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洪金會（一）
太平日子似乎從來就和兄弟會無緣，才開始在C市市區站住腳的兄弟會，已經開始接二連三的有麻煩自動找上門來。剛剛在前一晚打跑了不知死活的飛虎幫，今天又平空冒出一個什麼洪金會來。而且這個洪金會雖然只來了三個不起眼的人物，但是口氣極大，張口便是每月一萬的保護費，並且揚言以前的酒吧老板劉子文同樣也得每月向他們交貢。譚星雖然並不懼怕這個從天而降的洪金會，但是出于穩妥的考慮，譚星還是打算弄明白這個洪金會到底是何方神聖，再謀下一步的對策。
「洪金會？那是個什麼組織？」余哲峰一臉的茫然。被譚星突然叫到酒吧來的余家兩兄弟剛到包房坐下，譚星就迫不及待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譚星皺眉道︰「余二哥你沒听說過這個幫派？那余大哥呢？」說著自然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余群帥。譚星能和劉子文搭上線，正是這余家兄弟從中牽線搭橋，余群帥更是這酒吧的常客，若是他們都推說不知，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余群帥眉頭緊鎖，半晌才答道︰「小譚，你說這事劉子文以前也曾經提過，不過他可沒說每個月要交錢給這個洪金會。」
譚星一听余群帥的口氣，似乎知道這事情的起因，連忙追問道︰「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余大哥你快給我說說！」余哲峰點點頭，開始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來。
半年前的某個晚上，余群帥如同往常一樣來到了「沸點」酒吧。因為這間酒吧是劉子文的，周末到這里來喝上兩杯酒，已經成為余群帥平時消遣的一種習慣。
找了張桌子坐下叫了酒，余群帥便開始在酒吧里尋找起劉子文的身影來。通常在這個時間，劉子文都會在大廳里呆著，和一些熟悉的客人喝酒聊天，比如余群帥這樣的。可是今天余群帥已經喝完了兩瓶酒，卻仍是沒有看到劉子文出現。余群帥等得有些不耐煩，便抬起手叫過一個服務員問道︰「你們老板呢？今天晚上怎麼沒看見他？」
余群帥是這樣的常客，酒吧里的服務員大都認識他，這個服務員見是余群帥問起，立刻畢恭畢敬地答道︰「老板剛才都還在大廳，這會應該是回辦公室了吧！要不你直接去辦公室找他好了！」
余群帥與劉子文關系不錯，這酒吧的辦公室他倒也去過幾次，自然是找得到。听這服務員這麼一說，余群帥便點點頭站起身來，自己到大廳後邊的辦公室找劉子文去了。
余群帥推門進去，見劉子文正坐在那里愁眉不展，便笑著問道︰「子文，什麼事把你給難住了？瞧你那模樣，是不是在哪個小妞那兒踫了釘子了？告訴我，兄弟去幫你找回這面子！」
劉子文見是余群帥，只是苦笑著搖搖頭，並沒有答話。余群帥走過去一瞧，卻見劉子文身前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張紅紙，便如這晚譚星所見三個黑衣人拿出那張紅紙一樣，上面也用金粉寫了「大吉利市」四個字。余群帥見狀一愣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劉子文抓起那張紅紙在余群帥眼前揚了揚道︰「群帥，你也沒見過這東西？」
余群帥搖頭道︰「沒有見過，這是別人給你送來的？」
劉子文沒有回答余群帥，反倒是追問道︰「那你听說過洪金會沒有？」
「洪金會？那是什麼？我從來沒听說過！」余群帥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劉子文在說些什麼。
劉子文听余群帥這麼一說，先是臉色一沉，立刻就恢復了笑容道︰「沒事，這只是一個朋友送來的東西，我隨便問問罷了。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沒人陪我喝酒呢！」說完便拉著余群帥出了辦公室，余群帥倒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便沒繼續追問劉子文。從那以後劉子文再沒提起過這事，而余群帥也早就將這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了。
余群帥講完這段回憶，望著譚星說道︰「你今天給我們講這件事情之前，我也只听劉子文說起過那麼一次而已。對于紅紙和洪金會，我所知道的東西大概也就這麼多了！」
余群帥所能提供出的線索似乎就這樣噶然而止了，只是偶然從劉子文口中听到過一次的余群帥，大概也不能再給譚星提供更多的消息了。听完余群帥的話兄弟會眾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此時卻有兩個人從余群帥的話里听出了不尋常的東西，這兩個人一個是譚星，另一個是便是正和譚星相視而笑的杜風。
