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淵看著身後的大山出感嘆之言,使得芮辰忍不住問道︰「老丈,你們莫非都是暨國人嗎?那為何當初又離開自己的國家而在它國安身呢?」
芮辰這突然一問,楊淵听到卻沒顯出太驚訝的樣子,他只是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芮公子,這陳年舊事還是不提罷了,老夫想找公子相商的事是,這大山之後是暨國的一個邊陲重鎮,到了那里以後,公子你們有何打算?」
楊淵問出此話時,他的眼楮沒有離開過芮辰的眼楮,他似想從芮辰的眼神中事先得到答案。芮辰一听微笑道︰「老丈,我和羅家父子這一路逃來,卻把你們牽涉其中,使我等深有愧疚之心,如果老丈不怕我等再添麻煩,我等想和老丈你們一起過去。對這暨國,老丈肯定比我等熟悉得多,過去之後,我想先找個可讓村民們安身的地方,先把家園建起再說,老丈您說這樣可以嗎?」
芮辰說出此話,已表明他是暫時不會離開的,楊淵也就安心下來笑道︰「不麻煩、不麻煩,只是我們也是有幾十年沒回去了,不知這暨國生了何種變化,先走一步算一步了。芮公子,你看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老夫想干脆趕在天黑之前大家翻過這大山,到對面去安營扎寨,公子看這樣可以嗎?」
楊淵如此一說,芮辰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大山,此山雖不太險峻,但也高聳入雲,這一村的幾百號人,光是老少*婦孺就佔了一半,芮辰不由得擔心的問道︰「老丈,離天黑也沒有幾個時辰了,這大山也不是很好過的,大家能趕到天黑前過去嗎?」
听到此話,楊淵笑道︰「公子是怕我們這麼多老弱婦孺,怕一時過不去嗎?其實,公子不必太擔心了,小楊村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個個都練有強健的體魄,這座大山對于我們來說,算不了什麼。想當年,老夫帶領……,」楊淵講到此處,卻突然停頓下來,然後又深深嘆了口氣說道︰「你看老夫說著、說著,又扯到陳年舊事去了。公子,咱們現在就走吧,小楊村的村民們再翻兩座大山都是沒有問題的,再說,這山中有一條稍微平緩的小道,雖過了幾十年,但應該還在吧?」
既然楊淵如此說了,芮辰也不便再說反對之話,但听到楊淵的話語,再看到小楊村村民的行為,芮辰便猜到楊淵他們這一輩中肯定是從軍隊中下來的,如今這小楊村的村民也象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楊淵就是這只軍隊的領。
果然如楊淵所言,在入黑之前,小楊村的幾百號人就翻過大山穿過了密林。大山背後又有一條大河,只是河水不深,又很平緩,大家涉水而過,到了對岸山丘的樹林中就停了下來。楊淵把眾人安頓好,就帶著村中的幾名老者,芮辰也跟在其中,一行人來到山丘的邊緣地帶。
隔著那樹林邊緣繁密的灌木叢一看,只見在那山丘的下面,是上萬畝上好的土地與良田。此時,已是入秋,金黃的稻穗和果實在夕陽的余輝之下更顯得分外誘人,在那良田沃土中間的黃土古道上,往回走著許多收工的農民。順著他們所走的方向卻是一座很大的城池立于那里,高大古樸的城牆在夕陽中閃著青色之光,在那高高的城牆之上還隱約可見許多拿著兵器的士兵在巡視著,這一現象使得和城外之景有點格格不入的。
看到此,楊淵不禁眉頭一皺,身旁的幾名老者早就議論開來。其中一名老者指著山下之景向楊淵問道︰「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曾經的古戰場為何卻變成田地了?」
楊淵搖著頭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當初我等從這走時,是陸將軍駐守于此,想那陸將軍帶兵打仗很有一套,但對這農作之事卻是一竅不通,沒想到幾十多年後卻變成了這種模樣,把老丈都弄糊涂了。」
