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譚星的惡夢
雖然這次來探視黎波，譚星等人只得到了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但可謂是收益頗多。至少有兩件事情現在譚星已經清楚了︰第一、徐家仍未放棄控制廠的黑道勢力，徐慶仍在利用各種幕後的手段，想要控制住現在的新兄弟會，不過這樣的打算讓徐家暫時還沒有為難黎波的想法，從另一方面來看倒也是個好事；第二、譚星現在已經基本可以肯定洪飛和李小黑的身份，應該就是出自黎波口中那個神秘的洪門，不過這二人對譚星似乎也沒有什麼敵意，因此現在譚星倒也不是特別顧忌這兩個人。倒是那個一直模不著底的宇文勝，讓譚星一直放心不下。走出監獄大門的時候譚星還在想，要是剛才能夠抓緊時間問問黎波就好了，黎波見多識廣，說不定會從他那里打听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黎波對目前形勢的判斷和所下的決定，無疑是非常明確和理智。現在兄弟會在廠黑道上獨霸一方，將十三兄弟，鬼頭幫等大大小小的幫會全都吞並下來，目前人數已經過千，徐家想要收服現在的兄弟會，用以前對付鬼頭幫的那套，顯然是已經難以奏效。而一直與廠黑道保持著密切來往的徐慶認為，現在的兄弟會只是暫時由譚星代為掌管而已，譚星再怎麼能干，畢竟也只是個半大孩子。最重要的是，譚星現在雖然貴為統領千人的黑幫老大，但是當初出道之時卻是由黎波提攜他起來的，在道義上說，譚星不管能做到多高的位置，黎波都是他的大哥，只要黎波從大牢里放出來，譚星現在的位置，是應該讓給黎波來坐的。因此徐慶一直沒有放棄對黎波的勸說，想用自由作為條件換取徐家對兄弟會的控制。怎奈黎波本就是個聰明之至的人物，早就看穿了徐家的意圖，任由那徐慶開出怎樣的條件來，黎波都是不軟不硬地跟他耗著。
而另一方面，徐慶現在和兄弟會之間的生意來往已經是越來越多，徐慶雖然心里並不是特別看重譚星，但是對于譚星在商場上的才能，徐慶也是不得不佩服的。至少他徐慶就想象不到，譚星能在片刻之間就憑一張嘴套了他一大筆錢出來，還滿心以為自己從譚星這里佔了個大便宜。對于每個月能給他帶來不小收益的譚星，徐慶倒也暫時不想去為難于他。這也是徐家雖然一直都想控制兄弟會，但是卻沒有找上譚星的一個重要原因。
譚星正想著這些紛亂復雜的事情，冷不防旁邊的毛濤用手肘輕輕撞了自己一下，譚星一抬頭，卻看到一個他萬萬想不到會在此出現的人。
監獄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正從車里鑽了出來，一副懶洋洋的神情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個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譚星想方設法要去打听情況的宇文勝！譚星看到宇文勝的同時，宇文勝也發現了正好從監獄大門走出的譚星，兩人四目相對，眼里都是同時閃出一道精芒！
這時候從車上又下來一個大胖子，站在了宇文勝身旁。說這是個大胖子可是名副其實，譚星等人中最胖的要數肥龍，一百八十多斤的個頭跟人家一比，足足小上了一圈，光是那肚子恐怕就跟他旁邊的宇文勝差不多重了，站在那里活月兌月兌一個大汽油桶。這大胖子下得車來，宇文勝側頭跟那胖子低語了兩句，便獨自朝譚星這群人走了過來。
譚星站定了腳步，望著走過來的宇文勝笑道︰「真是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兒踫面！」
宇文勝的臉上卻很平靜，慢慢地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小，我們能踫面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或許以後，我們還會在其他地方再踫面的！」
