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黑黝黝的山頭迎面撲來。更新超快他揮起短刀砍頭頂吊索中間是堅韌的鋼絲短刀只出一聲絕望的尖叫山頭就已經黑森森地撞來。如果腰腿沒固定在那些支架他可以抓住吊索往爬也可以用腳蹬在前面保護自己可現在全身像一塊呆笨的鐵疙瘩只剩雙手撐向前。
右手中的短刀在石頭撞出一片火星。左手能感覺出粉碎每根手指都碎成無數段。崩起的骨渣和細石子敲在鐵面出叮鐺響聲在頭頂擴音器里化做滿天鐘鳴。他的身體被飛機生拉硬拽拖過山頭。
「李良老子不宰了你不是人
李良終于挺不住了耳機里傳出他的哭聲。「大哥饒了我是日本人干的。他們怕Z國人有自己的頭兒怕你成為他們的對手。他們只要Z國人當奴隸。大哥他們的狠心我全明白可我實在受不了這種野人的日子。日本人答應把我全家遷到日本去……大哥我挺不住了饒了我……」耳機里傳來一聲槍響。「……大哥……」李良叫了最後一聲。
「你們全日本的媽李克明野獸一般淒厲地嘶喊擴音器傳出的聲音久久在天際回蕩。又一座山頭撲來。這回直升機盡量降低高度要把他撞到山頭之下使他無法再次躲過。看起來已經沒有活路他只能下意識地再用短刀去割頭頂吊索。這次刀刃卻沒有出絕望的尖叫。剛剛在岩石的撞擊把刀刃磕出了許多缺口成了鋒利的鋸齒每割一下都感到吊索中心的鋼絲在斷裂。
耳機里日本駕員出驚叫。他看見一片俄國殲擊機的黑影鑽出烏雲。迎面大山吼叫著撞來了在馬就要接觸的一刻吊索斷了他失重一般滑翔直至跌進一片軟綿綿的黑暗。他本以為那是永遠的黑暗了沒想到又能看見光。
他又清醒了一下記起了機、吊索、李良和日本人。他在大腦深處笑了一下殺了我Z國人就沒頭兒了嗎想和平京人最後握握手如果可能的話擁抱一下但多半不會兩個男子漢是不好意思做那種舉動的。不知怎麼天全變紅了。幾個俄人低頭看他激動地說著奇怪的俄語。他用最後一點力氣客客氣氣揮了一下右手。僵在手的短刀在其中一張臉劃出翻卷的紅花。他感覺射進肚子的子彈沉沉的。他聞著俄羅斯土地的味道和家鄉的一模一樣。
而這個時候，克明才意識到，所謂的平京人曾經自報過他的姓名劉養心。
Z國東南沿海。
只有了船他們才能達那個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新大陸。無數條船停泊在Z國沿海。分布在一萬八千公里海岸線的Z國難民已經觀察了它們好多天。施工船在其間來來去去。載人小艇穿梭往返。每條船都是焊光閃閃吹哨鳴笛。從海外拖進來的舊船被修好。
原來端端地船卻被拆得光禿禿。連軍艦地大炮雷達也似廢物一樣被扔進海里。航行在外地遠洋輪全被召回國。內陸江河船舶被調下海。Z國海軍所有艦船都由水運輸部接管。千萬條小型漁船在物資誘導下停泊到不同錨地。這些船全都在進行拆卸和改裝加注燃油和淡水。
相當一部從海運來地國際援助物資也直接裝到這些船。沒人能解釋清這些船到底要干什麼用。直到宣布食品徹底斷絕地那天出現一些一看就是當頭兒地人他們在漫長海岸線不同地位置同時出號召佔領船只們才現這些船原來就是等著他們「佔領」地。
由那頭兒們指揮。「佔領」是非常和平地沒遭到任何抵抗。負責保衛港口地Z隊未加干涉。聯合國部隊則根本沒現「事變」。「佔領」「奪取」了港口小船向停泊在海面地每條船分別送去幾名難民行動隊隊員。只要隊員往駕駛艙門口一站「佔領」就告成功船長及全體船員也就老老實實成為「人質」只能按照國際「被劫持」地慣例行事劫持要去哪就去哪了。
難民們隨後在行動隊指揮下保持原來地薯瓜生產組織開始登船。混亂是免不地但總體還算有秩序。薯瓜設備被搬船拆成光板地甲板正好使塑料管不受阻礙地鋪設有效面積最大。
進入艙內地難民看到施工地另一項內容論是油船地油艙里航空母艦地機庫里還是散貨船地貨艙里所有空間全搭滿一層層架子。架子寬度正好是一個人長。每層地間距剛夠一個人彎腰坐起。不管施工地目地是什麼「佔領」們立刻把那些架子當成了臥鋪分給一人一肩寬地位置。
雖然擠得像罐頭多數人還是喜出望外。
有一個躺的地方對付漫長旅途就容易多了。而指揮們現由于有了這些架子
