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納妾風波(四)
「你叫宓兒過來做什麼?」上官昊回到房里。故作漫不經心的問,奼紫很盡義務的把皇甫悅萼與晏宓兒說在之間的對話,還有晏宓兒回到有偶院生的事情傳達到了上官昊的耳朵里,晏宓兒在竹林里面傷心落淚,安撫玲瓏晶瑩等事情也不負晏宓兒所望的說了個清清楚楚。
「沒什麼,只是隨便說了幾句話而已!」皇甫悅萼不想一來就讓上官昊知道自己居然直接與晏宓兒說納妾的事情,決定采取迂回戰術,慢慢的說。
皇甫悅萼在晏宓兒走後仔細想了一番,又與習嬤嬤和楊嬤嬤分析了一下,現自己這件事情做得確實是不地道,心里有頗有些內疚,也有些揣揣不安,後來更派了丫鬟過去打听了一下,知道了李瓊羽和王眉嫻在有偶院鬧的那一出之後,心里別提多膩味了,更是恨死了那個在自己面前嘀嘀咕咕,說了一天好話的李瓊羽。
因為皇甫悅萼在兩家不一樣的地位的,李瓊羽一直都在刻意的討好她,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在皇甫悅萼面前親親密密的說說笑笑,討皇甫悅萼的歡心。皇甫悅萼對她也很是喜歡,這一次崔夫人與皇甫悅萼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就在皇甫悅萼這里。
當時皇甫悅萼還以為趕巧,現在看來,她不過是崔夫人請來的說客,她居然被兩個人給說的動心,還先與晏宓兒商量這件事情,李瓊羽功不可沒。
她先是夸贊了晏宓兒一番,說晏宓兒一看就是個溫柔大方,端莊賢淑的,是不會介意上官玨納妾,為上官家開枝散葉的。只是環境造就人,晏宓兒成長的環境注定了她的眼光有限,尤其是她的溫柔善良注定了她只會依從上官玨的喜好,只要上官玨喜歡,哪怕是那些江湖女子她也願意接受。說完那句話之後,李瓊羽心有戚戚的道,江湖女子都是些厲害的,她們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多少都會學習些房術,迷得丈夫神魂顛倒,完全不理會妻子雲雲。
皇甫悅萼當時心里就是一陣後怕,想起沁雪別院的那三個女子,黃瀟湘還能算是出自名門,其他兩個就不好說了,要是那兩個人對上官玨施展什麼媚術,讓上官玨不管不顧的納進門。對大家可都是不好。
想想崔雨霏雖然也不是什麼太好的人選,可比那些人也好太多了,更何況,崔家所求的不過是妾室的名份,而不是平妻,晏宓兒也應該可以欣然接受才是。
但是皇甫悅萼也不想這麼快就定下來,時間不對,她也還想把這件事情與上官昊商量,也是李瓊羽說服了她。說崔雨霏已經傷心難過地絕食了好幾天,要不是因為這樣,崔夫人也不會恬著臉來,在這種時候說這種事情,別的不考慮,也要想想一顆憂心女兒的慈母之心,皇甫悅萼也是有女兒的,要是玲瓏(強調)晶瑩絕食什麼的,皇甫悅萼還不一樣寢食不安。再說這件事情是親上加親的喜事,上官昊肯定也會欣然同意,崔雨霏進門總比那個沒有了什麼好名聲的拓拔芩心進門要好吧!雖然拓拔家的人已經回兗州了,可還有個老夫人虎視眈眈,誰知道她們會想些什麼主意好讓拓拔芩心進門呢?