譚星听到宇文勝最後這句話不禁心中一震，似乎對方的這句話另有深意。對于面前的這個神秘少年，譚星的心里始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身世神秘的少年，總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強勁對手！而譚星所不知的是，在宇文勝的心中，也有著和他同樣的想法！
兩名少年互相注視著了點點頭，走了開去。望著宇文勝跟那大胖子一起慢慢走進了監獄大門，譚星才長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對杜風道︰「你們剛才看到那個小子有什麼感覺？」
杜風眉頭緊鎖，旁邊肥龍搶道︰「沒什麼感覺啊，就是覺得挺熟，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那個胖子可是夠恐怖的，居然比我還胖那麼多……」
而杜風卻是從肥龍的話里得到了啟發，抬起頭望著譚星說道︰「我知道了，那小子身上有種跟你很象的氣質，所以我們看到他會覺得很熟悉。」
譚星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繼續！」
杜風接著說道︰「是一種舍我其誰的斗志，一種充滿自信的霸氣！」
譚星被杜風的形容嚇了一跳，連連搖手道︰「風哥，你可別這麼夸張！」
杜風正色道︰「這樣的感覺，我只在面對你和黎波大哥的時候有過，這個小子是第三個！對了譚星，這小子是什麼來頭？」
譚星嘆了道︰「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這小子名字叫宇文勝，跟我同班，還是今年咱們市的中考狀圓，其他的情形我就一概不知了！」
杜風笑道︰「你譚星也算是消息靈通人士，怎麼會連自己一個班的同學都打听不出來？」
「你不知道，這家伙沒那麼簡單的！」譚星無奈地搖搖頭道︰「上次余哲峰介紹了我們學校的一個副校長給我認識，我當時就已經打听過了，這小子在學校的檔案一片空白，連校方都不知道他的底細！不知道他今天來這地方干什麼，難道他也有什麼熟人在這里不成？」
「照這麼看來，這小子還有點意思啊！」杜風听完譚星的話，也開始對這個神秘的少年產生了興趣。
回到學校的譚星倒頭便睡，今天星期天本來正是補瞌睡的時候，在外邊奔波了一天之後，譚星已經是人困馬乏，再也不住，拒絕了杜風等人要求聚餐的提議，回寢室爬上床沒兩分鐘便開始打起呼來。
睡夢中的譚星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之上，放眼望去，群山層巒疊嶂，一望無際，自己四周雲霧繚繞，仿佛置身傳說中的仙境一般。譚星正陶醉于這美景之時，卻見歐陽水正在一處花叢之中獨坐，譚星正要過去，便見一人躡手躡腳走到歐陽水身後，一下將歐陽水打昏過去！
「宇文勝！」譚星一下認出這個人來，正是自己千方百計想要模清底細的宇文勝！只見那宇文勝回過頭來朝自己笑了笑，一把抱起昏厥的歐陽水便朝另一個方向跑去！譚星連忙快步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連譚星這樣的體力也已經覺得快要不支，終于看見宇文勝停了下來，嘲弄般地看著自己。
譚星強忍住心中驚慌，大吼道︰「宇文勝，你趕快把她放開！」
那宇文勝卻冷笑道︰「譚星，你不是很強嗎？不是沒有弱點嗎？為什麼現在卻要來求我？」
譚星心里又氣又急，大喝道︰「宇文勝，你有什麼沖著我來！別把無關的人牽扯在里邊！」
宇文勝卻不答話，慢慢從身後拿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對準歐陽水的脖子。譚星見狀立刻驚叫道︰「宇文勝，你別亂來！」
