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都說了,別的我就再也不知道了。」那女子看著安冉燁的眼神很害怕,她本來是什麼都不怕的,自認她家主人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如今卻覺得,只要眼前如修羅般的大玄皇帝肯放過她的話,她什麼都願意說,什麼都願意做。
小順子瞧著安冉燁的神色,試探著問道︰「皇上,還要繼續麼?」
安冉燁沉眸靜了一會兒,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搖頭道︰「不必了,她該說的都說了,再問下去也沒用了,你把她帶下去,把她的傷治好,她對朕還有用處,別讓她死啦!」
安冉燁听了高朗的話眯眼一笑︰「咱們大玄隱忍了這麼多年,也該去踏平西域了!幾個將軍在家享著清閑日子久了,也該拉出來出去打仗了,也好瞧瞧西域風光啊!來,朕的大意與你說了,你來擬旨,擬好之後給朕看看,好了之後就隨朕出去宣旨吧!」
有了一個人帶頭,旁人便不敢再說什麼了,何況現在跟先帝在位時已經不一樣了,安冉燁即位之後,殺伐決斷遠勝于先帝,不少老臣早就看出新帝雄才大略,絕不甘于做一個守成之君,他要做的是開創之君,而新帝又定是有這個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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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燁皺眉,瞧了高朗一眼,高朗高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接旨,定助皇上踏平西域,報仇雪恨,揚我大玄國威!」
高朗拱手道︰「臣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皇上只管吩咐就是了。」
「好啊,你習慣就好了,眼下有事兒朕不得不跟你說說,」安冉燁便把方才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然後抿唇道,「高朗啊,朕不想此事傳出去,朕告訴你,是有事要你去做,而且你得替朕完成的很好才行,然後,朕要擬一道聖旨,就由你來寫。」
當下想法一出,身形便已動了,直接丟了手中油紙傘沖上白馬,一拉韁繩,大喝一聲,白馬便如離弦箭一般絕塵而出。
說完之後,他看了小順子一眼,小順子便把高朗擬好的安冉燁要御駕親征踏平西域的旨意念了一遍,念完之後,眾臣果然都在竊竊私語,不是不贊成,只是覺得是不是太莽撞了些,皇上要御駕親征,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安冉燁一進去,高朗就忙過來請安,安冉燁一揮手道︰「免了,高朗啊,朕把你從大內侍衛調出來做個少將軍,你在軍中可還習慣麼?」
安冉燁安排妥當之後,便到了大殿之上,坐在御案後頭瞧著面前站著的眾臣,微微沉眉,然後才道︰「朕方才在東暖閣遇刺了,刺客被抓住了,朕,沒事兒,但是,朕有了一個決定,你們听听,這個決定是朕深思熟慮之後的,你們,好好兒听听。」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于冰兒都愣在當場沒有反應過來,白朗卻是微微一笑,望著那絕塵而去的馬兒屈起食指和拇指 哨一聲,楚檀畫胯下狂奔的馬兒忽而急急停住,搖頭晃腦的打了個響鼻,然後竟掉頭馱著楚檀畫往回急奔,這狂馳的馬兒瞬間就來到了白朗面前,楚檀畫在馬還沒听穩就跳了下來,冰兒直接沖過來啪啪兩下點了她的穴道,這下,她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
高朗寫完聖旨,就把擬好的聖旨遞給安冉燁︰「皇上,臣寫好了,皇上瞧瞧。——臣還想問問,皇上想領多少人去?咱們大玄共有精兵四十萬,但是離京城最近的就是洛州軍營了,那一帶駐扎了有十萬人,而臣查過,西域十六國加起來精兵也不到兩萬人,但是他們個個精于騎射,咱們的也只有洛州營的人可以與之一搏了。」
安冉燁一笑,擺擺手道︰「你不必說的這麼嚴重,朕要親自去接皇後回來,只是朕剛剛登基,此事傳揚出去終究不好,所以朕只能假托那女子是刺客,是來刺殺朕的,然後朕再御駕親征,去踏平西域,但是朕走了之後,朕擔心京畿要地的安全,因此你必須留守在京城里,替朕維護京城的秩序和安全,至于朝政朕會下旨,暫時交給四王爺和恭親王一道輔政的,等那時朕接了皇後回來,再來論功行賞就是了。」
安冉燁這才微微一笑,心道,畫兒,你就等著朕來接你吧,那個什麼勞什子的白朗,朕要把他剁成肉醬糊牆。
楚檀畫垂眼,不看白朗了,白朗一嘆,出手如電,解了她的啞穴,可是,她還是不能動。
「奴才遵旨。」
小順子忙跟著安冉燁出去了,跟在安冉燁身後一路走,到了上書房門前,忙上前去給他打簾子。
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人來刺殺皇上,皇上一旦下了這討伐的決心,就是勢在必行的了。
見楚檀畫瞪著自己,白朗微笑道︰「在下早就想到三姑娘定會逃跑,只是沒想到三姑娘會選擇在這時候逃跑,那匹馬確實跑的很快,若是姑娘認得路又騎著它的話,不出一個時辰就能回到皇城里去,只是三姑娘不知道,那匹馬從小就跟著在下了,它輕易不讓人騎的,大概也是喜歡三姑娘。——那匹馬的名字叫如雪。」
「回皇上的話,臣習慣。」高朗如今已經不是大內侍衛總領,而成了個少將軍,手底下也有二三千的精兵,安冉燁也沒讓他走遠,就讓他負責京城的布防。
如今只有南詔與西域還在大玄版圖之外,他本是想著忙完安懷的事兒再來著手西域問題的,誰知道這白朗自個兒找上門來,這有人將西域諸國在這樣好的時機送上來,他焉有不要之理?
