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波面帶笑意地望著譚星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很想在這條路上有所發展了?」
譚星點頭道︰「我們現在手上的人手非常充足,但是說實話,大家都很清楚其實很多人手是閑置的,平時根本就沒什麼事做,只能在有大規模沖突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現在徐氏一垮,我們養著太多的閑人只會浪費會里的收入,但是已經入會的兄弟,我們也不可能就拋開不管。所以我覺得一定要想出一個合理的安排來調整現在兄弟會的生意結構才行。」
肥龍咕噥道︰「人多力量大,拳頭硬,辦起事來也快,只要我們把生意都轉到賺錢更多的方向上,人多的問題不就可以解決了?」
譚星笑道︰「肥龍哥,你說的只是其一。我們當然都明白開賭場、賣白粉這些生意賺錢更快,利潤更高,可是黑道生意永遠都是黑道生意,上不了台面的。樹大招風,現在C市就只剩我們兄弟會獨大了,我們更要小心謹慎一些才是。」
杜風道︰「老大說的沒錯,肥龍哥,如果我們把生意重點轉移到黑道上,那就算有人在上面罩著,遲早也會被有心人揪住了尾巴。現在的徐氏大家都看到了,一朝失勢,所有的人都跳出來打落水狗。我們兄弟會可不能重蹈了徐氏的覆轍!」
肥龍被譚星和杜風駁得無話可說,只好將手一攤道︰「打架我在行,做生意我是門外漢,這事還是你們拿主意好了!」對于譚星的經濟頭腦和大局觀,肥龍是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兄弟會能發展到現在的規模,譚星的確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既然是他想要去做的事情,想來對兄弟會絕無壞處,肥龍也就放棄了再辯駁下去的念頭。
譚星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其實充當官方打手只是一個初步的計劃,我的打算是通過這個途徑,能慢慢地切入到一些政府的項目里面去。」
「不過那些大型的工程項目,我們現在可沒有這個實力去操作啊!」虞江表示了他的擔憂。雖然進兄弟會的時間不長,不過對于兄弟會現在的生意結構也有所了解。現在的兄弟會里邊,黑道生意的收入仍然是佔據了七成還多,而正規的白道生意所能帶來的收入還不到三成。而且現在兄弟會的白道生意里面,根本就沒有什麼是和建築業相關的。要說打架搶地盤還行,架橋修路之類的工程,兄弟會這些混混根本就做不下來。
「那些大型的工程項目我們現在當然沒有這個實力去接了,不過有些相關生意我們還是有機會從中分一杯羹的!」譚星信心滿滿地說道︰「之前我們也曾經在一些小工程里接過基建土石方的業務,現在我們有自己的運輸公司,有這個資金可以建立自己的車隊,以我們現在的關系很快就能接到這方面的生意。至于利潤,我想如果是接到政府工程,那收益不會比現在會里的餐飲娛樂生意少!」
「我也補充一下!」杜風接著說道︰「我們雖然沒有自己的建築公司,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參與到工程建設中去。工程建設中所需要的建築材料,這個量是相當驚人的,如果我們有穩定的業務關系,那就只需要再成立一家銷售建築材料的公司就行了。隨著工程的不斷進行,鈔票也會源源不斷地流入到我們的口袋中來!」
譚星和杜風在今天的會議之前其實在私下溝通過。譚星希望兄弟會逐漸轉變生意方向,而杜風在兄弟會中是對工程建築行業了解得最多的人,有了他的幫助,譚星的說服力無疑會更強。而現在他們所描述的美好前景,無疑已經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有點心動了。
「那麼在這方面,龍門集團應該是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幫助了?」黎波也開始饒有興趣地提出了問題。
譚星點點頭道︰「這方面的問題我還沒有和余群帥具體商談過,不過我相信不需要我主動提出來,他們龍門集團也會需要我們的幫助。余群帥苦心經營的神秘會已經解散了,在現在的局面之下,他想要瞞過我們的眼楮從新組織起一只黑道力量,那顯然是很不明智的舉動。而龍門集團現在又已經開始重返建築行業,照我看他們是想盡快取代徐氏在本市房地產和建築行業的地位。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就算他們有C市第一的建築公司,也很難順利地在這個圈子里大展拳腳。」
「可是我們能幫到龍門集團的地方不是很有限嗎?他們和政府高層的關系那麼密切,現在又沒有其他人能擋得了他們的路,如果要做建築公司或者房地產,他們現在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了!」肥龍不解地問道。
譚星笑了笑道︰「龍門集團的確有他們的優勢,可是劣勢也很明顯,龍門集團雖然是本市的大財團,可是在這個行業里面只能算一支新軍。要想取代徐氏的地位,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辦到的。如果他們拋開兄弟會這個合作伙伴,從土地拍賣,競標征地,拆遷到後期銷售,他們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很艱難!」
「換句話說,有很多事情是龍門集團做不到或者不方便去做,而我們兄弟會卻可以出面解決的。」杜風替譚星解釋道︰「比如賣地,我們就可以在暗中替龍門集團解決掉那些試圖和他們競爭的對手,而征地拆遷,更少不了大量的人手出動!如果我們不幫他們,就算龍門集團有再多的錢,再好的關系,操作起來也只能是事倍功半了!」
「那這樣一來,我們和徐氏做的那些事情豈不是一樣了?」虞江一臉吃驚地問道。加入兄弟會以來虞江第一次感到,這個組織所做的事情中,有一些是會超越了自己的道德底線。想到徐氏派出大量混混揮舞著棍棒強行驅趕自己老家居民的情形,虞江忽然覺得心里有些隱隱作痛,難道自己今後也不得不去做同樣的事情?