宇文勝眼中透出殘忍的神情，望著譚星慢慢說道︰「譚星，我一定要贏你！不管怎麼樣，我最後還是贏了你！」說完揚起手中的匕首，朝著昏迷的歐陽水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要啊！」譚星一下從這個惡夢中醒了過來，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譚星才發現寢室里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譚星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做了個惡夢，嚇著大伙兒了吧？」
毛濤結結巴巴地問道︰「老……老大，咱們一起住了幾年，我可從來……從來都沒見你做過惡夢！」
譚星心中也是一驚，毛濤所說不假，自己平時很少會做夢，更別說這樣離奇的惡夢了。譚星回想著夢里的細節，越發肯定自己是因為宇文勝所產生的威脅感才會做出這樣的夢來。而歐陽水會出現在夢中，大概只能解釋為自己現在對歐陽水極為重視，內心里害怕歐陽水會有什麼不測。
譚星強笑著對毛濤道︰「做個夢有什麼大不了的！好了，我再睡會，你們玩你們的！」
「別睡了，還有事情呢！」毛濤叫住了又要打算躺下的譚星。
「什麼事？這不都晚上了嗎？」譚星看看窗外，揉揉睡眼稀松的眼楮不耐煩地問道。
「下午不是跟風哥已經說好了，他們還在外面等我們過去呢！」毛濤見洪飛等人也在寢室里坐著，不便明說，便朝譚星連連使著眼色。
譚星「啊」了一聲，才想起下午與杜風等人告別時已經約好，晚上一起到「沸點」慶祝一下新場子接手。譚星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慢慢爬下床來洗個了臉，整理好行頭，才對毛濤等人道︰「走吧！咱們早去早回！」
「你們幾個老是晚上出去，莫非是出去干什麼壞事不成？」洪飛一臉的謔笑問道。
譚星沒想到洪飛居然主動向自己問話，一時沒回過神來，便听嘴快的毛濤接道︰「是啊，不是說月黑風高殺人夜嘛，我看今天這天色正好出去殺殺人，采采花什麼的！」
洪飛笑了笑，並不理會毛濤的玩笑，望著譚星說道︰「我知道你有些能力，不過沒想到你能弄這麼大動靜出來。勸你一句，鋒芒不要太露！」
譚星待要想追問洪飛兩句，那洪飛卻埋下頭去，自顧自看自己的書本去了。譚星搖搖頭奇道︰「怎麼現在的人都喜歡打謎語嗎？」說完帶頭走出了寢室。
被兄弟會接手的「沸點」酒吧基本上沒有任何的改變，除了這里的老板換成了一個姓方的年輕人之外，基本上所有以前在這里工作的人都被留用。而這些打工的人並不會在乎誰是老板，他們所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工錢。令這些工作人員感到意外的是，新老板來到這里第一天便給所有員工一人發了五十塊錢獎金，作為他們願意留下來繼續上班的獎勵，這樣收買人心的招數無疑是譚星的拿手好戲。領到獎金的員工們自然也不會在乎場子里多了不少混混模樣的人，據說這些人都是老板的人，負責場子的安全。這些員工們自然知道，能從背景頗深的前任老板劉子文手中接下這酒吧來的人，自然也不簡單，加上金錢的慰籍，因此對這樣的局面也是默然接受了。
這第一天方洪也沒閑著，除了開始熟悉和安排酒吧里的事情之外，方洪抽空在附近找了幾套比較寬敞的民房租了下來，用以安頓從廠抽調上來的第一批人。根據譚星的安排，第一批來到市區的人是兄弟會里精挑細選而出的五十名「影組」成員，加上方洪、許諾、蔣天鵬三人，陣容可謂十分強大。這五十人並沒有一齊出現在酒吧中，而是十人一組，每天輪流到酒吧看場。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消一個電話，其他人會在三分鐘之內就趕到酒吧。同時譚星也不忘在廠的做法，安排了二十輛摩托車給方洪調用，至于什麼刀槍棍棒這些必備工具，更是不在話下。
而方洪除了打理酒吧的工作之外，譚星還給方洪安排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開始以「沸點」酒吧為據點，在C市市區逐步發展兄弟會的勢力，而人手的招收，自然是頭等的大事。在前一晚擊敗彭飛虎，讓本地的小幫派「飛虎幫」銷聲匿跡之後，方洪也是信心大漲，發誓要在三個月之內便讓兄弟會在市區站住腳。