芮辰听他們在一旁議論之話,也大概明白一點,就是下面的這座城池外面幾十多年前是一片古戰場,而幾十多年後卻變成了一片良田沃土來,這確實是叫人不可想象的,但滄海桑田,卻有許多讓人不可想象之事。
幾位老者議論結果卻是楊淵想在城門未關之前,獨自去拜訪一下這座城池的城主。听到楊淵想一個人前去,芮辰馬上說出自己和他一同前去,但楊淵和幾名老者听到都是有點猶豫,芮辰立即明白他們還是怕那歷家之人追來,是想自己留在村民的身邊好隨時保護好村民的安全。想到此,芮辰也不好再說其它了,楊淵只帶著兩名村中的壯年,三人就下了小山丘走上了那條良田沃土中間的黃土古道。
無趣的芮辰只好回到樹林里的村民中,想那歷家連連受挫,不會如此之快又派人追來。一路行來雖沒有再看到那神秘莫測的白徑山,但芮辰猜想他可能不會離開多遠,所以芮辰也就稍微安下心來,靠在一棵樹上想休息一下,沒想到這幾日身心都受到從未受過的勞累,他竟然靠在樹上睡著了。
睡著、睡著,芮辰似乎听到有車馬之聲,而且越來越靠近了。開始還以為是在做夢,可在他被阿立搖醒後,才馬上意識到那車馬之聲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正從山丘那邊有良田沃土的黃土古道上傳來的。
芮辰一驚,飽含睡意的頭腦立即就清醒過來,他看到青壯的村民們都背弓跨刃,把老弱婦孺們都護在了中間,楊又遷神情凝重的站在眾人之前。
那車馬聲音離小山丘越來越近,听那聲音卻象是有一只部隊在靠近一樣,芮辰撥開眾人走到楊又遷的面前說道︰「楊大叔,你和村民們先不要慌亂,我去看看生了何事。」
說著,芮辰就要向那山丘的邊緣走去,楊又遷卻伸出手來拉住了他,芮辰回過來頭用疑問的眼光看著楊又遷,楊又遷卻把手放下說道︰「公子還是留在這里,小兒楊炯已和村中的幾位長老上前打探去了。」
楊又遷雖對芮辰還存在芥蒂,但態度卻明顯有所改變,他對芮辰比原來尊重得多了。
芮辰卻不能在此等下去,他微微沖著楊又遷一笑,還是往山丘那邊走去,阿立忙對楊又遷抱手一禮後忙跟在芮辰的身後。兩人才沒走出多遠,就看到楊炯一臉喜色的跑過來說道︰「公子,是我爺爺回來了,還帶來許多馬車來接村民們進城,我得馬上通知爹爹他們,」楊炯說完,就徑直朝楊又遷那邊跑去。
楊炯之話使得芮辰一楞,忙回頭看了一眼阿立,阿立也是一臉茫然,芮辰忙身形一縱拋下阿立就朝山丘那邊飛躍而去。
芮辰飛上一棵大樹一看,只見在那山丘之下,良田沃土的邊上一線排開了許多輛馬車,並且還有許多全副武裝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護在馬車一旁。村中的幾位長老已從山丘上下去和楊淵匯合去了,而楊淵也騎著一匹駿馬在山丘之下等候著,在他的旁邊還有一位身騎駿馬的威武神勇的老者。
看到此,芮辰忙輕輕跳下大樹,鑽出灌木叢就幾步躍下山丘向著楊淵走去。楊淵一看到只有芮辰一人到來,他就低聲向那威武神勇的老者說了幾句話後,就策馬向著芮辰奔來。
楊淵策馬奔近芮辰就一個翻身從馬背上下來,看他的姿勢那象一個年已七旬的老者,芮辰用手拉住馬的韁繩問道︰「老丈,難道是城主親自出迎了嗎?」
楊淵卻笑道︰「不是城主,是陸源陸老將軍,幾十年了這老年伙還是這麼健壯,連脾氣也還是和原來一樣,我只是找到他敘一下舊情,想讓村民們明日能進城休整一下,沒想他卻堅持一晚就把村民們接進城中,這老家伙真是說到什麼就做什麼。」
見到楊淵的一臉喜躍之情,芮辰也替他感到高興,小楊村的村民們終于暫時不用在外面受苦了。
兩人就這樣牽著馬步行到陸老將軍的馬前,楊淵就把芮辰介紹給了他。這威武神勇的老將軍並沒有下馬來,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一顎算是和芮辰打過招呼,他的這樣也讓楊淵有點尷尬,芮辰忙搖手示意沒事。其實他心中也是特別感慨,這世俗域里的凡人也並是個個都對修真之人充滿崇拜之意的,反而對修真之人不太感冒,楊又遷是一個,現在這個陸源更甚了。
