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年多前酒吧進行交易的時候,譚星便知道劉子文的背後有劉新福這樣一個背景極深的靠山。而譚星當初會買下沸點,除了的確是看重沸點的位置和人氣之外,也不免會有那麼一點點攀附權貴的意思在里面,畢竟像劉子文這樣的太子黨身份,對于當時的譚星來說還是遙不可及的人物。不想劉子文把沸點酒吧賣給譚星之後,這個人就基本上沒有再在譚星面前出現過,譚星也就慢慢淡了結交這個人的念頭。不過譚星知道劉子文和余群帥的私交極好,甚至是當初余群帥組織神秘會,這劉子文八成也有份參與,隱隱有幾分和兄弟會作對的角色。因此後來譚星慢慢地也知道,這個劉子文可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高干子弟這麼簡單,更多的時候,他扮演的角色是劉新福所代表的政府高層與余家這市商場大鱷之間的信息紐帶,龍門集團很多時候的動向和打算,恐怕就是通過他來和政府高層進行交流。劉新福現在要譚星替劉子文找點事情做,當然不會是因為劉子文真的找不到事做,如果譚星聰明的話,就應該立刻巧妙地繞過這個問題才對。
不過譚星顯然是被剛才關于黎波的事情沖昏了頭,對劉新福的話會錯了意,心說你兒子賣酒吧給我,當時可是交割清楚了,現在怎麼又來找我要錢。但是氣歸氣,這個即將上任的市委書記可是得罪不起的,想到此處譚星皺眉道︰「劉書記,不瞞你說,我最近手頭周轉有些不靈,能不能給我幾天時間?」
譚星這話一說出口,心里便頓時明白過來,自己的反應實在太慢了。想這劉新福即將貴市二把手了,哪里還會張口找自己拿這種不干不淨的錢。就算自己肯送錢給劉新福,他也不見得會這樣堂而皇之地收下來。劉新福所說的話,恐怕是另有深意。
果然劉新福笑道︰「這話說哪兒去了!現在市紀委正在清查石千秋的問題,風聲這麼緊的時候,索賄可是比受賄的性質還要嚴重得多,我怎麼會做這樣的糊涂事!」
劉新福拿話一點,譚星已經明白過來,劉新福給自己說這事不單單是要錢這麼簡單。兄弟會能有多少錢,別人不清楚,他這個政法委書記還能不清楚?兄弟會的每個場子,每個檔口,在劉新福那里恐怕都是有著最詳盡的記錄。劉新福對于兄弟會的生意情況,可能比譚星自己還要清楚。譚星明白劉新福所看重的,是現在順風順水的發展局面,是兄弟會現在獨市黑道之後日進斗金的能力,是今後數年內將會流入到兄弟會手中的巨大財富。讓劉子文在兄弟會的地盤上謀個生意做做,不僅可以沾兄弟會的光輕松賺錢,而且這個錢可比直接從譚星手里收來安全得多。一句話說白了,就是讓譚星自己尋個方法,制造出一條專門的進貢通道。再加上劉子文自己的背景,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就算是要做點踩過線的生意,想市也沒有什麼人敢打這位爺的主意。
譚星暗罵劉新福老奸巨猾,居然想出這麼一個拐彎抹角的手段來收錢,而且自己不但不能表示對這事的不滿情緒,反而是要想辦法替劉新福把這事給做干淨了。想要讓劉子文弄個賺錢的生意不難,大不了讓他在兄弟會的地盤上開個賭檔,搞幾個娛樂場所,難的是既要讓劉子文能拿到實惠,又不能讓外界輿論把兄弟會和劉家扯到一起。不過譚星卻由此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如果有了劉家這兩父子的加入,日後這件事開始做起來的時候想必會容易許多。
譚星眼珠一轉道︰「如果貴公子真想要找點事情做,那
我們倒可以找個時間聊一聊!」
劉新福點點頭道︰「好,我回頭叫子文再和你聯系。如果到時候操作起來有什麼困難,你告訴子文,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譚星應了一聲,心想這老狐狸居然連問都不問自己是打算做什麼,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一些。轉念再一想,就算自己和劉子文合作生意,在劉新福的安排之下,恐怕也會先將劉子文的後路鋪好,自己想拖劉子文下水,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譚星所籌劃的事情本來也沒有打算要害劉子文,只是希望通過他來利用劉新福在官場上的一些影響力,替自己制造一些方便出來。既然劉新福沒有細問,當下譚星也不願再細說下去。兩人談完事情之後,也不再假模假樣地寒暄下去,這寒風刺骨的河邊可不是什麼舒服的所在。劉新福心滿意足地拿到錄音帶回去復命,譚星也為黎波的事情終于有了一絲眉目感到輕松,不過後續的事情還需要做些安排,譚星也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要在趕赴深圳之前,把黎波的事情做一個了斷。
譚星回到住處,將自己與劉新福會談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給黎波听了,然後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看法。從很早的時候,譚星便已經習慣了要在作出某些重大決定之前和黎波通氣,听听他的意見和建議,然後修正自己的思路。現在譚星雖然已經貴市大勢力的掌權者,卻仍舊保持了這個舊有的習慣,因為在他看來,自己不論是發展到了何種地步,黎波這個大哥的身份都不會有任何的變化,黎波的意見,仍然是兄弟會在作出決策時必須參考的一個聲音。
更何況,今天譚星所說的事情本就和黎波自己息息相關。
「你要我死?」黎波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雖然這句話听來隱隱有些不妥,但是黎波臉上的神情卻是很輕松,甚至在眼神里透出了幾分愉悅之情。
譚星苦笑著搖頭道︰「不是我要大哥你死掉,而是這件事情要想徹底了結,那黎波這個名字就必須在世上消失。當然,這種戲份只是做給官面上看的,至少事成之後,你不用再像現在這麼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黎波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揮了揮手,似乎要借此趕走一些腦中的陰靄情緒,沉聲說道︰「其實月兌不月兌罪,我並不十分在乎。就算洗月兌了以前的罪名,我也不會再輕易拋頭露面。劉新福說得雖然漂亮,但是這終究都是一個要命的把柄,我不想以後有人用這件事情來要挾你,要挾兄弟會!」
「可是……」譚星還想繼續說下去,黎波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我知道你用心良苦,我也不是要反對你做這件事情。你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做,那就照你的意思做下去好了。不過我對你剛才說的另一件事情更感興趣。」
「你是說劉子文?」譚星問道。
黎波點點頭道︰「我覺得劉新福恐怕不僅僅是想替自己家里謀條財路那麼簡單!你也說過,劉子文和余家的關系非常密切,如果和劉子文合作一些生意,拋開他老頭子在官場先不談,對于我們和龍門集團的合作,也是會有好處的!劉新福此舉,恐怕也有余家的意思在里面。」
「我也是這麼看的,我並不介意把面前的蛋糕分一小塊出去,因為這樣做之後,才會有更多的人幫我們做出更大的蛋糕!」譚星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他似乎已經想到,兄弟會今後如何市的商場上大展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