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這片枯黃了一半的樹葉,又見芮辰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襲雲也不好向他詢問了,只是默默的跟在芮辰身後輕聲的念叨著︰「墨泉教正因為要變為一片死地了,我們才想到搬出這里的。」
芮辰回頭看了他一眼後,就問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墨泉改變了水質而為的嗎?你們教中之人就沒有一點責任了嗎?」
襲雲听到芮辰如此一問,又是一楞,才回想起剛才芮辰站在樹端時所眺望的方向,再想想芮辰話中之意,襲雲的小臉之上立即羞愧的紅了起來。
不願讓芮辰看到自己羞愧的表情,襲雲把頭埋著就不再哼聲了。見到襲雲突然間埋下頭去不說話了,芮辰也明白過來,那填滿溝谷的灰黑色東西是墨泉教的人自己為的。
一路之上並未見墨泉教的弟子,也未見一幢房屋來,身後的襲雲見芮辰已放慢了駿馬的步伐,襲雲忙騎著漩渦過了他後,就停了下來橫在前面說道︰「師傅,穿過上面的那片林子,就是墨泉教的駐地了,」說完,襲雲就撥轉馬頭,放棄了平直的大道,往一側的山道上走去。
那山道不遠處,有一片在漸漸處于死亡邊緣的樹林,連林中的道路都似才用馬蹄踏出來的,按常理來說,墨泉教規模應也不小了,居然沒有一條象樣的道路進入教中。
騎馬穿行于樹林之中,芮辰伸手折下一根上面還掛著幾片枯葉的樹枝來,看了看那折斷之處,現這樹枝還沒有完全枯死,還有點點的生機在里面。
芮辰仰頭看著從樹林間露出的一小片天空問道︰「這里離那墨泉還有多遠?應該就在你們駐地的附近吧。」
襲雲猶豫了一下後,才頭也不回的答道︰「墨泉不在這個方向,這片樹林的前方也就是墨泉教暫時的駐地。」
芮辰一听,就勒住韁繩說道︰「你先帶我去墨泉看看,暫時不去你們的駐地了。」
襲雲在馬背上楞了一下後,就回過頭來對芮辰說道︰「墨泉教如今就是這個樣子,一路之上您也看到了,那墨泉之處也是如此,就沒有必要過去了。再往前走沒有多遠,穿過這片樹林就到了駐地,師傅進去坐坐,再喝杯茶,這泡茶之水可都是從外面運進來的清泉水。」
听到襲雲忙解釋著泡茶之水,卻沒再提去那墨泉之事,芮辰就想道他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也沒有再堅持下去了,沒過多久,二人就騎馬穿過了這片樹林。
一出樹林,前方一片開闊地上搭著幾十座粗糙的木屋,有一個簡單的結界把這些木屋圍在了中間,在這結界里面,到也可以看到幾叢花草來。
一進入結界里,二人從馬上下來後,就有一名看上去臉色不太好的弟子上來把兩匹馬牽了過去。芮辰跟著襲雲身後在兩排木屋之間走著,沿路看到一些對襲雲恭敬打著招呼的弟子,都是一副充滿病容的樣子,而那些芮辰在岔口商號中看到過的彪形大漢,卻一個也沒有在這里出現。
走到位于正中的一間稍大的木屋外時,襲雲就停下腳步對芮辰說道︰「我和母親暫時住在這里。」
木屋的廳室里布置很是簡單,芮辰才剛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後,就听到里屋傳來一個虛弱的女人聲音問道︰「是雲兒回來了嗎?」問完此話後,就听到里面傳來有人從床上下地的聲音。
正在給芮辰準備茶水的襲雲忙回答道︰「是我回來了,您就躺在床上不要動,有什麼事吩咐雲兒就是了。」
但那里屋的屋門還是「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姿容秀麗,但面色蒼白的婦人就從里面搖晃著走了出來。一看見她,芮辰就想道婦人肯定是襲雲的母親,因為襲雲長得太象這婦人了。
襲雲一見,忙幾步上前把她扶住,就埋怨道︰「娘,不是叫您不要下床嗎?怎麼又不听話了,」襲雲的口氣,到象個小大人一樣。
