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眾人在「沸點」酒吧的包房中一直等到下午兩點,譚星腰間的傳呼機終于「嘀嘀」地響了起來。屋內眾人的臉色都是一沉,這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電話那頭是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在確定了譚星的身份之後,對方只簡單地說了一句話︰「十分鐘之後學校門口有車接你!」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譚星放下電話,對眾人正色道︰「大伙兒都打起精神來,今天我譚星的一條命,就要暫時交給各位兄弟了!」
眾人皆知譚星此行生死難料,可謂是凶險之極,均是一齊肅容點了點頭。杜風將手中的槍推上膛,沉聲說道︰「今天就算是兄弟們一齊拼了命,也一定要保證譚星不能出事!」其他三人立刻齊聲答應了。
譚星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就先出發了!」
走出「沸點」大門的一剎那,譚星在拂面而來的寒風中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譚星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今天自己這次赴約,一定能夠有驚無險地平安歸來。譚星自己也不明白這究竟是自己心中的潛意識在作祟,還是一種奇妙的預感,不過有了這樣的感覺讓他對今天這一趟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譚星拉了了衣領,又輕輕模了模插在腰帶上的手槍,口中默念道︰「希望今天不要讓你派上用場才好!」
從「沸點」酒吧到學校門口的一段路上,譚星一邊走一邊留意了一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也沒發現有什麼人在跟蹤自己。到了學校門口外,譚星遠遠便看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路邊,而站在車旁的那個中年人譚星並不陌生,便是當初到「沸點」酒吧送來紅紙喜帖那人。
那中年人見譚星來到,立刻迎上幾步道︰「譚老板,請上車!」態度卻是比先前一次見面之時恭敬了不少。
譚星心中奇怪對方態度的轉變,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那中年人道︰「我會送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跟我們老板會談,待會你就知道了!」
譚星見對方不肯多說,便點點頭鑽進了汽車中。中年人跟著也上了車,前排坐的兩人正是那中年人一胖一瘦兩個隨從,中年男子沉聲吩咐道︰「我們走!」前排駕駛座上的胖青年點點頭,發動了汽車。
譚星轉頭望向窗外,街角的路邊上停著一輛摩托車,車上的人帶著紅色的頭盔,雖然面目被頭盔遮得嚴嚴實實,譚星卻一眼便認出那正是杜風,心中頓時放松下來。
那中年男子卻拿出一條黑布來說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請你把眼楮蒙起來!」
譚星知道這是對方不願讓自己知道最終的目的地,心想此時反正都已經上了賊船,干脆就光棍一點,笑了笑從對方手中接過黑布,綁在了自己頭上。
車子駛出一段後,車內四人都是沉默不語,譚星干咳兩聲,打破了車內有些緊張的氣氛︰「大哥,你們老板今天請我去究竟是要談什麼事情?」
那中年人面無表情地答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到時候譚老板自然就會知道!」說完便緊緊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語。譚星見對方不願多說,便干脆也閉上了嘴,閉目養神起來。
譚星雖然是黑布蒙眼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卻能感覺到車子時急時緩地足足行駛了一個多小時,耳邊傳來逐漸稀疏的汽車喇叭聲讓他清楚地知道,現在車子應該已經逐漸離開了市區。果然汽車開始逐漸顛簸起來,接著換檔開始爬坡,似乎已經進入了山區路段。譚星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擔心,進入了這車輛稀少的山區之後,杜風等人是否還能夠繼續跟在後面?
在顛簸的路面上又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汽車終于是停了下來,便听那中年人說道︰「現在可以解下來了!」
譚星扯下遮住視線的黑布,使勁眨了幾下眼楮以適應外界的光線。前排的胖青年已經下車拉開了譚星身旁的車門,示意他可以下車了。譚星下得車來,環顧四周,不禁有些迷茫,自己現在究竟是身在何處?
只見自己正身處一個幽靜的山谷之中,四周都是群山矗立,一條公路從山谷的缺口處蜿蜒而出,剛才自己所乘的車便是應該從這條路上駛進來的。而譚星的面前,是兩道三米多高的大鐵柵欄門,旁邊是順延而出的兩道高大的花崗石圍牆,一直延伸到山谷兩邊的石壁上,足有百米之長。譚星猜測此地照車程來算,應該還在C市的範圍之內,只是如此偏僻罕至之地,從周圍的環境根本判斷不出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那中年人作了個「請」的手勢道︰「請跟我來!」
譚星點點頭,心想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地方,便絕不能在旁人面前示弱,當下也不再多想其他,快步跟了上去。
進到這鐵門內後,里面的情形讓譚星又是一愣,只見這高牆之內綠樹掩映,流水潺潺,一條清澈的溪水從林間流出,直注入一個足有兩三畝大小的荷塘之中。荷塘之上九曲回廊連接著一座飛檐翹角的六角琉璃小亭,竟然頗有江南水鄉的韻味。此時雖然是深冬時節,看來有些蕭條,卻也不難想象出這里在夏日炎炎之時那種荷葉連連,青翠入目的動人景色。
而荷塘一側的樹林中,則是露出了白牆黑瓦的一隅,林中道路均是青磚鋪就,卵石收邊,沿這路走進去,曲徑蜿蜒,假山、景牆、花窗,幾乎是一步一景,完全是按照蘇杭庭院的風格來建造。路旁雖不見花,卻有陣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傳來,煞是宜人。譚星也幾乎渾然忘記了自己前來此處的目的,任誰處在這樣的環境當中,也決不會想到此地會是什麼險惡的所在了。
譚星雖然沒有真正見識過江南的庭院美景,不過書本上的描寫也看得多了,想來大概也不過如此。這里的主人在這偏僻的山谷中打造了這樣一處莊園,不知道會耗費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才可辦到,想來也是個極度重視物質享受之人了。
穿過這片林子,便見到了之前所露出一隅的白牆黑瓦建築。只見這庭院內外栽了不少的竹子,門口上方的木匾上寫著隸書的「听竹軒」三字,看起來倒是頗為風雅。譚星注意到這木匾紅底金字,倒是符合這幫人一貫的作風。這里的主人如此作風,難怪這幫人辦事之時還會費神去準備什麼紅紙拜帖了。
譚星看著看著忽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中年人回過頭不解地看著譚星,雖然沒說出口,眼中的疑惑之意卻很明顯。譚星指著那木匾笑道︰「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說,若是這庭院叫做听竹軒,便不能在內吃肉了。」
中年人奇道︰「那是為何?」
譚星撫掌笑道︰「听竹吃肉,那不是大煞風景的事情嗎?」
中年人不解地看了看譚星,心想這少年只身來到這里,難道心中竟然半點也不感到害怕?難怪自家的老板對這個外表並不特別出眾的少年會如此的看重了。
譚星笑了兩聲,便沉下臉來問道︰「好了,現在風景也看了,休息也差不多了,該是時候說正事了!你的老板呢?快請他出來吧!」
那中年人點點頭道︰「老板吩咐過了,到這里就請你自己進去了!我會在莊園的大門那邊等著,你們談完了再開車送你回去!」
中年人這話無疑是給譚星吃了一顆定心丸,既然說出了會送他回去的話來,那自然是不會對他再有什麼惡意了。譚星含笑著點了點頭,慢慢步入了屋內。
這間屋子里一色的紅木桌椅,樣式古舊,倒跟這宅院的風格頗為協調。譚星進來之前已經作過各種的設想,即便是這屋里站了三五十個殺氣騰騰的大漢,或是有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出現,他都會毫不吃驚地去面對。但是眼前的情形,卻是讓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