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該怎麼說服竹中半兵衛下山呢?」次日,在再次上山前往竹中半兵衛的草廬的山路上,木下藤吉郎有些一籌莫展地問明智光秀。
「唔,不外乎投其所好吧。顯然,竹中一家現在過著與世無爭的悠閑生活,這是他們現在的執念。我們只要稍微講究一點技巧,就可以說服他出山相助了。」明智光秀在借宿的寺廟中想了一晚上,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嗯,有道理。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相信竹中半兵衛一定听過這句蓬萊的名言。」木下藤吉郎不愧是名垂後世的智者,一點就通。
因為擔心竹中出山後會輔佐木下藤吉郎,這樣一旦織田家崩壞,有資格和自己爭奪家業的,這個人恐怕就會是最大的對手。事實上,明智光秀並不認為織田家的大業可以長久,所謂剛則易折,織田信長殘暴不仁,遲早會遭到應有的報應。如何在織田家分崩離析後爭取最大的利益,一直是明智光秀所刻意考慮的問題。而如果能夠獲得竹中半兵衛這個天才軍師的幫助,那麼就可以在混亂的局面中迅速找到一條清晰的道路,從而取代織田信長,建立明智家的霸業…
另一方面,木下藤吉郎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以前,因為三餐不繼,他最大的心願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有個可以放松自己的家庭。然而在這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因為尾張內部持續幾十年的紛亂,尾張的農民們不但要為頻繁的內戰提供大量的軍糧、牛羊馬匹,而且需要應征入伍,16歲以上的少年就要在戰事爆發時參戰,60歲才可以獲準免除兵役。一個男人一生最主要的時光,都必須背負沉重的兵役而活著。因為土豪們的利益糾紛,內戰不斷,守護暗弱,致使那些奉行企圖取而代之,連年內戰下來,尾張的人口銳減,許多男丁戰死,死後無人收尸。
好不容易得到織田信長的賞識,木下藤吉郎抓住點點滴滴的機會,一步步往上爬,終于成了家中的重臣、墨俁的城主!現在,他正在發展的高峰期,如果可以獲得竹中半兵衛這個良師益友,就可以向他學習兵法、文化和政要,彌補自己農民出身的不足!甚至,自己的弟弟木下小一郎,也可以拜竹中半兵衛為師,學成文武藝後,就可以更好的幫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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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出山去侍奉織田?不去不去!」听到木下藤吉郎和明智光秀對自己的邀請,竹中半兵衛大搖其頭。
「先生,現在蓬萊千萬子民都處于亂世的水深火熱之中。他們沒有你這麼高深的兵法和武藝,根本就無法在亂世中維持起碼的生存和尊嚴。如果可能,他們也想在這山中結廬而居,過著與世無爭的悠閑生活啊,請先生一定要為百姓們著想!」明智光秀無奈之下,只得拋出這頂高帽。雖然是俗,但也是事實,更是對竹中半兵衛才能的推崇和期待。
「是啊,想想山下嗷嗷待哺的百姓,難道先生還忍心繼續悠閑地隱居在這深山野嶺之中嗎?百姓需要你啊,先生!」木下藤吉郎聲淚俱下,跪倒在竹中半兵衛腳下。
半助年幼無知,在一旁听到了木下藤吉郎和明智光秀的勸說,也過來勸道︰「父親,你不是時常說,要我努力學習兵法和武藝,將來為平定亂世出一份力量嗎?既然這兩位武士這麼盛情邀請,您就答應吧,就算是為了山下的那些百姓們!」
「這…不是我不願意下山,而是沒有明主啊。所謂世先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放眼蓬萊,才智不下于我的可謂車載斗量,是那些各地軍閥蒙蔽于個人野心和私利,看到不到民間的疾苦,也听不到百姓的心聲,而不是沒有才智之士啊。」竹中半兵衛看來已經十分動搖了,只是因為下山的條件還不合適,所以還不能答應下來。
「這…先生,你看我是明主嗎?」木下藤吉郎是個善于抓住機會的人,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嗯,就算你是吧,但你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墨俁城代,你上面有主公,我如果再成為你的直臣的話,將來的前景實在是堪憂啊。」竹中半兵衛有些玩味地說。
「所謂盡力而為,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只要我們努力過,也就沒有遺憾了。竹中大人,你做我的直臣如何?我連城代都不是,但我有信心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明智光秀暗中和木下藤吉郎較勁地說。
「你們呀,可真能說。要是織田家的武士都和你們兩個這麼能干,我又何必去攪這團渾水,你們自己就可以完成平定天下的大計了!」竹中半兵衛看來對織田家不是很看好,仍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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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上午說到中午,在竹中半兵衛家中用過午餐後,下午又繼續勸說,直到吃完晚飯還沒有說服竹中半兵衛。
「唉,還是不行啊,那麼,我們明天再來吧。」話說到這份上,明智光秀只好走了。
木下藤吉郎卻是個無賴︰「先生,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們就不走了。光秀,你去寺廟借宿吧,我就在門外的土坡下將就一晚,明天再繼續勸說竹中先生!」
「你!山田,給我送客!」竹中半兵衛就算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听到木下藤吉郎這麼死纏爛打下去,他也不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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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吉郎,還是走吧,不要給主人難堪了!」明智光秀勸木下藤吉郎。
「不,要走你自己走,我留在這里!」木下藤吉郎找了塊山石坐下,開始閉目養神,不再搭理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知道,要是自己一走,木下藤吉郎卻留下來耍無賴,搞不好真的被他請動竹中出山了。無奈之下,也只得舍命陪君子。
轉眼月上中天,夜深露重。兩人被寒冷的山風吹拂著,冷得發抖。山中野獸的嚎叫聲遠遠傳來,似乎隨時可能會撲過來攻擊兩人。
「這個火爐給你們,里面還有一點木柴,要是燒完的話就去附近砍伐吧。」半助忽然提著火爐過來放下,並帶來了一把柴刀。
「謝謝,是你爸叫你來的嗎?」木下藤吉郎眼楮一亮。
「不,爸爸說不能理睬你們,是我自己偷偷過來的。」半助說。
「唉,好孩子。你這麼做的話,你爸肯定會答應隨我們下山的。明天下山後,我帶你去井之口町買好吃的好玩的,如何?」明智光秀對半助說。
「好。父親其實很贊賞你們,你們加油哦!」半助看來不耐夜寒,縮了一下脖子趕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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