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正自想入非非,等回過神時,才有些駭然驚覺,連忙看向柳月奴,卻見她正安靜地看著自己,並沒有貿然出言驚擾。(神座)
「咳咳……少夫人莫怪,我是思慮過多,有些失神了。」
他連忙掩飾,柳月奴卻是毫無慍色,反而略有感激地道︰「軍使是為奴家之疾而失神,奴家又怎會怪罪。」
林靖一時間有些赧然,他腦子里已經將柳月奴列入了需要警惕的對象之中,但眼前的柳月奴卻並未立即像他所想的那樣去做,反而是極為淡然,顯得好像是真誠尋他來此表達歉意一般。
這讓林靖有些弄不明白柳月奴心里到底想的是什麼。
他想了想,決定不再繼續陪著柳月奴唱戲般說下去,便決定逼她暴露出真實的目的。
「今日承蒙少夫人誠懇相待,林靖已經深感安慰,如今少夫人尚有疾病纏身,林靖也不便在此地長久叨擾,還請少夫人好些養著身子,林靖就先告辭了。」
說這話時,林靖將柳月奴的神情牢牢盯住,突然開口的告辭之言,想必能讓柳月奴有些措手不及,因為從他先前進入房間到現在也不過小片刻的時間,想來柳月奴也沒想到他這麼快便要離開。
而這一試探,竟還真的讓林靖發現了些許的端倪。
柳月奴的臉色瞬息間變了一變,但又飛快地恢復到鎮靜中來,只可惜林靖早已有所準備,將這短暫的變化一下子瞧進了眼中,這下他的心中才算真正有了些底,暗想自己總算不是冤枉了柳月奴,她是真的想對自己做出些什麼事來的。
柳月奴稍事收拾心情,果然開口挽留道︰「這才剛剛過來沒一會兒,軍使怎就急著走了,莫非是奴家有什麼地方招待得不周,讓軍使生氣了?」
「哪里的事,林靖只是覺得少夫人需要多多休息,不便被人打擾。∣我∣搜小|說網」
「那就沒甚關系了,奴家已經在這屋中躺了一兩日,這刻還不想歇息呢,軍使便再多坐一些時候,奴家已經吩咐了翠兒去準備了些小酒小菜,雖比不上真正的宴席,但也能小酌一刻,聊以解乏,軍使若是不怪奴家唐突,便留下陪陪奴家可好?」
柳月奴一番挽留,讓林靖心中終于笑出了聲,暗道一聲終于來了。這刻柳月奴已是沒敢再繼續客套,說話間明顯有些顯露了。
若按林靖的本心,此時必然應當反問一句,林某與少夫人非親非故,此刻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能說出這‘陪陪’二字?若是真的需要人陪,那也應該是城主鄭元成才對的吧。但如今林靖已經大約知道了柳月奴的意圖,自然不會如此去說,他只是稍稍做出些疑慮的神情,而後才刻意假作壓低了少許的聲音,吞吐道︰「這樣……不好吧。」
「怎又是這句。」柳月奴嘆息起來,又假作嗔怪地道︰「軍使莫非連陪陪奴家這病員的心情都沒有麼?可憐奴家還一直當軍使是個能說上話的人,又有允兒妹妹那層關系在,奴家便沒將軍使當成外人,可軍使卻和奴家如此見外!」
林靖本就不是真的想走,見柳月奴如此一說,自然就順水推舟地道︰「少夫人千萬不要亂想,林靖又豈會與少夫人見外,既然如此,林靖也不便推月兌,便留下來陪少夫人閑聊一會兒吧,若是稍後少夫人覺得乏了,便告知林靖一聲即可。」
「如此甚好。」柳月奴展顏一笑,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這一笑都帶著無盡的風情而來,讓林靖看在眼中之後,盡管警覺在先,但也忍不住有些心神飄搖。
「軍使,奴家與你既然互相都不見外,又何需如此客套的互相稱呼呢?」柳月奴緊接著便主動挑起話頭,道︰「奴家比軍使和允兒妹妹都要忝長一兩歲,奴家又與允兒妹妹歷來是姐妹相稱,若是軍使不嫌棄,刻下便莫再把奴家少夫人少夫人的叫了,便稱奴家一聲月奴姐可好?」