譚星望著杜風笑道︰「風哥，你也想到了！」
杜風點頭笑道︰「不錯，這中間可是有一個大大的問題！」
旁邊的肥龍听得是一片茫然，連忙問道︰「余群帥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也只是從劉子文那里听說過一次有關洪金會的事情，這中間哪有什麼問題？」就連余群帥與余哲峰哥倆，也對譚星和杜風的話頗為疑惑，望著譚星看他如何回答。
譚星笑道︰「正因為他只听說過一次，這便是個大大的問題！」
肥龍也算是個老江湖了，听譚星這麼一說，也立刻回過神道︰「說得不錯，這的確是個問題！」
余哲峰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怎麼越听越糊涂了！到底你們在說什麼啊？」
杜風笑著解釋道︰「這洪金會既然是有實力敢在劉子文這個太歲頭上動土，這個組織自然是不簡單。不過為什麼他們只找了劉子文，卻沒有找上你們余家？你們開在東邊那個火鍋店，應該是沒有接到過洪金會的紅紙吧？」
杜風這麼一說，余哲峰立刻醒悟過來，大聲說道︰「說來也怪，我們家那個店開了時間也不短了，為何這洪金會沒有找上過我們？」
譚星點點頭接著補充道︰「你們那個店，離這里不過十分鐘車程，按理也在這洪金會的勢力範圍內，他們找劉子文卻沒找過你們，這事豈不是很奇怪？劉子文的老頭子是市政法委的書記，按理說照他的背景，不會有什麼人有這膽子去找他的麻煩，這洪金會憑什麼能讓他乖乖拿出錢來？」
「或許是他們采取武力脅迫也不一定！就象前一晚那個飛虎幫那樣子。」余哲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譚星搖搖頭，轉頭向余群帥問道︰「余大哥，你可曾听說過以前這酒吧有人鬧事的？」
余群帥低頭想了一會才開口答道︰「劉子文的老頭子官位顯赫，附近的派出所早就已經打過招呼，場子里一向都比較太平，即便是有什麼尋釁滋事，打架斗毆的事情發生，也很快就會有派出所的人趕到，從來沒出過什麼象昨晚那樣的場面！」
「或許有過這樣的場面，但是你當時不在這兒也難說！」譚星繼續排除著各種可能性。
余群帥搖頭道︰「那應該不會，我每周至少會到這兒來兩三次，即便是我不在，這場子里熟人不少，也一定會說起。就像昨天晚上發生在門口那事情，你們現在出去問問，這外面肯定每個人都已經知道，而且還會添油加醋地告訴你昨天打架的情形。象這樣的地方，是不會有什麼秘密的！」
「這樣說來的話，洪金會是采取了其他辦法脅迫劉子文向他們上供了？」肥龍試探著問道。
「那也不一定！」譚星又提出了另外的一種可能性來︰「或許他們根本沒從劉子文手里收到過錢！剛才那三個人所說的話，只不過是一種虛張聲勢的恐嚇而已！」
「要依我看，咱們把劉子文叫來問問，不就真相大白了！省得大伙兒老在這里猜來猜去的！」肥龍快人快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方法。
「恐怕這辦法行不通！」余群帥一臉的遺憾，「劉子文今天下午已經上了到北京的飛機，明天就會轉機出國了，現在沒人能聯系到他！」
「他媽的，這小子溜得可夠快的，把這些難題都留給咱們了！」肥龍頗有些忿忿不平，全然不顧旁邊余群帥一臉的不以為然。
杜風笑了笑道︰「找不到劉子文咱們可以可以想想其他辦法，譚星，你還記得昨天那三個人說過的話嗎？」
譚星會意地笑了笑道︰「當然記得，那三個家伙說這一塊地皮上的商業門面，他們洪金會都要收錢，咱們只需要派些人出去打听打听，就可以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了！」
「那你們還在這兒討論半天，一早說不就完了！」肥龍一听立刻就沒了興趣。
譚星搖搖頭道︰「肥龍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洪金會真的從劉子文手里收到錢，那他們的實力真的不可小覷。他們是用什麼手段脅迫了劉子文，還有他們為什麼不找余家兄弟的買賣收錢，這中間可能大有文章，咱們要是不弄清楚，只怕對方不知道會使什麼陰招來對付咱們！」
肥龍被譚星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對于譚星的想法，肥龍現在更多的是服從。整個兄弟會現在都是以譚星馬首是瞻，即便是如何平這樣桀驁不馴的人，現在也已經是對譚星言听計從了。
譚星見眾人都不再有什麼意見，便開口道︰「我看這樣吧，明天洪哥就把咱們的人派出去，在這附近打听打听這個洪金會。場子里都看緊一些，肥龍哥，明天你再從廠里帶些人手過來，以防萬一！」
回到學校的譚星雖然已經疲勞無比，但是卻無法安然入睡。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比起廠來，不知復雜了多少倍。不論是自己周圍的人，還是環境，都與廠是大相徑庭。在廠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兄弟會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就連當初鬼頭幫與徐慶、李斌秘密聯合的事情，也沒逃過兄弟會的耳目。而如今在市區遇到這些人和事，沒有一樣是譚星能清清楚楚看明白的。奇怪的同班同學，神秘的對手，讓譚星的頭都已經大了。