的人便增加了許多倍。船動起來的那一刻艙里兒都停止了啼哭。
許多人這時才想起下艙時過于匆忙忘記了最後看一眼祖國。三百噸以的船直接駛向太平洋彼岸。無以計數的小船從漁家的帆船、到幾噸幾十噸的貨輪、交通艇、機動漁船以至內河用的小船、駁船和被拆掉了武器的近海巡邏艇、登陸艇……分成兩路。
從東部沿海出的駛向日本。從南部沿海出的以菲律賓群島和印度尼西亞群島為跳板駛向澳大利亞。這些小船如大洋的蝗蟲把目力所及的整個海面都布滿了。菲律賓和印尼驚恐萬分。
這兩個國家幾年來一直受漂流出海的Z國船民困擾。Z國崩潰開始後兩國早就擔心Z國船民數量必然激增卻無論如何沒想到會如此之多。從秘密渠道傳過來的外交信息使兩國稍稍定了一點心。平京告訴兩國兩國不是這些船的目標這些船只是因為沒有遠洋能力途中必須有土地借以避風和補給。平京暗示當跳板不過是挨幾腳踩如果跳板一定不願挨踩這滿海的蝗蟲說不定會把跳板啃碎。
兩國知道「挨踩」的意思就是提供食物、淡水和避風港不管怎麼不情願也只好咬牙認可。另一個方向日本海自衛隊封鎖了朝鮮海峽和九州島西海岸。Z國船被指示一律駛往鹿兒島海域。那里已經集中了大量日本政府征用或租買的巨型遠洋輪。Z國難民歡欣鼓舞地從四面八方爬大船現船已經準備好了跨越大洋的淡水、食物和日本造的薯瓜設備。
正在生長的薯吃起來比Z國薯瓜的味道好得多。誰也說不清日本人為什麼這樣仁慈。日本政府向世界布了公告本沒有能力接受如此眾多的Z國難民又不忍驅趕他們漂到大洋送死只好向他們提供有遠航能力的船和給養讓他們自己選擇去處。
公告中沒提那些船的去是哪里似乎那是Z國難民自己的事。然而每一個接受了任務的日本船長都知道他們的航行目標早已確定那地方就叫美國。運輸省在鹿兒島設立的轉運指揮本部原以為換了船的Z國難民會拋棄小船因而調集了眾多拖船準備清理海面。但是他們驚奇地現每條小船都留了人。稍大一點的打頭更小的用纜繩連在一起拖在後面紛紛向Z國返航。這使岸觀望的日本人全都心驚肉跳它們這樣來來回回得送來多少人才是頭呢
台灣人和香人也在向海外跑。他們的跑跟大陸突然奔騰決口的難民大潮沒有關聯反倒正是因為畏懼那個大潮才拼命跑。兩地與大陸都是近得抬腳就到雖然由于制度區別經濟沒同大陸一道崩潰卻因此更會成為被席卷的第一個目標。有錢或有專長的人拿著世界各國的居留證跑了個精光然而跑不掉的普通百姓還是多數。兩地出于責任感而堅守崗位的官員必須為留下的人民尋找自保的出路平京政府的建議因此就成了他們求之不得的救生圈。
那建議是一個交易保證不把難民有意引向台灣和香港但兩地要把所有船只借給大陸運送難民並且負責途中給養。台灣和香港有近千萬噸商船。那些船將以使國際社會找不到指責對象的「佔領」形式被借用。
「佔領」須多次重復。每艘船在「佔領」「脅迫」下把難民送到美洲或澳洲後就要返回大陸海岸再次被「佔領」直到最後沒人「佔領」時為止。瀾滄江和薩爾溫江成了南部邊境最初的突破口。聚集在雲南高原的Z國難民用繡子、木料、輪胎、汽油桶等一切能漂浮的材料扎起:子沿江漂進老、緬甸、越南、泰國和柬埔寨。
無數人死游急流以至出現整段江流被撞碎的:子和尸體堵塞的景象。盡管如此比起徒步穿越熱帶叢林漂流仍算一條快捷的通途。然而失敗也源于此。隨波逐流的漂流難以保持組織無法攜帶薯瓜設備隨著身不由已被江水裹抰、死亡威脅和饑餓折磨人的惡性成份逐步作自相殘殺到處可見對當地居民的搶劫也越來越普遍並從江邊迅速向兩岸縱深蔓延直到把一座座村寨搶光殺絕。
遷移織還在一個重要問題考慮失算Z國境內能用于扎筏子的漂浮材料遠遠不夠一旦告罄難民必然強行進入接壤國家砍倒森林拆毀建築把大片地區夷為平地。這些行為導致遷移路經的國家改變了曾在外交努力下達成的默許調動起全部力量進行堵截驅趕和鎮壓。當地居民也紛紛組織起來對Z國難民進行血腥報復。雙方損失都很慘重。Z國難民的死亡數量要多數十倍。但由于絕對數量太大不可能殺光也不可能完全堵住最終還
千萬滿身泥污血跡的人源源不斷漂到兩江入海口又著馬來半島繼續南行。