小楊村的大隊人馬很快就趕到了,老弱婦孺們都被接上馬車,芮辰也被安排在一輛馬車之上,其實他好想騎著匹高頭奇駿的大馬,償一下那跨馬游街的感受。身旁的是已能坐起來的阿元,此時他正和小楊燕一起,兩顆小腦袋擠在車窗前看著外面之景,口中還不時出感慨的聲音。阿元這小家伙自從認識了小楊燕這個同齡的伙伴,就沒有再纏著芮辰想拜他為師了。樂得清閑的芮辰雙手枕在後腦勺靠在車廂之上,眼楮卻無意間透過那被風掀起的車簾縫隙,看到那高大的城門之上寫著「瑤城」兩個大字,這兩個大字使芮辰不由得想到大朔那邊的逍城來,也不知肖大哥一家過得怎樣。正想著,那瑤城兩個大字旁邊的一個圖案卻引起了芮辰的注意,他忙坐直身體掀開車簾看個究竟,可馬車已駛過厚重的城門,入到這暨國邊垂的重鎮「瑤城」之中了。
夜晚之中的瑤城雖也是一座寬大無比的城池,但卻不象和它之名相呼的大朔逍城一樣。逍城是俊逸靈秀的,而這瑤城則是厚重莊嚴的。肖城之中幾乎看不到士兵的影子,而這瑤城之中街道一旁隱隱可以看到扎有營盤之景,夜晚之中則可以看到一隊隊巡邏的士兵,他們看到年邁的陸老將軍居然親自出迎這一幫看衣著身份也不會太高的平民,都是紛紛整齊的站在一旁,對陸老將軍一眾人行著標準的軍禮,從這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外松內緊的邊關重鎮。
馬車從瑤城的一頭走到另一頭,這里也扎有一座更大的營盤,小楊村的村民們都被分別安排在營房之中。楊淵和村中的長老都被陸源接到他住的將軍府去了,芮辰和羅家父子被帶到所住的營房里,只見里面雖是通鋪,但也是干淨整潔的。這間營房雖不算很大,也可住十來個人,卻只被安排住進芮辰他們四人,想是對他們有點特殊照顧之意,芮辰現在也管不得這麼多了,只要可以睡個踏實的安穩覺就行了。從那玄域中出來沒過幾天就遇到羅家父子,再和那歷家追蹤之人的生死博斗,現在卻已從大朔來到了暨國,想想就象在做夢一樣,但這夢卻是惡夢重重。
幾名士兵很快就把熱水送了過來,幾人趕緊洗漱過後就上床睡覺了,一會兒就听到營房中傳來四人睡熟的呼吸之聲,羅征還打起呼嚕來。
第二天,芮辰起得很早,卻也現阿立已自己坐了起來,芮辰穿好衣袍後就過來檢查阿元的傷勢,現已快好得差不多了,想必也是白梅所給的靈藥產生了靈效。就輕輕拍了一下阿元的說道︰「阿元,自己下地走走,不要一天光要你哥哥背著,你應可以自己走得路了。」
從受傷到現在也沒有幾天時間,連阿元自己也不相信的看著芮辰,已經醒來的羅征和阿立也不太相信。只听羅征問道︰「公子,阿元的腿上受了很重的傷,真的現在可以走動了嗎?」
芮辰笑著點了點頭,並伸手把阿元腿上纏著的繃帶解掉,只見那當初粗如水桶的腿上已恢復如常,而且那傷口結疤處的疤痕已經月兌落,並已恢復如初,只可看到淡淡的紅色而已。
阿立彎下腰輕輕按了按阿元的腿問道︰「大哥按的地方痛不痛?」
阿元並沒有叫痛,只是搖了搖頭,羅征高興的把阿元挪到床邊說道︰「阿元下床來走幾步給爹看不看。」
可阿元只是抿著嘴搖著頭不肯下地,阿立則是把他抱在地上扶起他說道︰「大哥在旁看著你,阿元試著走幾步。」
說著,阿立就把扶著的手放了,阿元回頭看了一下三人,就用牙齒咬了一下嘴唇試著走了起來。誰知,才剛邁出一步,就一個站立不穩向地上摔去,一旁的阿立忙把他扶住。阿元在阿立的懷里輕聲哭了出來,羅征嘆著氣搖了下頭,芮辰則走上前去把阿元抱著放在床上說道︰「阿元是男子漢,不準隨便就流眼淚水的,知道嗎?」
可阿元卻一下拉過身旁的棉被蓋在頭上,可以看到他在那棉被上還在哭泣著,只是他把哭聲壓得很低了。
芮辰輕聲對羅征和阿立說道︰「也許是我太著急了,等過幾天就會好的,阿元還是個小孩子,又有靈藥的相助,這點傷對于他來說不算什麼。」
一臉焦急之色的羅征和阿立就才放心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