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大得近乎夸張的辦公桌後面,一個頭頂微禿,有些發福的胖子坐在那里,嘴上叼著根手指粗的雪茄正在吞雲吐霧。不用說,這一定就是徐慶的老爺子,徐氏集團的董事長徐天明了。鬢角的白發與額頭上明顯的皺紋,說明他已經不再年輕,不過從他眼中所射出的有如鷹隼般的光芒,卻讓譚星下意識地心生警惕。眼前的這個人便是掌握著徐氏集團龐大勢力的主宰,兄弟會與徐家打了幾年交道,今天總算是見著了真正的幕後老板,譚星暗自平復了一下有些興奮的心情,跟著徐慶走了過去。
徐慶將譚星帶到桌前,笑著介紹道︰「爸,這就是兄弟會的譚星。譚星,這位就是我父親,我們徐氏集團的董事長徐天明!」
徐天明緩緩站起身伸出手來,沉聲說道︰「小譚,以你和我們徐家的關系,其實我們早就應該見一見面了!」
譚星忙伸出手來與徐天明握了一握,微笑著應道︰「我對徐董事長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想要找機會能和您當面聊上幾句。對了,今天是您的大壽,我謹祝徐董事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譚星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遞了過去,口中說道︰「一點小小的意思,不成敬意,希望徐董事長不要嫌棄!」
徐天明接過開來一看,匣子里裝的是一支萬寶龍的金筆,筆套頂部上瓖嵌著的那顆六角白星美鑽,彰顯著這支筆的高貴和不凡。德國制造的萬寶龍()這個品牌所代表的便是筆中至尊,普通的型號在國內售價也是高達數千,一般的老百姓根本用不起這樣的奢侈品,能夠使用這樣的一支筆,也是成功人士的一個象征。
譚星接著說道︰「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送點什麼東西合適,後來我想,像徐董事長這樣的身份,手邊應該有一支與身份相配的好筆才是。」
徐天明自然是識貨的人,這支在萬寶龍編號149的大班墨水筆,是很多國家領導人都喜歡選用來簽署重要文件的,而徐天明作為徐氏集團的董事長,平日里需要簽署的文件也是極多,正好可以派得上用場。譚星居然會送給自己這樣一件賀禮,倒是大大地出乎了徐天明的意料之外。徐天明心中暗想,外界傳言這小子在為人處事上很有一套,看來果然不假,單從這件禮物上看,已經投準了自己所好,便足以證明譚星的頭腦了。
徐天明收起筆盒,笑著說道︰「小譚真是太客氣了,快請坐請坐!」轉頭又對徐慶道︰「小慶,叫人泡一壺好茶進來。對了,就要前兩天他們送來那個台灣的極品茶葉,凍頂烏龍!」徐慶點點頭應了一聲,立刻退了出去。
譚星坐了下來笑著說道︰「原來徐董事長喜歡品茶啊!」
徐天明搖搖手道︰「品茶說不上,不過閑來無事的時候,喝喝茶倒是一種不錯的休閑。小譚難道對這方面有所研究?」
譚星笑了笑道︰「研究倒是沒有,不過我家里開過幾天茶館,所以我自己以前也看過一些相關的資料,算是略知一二吧。」譚星當初讓家里開茶館的時候,倒是真花時間看過一些關于茶葉和茶道的資料,因此他說這話也算是實情。
兩人說了幾句,徐慶居然已經叫人泡好茶端了進來,辦事效率果然夠高。徐天明指著桌上的那壺茶道︰「小譚,那你知不知道這種茶為什麼叫做凍頂烏龍,又有什麼特點呢?」徐天明其實本是好茶之人,只是沒有直接表現出來,此時听譚星說對茶道有所了解,便有些不太相信。
譚星心知徐天明是想為難為難自己,微微一笑道︰「這種凍頂烏龍產自台南投鹿谷,凍頂是山名,烏龍則是它的品種名。上品外觀墨綠鮮艷,沖泡後有近似桂花的清香,在台灣來說,可算是極品茶葉了!」
徐天明在當初得到這個茶葉的時候,自然是听過介紹,竟與譚星所說一般無二,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道︰「小譚,你可是夠厲害,居然會了解得這麼清楚,看來是我小看了你!」
譚星笑了笑道︰「我也只是從書本上看來的東西而已,要說這真家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畢竟是台灣的東西,市面上可是沒見著有賣的!」
「來來來,說一千道一萬,這茶還是要喝在嘴里才能知道好壞的!」徐天明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茶壺給譚星斟上一杯,譚星連忙伸出雙手接了過去。
「其實有時候做人和品茶也有共通的地方,品茶的時候,只有你喝到嘴里了之後,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種滋味。做人也是一樣,在你沒有去做這件事情之前,你根本不知道究竟做了之後是對是錯。所以有很多事情,如果不大膽的嘗試,我們不會知道結果究竟會怎麼樣。」徐天明品了一口茶,忽然幽幽地說道。
「茶的味道若是不好,可以很容易地張開嘴吐出來就是了。但是人如果做錯事情的話,恐怕有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譚星沉著地應道。