不管前面的遷移過程與計劃相差了多少人群卻始終沒忘記組織們最後的叮嚀來半島最南頭有成千萬從澳大利亞返回的空船來接他們。只有了船他們才能到達那個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新大陸。在組織們的描述中那個大陸美如天堂。
河北張家口
「這一切災難與罪惡的根源就是Z國是您總理閣下被Z國難民壓得喘不過氣的俄國終于認識到僅僅靠死守一條細窄的邊境線是無論如保擋不住難民的。平京政權表面連連道歉允諾控制難民實際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不建立一道寬闊的緩沖隔離帶是無法遏制平京的放賴政策的既不能阻止難民繼續北也不可能把入境難民遣返回Z國。
然而現在他們建立的隔離帶又似乎過于寬闊了。Z國的長城以北地區再加整個東北和整個新疆總共三百萬平方公里被俄隊短短幾天內佔領成了隔離帶。
「長城以北」是個觀分界實際俄軍是以交通、城鎮、軍事地理和建立新政權的考慮決定具體佔領位置的。張家口市在長城以南但沒有妨礙它成為俄國佔領軍中線司令部的所在地。
此刻十九時二十七分一負責接收張家口衛星地面站的俄軍通訊尉現一個異常情況面站射系統突然自行開啟向太平洋空的通訊衛星送信號。他查找出啟動指令來自一個細如蛛絲的微弱信號。經過反復捕捉最終確定那信號正在東南方熊耳山下向張家口方向移動速度約為010公里小時。地圖顯示那正好是平京至張家口的干線公路因此信號十有是從一輛正在行駛的汽車中出的。能自動啟動地面站的信號一定非同小可。那艱深的密碼後面又藏著什麼秘密呢車里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張家口
已經到了熊劉養心才想到吳華不會要一輛懸掛機構不能調節的汽車。瞎扳一氣那些弄不清名目的柄和鈕不知哪一下踫對了車身從懸掛抬高離地間隙的增加便使通過性立刻大大提高。他埋怨自己如果早調節懸掛就不至于讓路面支支稜稜的「槍片」耽誤這麼長時間了。
又一堆銹跡斑斑的「槍展在前方路面。這回他一點速度不減放心大膽地沖過去。車下好似有千百把馬刀互相拚砍出密集刺耳的鏗鏘聲。虧得這輛車的輪胎是不充氣胎否則不知要被戳漏多少個眼。槍變成了刀似乎不可思議可眼前這些槍確實令人欣慰地全成了一張張金屬薄片僅僅保留著擠扁的槍型就像現代派藝術家的作品一樣。
軍隊們以殉難式的**服從了他的命令消滅軍隊。軍隊擔負的打通遷移路線和保衛國際物資的使命已經完成。在物資指日將斷的時刻軍隊必將隨之潰散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那時千百萬枝失去控制和組織的槍枝就會從秩序的保衛變成禍患。死于槍下的人將無以計數。此時Z隊能為未來Z國做的最大貢獻莫過于立刻消滅自身。軍隊為此組建了執行「自殺」的憲兵。所有武器全被收繳銷毀。適于單人或小隊用的輕型武器銷毀得最徹底。槍枝鋪在公路用坦克壓成「槍片」。彈藥被引爆或用于炸毀飛機大炮。每個士兵給十天給養赤手空拳各奔生路。
自曾國藩、鴻章時代就開始營建的現代Z隊就這樣一干二淨地化為烏有而多少代Z國杰出人物視做富國強兵標志的海軍戰艦更是早早就被拆成空殼去運送難民了。黃土可誓要嚴懲的亡國亡軍敗類當然就是指劉養心。俄軍出兵的第二天黃士可飛往南京成立了「抵抗政府」。這個政府是針對劉養心的「不抵抗命令」建立的。
由于Z軍隊「自殺」俄軍如入無人之境佔領速度等于運兵車輛的最大時速在毫無阻攔的Z國土地放開了奔馳。劉養心唯一的反應就是通過電台要求人民克制服從俄國佔領當局並與之配合。其實不用他說Z國人何嘗還有任何抵抗意志如俄國所譴責的Z國難民已經先侵佔了俄國一千萬平方公里領土還有什麼反侵略可談士可只不過是借題揮。這位副總理早想獨攬天下這正是個名正言順的機會。他一到南京就宣布就職「總統」要求世界各國不承認平京而國內所有機構、團體和個人都得服從他的新政府。世界對俄國出兵幾乎沒什麼反應。面對Z國難民鋪天蓋地的決口受威脅的國家全都同情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