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勇在陽城的影響力果然大得驚人,還沒到中午,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代表二波來到了林老四的病房,送來了五萬塊錢,並語氣委婉的表達了歉意。
送走了來人之後,林長河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從昨天晚上接到老五的電話開始,林長河的心就一直提著,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好在老天眷顧,事情能以這樣的方式收尾,客觀的說,結果已經出出了林長河最好的預料。
林大山非常拘謹的坐在椅子上,憑借這兩年在大城市混跡得來的經驗,他意識到救他的這兄弟幾個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尤其是那個被稱做「老三、三哥」的人似乎是這幾個人的主心骨。
從小到大,除了父母親人,林大山幾乎從來沒有得到過尊重和肯定,在陽城的這段歲月更是在冷眼和輕視中度過的。他雖然不聰明、智商差了一些,但不代表他的情商也差,他能感覺得到,這哥幾個對他沒有任何輕視、沒有任何瞧不起他的意思。
拍片和包扎身上的傷口以及開的那些藥,加起來超過了1000塊錢,都是人家給拿的,還有他們對待那個小女孩的態度,都另林大山那顆飽受摧殘的心靈感受到了從沒有過的溫暖。
他心中有個念頭一直在盤桓著,剛剛他從幾個人的談話中,知道他們有自己開設的工廠,還打算在陽城買地建分廠,他想
「普通。」
林大山跪在了地上,「我還不起那些醫藥費,我可以為你們打工嗎?我可以一分工錢也不要,只要讓我有住的地方、有口吃的就行。」
林大山鼓足了一生之中最大的勇氣,說出了這番話。說完之後,他猶如待審的囚徒,頭低的要踫到地面。如果仔細觀察,還會發現他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由于用力過猛,潔白的紗布上有鮮紅的血液滲出。
「這是干嗎?快起來,有話好說。」
林長河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跨前一步,伸出手想把林大山扶起來。
但在那一刻,林大山的身體象是在地上扎了根,固執的就是不肯站起來。
「請您答應我好嗎?」
林大山頭已經垂到了地上,黑瘦的臉上透露著堅定的神色。
林老大和林老四看著一站一跪的二人,很默契的對看一眼,保持了安靜。
對于這個命運坎坷的男人、對于這個飽受欺凌打擊的老實人,林長河心理有同情、有憐憫、有怒而不爭,還隱有一種好笑的感覺,但他不是什麼爛好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幫助、施舍一個手腳健全的成年人。此刻,他能感受到這個老實、怯懦男人的緊張和期待,經過短暫的考慮,心理有了決定。
「我答應你了,不過不會白用你,會按照你的勞動所得付給你一定的報酬。」
「真的嗎?謝謝,謝謝」
「砰」
林大山的額頭重重的磕在了病房的地板上,黝黑的臉龐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憨厚笑容,連聲的表達著內心的感謝和喜悅。
林長河雙膊用力拉起了林大山的身體,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許,你的人生、命運就要發生改變,你的未來前途取決于你自己的努力,我不希望你再懦弱、不希望再看到你窩囊的樣子,我希望你活得象個男人、象個爺們兒。沒有人生下來就比別人低一等,也沒有人生下來就是給別人欺負的,林大山,我非常不喜歡孬種,我希望你記住我說的這些話。」
「三三哥」,林大山臉龐憋得通紅,「請允許我這樣叫您,您的話我一定不會忘記,我不會說什麼話,您您看我以後的表現吧。」
這個黑瘦的男人在嗑嗑巴巴中越說越激動,那幅萎縮了無數年的脊梁仿佛在逐漸挺直,一雙不敢正視別人的眼楮閃躲著迎上了林長河期許、鼓勵的眼神。
那一天,林大山必將銘記終生,也許,未來的日子里,會有更多人記住那一天
就這樣,林大山這個歷經7年高考失敗、這個活在社會最低層的卑微男人成為了新生的林氏家族企業的一員,那時,沒有給他安排任何職務、也沒有安排具體工作,未來的日子里,這個獲得重生的男人將與林家一起成長。
在歲月的河流中,總會有這樣或是那樣的事件發生,有的宛如投入激流中的石子,沒有激起一點兒漣漪,有的宛如平靜的水面投入巨石
接下來,就林老四的去留問題展開了討論,依照林老大的想法,老四繼續留在省城,危險很大,二波雖然看在王大勇的面子上暫時揭過了此事,但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秋後算帳,暗地里下黑手?因此,林老大的意思是讓四弟回三平縣,家里無論是罐頭廠還是客運公司都需要人手。
林老四呢?則是有不同的想法,一方面藝高人膽大,認為只要二波不是象昨天那樣大張旗鼓的派大隊人馬對付自己,就沒什麼好怕的。另一方面,他認為自己留在省城對家里的幫助更大,如果在混南開設分廠,沒有家里人坐鎮是肯定不行的,而他對陽城非常了解,所以由他負責陽城分廠正合適。
這兩兄弟爭執不下,因此,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了林長河。
林長河權衡再三,做了決定,老四留在省城,但不能繼續再包活搞建築了。
林長河提出了一個想法︰林家還要再成立一個公司,地產中介公司,這個公司的職能不是搞房地產,而是做二手房買賣的中介,成立這個公司的任務就是大量收購郊區的平房,市內個別增值潛力大的地段的二手房也可以涉及,但以郊區的收購為主。
而林老四將作為陽城的負責人留在省城,他要負責經營將要成立的中介公司、果汁分廠,與老五一明一暗,把林家未來在省城的產業搞起來。
關于老四的安全問題,林長河是這樣考慮的,畢竟省城那麼大,想要找到知名度不高的林老四,難度還是很大的,況且,在林長河的下一步計劃中,王大勇將很可能成為林家的合作伙伴,只要撐過了一、兩個月,當林家與王大勇形成了某種利益紐帶時,未來的林家根本就不會畏懼二波。
听著林長河娓娓道來,林老大和老四只有信服。
「老三,你小子越來越高深莫測了,大哥越來越服你了。」
林老大笑著發出了感嘆。
「是啊,三哥的變化真大,不服都不行。」
病床上的林老四崇拜的望著林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