譚星一行人到了「沸點」門口的時候，見這里的人並不比前一晚少，門前依然是有不少人還在等著入場。前一晚在酒吧門口發生的群毆，一天之內在「沸點」的熟客中間就幾乎傳遍了。這些人並不害怕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反而是覺得相當刺激，都巴不得還會看到這樣的好戲，因此「沸點」的生意不但沒有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今天反而客人還增加了不少。
站在門口維持秩序的許諾見譚星等人來了，忙恭恭敬敬地招呼道︰「老大！」譚星點點頭，帶著幾人走了進去。旁邊等候的客人見許諾對這少年稱為老大，都是紛紛側目。許諾待譚星等人進去之後，才虎著臉對那些客人喊道︰「排隊排隊！有什麼好看的！」
進到里邊的譚星自然有兄弟會的人過來，將幾人帶到了包房之內。今天這個包房比前一晚譚星他們所在的包房就大了許多，至少是那包房的兩倍以上。饒是如此，包房里也是坐得滿滿當當，兄弟會的頭頭腦腦們幾乎都已經到場，就連前一晚錯過好戲的阿睡、買買提等人也已經赫然在座。
譚星見到眾人自然是喜上眉梢，渾然忘卻了這一天下來的疲勞。阿睡站起身招呼道︰「老大，這場子可比咱們廠里的舞廳舒服多了！你可真行，來這兒才幾天，就弄下這麼大個場子來！」
譚星笑道︰「你小子昨天晚上怎麼沒來？這次可是錯過好戲了！」
阿睡郁悶地搖搖頭道︰「昨天老頭子又喝醉了，我在家里照顧他。等我听說出了事，跑到工會大樓一看，這群家伙早就已經跑完了，連一輛車都沒留下！沒辦法，我只好把救援你們的事全指望他們了！」
「譚星，你那個小女朋友怎麼今天沒來啊？」已經喝得半醉的何平站起身來大聲問道。
譚星臉一紅，還好包房中燈光昏暗，誰也看不到他臉色的變化，強笑著解釋道︰「今天咱們都是爺們一起聚聚，我就沒叫那幾個女的。我說何平哥，你平時可少喝點酒，昨天我看你也是醉燻燻的，別耽誤了正事！」
何平滿不在乎地搖搖手道︰「這點酒哪里喝得醉？要說喝酒，咱們兄弟會除了方洪，我看沒誰比我厲害！」何平這段時間時常和方洪在一起買醉，對方洪的酒量倒是頗為欣賞。
這話一出立刻擊起了公憤，以歐陽山為首的一幫人立刻端起杯子找何平決斗去了。譚星看著眾人鬧成一團，微笑著搖搖頭坐到了方洪身邊，端起杯子跟方洪踫了一下，輕聲問道︰「洪哥，第一天怎麼樣，還習慣吧？」
方洪飲了一口酒笑道︰「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會里交給我的事情，我自然會全力去做，你就放心好了！」
譚星點點頭，繼續問道︰「昨天我給你說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譚星吩咐的事情我還能忘了？」方洪笑著答道︰「今天我就帶著人四處轉了轉，這周圍方圓五公里之內有五所大學，三所中學，真不愧是咱們市的文化區啊！」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譚星也抿了一口酒，眯著眼楮繼續問道。
「我想過了，就照咱們以前在廠里的做法，先從中學開始，能收的盡量收，不能收就打，一直打到服為止！」方洪的回答言簡意賅，簡短有力。兄弟會自從在廠控制了兩個中學之後，幾乎每一屆的新生都有不少或被脅迫，或是自願地加入了兄弟會，使得兄弟會的人員一直源源不斷地在增加著。方洪也打算將這套方法照搬到「沸點」附近的幾個學校上，如果兄弟會能從這里收人，無疑是對以後在市區的發展大有好處。
譚星點點頭道︰「這事你就放手去做，不過有一點，一中你不能動，這學校的人太復雜，搞不好容易出事！」
方洪笑道︰「那倒好，給我省事了！那這個光榮又艱巨的任務可就交給你自己去辦了！」兩人相視一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