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雖然是有心托付,譚星卻覺得自己有些無福消受。煤幫雖然地盤不大,人員也不算太多,但是金成手里掌握了多少財富,恐怕不是局外人能想象得到的。這樣的事情放到其他人身上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一樁,但是譚星卻很難安然接受金成這樣的安排。其他的問題都還好說,但要處理自己與歐陽水、金巧兒三人之間的關系,卻是個讓他覺得大為頭疼的問題。
歐陽水已經跟了譚星好幾年,雖然雙方從未說過廝守終身之類的話,但是長期相處下來的那份情感,早就超越了語言的承諾。在譚星心目中,歐陽水便是那個自己要花一身一世去照顧的人,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但是金成對譚星的青睞,似乎也沒那麼好推月兌。畢竟雙方從最開始接觸的時候,金成便已經對這個心智超人的少年有了好感,而身邊唯一的親人金巧兒,托付給譚星無疑是一種最為理想的安排。
譚星雖然對金巧兒並不反感,但是他很明白自己更看重的是什麼。煤幫的雄厚經濟實力可以在關鍵時候緩解兄弟會的不時之需,金成幾十年的江湖經驗也可以一次次給譚星指明捷徑,這才是譚星所需要的。而至于與煤幫聯姻,繼而從金成手中接過煤幫老大的位置,這卻並不是譚星計劃中的事情。但要當面拒絕金成的好意,譚星又覺得磨不開這臉面。而且在現階段來說,煤幫算是兄弟會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譚星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而影響到雙方現在融洽的合作關系。
金成見譚星面紅耳赤,表情尷尬,只當他在自己面前是有些不好意思,便笑呵呵地說道︰「我知道我家巧兒平時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次去深圳,你們就好好地玩一玩,所有的費用,我老頭子給你們都出了!這張卡上有五十萬,你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好了!」說完便把一張銀行卡放到譚星面前。
譚星雖然知道金成素來都是大手筆,不過突然掏出這筆錢來也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推辭道︰「老爺子,這我可受不起!再說巧兒跟我出去玩,怎麼還能要你掏錢?」
金成笑道︰「馬上就過年了,這就當是我給你和巧兒的紅包好了,收起來!」
「這……」譚星還是覺得這樣做似乎有點不太好。
「你小子現在可是翅膀硬了,難道現在我這老頭子說的話不管用了嗎?」金成將臉一沉。
譚星忙道︰「不敢不敢!老爺子,錢我先收起來,回頭我拿給巧兒保管好了!」
金成得意道︰「這才對嘛!」
從金成住處出來,譚星突然發現眼下最讓他頭疼的竟然不是兄弟會接下來的發展,而是該如何處理好這次的深圳之行。歐陽水和金巧兒兩個人,不帶誰去好像都不行,但是都帶去的話,必然會鬧出不少事情來。想來想去,譚星只覺得此事居然十分地麻煩,自己一個處理不好,恐怕此行會有不少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
想來想去,譚星都覺得此事已經不可避免,只好等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還有一件事情是譚星立刻要抓緊時間去辦的,那就是黎波的案子。
當初譚星營救黎波的時候,對于之後的事情並未做過深入的打算,一心想的就是如何能讓黎波從獄中月兌身。若是月兌獄之後風聲太緊,黎波也大可跑路去深圳先投靠到金留財那里。只是等到黎波出來之後,譚星才意識到,原來光是把黎波從獄中救出來不難,難的是如何能夠替他洗底,將當年的殺人案翻案。
這件事情譚星其實也已經想過不少辦法,托了不少的關系,但是事情似乎總是無法徹底了結。所以直到現在,黎波還是無法自由地出現在公開場合中。日子久了,這也已經隱隱成了譚星的一塊心病。這次譚星南下,原本就是準備與黎波同行,畢竟說起來金留財這條線也是因為黎波的關系,如果他能夠成行,那到時候各種事情處理起來一定都會方便許多。只是出發之前,譚星一定得要抓緊時間把黎波的問題解決好,否則以黎波現在仍然背負著的逃犯身份,出門必定處處不便。
譚星如此有信心,是因為現在手上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談判砝碼。譚星相信憑借自己手上的砝碼,一定能換得替黎波洗底的機會。所以當天晚上,譚星便撥通了劉新福的電話,約他出來面談。
劉新福原本有些驚訝譚星會找上他,但是听完譚星的話之後,便立刻答應下來。
當晚,在長江邊的河岸上,兩輛轎車靜靜地停在黑暗之中。不遠處,劉新福和譚星正在低聲交談著。
把見面的地方約在這種荒郊野外也是劉新福的主意。劉新福並非找不到類似人民賓館的這種地方,只是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任何室內環境其實都不適宜談一些很機密的事情,陳利民錄音帶的事情便是最好的作證。因此劉新福就算到了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都還不放心,一定要下車來談,唯恐落下了任何的把柄。劉新福現在還市的政法委書記,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他市現在最大的黑社會頭子踫面,那恐怕會由此生出無窮無盡的麻煩。
雖然在寒冬到這種地方談事情是一件苦差事,但是劉新福卻不以為意,因為譚星叫他踫面的原因實在是太重要了,那就是陳利民的錄音帶。
這件事情從展覽會當天開始,陳利民便責成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這卷帶子。但是事隔這麼久了,事情卻一點進展都沒有。在徐氏東窗事發之後,劉新福也親自帶人查找了徐氏所有存放機密文件的地方,都沒有這卷錄音帶的下落。劉新福當然也明白這東西如果真在徐氏手里,那必定也只有極少的幾個高層知道,但是不論他如何威脅利誘,徐氏三兄弟都是一口咬定手上沒有這個東西。而唯一最有可能掌握這卷錄音帶的徐慶,卻又已經在離奇的車禍中喪生,因此這件事一拖再拖,竟然變成了一起無頭公案。陳利民對此事大為光火,已經不止一次在劉新福面前大發脾氣,劉新福自然也是十分著急。一听說譚星這邊已經有了錄音帶的下落,劉新福立刻就趕了出來。
不過當劉新福听完譚星的交換條件之後,焦急的情緒讓他不禁火冒三丈︰「你說什麼?你要替黎波洗底?你知不知道當時這件事情鬧得有多大?市監獄最近十年都沒有犯人越獄,你一弄就是兩個!這件事早就已經通了天了,公安部下發的通緝令現在都在我那兒壓著,要不是陳市長替你說了好話,你小子也早就因為這事給押了!你現在一句話說要替他洗底,哪那麼容易!你以為公安局是你家開的?」
譚星耐心地等著劉新福的咆哮告一段落之後,才慢慢地說道︰「劉書記,我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現在也是陳市長和你的事。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能把這件事情當自己的事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