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豆蔻少女傲然立于孤峰之巔望海崖,倚著蒼翠的古松,一身青衣在晶瑩雲海的輝映下,透顯著飄然出塵,烈烈山風吹舞,衣裙隨風飄揚,發出「呼呼」之聲,用一條簡單的發帶束起的青絲略有些零落的,而那零落的發絲也隨著山風的吹拂在空中飛舞,縴細卻不單薄的嬌軀自在的半倚在那屹立望海崖不知多少歲月的古松上,縴縴柔夷卻執一酒壇,不時豪邁的就著壇子暢飲,那隨風傳來的濃烈酒香與那飄然若仙的少女湊在一起,奇異的和諧……
她是降臨人間的仙子,還是即將隨風而去的神女?是墜落凡間的精靈還是這莫回山之魅?諸人不知道,也不想追究,更不願打攪那不知是何方精魅化身的女子,這樣看著她便已足夠……
或許是他們的目光太過熱烈,少女驀然回首,一張妖魅的臉龐引入眼簾,,沒有心理準備的諸人一驚之下,不約而同的身子後傾,後退一步,沒等他們做其他的反應,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散落風中,再定楮看去,那里是什麼妖魅的臉龐,不過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帶了一副華麗精致的蝴蝶面具而已!只是她渾身都有散發著靈動的氣息,仿佛就是這莫回山的山魅。
「姑娘請了!」慕容博宇最先反應過來,向晏宓兒一鞠,不是他比其他人更理智,而是他早就從隨風傳來的酒香中辨認出,那是慕容家的傳世佳釀醉雪,而且還是那種窖藏三十年的上品,只是不知道這精靈般的女子怎麼會有慕容家的陳釀。
晏宓兒輕巧的一躍而起,坐在古松伸出的一枝粗壯的枝干上,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五個出彩的男子,忍不住的在心里揣測,他們會是什麼人呢?
看那女子自然地坐在樹枝上,雙腳俏皮的晃來蕩去,蝴蝶面具遮住了她的臉龐,卻遮不住她燦若星辰的眸子和眼中的好奇、率真、靈動。
「在下……」慕容博燁頗為心動的上前一步,向晏宓兒做自我介紹。
「不要告訴我你叫什麼,更不要說你是什麼身份,我不想知道!」晏宓兒很干脆的打斷了他,她不認為她有必要知道這些人的來歷身份,更不想讓他們的身份沖淡了她心頭淡淡的好感。
慕容博宇一腔熱火被迎頭一盆冷水澆熄了,挨著他的齊語皓甚至能夠听見「嗤」的一聲,在看看他一臉的愕然和無措,忍不住的心底發笑。
「那麼姑娘怎麼稱呼呢?」崔浩然文質彬彬的問,女子都喜歡被尊重,眼前這位一定也不例外,他堅信他會打動女子的。
「知道我為什麼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身份嗎?」晏宓兒沒有被打動,反而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道︰「就是因為我不想告訴你們我的身份!」
崔浩然瞠目結舌的敗退!
「能請我喝一杯嗎?」上官玨出馬,他看出來了,這精靈般的女子雖然如水晶般晶瑩剔透,卻也有著洞察世事的慧黠,與其迂回周旋,還不如直截了當一些,看她能夠就著壇子暢飲的樣子就知道,她定讓有著不一樣的豪氣。
晏宓兒看看手上的酒壇子,偏著頭思索了一下,愉快的道︰「你不嫌棄我已經喝過的話,當然可以!一個人獨飲那比得上有人作伴暢快!」
說著信手一拋,那酒壇子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直奔上官玨面門,上官玨從容自若的接住酒壇,他的手法極為高明,酒水一點都未潑灑出來,晏宓兒眼楮一亮,知道這個人的武功定然不淺,就算不比自己高幾籌,也絕不會低。
上官玨酒量雖然不佳,但並非是滴酒不沾,順著酒壇子的力道,將酒壇放到嘴邊就著壇子,也難得通快的喝了一大口,眼底閃過一絲意外,再看晏宓兒時就多了一絲玩味——他雖然不善飲酒,可也不會入口後還辨認不出這酒就是慕容家的「醉雪」。
「好酒!」上官玨贊道,醉雪他喝過無數次,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因素,這一次喝起來特別地爽口,他沒有將酒壇遞給其他人,也沒有拋還給晏宓兒,而是順口道︰「不知道如此佳釀姑娘從什麼地方買到的?」
「一個冤大頭送的!」晏宓兒直言不諱的道,絲毫不覺得這樣說慕容博燁有些沒良心,迎面都可以避而不見,這又算什麼!
冤大頭?慕容家哪一個人被稱作了冤大頭?慕容家直系子弟似乎只有三個人在雲州,慕容博宇顯然是與這個女子素不相識,那麼會是慕容清婉還是慕容博燁呢?
