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1，左右為難難留情
天空很亮，感覺沒有一絲風，悶得很難受。草地上的小草萎弱下捶，不時在討好微風和甘露；綠綠油油的樹葉在陽光的照射下，不時在討好清涼的風。兩只白顏色的鴨子在水潭里嘻水，在歡快地舞動寬大的翅膀；還有那些嬌氣的花朵在討好為它遮涼的小樹。玉蘭為了不罰一百五十元款卻在討好雅琴，她一改先前大小姐傲熳的態度，總會想出一些使人意想不到的新花招，找雅琴的弱點為找回損失的突破口。
玉蘭懇求著，一會兒叫雅琴為老大，一會兒叫田總，一會兒叫好姐妹，目的只有一個，為了一百伍十元錢手下留情。
而雅琴在原則上是不能松口開綠燈，在她的管理團隊里原則高于一切。
「玉蘭同志，你這不是理由，說不服大家。如果任何人做錯一件事都把責任推到孩子身上，那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公正的。」田雅琴不客氣地說︰「孩子的時間是在大人身上，孩子盡管佔用了母親的時間，可是母親為什麼要把責任強加在孩子身上呢？孩子沒有任何錯——盡管你說出了種種辯解的理由，但你想到沒有，這些理由能說服大家嗎？」
「啊，你懷孕了？」秋蟬奇怪地問︰「不對吧，你不是說結婚沒同床他就走了，怎麼突然懷孕了呢？」
「我哪是說當晚，和婚前有矛盾嗎？真是管閑事。」玉蘭顯然火氣又上來了，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你打算怎麼辦？」
雅琴看著玉蘭大發脾，情緒極壞，她心頭也不好受。過了一會兒，她及有忍耐性地說︰「錦江公司的規章制度不是我田雅琴一個人訂的，而是董事會全體成員訂的，我們大家都要遵守，都要執行。」
「秋蟬，你幫我評理，遲到三十分鐘，罰我一百伍十元，心是不是太黑。」玉蘭的思想過不了這道坎，總認為雅琴在整她。
「你還要找遞死鬼呀？拉倒吧，我好心好意告訴你董事會秘密，你到好，當成新聞起轟，還帶頭聲討，圍攻董事會辦公室。」秋蟬有苦難說出口︰「你把我害慘了，你知道胡鬧的後果嗎？」
「後果，甚麼後果？關我啥事。」玉蘭說。
「算了，給你說也不懂。」秋蟬有苦難言，自認倒霉。
天空越來越亮，雲層玉藍玉藍的，白雲又高又藍，悶熱的空氣在四周散不開，像罩在一個大火爐里，難受極了。這種天氣越悶就越容易下暴雨，而且有可能是電閃雷鳴的大爆雨。辦公室開著空調，雖然比外面的溫度低了十幾度，但還是覺得沉悶。此時此刻大家都沒有說話，仿佛在默默地模擬著每個人的心。
「玉蘭。」雅琴主動打破沉悶的尷尬︰「請你原諒我，在這種時候我不會給你開綠燈，請你支持我的工作。」
玉蘭沒有說話，碼著一張臉就像借了谷子還她糠似的，一點不高興。
秋蟬也沒說話。如果上次玉蘭沒有出賣她，也許這次她會站在玉蘭一邊，為她找回一百伍十元的罰款。可現在她不能這樣做，她支持雅琴的工作，顧全大局。
「玉蘭，你想過沒有，上上下下有好多雙眼楮在看著我，看著我要公正、公平、誠信地對待每一個人。今天你周玉蘭遲到三十分鐘，明天王玉蘭，李玉蘭遲到四十分鐘，都往開一面，錦江公司還是公司嗎？哪不成了三天打魚，四天曬網的爛攤子，所以規章制度是企業的生命，企業的原則是靈魂。哦，今天放過你，明天放過她，我能這樣嗎？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才要堅持原則不動搖。」
「這是你的權力，你可以這樣做。」玉蘭最近遇到好多的不順心的事，成天兮里糊涂過日子︰「你們並不知道我目前的處境，很糟，很麻煩，我……」
「玉蘭姐，你有什麼困難，我和雅琴都會幫你。我們在工作上不要為難雅琴，她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啊！」秋蟬拉著玉蘭的手︰「玉蘭，你要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幫你。」
「你們別假心假意，我周玉蘭還沒走到討口的處境。你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玉蘭的大小姐脾氣又歪又倔，氣沖沖的 鐺一聲拉開門，雙手用力 鐺地一聲打回去，轉身就走了。
「真是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秋蟬自言自語說。
「你別管，她會想通。」
雅琴白日黑夜忙于工作，並不完全知道好朋友的情況，但有一點她看到了，玉蘭最近對金錢看得特別重要，也許是肚子里多了一個人，開銷要大一點。她們畢竟是好朋友，不管是個人感情，還是道義上，良心都說不過去，她都會想方設法去幫助她。
誠然，這件事總算過去了，但在員工中多少引起了一些反想，有許多不了解內情的人都認為是雅琴的手腕強硬，心狠如鐵，對一個懷有孩子的母親也不放過。她听到這些話尤其懊惱，一邊是他的最好朋友，一邊是公司的規章制度，有什麼法子呢？規章制度和企業原則就是一把無情的鎖，緊緊地鎖住人每個人，去遵守執行。事實上生活本身就是這樣，自由這個概念的內涵和外延都需要人去真正理解，都需要人與人的理解和同情，而且要像同情自己的親人哪樣去同情她們