「所以你一定要選擇正確的事情來做才行,這樣才可以避免後悔!」徐天明並沒有反駁譚星,而是順著說了下去。
「不知道徐董事長所說的正確的事情,具體是指的什麼?」譚星很適時地裝了一下糊涂,等著徐天明告訴自己答案。
「正確的選擇就是,和我們徐氏集團精誠合作,共同發展!」徐天明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們之間不是一直合作得很愉快嗎?」譚星索性就把糊涂裝到底。
徐天明搖搖頭道︰「並不是我們之間的合作有什麼問題,而是我不希望你們兄弟會因為一些其他的因素動搖了立場。我想你應該很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譚星見徐天明將話點明,也沒法再繼續裝糊涂了,便點頭道︰「如果徐董事長說的是指龍門集團,那我必須得承認這件事情的確讓我感到很為難!」
譚星在來時便已經想得很清楚,與其跟這兩大豪門繼續兜圈子拖延時間,還不如自己先攤牌說明難處,爭取能夠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此徐天明現在既然已經轉入了正題,譚星便也不再羅嗦,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譚星接著說道︰「相信徐董事長一定知道,我和余家的關系一向也算不錯,不管是要我站在哪一邊,對我來說都是很難下決定的選擇!」
「你應該珍惜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包括選擇的權力!」徐天明沉聲說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力能夠選擇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機會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如果你不珍惜,以後有一天你一定會感到後悔!」
徐天明這話已經是有些恐嚇的味道在里面,不過譚星出道幾年,也算是見多識廣,自然不會輕易被別人的威脅恐嚇所動,聞言也只是微微一笑道︰「選擇也是有代價的!不管是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如果我要做出選擇,就會先衡量一下,自己需要付出什麼,可以得到什麼!」
徐天明望著眼前這個面帶笑容的少年,久久沒有開口。譚星所表現出來與其歲數完全不相符的老成,讓他心里感到十分的震驚。徐天明原本以為這是個只需三言兩語便可以唬住的對象,現在看來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策略了。
徐天明端起茶杯來淺淺地抿了一口,才沉聲道︰「小譚,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各是一碼事,相信這個道理你一定明白。跟我們徐家合作,還是跟龍門集團合作,我看你應該考慮得更多的是誰能給你最大的利益!如果你只是想講義氣,講感情,那我可以告訴你,無論你選擇了跟誰合作,你以後的路都會很難走!」
「我的路從來就沒好走過!」譚星立刻便出言接道︰「不管是你們也好,龍門集團也罷,你們的目的都是為了遏制住對方的發展,而我不一樣,我只是為了賺錢,為了我的兄弟會!」
「你想要什麼?錢?名譽?地位?說出來,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慢慢商量!」徐天明從譚星的話中听出一種味道來,那就是現在的兄弟會只是打算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並不願意置身到徐余兩家的爭斗中去。
「我現在擁有的錢雖然不多,不過也已經足夠我這一輩子過上很富足的生活了。而名譽和地位對我這樣的年齡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我也不太在乎!」譚星很果斷地回絕了徐天明的提議。如果譚星是個貪圖錢財之人,恐怕數月之前便已經答應了神秘會會首的合作提議,那一次人家可是拿出了價值數百萬的私家豪宅來作為誠意的表示,也沒有能得到譚星肯定的回答。
「我不相信你沒有想要的東西,一個人即便是再怎麼有錢,也一定有些在其能力之外的事情。我們徐氏集團在C市的實力,相信你很清楚了,我相信一定有些你想做又暫時做不到,但是憑我們徐家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徐天明不相信面前這個少年真能做到無欲無求,仍是不死心地追問道。
「這倒真問到點子上了!」譚星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