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楚檀畫跟白朗說破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之後,白朗在那一夜讓楚檀畫出去後的兩天里,都沒再跟她說上一句話。
影回走麼。楚檀畫一直都在白朗的院子里住著,冰兒也不曾回來,只有追影偶爾回來過幾次,她在白朗的房門外听著,好似追影說大玄皇帝已經開始進攻西域各國了,只是大玄皇帝用兵刁鑽,幾乎是讓人想不到的招式,常常出其不意的突然出現,因此西域各國受創嚴重,白老大要跟各國的將軍一塊兒議事,只怕這一兩天回不來,而白老大帶去了很多他的心月復,因此現在是白朗接管白家最好的時機。
就在追影回來說了這些之後,表面上白朗還在榻上養傷,但是楚檀畫瞧的出來,白家開始進行大換血了,白朗要把白老大的人換成是他的人,她心里頭明白,白朗是要趕在白老大之前將白家徹徹底底的掌握在他的手里,這樣一來,等到白老大回來的時候白家就在白朗的手里了,到時候就算是白老大想翻天都不行。
白朗越發肯定心中疑慮,當下心就涼了,見白老大拔腳轉頭就走,他連忙跟了上去︰「爹的意思可否明確告訴兒子,兒子也好知道如何盡力呀?」
「好,你們做的很好,大宅里有人發現我們私底下的動作麼?」白朗的聲音淡淡的,可是卻掩蓋不住話中的喜意。zVXC。
白老大穿著一身鴉青色的衣裳,上頭卻有不少暗紅色的印記,楚檀畫眯眼,她認得那印記,那是大團鮮血潑灑上去的印記,這白老大一身是血,難不成是從戰場上浴血歸來麼?可是,他此刻不應該是在戰場上麼?為何突然會回來的?他身後的那些人,身上的衣裳也或多或少沾上了血跡。
反觀白朗,卻很是鎮靜,他沉眉半晌,等白老大說完之後,他才看著白老大道︰「是,兒子會盡力,爹就看兒子的好了,兒子一定讓爹如願以償的。」
「大宅里頭還沒人知道,但是外頭全都安排好了,只要少主一聲令下,屬下就能將大宅盡數掌握!」
楚檀畫站的近,一眼看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誰這樣大的膽子,而且還有這樣好的精準度?當下心里頭還有些後怕,這毒箭要是沖著她來的,只怕她當場就咽氣了。
第三天的時候,追影來復命,進屋之後,楚檀畫悄悄在窗格那里瞧見他一臉喜色,心下起疑,便直接走過去在門外听著,卻正巧听見里頭追影在說話。
白老大冷酷一笑,眸中俱是殘忍嗜血的殺意,他扯著白朗,指了指跟在眾人身後亦步亦趨的楚檀畫,然後冷冷笑道︰「瞧見沒?想要她麼?她可是大玄皇後呢!你要是想要她,想要她好好兒活著,一會兒等抓回你娘之後,你親自結果了你娘,然後去地道里把月復滴子引出來,兩樣事情完成之後,老夫就留下她的性命,不然的話,老夫就殺了你,殺了她,還要把你娘都給殺了,你听明白了麼?——白朗,你方才對爹說的,你會盡力,那一會兒爹就看你的了。」
白老大哼了一聲︰「追影是你的人,老夫方才在外頭听的清清楚楚的,你在大宅外頭埋伏了人,就等著一擁而上殺了老夫吧?」
追影的現在就動手這五個字還沒說出來就沒了氣息,白朗當下皺眉,轉眸看過來,卻看見追影被一毒箭當胸貫穿,當下血流如注,斷氣身亡。
追影想了一會兒,才答道︰「應當不足五十人了,白老大這次出去帶了足有兩百多人,可是咱們的人起碼有一百多人埋伏在大宅附近,少主是不是打算——」
白朗毒誓一出,楚檀畫當下便是一愣,那白老大也是愣了一下,都沒有想到白朗居然直接就發了毒誓。
楚檀畫斂眉,忙離開他的窗根邊上走到門廊下,佯裝是在看那天上的雲。
楚檀畫在外頭听著,原來白家在外頭的事兒已經完了,眼下就是控制這白家大宅了,白家大宅里都是白老大的人,相比起外面肯定要難一些的,楚檀畫想到這里,就等著听白朗的答復了,因此更加側耳傾听了。
那白朗卻沒有說這個,而是清聲道︰「我的傷好了很多,你陪我出去走走,咱們去外頭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啊!」
「白朗!你這個畜生!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奪老夫的權!老夫真恨不得殺了你!」
