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拿第二卷大綱的。」黑貓一本正經地跪坐在京介的床上,說道︰「你說過這幾天會給我的。」
「啊,可這個東西網上傳你就好了,不用特地跑過來的。」
「呵,如果不來,怎麼會知道你居然會有那樣的愛好。」
高阪京介幾乎當場「噗」地吐出口血沫來。
「小黑貓,那是個誤會,我當時趴在牆壁上,就是想听听隔壁那個丫頭什麼時候才能走。被禁足的滋味可不好受,這根本就是軟禁了嘛!」
「那听清楚了嗎?」
「……沒有。」
「哼,誰知道呢。」黑貓嘀咕幾句,小口微啟,啜了啜手中捧著的紅茶。看她這副漫不經心地樣子,似乎對京介的解釋毫不在意。「那麼,你把我強行拉進這房間,又想要對我做什麼?」
「啊,這個……」
我拉你進來,就是怕你真的因為誤會,氣急敗壞地跑掉啊……嗯,總之事情都弄明白了,不是嗎?
「那麼,小黑貓……」就在京介站起身,準備宣布聚會結束,大家各奔東西的時候,黑貓端著茶杯的手登時一僵。
「難道?!」
「難,難道?」
什麼難道,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嗎?京介吃驚地看著黑貓忽然瞪圓了眼楮只見她漲紅了小臉,緊緊地把身體貼在牆上,抓住自己秀著蕾絲花邊的哥特裝領口,仿佛一個正要被猥瑣侵犯的絕望少女。
「難道你拉我進來,是想對我做h的事?!」
「不是!」
「難道這里面放了那種的藥?!」
「才沒有放!」
怎麼可能會放!我再如何喪心病狂,也不至于會在家里還有別人在的時候對你下手吧!……咦,不對,就算家里沒人我也不是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吧!你就是這樣對待冒著被綾?發覺違反「禁足令」的危險,偷偷潛下樓梯,給你泡紅茶的熱心人麼?少女,你對人類的不信任和多疑,真的該改一改啦!
感覺自己的純潔人品受到無情踐踏的京介,鼓起勇氣和黑貓玩起了對眼游戲。他要用無辜的眼神來為自己打抱不平。
看看我的眼楮小黑貓,那是連眼屎也遮擋不住的清澈呀!
「……」
「……」
「啊,我該走了。」
「哈?」
在某人嘴巴大張,一臉傻樣的呆滯目光中,黑長直的女孩伸開了包裹著黑色絲襪,曲線優美的小腿。
「黑,黑貓?」
黑貓將小移動到床沿,站了起來。
真的要走了?
嗯哼,諸位可別誤會我是舍不得她這麼快離開什麼的!事實上,被人看見丑態的我巴不得她快點走,好結束尷尬的氣氛。但是,她選擇的時機未免太不巧,太不機靈了!怎麼能在四目交接的時候忽然告退呢,那不是就是分明地說,「你的眼神好可怕,完全讓人家沒有安全感」嗎?
京介郁悶地看著黑貓走向門邊,擰開了把手。
「那個,小黑貓」
「嗯?」黑貓回過頭,古井無波地看著京介。
「……茶,茶杯留下。」
黑貓低頭看看,土色的陶瓷杯子正安生地被她拿在手中。
「不要,我要帶走。」
誒?
帶,帶走?!
女孩理直氣壯的發言狠狠地震懾住了高阪京介。他從未想過,有誰能在主人家喝茶,還會這麼理直氣壯地要求帶走茶杯。
不,這其實和理直氣壯沒什麼關系,關鍵是她干嘛要帶走茶杯呢,就算是拿去做紀念什麼的也可以要求帶點更好的東西吧?
想不通的京介就這麼問了。
「帶走它……嗯也不是不行,可是為什麼呢?」
黑貓的眼神透著十二分的鄙夷。
「當然是為了防止你拿它來對我做什麼間接接吻的事。」
「才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說黑貓少女,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到底被扭曲到了什麼程度啊!
你當我是饑渴難耐的怪蜀黍嗎?!少瞧不起人了,25年的禁欲生活,可是將我的意志淬煉得無比堅韌,就算你戴上貓耳朵,貓尾巴在我面前大跳焦糖舞,我也不會失態地眯起雙眼大叫「好萌,好萌」的!
