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隔壁包房走出醉燻燻的兩人來。當先一人看模樣有四五十歲左右,穿著件灰色襯衫,一頭干淨利落的短發,鬢角處已經有一點花白,人卻是長得是又高又壯,一張國字臉上兩道濃眉擰在一起,看上去頗為威武。後邊一人看著有十七八歲,也是一般的又高又壯,這人卻是譚星認得的,便是那與兄弟會結怨頗深的李眾。譚星一眼瞟見了走在後邊的李眾,立刻一閃身退回門外,听著外邊的動靜。
譚星萬萬沒想到會在明月樓里踫上這個大冤家。今天歐陽水生日,來的又全都是初一的人,身上都沒帶家伙。譚星模了模褲兜里從不離身的小手槍,心里不禁有幾分緊張。譚星心中暗想︰「李眾這個家伙,怎麼會跑到這里來呢?這里可是十三兄弟的地盤,現在十三兄弟與鬼頭幫已經在暗處開始叫上了勁,在這當口上出現,膽子可是夠大的!」
這門外二人卻未看到譚星。只听李眾道︰「……這次的事情很麻煩,但是大鬼哥說一定要把這事情辦了才行。」
便听那年長的一人答道︰「我可不管……不管你們搞……搞什麼,但是記……記住了,別把我給牽進去!我昨天才上任,你可別讓我……我來給你擦!」這人言語之間,舌頭都有些大了,看來剛才在包房內也是喝了不少。
李眾答道︰「這事大鬼哥他們已經計劃得差不多了,很快就會動手,現在就是在等個機會!」
譚星听了心中一驚,莫非這鬼頭幫與李眾,也正在盤算著如何對付黎波和自己的兄弟會?卻听年長那人答道︰「此事怕急……急不來的,現在形勢不好,叫他們別……別慌!」
只听李眾急道︰「這事若是拖久了,恐怕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徐家的人已經傳了話了,最遲下個月就要見結果!」
「徐家的人?」譚星不由得想起黎波曾給他說過,現在給十三兄弟和鬼頭幫提供白粉的,就是這徐家的人。听李眾的意思,這徐家的人似乎在催促鬼頭幫做什麼事情,而與李眾說話這人,似乎可以為鬼頭幫行事提供某些方便,所以李眾才這樣苦苦懇求于他。
「徐家的人又怎麼樣?你少拿徐家的人來嚇唬我!」年長那人似乎有點生氣。「李眾,我告訴你,你和大小鬼要去求徐家的人辦事,我不攔你們。我李斌好歹是個派出所所長,難道我還怕了這些不成?」
「派出所所長!」譚星腦子里「嗡」的一聲,不由得有些眩暈。「這李眾是何時跟派出所勾搭上的?鬼頭幫和李眾又有什麼詭計?」譚星的腦子里開始冒出一個個的問題。
便听外邊李眾和那人又說了幾句好話,好說歹說,將那人又拉回包房喝酒去了。
譚星站在門口,卻是一動未動,心里還在想剛才李眾對那自稱所長的人所說的話。良久才听到後邊毛濤在叫自己︰「譚星,你站門口站半天了,在干嗎呢?」
譚星這才從深思中清醒過來,對毛濤招手道︰「小毛,你快過來一下!」
毛濤看著譚星臉色不對,立刻站起身來,三兩步便趕到譚星身邊,低聲道︰「怎麼了?」
譚星低聲慢慢說道︰「我剛才看見李眾在這里!」
「在明月樓?」毛濤也是被這個意外的消息嚇了一跳,「你沒認錯人吧?」
譚星點點頭道︰「李眾怎麼會認錯,就是他不會錯。你現在馬上去工會,叫風哥過來一趟,注意別讓人看見!」
「那我就叫風哥多帶點兄弟過來,咱們今天就在這兒把他給辦了!」毛濤摩拳擦掌地說道。
「不行!現在還不能動手!」譚星搖搖手否決了毛濤的想法。
「為什麼啊?隔壁包房應該沒幾個人,咱們動作快一點,只消幾分鐘就能完事!」毛濤不依不饒地說道。
「媽的,隔壁全是派出所的人,所長都在里邊的。現在辦他,我們想死差不多!」譚星恨狠地說道︰「小毛,你快去找風哥過來,我有事情要他去辦!」
毛濤見譚星說得認真,點點頭立刻就出了包房去工會大樓找杜風去了。譚星則慢慢走回桌前,坐了下來。
眾人見譚星臉色凝重,剛才又讓毛濤出去辦事,知道是譚星在包房門口有事情發生。阿睡試探著問道︰「譚星,剛才在外邊看到什麼了?」
譚星嘆了口氣,輕聲道︰「李眾!」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心里都是與剛才譚星在門口看到李眾時一般的想法。歐陽山立刻嚷道︰「叫人來,就在這兒干了他!」
阿睡立時向歐陽山做出「噓」的動作,輕聲道︰「隔牆有耳!小心點!」
歐陽山知道自己失言,吐了吐舌頭。譚星低聲將剛才在門口所听到的對話大概說給了眾人听,眾人听完都是默然。旁邊一桌女生見這邊突然清淨了下來,也知道這群人在商量著什麼事,都停止了交談望向這邊。特別是歐陽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中透出的全是關切之情。不過歐陽水很清楚,在這種時候,自己最好是別開口去問不該問的事情。
譚星幾人坐在那里沒兩分鐘,杜風便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身後跟著滿臉是汗的毛濤。杜風朝眾人點了點頭示意,便一坐了下來,朝譚星問道︰「剛才小毛跟我說了一下,譚星,你有什麼打算?」
譚星低著頭輕聲道︰「風哥,我要你去查一下,這個派出所新來的所長,跟李眾和鬼頭幫有什麼關系?他是什麼來頭?還有,鬼頭幫現在在暗中有什麼動向,你都要查清楚!」
杜風听完譚星的話,眉頭緊皺,並不答話。譚星說這幾件事情倒是容易,真要去查,卻是要費一番工夫。何況就目前形勢看來,對付大小鬼的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只要一個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機會,兄弟會眾人這半年辛辛苦所打下的基業,便會毀于一旦。苦在這個當口上,容不得再出半點紕漏。
杜風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道︰「譚星,你給我幾天時間?」
譚星想了想答道︰「三天。只能給你三天,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而且這幾件事情都得弄清楚,不然咱們的事情可能就不太好辦了。」
杜風站起身來,沉聲道︰「那我現在就去辦!」
待得杜風出了屋子,兄弟會的一桌人都坐那兒半天沒人說話。良久歐陽水忽然大聲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們一個個的這麼愁眉苦臉,什麼意思啊!」
歐陽山強笑道︰「妹妹,會里的事情你別多問啦!來來來,大家喝酒,喝酒!」
譚星也恢復了微笑道︰「對對對,咱們可別把今天的正事給忘了。會里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說,今天來就是來喝酒的!來來來!」
眾人見譚星舉杯,便也都舉杯站起身來,向歐陽水祝賀。歐陽水見眾人不再沉悶,臉上也重新浮現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