譚星回過頭看著虞江,沉聲問道︰「江哥,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事情是錯的,我們不應該去做?」
虞江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虞江知道譚星很看重自己,對自己也很照顧,可是在是非問題上虞江並不想要違背自己的良心。像剛才談到毒品生意的時候,虞江便幾次想要開口,只是因為知道黎波在會中的地位甚高,自己不過是才加入的新人,若是開口駁斥黎波未免會得罪到一些會中圓老。現在杜風提到拆遷的事情,虞江便再也忍不住了。
譚星從杜風口中早就知道虞江這個人性子很直,接觸下來更明白虞江心中的正義感很強,與其說他現在是一個混混,倒不如說是一個落魄高手更為合適。在虞江的心中,有太多的顧忌和約束,而這些事情無疑會限制了他原本能夠發揮出的能力。虞江問出這樣的問題,譚星並不吃驚,因為譚星原本就打算要找一個機會和虞江好好聊一聊這方面的事情。
譚星沉聲道︰「江哥,那我再問你,在你的心目中,對錯的標準是什麼?」
「這……」虞江雖然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但是譚星的問題卻是讓他無法立刻作答。
譚星不等虞江答話便接著說道︰「所謂的對錯,只不過是我們從小所受到的教育,所處的環境給我們造成的一個默認的標準。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你有你的,我也有我的!」
虞江這時候已經整理好了
思路,立刻反駁道︰「我以前學武的時候,每一個師傅都和我說過,習武之人絕對不可恃強凌弱,其實做人也是這樣,如果我們依仗著武力去欺負普通百姓,我認為這樣的做法就是錯的!」
周圍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臉色。在座的人除了虞江自己之外,其他人加入黑社會的時間都比他長得多,譚星更是在初一便出道,自己組織了兄弟會的雛形。王動和胡彪雖然只有短短兩年,但是作為曾經的軍人,對他們來說自己的本事就是生存的工具,而其他人特別是對手和敵人的性命,那完全就是他們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們對于道德標準的界限遠不如對于命令的認識那麼標準,對他們來說命令就是衡量對錯的標準,沒有做到譚星所要求的事情,那就是大大的錯誤。
這些人雖然不會無故去欺負平常百姓,但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他們的確是不會在乎對素不相識的人動手甚至拳腳相向的。對于虞江的觀點,所有人都認為太過幼稚,甚至根本就懶得去理睬。
譚星當然也不會去嘲笑虞江,只是微笑道︰「江哥,作為一個習武的人來說,你的評判標準並沒有問題,但是加入兄弟會之後,這個標準就不再適合你了!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兄弟會是黑社會,是黑道幫派,我們所做的事情很多都是不合法的,更別說什麼道德標準了!我們有自己衡量一件事情該不該去做的標準!」
見虞江沒有回話,譚星便接著說道︰「江哥,雖然你加入我們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相信你絕對是一個聰明人。這些天的你和我們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在這個社會上正義感是沒用的,沒人會在乎你做的事情是錯是對,別人只會看到你成功或是失敗!就算你把所有的事情按照你的道德標準去做對了,也沒人會夸獎你,你仍然只是個無名之輩!你想要出人頭地,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就得拋下你那點不值錢的矜持!你要是想做個好人,沒人會攔著你,但是我們兄弟會里沒有好好先生,有的只是熱血男兒!我們唯一評判對錯的標準,就是看這件事是不是對兄弟會有利!」
譚星的話字字如同重錘般打在虞江心頭,雖然虞江現在還無法完全認同譚星的話,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譚星的話是有道理的。自己加入兄弟會便是為了出人頭地,而兄弟會的行事風格雖然與自己的道德觀有些沖突,但是這樣做的結果確實是十分行之有效的。如果真的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兄弟會恐怕在幾年前就已經沒了,哪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規模。