「吵死了。」
「抱,抱歉……」
啊,真可惡,竟然不自覺地道歉了,條件反射有時候真是個壞東西!我為什麼要對她道歉呢,這勉強可算是我的家,我喊再大聲也輪不到她這個客人來說教吧!
「噢?」黑貓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真的不會?」
「絕對不會!」事關名譽,京介當然使勁搖頭。「我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小黑貓!而且與其帶走茶杯,我覺得你更應該帶走床才對!」
「床?」
「是的!」哥特少女疑惑的樣子,使京介少年在智商上的優越感勃然而生。他指著自己的床褥,這樣說道︰「你在上邊呆了很久不是嗎,已經把它燻得香噴噴的不是嗎?!你就不擔心我會在你走後,躺上去,做這樣那樣的事嗎?!」
「……」
哥特少女的氣場瞬間不妙極了。
一股黑色的氣息從她小小的身軀里蔓延開來,遍布了整個房間。她低垂著小腦袋,頭發無風自動,讓京介真切地感受到了宛如殺人現場一般的恐怖氣息。
「雖然,早就知道你是個變態。(不,我不是……京介無力地捂臉分辨)可是……沒想到你,你……你居然變態到了這樣的地步……啊,別過來變態!」
熟悉的砸頭聲響起。
壯著膽子湊上去,想要送女孩下樓,順便放放風的京介,捂住腦袋在地上滾來滾去,看起來真的被砸得非常痛苦。
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嗎?明明什麼出格的事兒都沒做過,可干嘛一個個,都把我當真看做變態一樣的防備!
啊,真,真不敢相信!
這頭暴力的小黑貓,她居然就這麼把茶杯丟過來了!這可是陶瓷的,陶瓷的耶!她就不擔心會砸破我的腦袋,弄出人命嗎!
啊,頭上涼涼的……是血,一定是血吧。
「那是茶。」
「啊……原來是沒喝完的茶。」京介殺豬一樣的嚎叫聲,立刻停止了。
我說我的腦袋怎麼會變得這麼脆了,明明都沒啥感覺的……咦,就算不是血也很糟糕啊,拿著還沒喝完的茶水丟人也很過分吧!
京介憤怒地看著始作俑者。
「你發什麼瘋啊,頭發都被弄濕啦!」
「哼。」黑貓抱起雙手,那瞬間和桐乃真的是一般無二。她紅著臉蛋,扭開腦袋,說道︰擦,擦擦不就好了嗎。」
「喂……」
「我走了!你別過來!」
「喂喂!」
啪嚓。
這回是黑貓關門離開的聲音。
她逃掉了。
她也沒有帶走大綱。
「所以說她到底是來干嘛的啊!」被茶水潑了一頭的高阪京介,在終于回過神來後發出了憤怒地咆哮。這聲音如此悲嗆,以至于清晰地傳入了已經踏出家門,走上街道的黑貓耳中。
「來干嘛的?」
听見京介疑問的黑長發女孩原地駐足。她抬頭看向京介房間的窗戶那兒簾隨風動,依稀能見著人影幢幢。
「……笨蛋。」
……
于是,黑貓小姐的拜訪就這樣以京介先生的一頭茶水……不,是一頭霧水結束了。而就在黑貓走了後不久,隔壁的房門也總算打了開。
兩個相談甚歡的女孩走了出來。
「咦,完了嗎?」京介一探頭,正好對上了綾?警惕十足的目光。
「啊,那個你好……」
這個時候還是應該招呼一下才禮貌吧,也許會讓這個疑似百合的小妮子能生出些好感呢?
