狠甩向宗政陽,緊接著便是一個掠影飛身出去,卻是飛向懿院。

宗政陽緊隨其後,不甘心,怎麼能甘心自己這麼多年的等待,卻是一個謊言,可笑的謊言!

到了懿院後,秦婉兒踢開房門,就開始解陣,宗政越在外面處理侍衛。

一下到了光懿夫人面前,只見那光懿夫人蒼白著臉,對著她唧唧唧唧的笑,

「這一日終于到了,我要吃了所有宗政家的人,唧唧唧唧,把我子嗣全部放出來!」

光懿夫人一得到松懈,立馬飛身而起,隨之而來的是渾身上下的黃煙四起。

「哼,老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話落之間,黃煙早就一下不見。

宗政越躍到秦婉兒身後,不多言,

「下面,就是一出好戲了!」

秦婉兒冷笑著,走出了懿院,在外面,便看見了第一個被黃煙抓住的宗政陽,宗政陽是黃煙出來後見到的第一個齊安侯府子嗣,也是孤單沒被保護的,其余人,都被宗政晚安排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任何庶子庶女都沒放過,就是漏了這個宗政陽。

當秦婉兒出來的時候,看到被黃煙吸附住的宗政陽,心猛地一跳,步子往前傾了一步,

「等等!」她喚了一聲,黃煙霎時停住,可是,已是來不及,宗政陽彼時,已從一個俊美男子,變得滿頭白發,就算容顏未蒼老許多,整個人看去卻是滄桑不止十倍。

「唧唧唧唧,你的老情人,本尊就放過了,」

說完便是閃身不見,待他離開後,整個侯府,忽的從那腐臭的房里,涌現出很多像黃煙一般詭異的存在,四處飄蕩。

宗政晚看到侯府內有黃煙四起時,便是察覺宗政一族最大的敵人來臨了,面色一整,抬頭看天上,是涼暖駕著熒惑。

希望,熒惑,是能克制得住這一群黃煙氏族的,否則,沒有當年第一夫人的能力,宗政一族,危在旦夕。

*

同一時刻,當御林軍企圖沖進侯府的時候,公孫覓帶著恬兒也是來臨,她阻止了公孫止的行動,以恬兒性命為要挾,

「讓本宮先進去!」

公孫止看著昏迷的恬兒在他手中,心猛地一沉,便是擺手讓開,

公孫覓派人進去,告訴宗政晚,侯府他的一個妹妹,就在她手上。

若是平時,宗政晚決計不信,但是此刻,是緊要關頭之時,任何一個宗政子嗣都不能有事!

派了人出去接公孫覓。

公孫止一看時機,就要沖進侯府,被宗政晚的五行陣法困于其中不得出來。

公孫覓帶著恬兒進來的時候,正好秦婉兒和宗政越以及帶著宗政陽趕來,

當秦婉兒看到公孫覓身邊那個昏迷的恬靜少女時便覺不對勁,心中一下有些不安,

宗政晚站在府門前,轉頭看向一臉陰沉的秦婉兒與一身紅衣詭異的嫡弟宗政越時,嘆了一口氣,揮手就是令人擺陣。

「她,是誰?」秦婉兒顫抖著手,問那公孫覓。

公孫覓不認識面前這黑衣女子,眉頭微皺,今日的她,身上也有點狼狽,但無礙與她的趾高氣揚,

「啞女。」

「她,她,她是……」秦婉兒看到恬兒胸口之處的一個掛件時,便是心頭一顫,倒退一步,倒在宗政越懷中。

此刻,侯府里已經是一片混亂,頂著光懿夫人面容的黃煙奔向那藏著宗政子弟的大院子而去,

「暖暖!黃煙,燒!」

宗政晚一邊命令五行陣法者不斷擺陣,不斷改變陣一邊讓已經從街上回來的涼暖駕著熒惑滅了那一群四散而起的鬼魅黃煙。

涼暖知道這黃煙的厲害自然不敢小看。

熒惑不同,看到下面的黃煙,便是冷笑一聲,「不過是些傀儡異人罷了,吾一口煉火,便能吞噬。」

「唧唧唧唧——」

「啊啊!」

「唧唧……」

……。

……。

……。三個月後,早已是仲夏時節,當時那一場火的燎原,持續了三天三夜,才是罷休。

此時,涼暖的肚子,已是鼓鼓的圓圓的,整個人都比以往豐腴了一圈,她在馬車里,里頭放了許多冰塊,她的面前是一碗酸梅。

身邊是蒲扇不斷扇風的聲音,以及阿晚略焦急的聲音,

「慢點,慢點,不要動,對孩子不好。」

「……。我只想挪動一下。」

「我來幫你就好。」

「……」

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呢?沒人能說得清,

只知道,玉鳴國與羅姜國合並了,從此之後,長洲大陸里,只有玉鳴國,再沒有羅姜國,但

齊安侯府,依舊屹立在遠處,不曾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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