冰兒將她硬扛上馬車里,然後便出去趕著馬車去了,而楚檀畫之前搶走的那匹白馬,也不用人吆喝不用人管,自個兒就跟著馬車得得得的小跑。
「是,奴才這就去辦!」兩個小太監立刻就把那女子給帶走了。
安冉燁說完就打起簾子出去,小順子忙對著那兩個小太監道︰「听見了麼?找人給她把傷醫治好咯,不許把人弄死了,知道嗎?」
楚檀畫這會兒能說話了,當下便問道︰「你那紙條上寫的什麼,你非得這麼快回去不可?」
高朗所說的平安年間的一次對鄔善國的戰爭,其實說白了也是一次報復,就因為鄔善求娶了韓青裳之後,卻還是滋擾大玄邊境屢屢尋釁,安懷忍無可忍,也想著能夠帶回韓青裳,結果出兵一打,于是鄔善國就亂了,結果反倒是韓青裳在亂軍之中死了,連尸首都沒有找到,但是鄔善國卻就此滅了,在西域的國土上消失了。
高朗沉眉道︰「皇上,其實在平安年間,曾有過一次攻打西域的戰爭,只是那次是鄔善國尋釁在先,我朝才出兵頑抗的,至此之後就再也沒有與西域交戰過,但是西域卻不時的派兵滋擾北地一帶,只是先皇都不曾出兵攻打,只說以和為貴,可是臣覺得經過了這麼多年以來的沉澱,我朝完全需要一次戰爭來警告西域諸國不要得寸進尺,皇上這一仗,不只是為了皇後娘娘,更是為了大玄!」
「三姑娘很抱歉,等出了這里,在下才能放開你。」白朗是怕她又跑了。
楚檀畫到了園子門口,這會兒雪一直在下,她撐著傘,瞧見天色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時辰,但是想著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再望過去,風雪之中停著的還是方才那輛馬車,馬車旁邊有一匹通體雪白的馬,靜靜的立在那里,馬眸墨黑墨黑的,看著就不似普通的馬匹。
楚檀畫心念一動,偷偷轉眸瞧了一眼,見白朗還在她身後十幾步之外,而冰兒還在白朗後頭,那馬車上空無一人,白馬邊上也沒有站著人,她當下皺眉,這正是她搶馬逃跑的最佳時機呀!
安冉燁將那聖旨看完,又遞給高朗,對著他勾唇笑道︰「十萬人便夠了,朕記得洛州營領兵的是皇甫將軍,等會兒拿了虎符就連夜去叫他悄悄的轉移到京城百里之外集結吧,踏平西域還得通知慶王,他的驍騎營必不可少,他常在北地,熟悉西域,小順子,一會兒朕寫一封密信,你火速派人送去北地,記著,要親自交到慶王手中。」
此番領兵前去踏平西域,就是他送給楚檀畫做了皇後之後的一份大禮,他想,她一定會高興他親自領兵前去接她的。
踏平西域,是安冉燁做皇帝的目標,他要完成安懷未能完成的事——統一天下。
于是,群臣一起高喊︰「臣等接旨,定助皇上踏平西域,報仇雪恨,揚我大玄國威!」
白朗沉默半晌,就在楚檀畫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時候,他卻開口了︰「因為白老大回來了,我必須趕回去處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