可惜,京介的想法注定只是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只見綾?完全不理會京介硬著頭皮的招呼。她抓住好友地雙手,語氣擔憂地說道︰「桐乃,你在這個家里太危險了,還是搬出來和我一起住吧!」
「……」
這樣當面提出拯救方案,對其他家庭成員來說真是異常過分的對待。
不過,好在桐乃不會跟著綾?起哄,果斷地拒絕了女孩的好意,將戀戀不舍的她送出了門。「桐乃,真的沒關系嗎?」
「沒事的,他其實也沒那麼壞啦。」
「哼,如果被我知道你對桐乃做了什麼……什麼事,你就死定了啦!」
放下狠話,威脅一番之後,綾?哼著歌,心情不錯地走了。
「唔……可算走了。做的好,少女!」京介哥哥贊賞地為妹妹的選擇翹起大拇指。
「切,當然不可能真的搬出去啦,爸爸是不準的吧?」
是的。在高板家被大介先生所領導支配的情況下,這種提議也只能說說罷了。當然了,在京介看來,就算大介允許,桐乃也不會搬去和天性討厭御宅族的綾?住在一塊。別忘了,高阪桐乃骨子里,可是一個瘋狂喜歡妹系十八禁游戲的宅女。如果給桐乃換副皮囊,京介絕不懷疑她會成為一個怪蜀黍,並走上邪惡的人生。
「唉,好吧好吧……那麼她到底來找你做什麼?」
她今天不是應該出現在東京夏季i會場的嗎?
「也沒什麼啊。」桐乃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隨手拿起時裝雜志翻看。「她說下午會去東京拍什麼廣告,想讓我陪她一起……」
就是這個!京介一拍手掌,心中的郁結豁然開朗。原來劇情沒有變,綾?下午還是會去會場……噢,真是謝天謝地,虧得我見機得早,把時間錯開了。
少女,你真幸運。京介深深地看了桐乃一眼。
「干,干嘛這樣惡心地看著我。」
「哪里惡心了?!」
又說我惡心!啊,氣死我了,真是沒禮貌的少女,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麼?!……如果不是多虧你這個惡心哥哥的聰明才智,你今天就得和最好的朋友決裂,在和好之前每天都會以淚洗面。
「那麼……那個黑色的那只來找你做嘛?」
「咦,你知道她來過?」
「當,當然了。」桐乃囁嚅著,用雜志擋遮蓋住了自己的表情。「你們動靜那麼大,想不知道都不行。」
……我想,如果不快點說清楚,這個每天玩工口游戲的十五歲花季少女,肯定會任由她超級發散的思維,把事情想歪到駭人听聞的地步。
「嗯哼!事情是這樣的」
京介趁桐乃不備,將雜志一把拿了起來,認真地看著已經開始發散思維聯想,兩腮羞紅的她。直到把茶發女孩看得不好意思,有點快逃開的意思後,才慢悠悠地說出了真相︰「事情就是,我也不知道她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這算是什麼答案!」
「你生氣也沒用,因為我確實不知道!她跑來這兒說是要來拿大綱,可結果什麼意見都沒提,還澆了我一頭茶水……最後大綱也沒帶走!」
「真的?」
「騙你做嘛!」
「哼,那就當這樣吧……」
不是「就當」,而是本來就是這樣。
「京介京介?!」
佳乃?
「怎麼了?」她不是一直在廚房忙活,說要煲什麼湯嗎?
「快來看看灶台,怎麼點不了火了?!」
「額,好的……」
在有過幾次幫忙處理家用電器故障的經歷後,如今的京介同學,看來深得佳乃的信任。有了什麼事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找自己的兒子幫忙。
啊∼被信任的滋味就是棒。
佳乃,你比你的女兒好多啦,我馬上就來!
就在京介懷著對母親信任的感激,慢慢走向廚房的時候,他听見了自家的問題妹妹,輕聲地自言自語地,這麼說道︰「居然來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明明知道我在的……」
桐乃
背對著女孩,高阪京介看著那個冒出沙發的小腦瓜,總覺得有些落寞。
她的好朋友綾?在我的設計下,也許很久都不會知道她的御宅喜好;早就該發現真相的大介和佳乃,也都被我先知先覺地躲開劇情,至今蒙在鼓里。
在他們的心中,桐乃仍然是品學兼優的乖乖女,唯一知道她真面目的朋友就只有黑貓和紗織。
本來這樣就夠了……可是現在看來,黑貓和桐乃好像並不如原本那樣親密。為什麼,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而且,隱瞞真的是最好的嗎?