襲夫人一下把襲雲摟在懷里說道︰「雲兒,你是不是又听你爹的話,又去那落雲宗了?那落雲宗是能隨便去的嗎?快讓娘看看,你傷到哪里沒有?」
襲雲忙搖了搖頭,就從襲夫人懷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芮辰說道︰「娘,雲兒是去接師傅過來,我師傅的本領可大了,他一來,我們就可以搬離這里了。」
這小襲雲在他娘面前,就把一頂高帽子給芮辰戴上了,使得芮辰只有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襲夫人才現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的芮辰,一見他月兌俗不凡的氣質,使得襲夫人微微一楞,忙對著芮辰屈膝行禮道︰「我昨夜還听雲兒提到您,沒想到您真的收下雲兒為徒了,請仙師受小婦人一禮吧。」
芮辰忙從手中出一股柔和之力遠遠的把婦人托起道︰「我也不是什麼仙師,只是和襲雲投緣罷了,我姓芮,夫人就叫我芮辰吧。」
襲夫人忙搖頭道︰「您可是雲兒的師傅,萬不可以這樣失禮的。」
這婦人到也知書達禮,想必出身于書香門弟之家吧,雖然她一臉的病態,在芮辰面前,還是不願失了禮數。
芮辰忙對襲雲遞了一個眼色後,襲雲就把襲夫人扶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後,才說道︰「娘,師傅不願別人叫他仙師,我們就不叫吧,這樣還顯得親熱一點。」
襲夫人看著一臉嬌態的襲雲,憐愛的用手撫模著他的頭說道︰「你本應承歡于父母膝下的孩童,卻要去做連大人都不可以完成之事,既然拜了師傅,以後不可再幫你父親了,要好好的跟著你師傅修煉才行。」
襲雲一听,小臉又紅了起來。襲夫人也沒再理他,而是對又坐回到她對面椅子上的芮辰輕聲說道︰「小婦人就叫您芮公子吧,一見公子的氣度,就知您是個不凡之人,雲兒的父親我是管不著了,只求公子能把雲兒帶離這里,不要再回來了。」
襲夫人之話讓芮辰不由得一楞,襲雲也一下抱著襲夫人說道︰「娘,您不要雲兒了嗎?雲兒不是對您說過,師傅是來帶我們大家離開此處的嗎?娘,師傅和那落雲宗的燕宗主關系很好,如果有師傅出面,落雲宗肯定會騰一塊地方來給我們住的。」
這襲雲始終是小孩,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芮辰微微皺了皺眉頭,襲夫人卻是臉色一整的對襲雲訓斥道︰「以後不準再說搬去落雲宗之話了,你父親把墨泉教之地毀了,就想著去佔別人的地方,難道你也要跟著他胡鬧嗎?」
自從墨泉教環境劇變以後,教中本應有兩千多名弟子的,因此走的走,病的病,能留下來的也只有幾百人了,不久前襲雲的母親也生病了,而且一直不見好,襲雲除了著急以外,總覺得教中會變成如此是因為他而造成的,所以他小小的心靈負罪感就更重了。在某一天里,襲雲經過自己父親所住的書房之時,無意間听到了搬去落雲宗幾個字,他忙隔著門縫一看,卻是自己的父親在和教中的王主管在商量著事情。襲雲立即靜下心來一听,就听到那王主管在勸說著父親把墨泉教搬去落雲宗之事,那王管事不知從哪里打听到,落雲宗的老宗主已病了許久,宗里也沒有幾個修為高深的人坐陣,再加上落雲宗所在地域非常遼闊,又靈氣充沛,為何單叫他們獨自佔有呢。經過王主管這樣一說,襲雲父親就點頭同意了,而在外偷听的襲雲也心動起來,所以才會有襲雲主動要求帶人去落雲宗之事生。
今日襲夫人當著外人訓斥著襲雲,這是從來沒有生過的事,因為襲雲是在溺愛之中長大的,即使在襲夫人知道襲雲所做之事後,也只是好言相勸,從不象今日這樣嚴厲的訓斥他,襲雲一听,委屈得眼淚都要冒了出來。
芮辰忙在一旁說道︰「夫人,襲雲還太小了,有許多事情沒能分清過來,你就不要責怪他了。」
誰知芮辰的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一噪門*的男子聲音在急切的問道︰「柔兒,是你在生氣嗎?是不是雲兒又惹你生氣了。」