柳月奴略顯嬌羞地微微低頭,才壓低了聲線,低聲道︰「軍使不會覺得奴家太過唐突了吧。」
「月奴姐。」這一趟,林靖沒再刻意做作,反而極為配合地喚了一聲柳月奴的名字,「那我就冒犯了,能有月奴姐這樣的一個姐姐,我正是求之不得的。」
「此言當真?」柳月奴睜大了雙眼,顯得有些激動地問道︰「那你是真的答應了?」
林靖微笑道︰「若是有人刻下還能拒絕月奴姐,那就太過迂腐了些,我也就厚著臉皮做了月奴姐的弟弟吧。」
只不過是換了個稱呼,這房間中的氣氛卻是大為不同了,一股子略顯得曖昧的氣氛正在林靖與柳月奴二人之間蔓延開,而林靖雖知這是柳月奴刻意之舉,卻未能從她的面上找到過多做作的痕跡出來,加之她先前是刻意梳妝過才請來的自己,這刻又恰如其分的顯出幾分羞意,就更容易讓人誤會些什麼了。
眼見于此,林靖心中也是感嘆萬分,若非是自己早已得知了柳月奴的想法,恐怕這時候還真不容易保持既往的淡然。
「林弟……」柳月奴有些欣喜地換了對林靖的稱呼,道︰「自打當初從允兒妹妹給我的信中得知了林弟所作下的詩詞之後,姐姐便十分羨慕允兒妹妹,竟能尋到這麼一位文采風流的少年俊才,以前姐姐其實一直還很是疑惑,心中並不肯相信這天下間還有能人作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詞句,如今能有幸遇到林弟本人,姐姐終于可以一解心頭之惑了呢。」
林靖汗顏道︰「月奴姐,那都是他人謬贊,我哪有這等能耐啊。」
柳月奴幽怨地蹙眉,又笑道︰「林弟,姐姐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如今你既然已經到了這里,說什麼也得專門為姐姐做一首詩詞才是,若是林弟不肯,那姐姐就當你是瞧不起我了。」
見柳月奴話都說道這個份上,林靖心中大汗之余,面上卻不敢有半分為難,只好道︰「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既如此,我便為姐姐作上一首詩詞便是。」
「真的嗎?」柳月奴驚喜莫名地說道︰「林弟可不要誆騙姐姐。」
林靖頓了頓聲,問道︰「姐姐是想我用何物為題做出詩詞呢?」
柳月奴連連眨巴了數下眼楮,一時間竟像是天真至極的小女生般興奮地思考起來,讓一直關注著她的林靖有些被這種光彩刺到了雙目的感覺,讓他不禁開始懷疑,柳月奴莫非是天生而就的最佳演員?
而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柳月奴卻像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從床榻前撐起身子,靠近到坐在圓凳上的林靖的身前不足一掌的距離,興奮地道︰「林弟,姐姐想到了用什麼為題了呢。」
柳月奴明顯是刻意想拉近與林靖之間的距離,讓周遭的氣氛迅速升溫,她身上的幽香瞬時朝著林靖迎面而來,使得本想裝作被柳月奴少婦風情所迷醉的林靖倒是真的有剎那間的失神,被這等突如其來的溫柔陷阱所迷醉。
柳月奴看在眼中,喜在心上,嘴角處生起一絲一閃而沒的嘲諷之意,面上卻笑盈盈道︰「弟弟,不如就用姐弟之情,來作一首詞送給姐姐吧。」
「呃……」
林靖感覺自己的喉嚨處有些輕微的干燥之感,暗暗想到,這麼快就開始談情,若是稍後還有更近一步,那自己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