紙,終究包不住火。而且騙得越久,這火一旦爆發出來,也許將會燃燒得越旺盛,旺盛到難以撲滅。
……桐乃,對不起。
「京介?」佳乃拍拍他的肩。
「啊?!怎麼了?」
「快幫我看看,怎麼都點都開不了火。」
「啊,好的。」
時間到了下午。
桐乃沒有陪綾?去拍廣告,而是給黑貓打了一個電話,具體內容,由于相距太遠,京介無法听個清楚明白。可從掛斷後,她臉上的表情可得知,此番談話並不是太愉快。
直到到晚上睡覺前,她的小臉都是繃得臭臭的。她頻頻用京介無法理解的復雜眼神,打量著自己的哥哥。
「我吃飽了,我去睡了。」
「噢……噢。」
「又沒有和你說話!你答應做什麼?」
很抱歉,我只是嘴巴閑不住,活動活動罷了,才沒有想過回答你的陳述句啦!京介狠狠地劃拉一口飯菜吃進嘴里,埋頭做出津津有味的樣子。
淡定,我要淡定!我才不和相差整整十歲的小孩子一般見識(京介靈魂年紀25歲,桐乃15歲)呢!
「哼!」桐乃氣鼓鼓地上樓了。
「……她怎麼了?」
這次的詢問,京介也不能回答了,只好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
到了快熄燈的時候。
京介接到了紗織的來電。
「晚上好京介氏∼睡了嗎?」剛摁下通話鍵,電話那頭的女孩就歡快地利用電波傳來了自己的聲音。
「……」
我睡了還能接你的電話?夢游癥患者也沒強大到能準確找到接听按鈕吧?!算了,不想吐槽了……桐乃那丫頭,把我的心情也變壞了啦。
「有事嗎紗織?」
「你猜∼」
「……」京介很想打開窗把手機狠狠地摜出去。
「快說。」
「嗯∼本來沒有事。」
「……那我睡了。」
「啊啦,本來確實應該沒有事的嘛,可因為黑貓氏的原因,于是就有事了∼」
「小黑貓?」
關她什麼事?
「其實,是這樣的。」或許真的擔心京介掛斷關機,紗織趕緊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因為某些私人原因,我收到了幾張度假村的招待券。于是就想邀請京介氏和小桐桐氏一起參加。其實這些東西只需要寄來就好,可是黑貓氏堅持要親自送過去,就給她了……」
「結果她澆了一腦袋茶水就跑啦!」京介抱怨道︰「壓根就沒提這個事兒嘛!」
「噗∼」
「喂,紗織,你剛才那是什麼聲音?你在笑吧,絕對在笑話我吧?!」
「沒,噗……有,沒有,沒有。」
騙人。
听這聲音就知道,你現在捂著肚子忍笑忍得多辛苦。
「所以,所以我才打電話過來……咳咳,我也是才從小桐桐氏那知道,黑貓沒有把券給你們的事兒。咳咳∼」
因為嘲笑別人被嗆到的壞心眼少女真活該!不過她說桐乃……听起她的意思,桐乃剛才好像主動找她談了些和小黑貓有關的一些事情。
……
「京介氏∼咳咳,京介氏還在嗎?」
「在,還听著呢……紗織,你真的不去喝口水,順順氣嗎?」
「沒事,沒事∼這點小事難不倒在下的!那麼京介氏,長話短說,明天早上九點會有車來接你,你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做好留宿一天的準備唷∼」
「誒,那桐乃呢?」
「嗯……小桐桐氏好像明天要開始學校體育部的合宿,去不成了。」
「好,好像是……」噢,莫非我猜錯了?桐乃的臉色之所以那麼難看,其實是在生氣去不了度假村,並非和小黑貓發生什麼不愉快的摩擦?
嗯京介躺倒在自己的小床上。他閉著眼楮一嗅,一股獨屬于少女的清香幽幽鑽入了他的鼻腔。
「那麼,地點是哪兒呢?」
「哼哼∼」紗織微微一頓。
熟悉這個女孩某些說話習慣的京介,仿佛看見了她嘴角翹起,得意地扶起圓圈眼楮的樣子。「你到了就知道……總之,絕對會讓京介氏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