虞江想到這里面帶慚色道︰「老大,你說的對,我的確是需要轉變一下自己的觀念了!」
譚星含笑點頭道︰「江哥,或許你現在一下接受不了我的觀點,不過我相信你慢慢就會習慣了。或許再過幾個月,你就會真正明白我今天所說的意思了!」
譚星很明確地感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虞江的本領是譚星所看重的,是人才譚星便一定要拉攏,顧清明、驕陽中天、申家三兄弟,這些人不是這樣一個個慢慢轉變成了兄弟會的忠實擁躉的嗎?譚星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虞江也一定會成為會中的得力干將。
黎波在旁邊干咳了兩聲道︰「還是先說回正事!譚星你剛才說的這些打算和計劃都沒有問題,我看得約個時間找余群帥出來好好聊一聊才行!」
譚星點頭道︰「龍門集團現在的態度其實還不是很明確,不過余群帥倒是很積極地想和我們合作。這件事的問題不大,我們可以按
部就班地進行下去。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事情我拿不穩!」
「什麼事?」黎波問道。
「就是關于之前陳利民手里的那個針對我們的打擊計劃!」譚星苦笑著說道︰「上次展覽會之後我就一直沒有聯系過他,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起什麼變化。雖然現在我們的確是做到了給他的承諾,但是陳利民究竟會怎麼打算,我是半分把握也沒有!」
「這些當官的一個都不能信!」黎波立刻提醒道︰「我們手上不是還有一份可以要挾他的東西嗎?如果事情真的沒按我們預料的發展,那這東西可就得派上用場了!」
譚星想了想道︰「不到萬不得已,這東西還是不要拿出來,我並不想得罪陳利民,畢竟日後可能還有相當多的地方要借助他的權力。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會立刻和他聯系,看看他想怎麼樣再說。還是先說眼下的事情,明天的行動安排。風哥,你來說!」
杜風點點頭道︰「現在徐氏群龍無首,從今天的行動來看,他們現有的力量已經完全沒有能力正面抵抗我們。照我的估計,再有兩天時間,我們基本上就可以清理完徐氏在市區內的殘余勢力了。在這次行動結束之後,我們兄弟會名下的資產可能會翻上兩倍!」
眾人皆是一片驚嘆之聲。在譚星的示意下,杜風拿出資料,接著給眾人匯報了一下目前兄弟會的財務情況,兄弟會現在名下的主要生意有運輸公司一間,大型度假山莊兼地下賭場一個,小型賭場十幾個,酒樓五間,沸點這樣規模的酒吧有四個,零散的小場子如暗娼發廊、收賬的財務公司、賣毒品的網點上百個,帳目上的流動資金還有近千萬,加上所有的固定資產,兄弟會目前的產業價值加起來大概已經超過了兩千萬之多。
听完杜風的匯報之後,譚星示意眾人先停止贊嘆,冷冷地說道︰「現在看來我們手頭上的錢的確是不少,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可是有著近三千人的大幫派,平均攤下來算到人頭上,每個人也不過只有一萬多而已。我們每個月的收入雖然有好幾百萬,但是減去固定的開銷和給會里兄弟們的分紅之後,盈余其實並不多。真要做大事,這點錢根本就不夠看的!」
眾人立刻就冷靜了下來,譚星說的沒錯,雖然現在賬上的錢看著不少,但是用起來也是很快。養著幾千個小弟,每個月的分紅就得超過百萬。而現在會里每個月分到在座這些頭目手上的錢也是不少,哪個人每月不是進賬十萬八萬的,就連最晚加入兄弟會的虞江,也已經從譚星手里拿到了好幾萬塊錢和一套房子。這樣一算下來,兄弟會的收入和規模根本就不成正比了。
譚星環視眾人一圈,接著說道︰「如果不解決掉現在賺錢太慢的問題,在短期內囤積到大量資金,我們接下來的一系列計劃都沒有實施下去的可能!」
「老大,那你打算怎麼做?」方洪問道。
譚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打算下周就去深圳,會一會金留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