勞動與人，社會與人的關系——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一書里說，第一需要勞動，特別是能真正體現自己價值的勞動！只有按照勞動價值規律才能體現自己，只有認識自己在這個時代中的存在，才會獲得有價值的勞動從而取得成績。
雅琴承包的細紗車間，現在轉制成了錦江股份公司，上了個台階，有很大的變化。公司利潤逐年上升，管理水平不斷提高，她自己也在不斷總結經驗教訓。在這些時間里，她鍛煉得更加成熟老練，女人的天性一天比一天姿潤，不官僚，看不出她是錦江公司的總經理，和普通女女一樣佣貧。
她下面的員工也有不小的變化。特別是和她一起進廠的姑娘，沒有結婚的就只有她和秋蟬，其它不大不小的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她看來，那些天真活潑的小天使就是愛情的結晶，婚姻的豐碩成果。這個小天使是兩個人勞動的活寶貝——雅琴不想還好，想起來就羨慕。當她回到家，靜下來細細想，她才感到需要這種天倫之樂的生活。
眼前她唯一看見的成績就是錦江公司轉制，這幾年雖然眈擱了些時間，但也收獲了不少成績，換取了人一生最有價值的財富——懂得關愛別人。當然她是個熱愛生活的女人，有血、有肉、有愛、有感情。尤其是在她遇到困難時候，曾經也想到自己得不到的、丟失了的、沒有勇氣找回來的人生歸宿。盡管這些是她生活中的不足，出現了感情偏差，但她想得通，能理解，命運給她啥得啥，不給的就是命運外的，想要人家也不會給。
當然這些也會影響到她的情緒，在很多的時候她想忘掉這些不愉快事，一覺醒來出現在面前的又是錦江公司，上市、賣斷工齡、簽定勞動合同、招股說明書、以及股東大會諸如此類事。是呀，這些真像一場地夢，當醒來時看見的卻是一天比一天正規的生產車間，腦海里不得不想明天會有新的問題出現。比如說實行二級分配偏差很大，經濟杠桿月兌節，部分人鑽商品經濟的空子。雖說以往有人提過這些問題，但是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雅琴也做了比較完善的調整方案。
她清楚，以往工級分配是按照計件的方法然後根據職工的工作天數，乘上月產量除當月基本工資，就可以得到計件的總金額。這樣計算出來的工資，盡管有很多員工都超出以往的工資，有的員工超出原有的工資兩倍還多。有的員工雖然掙得少些，但是都是在原有基礎上有%十長幅。實際這樣計算也有偏差，這種新出現的問題是經濟運行中的正常偏差，如果把這%十取掉，實際上就是把員工的手腳困住了。員工說了這樣一句話︰計件工資的最大好處，就是體現了社會主義多勞多得，按勞取酬的原則。直到現在為止，我們多干了沒有多得，因而使我們的手腳放不開，還被制度緊緊地捆住——實際上這是叫我們吃企業的大鍋飯。
然而員工身上有好多無法估量的潛力。有人把人的潛力比著吸水的泡沫，只要能夠體現正確的社會主義分配原則，這塊「泡沫」的價值分量是有潛力可挖的。科學的勞與酬掌握好了，就能夠提高和發揮員工的積極性，能夠開發她們的潛力，能夠從一塊泡沫中擠出很多水。然而出現這種偏差，差不多就是科學的勞與酬計算公式上的差額關系。
雅琴打算在這個差額的關系上進行一次調查，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拿出方案在董事會討論。同時她要做最大的全面考查，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適當補充，搞一個適合股份公司的新工資——結構工資模式。
結構工資主要是計件工資拉開檔次的一個補充，它又不完全是計件工資模式，它是一種有彈性的新式工資體系。雅琴在總綱里寫到︰為了消除和調節職工不再吃企業的大鍋飯，避免勞與酬不再月兌節，解決分配不公問題，因此工資擋次到了非調整，非改革不可的局面。于是她把計件工資和擋車工定額進行對比，都能在比較穩定的基礎上達到穩定的準確指標。
其實什麼才是穩定指標？雅琴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十分準確。此時此刻她顯得尤其平靜，尤其認真，白皙微笑的臉蛋露出女人成熟冷靜地姿潤。她待人熱情大方，善良友好，從不傷害別人。她講究科學，處處按科學規律辦事是她一貫處事作風；堅持工作原則，一視同人。然而她利用上午開會的時間，給擋車工講結構工資模式，科學的按勞分配原則，並做了詳細的解釋和說明。
可是擋車工听說雅琴要宣布第二次調整分配方案時，不少員工提前來到公司會議室。顯然是擋車工對她們自己的利益十分關心，似乎大多數擋車工都來了，會議室擠得滿滿的。馮誠打扮得濃脂艷粉十分漂亮，時裝格外耀眼。她看見田雅琴嫣然一笑，就坐在秋蟬旁邊的空位置上。玉蘭拉帶著軍軍坐在魯亞的旁邊；顯然軍軍天真活潑，乖巧逗人喜歡，在魯亞面前嘻笑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