還有一件困繞譚星的事情，就是兄弟會現在的規模越來越大，隨著人手的增加，支出也是越來越大。除開兄弟會在學校里的成員不談，尚有數百職業混混，這些人都得吃喝，每個月還得拿錢養著。盡管現在的兄弟會已經每月固定有幾十萬的進帳，但是除去了支出以外，能夠積蓄下來的錢財並不算太多，這次盤下「沸點」酒吧的時候就已經是捉襟見肘，差點湊不出這筆錢來。這對于很想在生意上再繼續擴大規模的譚星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制約。
而對于肥龍所出的主意，譚星並非沒有想過，但是心里還是比較排斥這樣的做法，如果有選擇的余地，譚星便不願意去選擇肥龍所說的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譚星無奈地打定了主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天把譚星累得夠戧，第二天的課譚星自然是已經不住，低著頭在課堂上就打起了瞌睡。歐陽水一下課就立刻拍拍譚星的肩膀道︰「昨天你不是下午就回寢室睡覺了嗎？怎麼還打瞌睡啊？」
譚星勉強抬起頭來苦笑道︰「晚上沒睡夠唄！」
歐陽水眼楮一瞪道︰「那你晚上干什麼了？又上哪家偷雞去了？」
譚星心想自己昨天晚上去酒吧的事情可不能跟歐陽水說，不然依著歐陽水的脾氣，肯定會埋怨自己又不帶她一起去玩，便強笑著道︰「哪里干了什麼，就是在寢室里睡覺啊，你不知道小毛的呼嚕聲多厲害，搞得我一宿都沒睡清淨……」
正說著便見毛濤走到了劉芳桌邊嬉皮笑臉地說道︰「小豬，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三個家伙上酒吧找咱們談判去了……」
歐陽水一下明白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你個譚星……」轉過頭一看，剛才還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譚星已經不見了蹤影。
發現事情苗頭不對的譚星早就從教室閃了出來，一口氣跑進了廁所才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里暗暗將毛濤罵了個狗血淋頭，罵完毛濤後譚星不禁又有些犯愁，呆會怎麼給歐陽水去解釋這事。正瞎想著，一個男生走過來拍拍譚星肩膀道︰「哥們，借個火有嗎？」
譚星轉頭一看樂了，七八個男生叼著煙站在那兒，沒一個有火的。譚星便掏出打火機來遞給那男生道︰「兄弟，有煙無火，難成正果，下次記著啊！」
那男生笑著遞過一根煙來，開口說道︰「哥們，有點意思啊，認識一下，我高三的，叫陳旭，以後在學校要有人欺負你，報我的名字就行！」
譚星听到這才打量起這個男生來，這陳旭濃眉大眼，身體又高又壯，眉目之間居然依稀有些方旭的影子，特別是一笑起來，簡直活月兌月兌又是一個方旭！譚星揉了揉眼楮，又仔細看了看，這才看清這陳旭比方旭要略高一點，臉龐也略微要削瘦一些。
那陳旭見譚星奇怪的反應，不由得奇道︰「怎麼，我臉上有花啊？」
譚星這才穩住心神答道︰「哦，沒事，覺得你很像我一朋友。我叫譚星，才考進一中的新生！」
旁邊一男生听到譚星的介紹立刻應道︰「旭哥，听說前兩天在外邊滅了彭星虎的那幫人，帶頭的也叫這名字啊！」譚星听了心里暗自一驚，這才知道原來這群人也是學生混混，不然怎麼會知道這些道上的消息。
陳旭聞言打量了一下譚星，笑著說道︰「那恐怕是巧合吧！听說當時那幫人一下來了幾十輛車，好幾百人，絕對是社會上有勢力的人物，這哥們一看就是學生，哪會跟飛虎幫有什麼糾葛！」
譚星模不著陳旭的立場，便隨口應道︰「是啊，我不過是個學生，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從來不沾邊的！」
陳旭點點頭道︰「不過說來那幫人也真狠，听說彭星虎的大哥也被對方給廢了一條腿，飛虎幫當晚就宣布解散了，彭星虎那小子今天好象也已經退學了！」
譚星听了暗自心想，千不怪萬不怪，那只怪彭星虎惹上了自己，有這樣的結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陳旭抽完煙，拍拍譚星肩膀道︰「哥們，有什麼事到高三找我去，一提我名字都知道，再會啊！」譚星點點頭，目送著陳旭帶著這幫人慢慢走了出去。「陳旭？這人有點意思！」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出現在譚星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