問完此話,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來,一個身材魁武健壯,頭大臉方,並長有一個紅紅酒糟鼻的中年男子帶著一陣冷風沖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中等身材,臉尖眼小的青衣之人。
一見到這中年男子,襲雲忙擦去眼中的淚水叫道︰「父親。」
原來這中年男子正是襲雲的父親,墨泉教的教主襲千遠,看他的相貌,幸虧襲雲長得象他的母親。
襲千遠一進來,只顧著朝那襲夫人走去,他咧著大嘴輕聲細語的說道︰「柔兒,你怎麼下床來了呢?為夫還在屋外就听到你訓斥雲兒的聲音,即使雲兒犯了什麼錯,你也沒必要如此的生氣,這樣會氣壞身子的。」
這襲千遠如此一個彪形大漢,對自已的夫人說話卻是輕聲細語的,可見他是如何的寵愛襲夫人了,可能也因為如此,襲夫人這樣一個容貌秀麗,知書達禮的女子才會下嫁于他。
看到襲千遠對自己的關心之色,襲夫人嘆了一口氣後,就把坐在對面的芮辰介紹給他說道︰「千遠,這是我為雲兒請的先生,雲兒也早過了入學的年齡了,不能再讓他這樣胡鬧下去了。」
一心只在襲夫人身上的襲千遠才注意到屋中還有一個人來,他忙回頭一看,就看到坐在對面儒雅斯文的芮辰來,此時的芮辰從外表看來,完全象一個讀書之人。
一見那襲千遠回頭看向自己,芮辰慢慢站起身來,就雙手一拱對他微笑道︰「芮某見過襲教主。」
襲千遠看到芮辰如此的儀表不凡,嘴角微微的抽*動一下後,也露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道︰「芮先生有禮了,坐,快坐。」
說完襲千遠就自已坐在了居中的位置之上,那個跟著他進來的青衣人,先是給襲夫人見過禮後,就用小眼楮斜斜的看了看芮辰,也坐在了一側的位置上。襲千遠也沒有把這青衣人介紹一下,芮辰想他肯定就是那王主管了。
襲夫人把襲雲拉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就撫模著他的頭說道︰「芮先生的私塾在晉蘭,正好我娘家也在那里,雲兒跟著先生去上學期間,也可以隨時回外公外婆家走走。」
襲夫人說了這麼一個理由來給襲千遠听,意思就是襲雲要跟著芮辰走了,襲雲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知道她為何要對自己的父親說慌,自己拜芮辰為師,可是要跟他學功夫的。芮辰心中也不好過,但也明白襲夫人的一番苦心來,所以他也沒有點破出來。
可是襲千遠一听,就不干了,他雙眼一翻的說道︰「柔兒,雲兒要學習,教中的王主管也可以教他,何必要去離家很遠的晉蘭呢?再說這小白臉能教雲兒什麼好東西來。」
襲千遠終于當著芮辰的面,就把憋在心中的話給說了出來,芮辰一听,直覺哭笑不得,自己為何就成了小白臉呢?他忙站起身拱手說道︰「既然教主和夫人對此事有分岐,那芮某也不便在此處多留了。」
襲雲一見芮辰要走,忙跑到他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袍不想他走。襲千遠就用大眼瞪了襲雲一眼,嚇得襲雲忙躲在了芮辰的身後。
襲夫人扶著椅子站起身來,氣得身體抖的指著那王主管說道︰「你叫雲兒跟著他,那雲兒不是要和你一樣,盡干些糊涂之事,你毀了,還要把雲兒也毀了嗎?」
襲夫人完全沒有給那王主管留半絲情面,可那王主管只是一臉淡然的坐在一旁,仿佛此事跟他無關。
襲千遠卻意外的恢復平靜說道︰「柔兒,當著外人之面,就不要說氣話了,好、好、好,就把芮先生留在教中,這樣總可以了嗎?」
「不可以!」襲夫人大聲說完這三個字後,身體就突然間一軟,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