「哦?」上官玨有些疑惑道︰「如此美酒居然是什麼冤大頭送的?唉,為什麼我就遇不上這樣的好事呢?」
「本姑娘人見人愛,是你能夠比的嗎?」晏宓兒也不怕被人取笑,大言不慚的道。
「姑娘確實非同一般!」上官玨由衷的道,這女子看不清楚是什麼模樣,盡她立于望海崖的背影就已經讓幾個人深感著迷,要是再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或者一張精致的面孔,會更令人迷醉,若是二者兼得的話,那傾國傾城也不在話下了。
「在下將酒送還給姑娘!」上官玨有禮的道,作勢就要將酒壇拋回去。
「我自己過來拿!」晏宓兒跳下樹枝,她頗有些擔心將酒壇子摔壞了,那她可就虧大了。
上官玨將酒壇還給晏宓兒,看她很自然地又是一大口酒下肚,笑道︰「已經喝了酒,算是朋友了吧?」
「勉勉強強吧!」晏宓兒沒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上官玨與她一樣都是青色衣衫,接酒壇的手法也相當高明,更毫不猶豫和忌諱的飲了同一壇子酒,讓晏宓兒好感頓生。
「那麼該怎麼稱呼姑娘呢?」上官玨自然不會放棄機會,打蛇隨棍上,很是自然地就問了與崔浩然一樣的問題。
「相逢何必相識,為什麼一定要俗氣的通報家門呢?」晏宓兒斜睨他一眼,面具沒有遮擋住的眼角眉尖自然地灑落風情無限。
「總要有個稱呼吧!」上官玨笑道︰「姑娘不定個稱呼,我們也不能做自我介紹,大家說話也不大方便不是?」
「叫我酒姑娘吧!」晏宓兒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
「姑娘排行第九?」上官玨挑眉,心頭飛快的想著與慕容博燁和慕容清婉交好的有沒有這麼一號人物。
「不是數字九,是這個酒!」晏宓兒笑得像只小狐狸,晃了晃手上的酒壇,道︰「本姑娘喜愛喝酒,以‘酒’為名也是雅事,不是嗎?」
呃?上官玨微微一愣,好個滴水不漏的女子,只是她難道真的不認識自己幾人嗎?
「好個酒姑娘!」上官玨只能贊一句,然後話音一轉道︰「那我們呢?總不能這個那個的稱呼吧!」
「你們?」晏宓兒一撅嘴,俏皮可愛的道︰「我執酒壇,以酒為名,你佩有洞簫,以簫為名如何?」
「有道理!」上官玨看出來了,這酒姑娘不但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來歷,似乎也不想知道自己幾人的來歷,指著皇甫臨淵道︰「他佩劍,以劍為名,依此類推,是吧?」
「有何不可呢?」晏宓兒笑了,神采飛揚。
崔浩然腰間配帶羊脂玉佩,以玉為名,皇甫臨淵也佩玉,卻是墨玉,以墨為名,可憐的齊語皓佩劍,佩羊脂玉,卻沒了稱呼,可惡的崔浩然指著齊語浩手上拎著的荷葉包,笑謔道︰「這簡單,他手上不是拎著烤雞嗎?以雞為名就好!」
「哈哈∼」晏宓兒大笑起來,看崔浩然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樣,這個人一定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溫文爾雅,定然是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
「烤雞以荷葉包裹,以荷為名就好!」上官玨可不想讓兩個人斗起來,齊語皓脾氣暴烈,崔浩然奸猾月復黑,都不是好相與的家伙。
「其實以雞為名也好過以劍為名,不是嗎?」晏宓兒唯恐天下不亂的道︰「劍公子,賤公子,這稱呼怎麼會這麼膩味呢?」
崔浩然爆笑,上官玨有些尷尬的看著皇甫臨淵,兩人是姑表兄弟,又是同齡,相處的最好,他本意是以皇甫臨淵為例,那麼順勢而下,其他人也好稱呼了,沒想到卻被鬼靈精怪的晏宓兒這般的取笑。
「那麼酒姑娘稱呼的是那一個‘’字呢?」皇甫臨淵不慌不忙,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尷尬和氣惱,心平氣和的反問道。
「我啊∼」晏宓兒甜甜一笑,轉顏沖著崔浩然道︰「玉公子選那個字呢?」
「不過是稱呼,有什麼好選的,反正都是那個音,不是嗎?」崔浩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說他是奸猾月復黑,那麼皇甫臨淵就是老奸巨猾,難得有機會見皇甫臨淵吃憋,他才不會裝好人解圍,不過也沒有直接的落井下石,皇甫臨淵可是有秋後算賬的習慣的。
「是嗎?」晏宓兒瀟灑的將酒壇湊到嘴邊,又是一大口酒喝下,笑意盎然道︰「玉公子可真會打迷糊眼啊,不過我倒是喜歡‘仗劍走江湖’的那個劍!」
「酒姑娘聰**黠!」皇甫臨淵呵呵大笑,看來這個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不但灑月兌豪邁,機智聰慧也是一等一的。
「相由心生,酒姑娘人見人愛豈能與某些人一般!」齊語皓也反應過來了,不同于旁觀而笑的上官玨和慕容博宇,他自然要刺激崔浩然一下,還他的「以雞為名」的小怨。
崔浩然語塞,不過他也不生氣,笑道︰「酒姑娘好雅興,只是一個人登高是不是有些寂寞呢?」
「與其有不協調的同伴,還不如孤身上路,不是嗎?」晏宓兒狡黠的反問。
「不過我也很好奇!」上官玨就著崔浩然的話道︰「酒姑娘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為什麼沒有在莫回山莊觀澶燕會盛況,卻孤身一人登孤峰,是流連孤峰美景,喜歡蒼莽雲海,還是厭惡人來人往的擁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