皇甫悅萼點點頭。忽然想起從後院傳來的說晏宓兒「好妒」的傳聞,要是崔雨霏進門了,這種善妒的傳聞也就不打自消,倒也是件好事。
皇甫悅萼慶幸的是,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說是好好的考慮,明天就給崔家答復,而不是一口答應下來。皇甫悅萼沒有拍著胸脯應諾,很是讓兩個人自認為了解她的人失望,崔夫人有些悻悻,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件事情是她們先提出來的,時機也確實是不對,而李瓊羽卻已經滿意了,她認為只要皇甫悅萼有了這樣的想法,她與王眉嫻再主動的將這件事情透露給晏宓兒,相信晏宓兒就算是再有城府,也會不過是一個十七歲養在閨閣的女子,被嬌寵是肯定地,恰逢新婚燕爾提出這種事情,定然會按耐不住脾氣,將事情鬧大,那個時候,這件事不成也得成,還會打破晏宓兒那種虛偽的溫柔表相。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晏宓兒對納妾,娶平妻的事情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也想好了用怎樣的方式來對付這些女人和她們身後的人,只是沒有想到第一個出頭的會是那個已經被打壓了一次的崔雨霏。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們會慫恿皇甫悅萼,而皇甫悅萼也沒有腦子的就答應了這件事情。
當然,如果對方不是崔家,玲瓏與崔家沒有婚約的話,皇甫悅萼也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不是晏宓兒太自信,而是因為現在從那個角度來說,皇甫悅萼都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上官昊笑笑,也不提,而是換了話題道︰「曹大家半個月之後就到栗州,在這之前,玲瓏和晶瑩先跟在宓兒身邊,好好的學學宓兒的沉穩作風,不要一天到晚的還像小孩子一樣喳喳呼呼。尤其是玲瓏,崔家和我商議過了,九月金秋的時候完婚,你看如何?」
「九月?會不會才倉促了?」皇甫悅萼皺眉,道︰「今年事情可不少,現在二月是玨兒和宓兒的婚禮,六月荷花會,今年‘澶燕會’也在栗州,雖然不是上官家主辦,可也會有很多的客人,九月玲瓏出嫁。哪能準備周全?」
「時間上沒有問題,至于荷花會,今年的荷花會你就在一邊指導,讓宓兒試著接手如何?」上官昊笑道︰「要是她能夠順利的接手,那麼再讓她逐漸接手管理家事。弄雲雖然管理家事還是很不錯的,可她的身份在那里擺著,終究是上不了台面,你看如何?」
「這個啊?」皇甫悅萼微微的一怔,然後大喜,往年的荷花會雖然說是由她來主持,其實出面最多的還是上官謹和吳弄雲。她不過是擺在台面上給人看的,按上官昊的說辭,今年還是將她擺在台面上,可真正做事的卻成了晏宓兒,將吳弄雲給撇開,怎麼看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當下連連點頭,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和情緒。
「不過……」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情,有些遲疑。
「不過怎樣?」上官昊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遲疑起來,這一切不都是她在晏宓兒還沒有進門之前就一直謀算的事情嗎?怎麼忽然有改變主意了?
「宓兒不是要為她的養娘守孝百日嗎?」皇甫悅萼擠出滿臉的笑容道︰「我算過了,到了四月底剛好就滿百日,就連他們圓房的日子我都已經算過了,就在四月二十九號。要是宓兒有了身孕,可不能累著她呀!」
上官昊絕倒,有她這樣計算的嗎?就算是兩人圓房並不等于立刻就會有身孕啊!不過,他暗自搖頭,夫妻那麼多年,怎麼還是不了解她的遲鈍和出乎意料的「敏銳」呢?
「悅萼,這些事情到時候又再討論,總不能因為宓兒到時候有可能懷孕,就放棄了讓她掌持荷花會的機會吧!」上官昊寬慰著皇甫悅萼道︰「再說,她要做的是掌控全局,具體事宜都有下人來做,不會累到她的!」
「那倒也是!」皇甫悅萼也知道自己想的也未免太多了,然後想起崔雨霏的事情,吶吶的道︰「那個……崔家只說了玲瓏和浩然的婚事嗎?有沒有提別的?」
「別的?還有別的什麼事情?」上官昊裝傻,他知道皇甫悅萼現在估計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想了又想,還與身邊的嬤嬤談論了一番,也深知自己錯得有多麼的離譜,肯定很不安,她從來就是這樣。上官玨曾經很苛刻,很過分的評價過自己的母親,說她「事後諸葛亮,事前豬一樣」,總會沖動的作些讓自己後悔不已的事情,現在看樣子正在後悔內疚之。
