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將卓青雅護在身後,手上端緊手弩,將箭頭對直指向馬元義。
這麼近的距離,使得他絕對有信心不會將弩箭射空。
馬元義若是繼續沖上前來,最壞的結局不過就是兩敗俱傷。
但林靖依然還是盡量帶著卓青雅後退幾步,犯不著連這兩個人到底是為了什麼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就和人打生打死的,豈不太冤了些。
馬元義氣在頭上,身形如同猛虎般撲了過來,林靖見狀,急中生智地大喊道︰「耿什長,包圍他們!」
馬元義冷喝道︰「又他娘的來這套!」
但他話音剛落,在他身後的趙小五卻出聲喝止道︰「停下。」
馬元義憤然回頭,卻一時呆住。
只見房門外竟果真被許多軍卒圍了起來!而負責看守他們的那些敢戰士也被迫退到了趙小五的身後。
第三都軍卒急著沖到林靖營房這邊,敢戰士抵擋不住,只能退避過來,若不是敢戰士一方不想傷人,第三都軍卒這方一時間也沒找來兵器,雙方恐怕會上演一場流血大戰。
「人數太多,又下令不可傷人,我們抵擋不住。」
敢戰士中有一人走到趙小五身邊解釋道。
趙小五支吾了一聲,表示知道。
見到林靖平安的呆在房中,陶全安等一干人等均是大松了口氣,不少人也是汗顏得很。
很快有人尋來了不少兵器,其中還有庫里存放的手弩弓箭,一並分發給第三都的眾人,雙方立時陷入僵持中。
半晌之後,林靖示意卓青雅躲回房間里,而後將手中的手弩平放下來,但依然保持著一些警惕,首先開口道︰「也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試著解除誤會。」
他看得出這伙人並非像是卓家護衛那些人,雖然同樣是闖營,但卻沒有傷人的意思,而且說話間似乎是錯將自己認錯了。
說起來,林靖之所以肯和對方好好談談,還真是因為這個被人認錯的原因上。
當初他就被小大夫趙瑩瑩錯認,如今又被人錯認成另外一人,他很想知道這其中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起小大夫趙瑩瑩,那個女子似乎已經在自己心中留下了一些印痕,一直都未能忘記。
……
……
當一切寂靜下去,正值多事之秋的第三都軍營內悄然發生了一些令人看不見的變化。
不管是不是新來的軍使運氣太背,還是第三都真的就如同不設防的營地一般讓人輕鄙,這些個連著兩次被人破營而入的軍卒們打心眼里憤怒了。
他們既是對闖營者的憤恨,又是在心底對自個兒深深的鄙夷!
人活到這個份上,當兵當到這個份上,到底還有啥做人的意思?還不如一頭去牆上撞死的好!
就連副軍使陶全安那性子,也是險些沒臉見人。
尤其是事後林靖非但沒有責罵懲罰所有軍卒,反而雲淡風輕地將這件事揭了過去,更讓人從心底里愧疚。
一部分人自發奔向營門各處負責守衛,一部分人則牢牢守護在林靖營房門外,將十名敢戰士隔絕開,只余對方兩個領頭的呆在房中與軍使議事。
兩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三都軍卒眼中各自帶著不屑與忌憚,而十名敢戰士卻像是沒事人般,似乎都是絲毫不擔心里面兩個同伙的安危,而他們這種看似平靜實則卻完全無視的神情,更是像火紅的烙鐵一般刺激著第三都軍卒的神經!
他們憤怒了,這種憤怒由最初的林靖到來之後才被挑起,而今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每一個人的血性都被徹底的激發出來。
在這一刻,再也沒人會覺得軍使定下的那些訓練科目會很苦,再也沒人會覺得那是一種煎熬,因為,只要是真正的男兒,定然會覺得今夜的事件才是真正的煎熬,真正的羞辱。
……
……
「你的樣子,太像一個人。」
房中,趙小五與馬元義分別坐在一側,林靖坐在床沿,卓青雅早已換上了男人的裝束,而耿苞蘇燦二人則寸步不離的守在林靖身邊,小心戒備著。
趙小五說完話,便停住口,似乎不方便說的太清楚。
林靖望著眼前輕笑,道︰「那你們現在認清楚了嗎?」
馬元義接口,仍舊有些怒意,道︰「你這麼一說,好像你並不知情?」
林靖攤手︰「我連你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又何來情可知?」
馬元義氣憤道︰「你這人,莫非真的以為我們極好哄騙的?」
趙小五阻止住語氣變得高昂的馬元義,看了看一旁怒目而視的耿苞蘇燦二人,又看向林靖,解釋道︰「我是趙小五,他是馬元義。」
「你與我們要確定的那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你先前還說了,你姓林名靖。」
林靖疑惑了一小會兒,旋即恍然道︰「莫非那人不止與我長相相似,就連名字也是叫做林靖?」
趙小五遲疑地看著他,像是要辨別他話中的真偽︰「正是如此。」
林靖訝然道︰「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奇怪的事。」
他面上雖然這樣說著,但心里卻頗為驚訝,自己原本就是個不知根底的人,莫非正是這二人口中所要尋找的人不成?
蘇燦在一旁冷冷地哼了一聲,接口道︰「我家軍使乃是晉陽府台蘇家府上的姑爺,還能冒充誰了不成?」
「你當真不認識我們?」趙小五沒有理會蘇燦,而是繼續疑問道。
林靖搖搖頭︰「沒有半點印象。」
趙小五從座位上起身,而後卻做出讓人驚訝的舉動,只見他極為果斷地對林靖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啊,這就走啊?」馬元義驚了一驚,正要問話,趙小五揚手道︰「走,不必多說了。」
林靖見他二人不肯深說,心知兩人來歷過怪,本事過人,又還膽敢擅闖禁軍軍營,自然是有許多秘密不方便告訴外人的,便也站起身道︰「既然二位不願深談,那就恕我等不遠送了。」
趙小五點了點頭,帶著馬元義向房門走去。
但就在這時,耿苞卻冷然暴喝一聲,開口道︰「軍營重地,豈是你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