「好好好,是老夫養了個好兒子啊!」白老大知道這樣逼問是沒用的,眼下追影已被他射殺,無論白朗怎麼說都行,反正是死無對證,何況眼下情況緊急,他也沒有時間再跟白朗廢話了,當下皺眉道,「你若是沒有異心的話,那就證明給老夫看!」
白朗定定的望著白老大︰「兒子自當盡力。」
白朗忽而改口叫爹,就是希望能稍稍喚起白老大做父親的一點兒感情,追影已死,再多說無益,只能說是生死由命半點不由人的,他就算替追影報仇也無異于蚍蜉撼大豬,因此只能忍辱吞聲,再從長計議以求來日,為今之計,也只有一個矢口否認,死不認賬的法子了。
「爹怎麼能這麼說呢?方才的話也只是追影說的,我並沒有這樣的心思,爹不要怪罪我啊。」
白老大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他把手里的弓弦隨便一扔, 當一聲,那弓弦應聲而斷,他身後跟著的二三十個人,都是一臉的蠻橫之色,帶著恨意凶神惡煞的瞅著白朗。她知曉眼下情勢已是十分危急了,白老大要白朗去吧那地底下的月復滴子全都引出來,這會兒她又聯想起方才白老大所說的必勝的法寶,心下一涼,難不成白老大要帶著這些月復滴子去對付大玄的將士們麼?她想起了前幾日白朗跟她說的話了,大月氏殘忍血腥的統治更勝從前,難不成她就要眼看著那些將士死在這種詭異的毒蛇之下麼?她想要阻止,可是,敵眾她寡,要是只有白老大一個人,她可能還能應付,單純弄死白老大也行,但是接下來怎麼辦呢?楚檀畫這會兒心亂如麻,眉頭緊蹙,一直都在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白老大勾唇冷笑︰「不明白?不明白就跟著老夫去府後頭吧!」
「大宅里還剩下多少人?」靜默半晌,白朗才淡聲問旁邊的追影。
「出來走走也好,你的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出來走走有利于恢復的。」楚檀畫淡淡的開口,他兩三日都未曾與她說話,但是她有些話還是要說的,總不能兩個人相顧無言吧。
不過在她意料之中的,是白朗依舊沒有理會她,甚至也不曾看她一眼,眸光直接從她面前掠過,淡淡的落在那在風中搖曳的竹葉之上。
「好哇,這會兒答的倒是快得很,只怕你一會兒還下不了手呢!」白老大勾唇陰笑道,「老夫正殺的痛快,卻接到密報,說你放跑了你娘,老夫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追了,這打仗的事兒還得交給各國自個兒應付去,老夫這次回來一是替你清除後患,二是回來取必勝的法寶來了!」
白朗听了這話心下一沉,面上卻故作不知,行禮道︰「兒子不太明白爹的意思。」
楚檀畫心頭驚詫不已,可白朗看見白老大突然出現,臉上卻沒有什麼很驚訝的表情,眸間都是淡淡的。
白朗微笑,眸中有一絲無奈︰「爹,追影的意思是要對付外來的敵軍,也是為了大宅的安全,並沒有爹說的那個意思啊,何況,兒子怎麼會殺爹呢?兒子若是有異心的話,叫兒子不得好死!」
這兩日的天一直陰沉沉的,不曾下雪,卻偶爾有微雨落下,以至于地上都是濕濕的,方才下過一場雨,院中竹葉上還有雨水不斷滴下來,那天上的陰雲緩緩的移動,楚檀畫就听見身後門吱呀一聲開了,她聞聲回眸一瞧,是白朗自個兒開門出來的,雖臉上仍有病容,但是氣色卻比前兩日好了許多。
楚檀畫在後頭走,可是白老大的話她听的一清二楚,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這白老大果然毒辣殘忍,居然要自個兒子殺了自個兒的女人和兒子的娘,他還說別人是畜生,他自己只怕是連畜生都不如的。
「少主,一切事務已經準備妥當了,除了白老大帶去的人,咱們已經掌握了白家在西域各國所有的據點,只是還有些地方需要時日,只要這一兩日就能到手,等到白老大回來的時候,一定能辦成的!」
楚檀畫抬眸望著白朗的背影,不知他要怎樣打算,她不由自主的模向腰間,想干脆一包毒粉灑出來再說,結果卻听見白老大陰陰笑道︰「好了,到了,朗兒,你下去把月復滴子引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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