「就是關于雨霏的事情……」皇甫悅萼微微有些膽怯的看著上官昊,她每次也都是這個樣子。現自己做了錯事,想讓上官昊收拾亂攤子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但也總是不會吸取教訓。
「崔雨霏?她是崔家的姑娘,有什麼事情那也是崔家的家務事,為什麼要與我提呢?」上官昊皺緊了眉頭,很是不喜歡的道︰「這個姑娘也是個不安分的,我很不喜歡。她喜歡玨兒是一回事,但也不能要求玨兒喜歡她,更不能妄想玲瓏為了她,連宓兒的感受也不顧吧!居然在玨兒和宓兒新婚的第一天就說些不知所雲、沒有分寸的話。還好浩緯是個處事不驚,識大體的,見到勢頭不對就把她看管了起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不會鬧出什麼笑話來呢!」
「你很不喜歡她啊?」皇甫悅萼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我還以為她是崔家的姑娘,你又喜歡知書達理的孩子,也會喜歡她呢!」
「知書達理?她哪里算得上知書達理了?」上官昊搖搖頭,故作好奇的問︰「為什麼提起她來,是不是崔家說了什麼與她有關的話題?」
「崔嫂子說雨霏說不能嫁給玨兒寧願去死,絕食了好幾天……」皇甫悅萼小心的陪著笑臉,看著上官昊越來越冷的臉,吶吶的道︰「她說雨霏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卻是她帶大的,也是心頭肉,掌寶,要是有個不測的話……所以,想與我商量,要不然將雨霏娶進門,給玨兒為妾,這樣的話既能夠圓了雨霏的心願,又不會影響宓兒的地位,我覺得也很有道理……」
「然後呢?」上官昊倒是不知道崔雨霏絕食的事情,要是知道了會更生氣,這算什麼,威脅嗎?也不想想,她的命有多少分量?再說真的還是假的都不知道,這樣說出來又算什麼?
「我想起宓兒曾經說過的,什麼事情都需要冷靜之後,有多余的時間考慮,然後再作出決定,沒有答應她們,而是說要想一想,明天再給她答復!」皇甫悅萼也是因為經過了上次晏宓兒哭得那麼傷心,都要讓自己考慮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表現。那個時候宓兒多悲痛啊,還記得提醒自己,不讓自己擅自答應,也是因為那樣,與上官昊等人商議展緩圓房的事情,自己才會那麼的理直氣壯,那種底氣十足的滋味讓皇甫悅萼一反常態的理智,也讓深知她脾性的崔夫人和李瓊羽失望而歸。
又是晏宓兒!目前為止,上官昊對這個兒媳是很認可的,雖然說她的身份是有些尷尬,可是在上官昊看來,晏宓兒這樣的身份也沒有什麼不好,上官家的兒媳有一個顯赫的身份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所謂——難道上官家大少***身份還不夠顯赫,還需要一個來自娘家的名號才能讓她獲得尊重嗎?
她對玲瓏晶瑩的喜歡和疼愛,雖然前提是因為她要嫁進上官家,可如果不是因為玲瓏晶瑩能夠感受到那是自內心的喜愛,那兩個丫頭能那麼簡單的被收買?想收買兩個丫頭的人多了,為什麼不見她們喜歡別人?
再有,這幾天晏宓兒與各家的少女乃女乃姑娘在一起,不管是言語的交鋒,還是才藝的展示,她屢屢穩佔上風,這說明她不光是有學識,更有足夠慎密的心思和城府,這樣的女子或許會很溫柔,但絕對不是能夠讓人隨意欺負的,更不會像皇甫悅萼一樣,總是弄些亂攤子讓他收拾。
所以,上官昊對晏宓兒越來越滿意,她的出身就更是微不足道了!雖然上官玨自己心頭另有所愛,但上官昊自己也是過來人,他堅信自己的兒子會像自己一樣,認清楚現實與夢想的差別,將那個愛到靈魂深處的人埋藏在靈魂深處,踏踏實實的與晏宓兒過日子。
「這樣很好!」上官昊很肯定皇甫悅萼的理智,很難得的表揚了她道︰「沒有直接拒絕,給她留了面子,也沒有頭腦一熱,答應了他們,讓我在你後面收拾亂攤子!」
能夠讓上官昊這麼夸獎,皇甫悅萼很開心,不過,她心虛的看了上官昊一眼,自以為隱秘的後退了一步道︰「可是,我……」
「嗯?」上官昊好整以暇的等著她坦白錯誤。
「我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一時頭腦暈,做了件錯事!」皇甫悅萼再悄悄的後退一步,不想讓自己的耳朵被即將出口的吼聲震到。
「什麼事?」上官昊看著皇甫悅萼自以為隱秘的步步後退,臉上不顯,可心底卻是哭笑不得,她現在知道錯了,知道怕了,那麼之前呢?為什麼總是事後才有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