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洪在深圳市區外五十公里處一個收費站停了下來,讓陳旭呆在車上,自己去了旁邊的公用電話聯系這邊的關系。
方洪拿起話筒,撥通了那個早已經在心里記得滾瓜爛熟的電話號碼。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當時譚星和方洪在看過那個電話號碼之後便已經將其銷毀。
接電話的人顯然已經得知了方洪二人要來的消息,因此也沒有絲毫的詫異,只是問了一下方洪所在的具體位置。方洪講完之後,對方便叮囑道︰「哪里都別去,就在那里等著,半個小時之內,會有車來接你們!」
方洪打完電話回到車上,陳旭便問道︰「怎麼樣洪哥,找著人了嗎?」
方洪點點頭道︰「對方說一會派車過來接我們,等等吧!」方洪將車停在收費站旁的空地上,兩人也不下車,就在車上默默地等待著。
約莫過了有二十分鐘,便見市區方向駛來了一列車隊。這車隊約莫有輛車,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色豐田,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陸地巡洋艦,最後則是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陳旭倒也是識貨的人,吐了吐舌頭道︰「乖乖,好大的氣派!難怪別人都說深圳有錢人多,這支車隊就能抵咱們兄弟會半個度假山莊了!」
車隊到了這里便停了下來,從車上陸續下來了約莫有二三十名年輕男子。從最後一輛奔馳車上下來的人,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光頭男人,矮矮胖胖,臉上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便是一個做生意的大老板模樣。
這胖子下車後左右看了看,便朝方洪這邊走了過來。方洪見狀知道這便是黎波所說的人了,連忙與陳旭下車迎了過去。
那胖子老遠便滿臉堆笑地伸出手來,大聲招呼道︰「這位老弟想必就是從C市過來的方洪兄弟了?久等久等!」
方洪也是笑著伸出手去與那胖子握了一握,口中說道︰「你一定就是當年與黎大哥一起闖蕩江湖的金留財金大哥了!」
金留財哈哈笑道︰「陳年往事不必再提,我比你痴長幾歲,你叫我財哥就是了,這邊都是這樣的叫法!」金留財一邊說著,一邊看這方洪身後的陳旭問道︰「這位小兄弟就是陳旭吧?年輕有為啊!好樣的!我金留財就喜歡你這樣有膽識的年輕人!」
陳旭臉上一紅道︰「財哥你太過獎了,我在那邊犯了大案,不得以才只有跑路,現在還要給你添很多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金留財笑著拍拍陳旭肩膀道︰「兄弟,黎老大在電話里都和我說了,你是黎老大弟弟的朋友,也就是我金留財的朋友!任你在內地犯了天大的事情要跑路,到了我的地頭上,沒有誰敢動你!」
方洪見金留財這麼爽快便表了態,也不失時機地說道︰「我這個兄弟年輕不懂事,以後還要財哥對他多多管教才是,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財哥盡管打罵!」
金留財笑了笑道︰「別的話現在先不說了,我已經準備了一桌酒席,替兩位遠道而來的兄弟接風洗塵,兩位上我的車吧,你們這車我會叫手下開回去。」
方洪和陳旭跟著金留財上了他那輛奔馳車,金留財的一干手下也陸續上車,方洪開來那輛車自有人替他開走。
車隊向著深圳城區的方向駛去,方洪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象,一邊問道︰「財哥,看你的樣子,在這邊發展得很不錯啊!」
金留財「嘿嘿」一笑道︰「馬馬虎虎,有幫兄弟,有些生意,能夠在這邊有碗飯吃。這也是多虧了當年黎老大有眼光,叫我們這幫兄弟都各自出來發展,要不然我現在可能還在廠那個旮旯里混飯吃。我和黎老大也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了,最近兩三年也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對了,現在黎老大在C市還混得不錯吧?有他這樣的老大,十三兄弟在C市應該已經是很大的幫派了!」
方洪和陳旭對望一眼,均是有些不明白金留財的意思。黎波為太子報仇親手干掉李群後被捕入獄的事情,在當時廠和兄弟會這個圈子里是盡人皆知。如今黎波身在大牢,哪還能說什麼混得好不好的?十三兄弟在黎波入獄之後就已經解散並入了兄弟會,難道這些事情金留財竟然絲毫都不知情?
金留財見方洪和陳旭都一臉疑惑並未答話,眉頭一皺道︰「是不是黎老大在C市遇到了什麼麻煩,你們不好說出來?我跟黎老大是過命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金留財的事,你們盡管說!」
「財哥,你別開玩笑了!」方洪見金留財語氣有些認真起來,連忙說道︰「黎老大現在的狀況,難道你真的不知道?」
金留財一臉茫然道︰「黎老大現在什麼狀況?我們好多年沒聯系了,我也一直沒有回過C市。」
「難道肥龍、老範他們都沒告訴過你?」方洪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金留財搖搖頭道︰「當年黎老大讓我們這幫兄弟離開廠各自發展,臨走的時候特地叮囑過我們,互相之間都不要聯系,各走各的道,一定要走出自己的路來。而且黎老大也不讓我們主動和他聯系,只能是他找我們,不能我們找他。所以這麼多年了,其他兄弟不知道我的聯系方式,我也一直沒有和其他兄弟聯系過。」
方洪與陳旭對望一眼,均感黎波這樣的安排的確有些奇怪。金留財笑了笑道︰「你們一定覺得黎老大這樣的安排很奇怪是不是?我們當時也有些不理解,不過後來時間一長就明白了。當時黎老大覺得廠的水太淺,想要出來發展,可是以十三兄弟的力量很難在市區立足,黎老大就決定讓我們這幫人離開C市到外邊打天下。我們十三兄弟做的都是刀口上舌忝血的買賣,說不定哪天就會出事。各走各的地方,要是真出事了也會有地方跑路,而每個人所做的事情只有黎老大才知道,也只有他才能聯系上,所以這也是給我們買了一個保險。要是我在深圳這邊真出了什麼事,說不定就得跑路去投靠其他兄弟了!要說深謀遠慮,還是黎老大最厲害啊!」
方洪和陳旭這才稍稍有些明白,為何十三兄弟會在最鼎盛的時期突然就銷聲匿跡,低調了起來。不過若不是黎波當年有此安排,現在的陳旭一時之間恐怕也是難以找到安全的落腳地方。
「你們還沒告訴我,現在黎老大究竟怎麼樣了?」金留財想起這二人尚未回答自己的問題,便又問了一次。
方洪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黎大哥現在關在大牢里,被判了終身監禁!」
金留財一把抓住了方洪的胳膊大聲說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