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闢牙齒緊咬,英俊的臉上因巨痛而變得慘白和扭曲。他用手一揮,一團黑霧把長青和芮辰籠罩,使得那二人睡得更加的香甜。丁闢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走到他們面前,看著熟睡的二人,自已的一個意念就這樣被吞噬掉了,而且還是這個看似平凡之人。只見他雙眼通紅,一只手上顯現出一團黑色的火焰,可不知為何那團黑色火焰又在他手中消失了。就在這一瞬間,長青和芮辰已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個來回。
他一轉身,又跌跌撞撞的向洞外走去,剛走到洞口,一絲鮮血還是忍不住順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洞外栓著的馬兒剛想抬起了馬頭,就撞上了一團黑霧,它也趴在地上沒了聲音。丁闢忍著巨痛躍上小山之頂盤坐下來,只見他雙眼緊閉,一只手呈火焰之狀。慢慢的,本無一絲風的夜晚,起風了,從原野各處,那一絲絲帶著陰煞之氣的冷風向著這個小山頂上匯聚而來。
過了許久,丁闢才睜開眼楮,但他的臉色還是象失血過多般慘白。他知道光這樣是不能馬上彌補那失去一個意念對身體上造成的創傷,忽然間,他望向山下的眼神微閃了一下。
他從小山頂上一躍而下來到山洞旁的一處灌木叢邊,淡淡的說了一句︰「出來吧。」
灌木叢向兩邊分開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在小襲鎮上跟隨丁闢的那個灰衣人。他看到丁闢之樣,忙單膝脆于地上說︰「少主,是誰把您所傷?」
丁闢轉過身去背對那灰衣人說︰「沒有人傷得了我,你怎麼又回來了。」
灰衣人看了看那個山洞說︰「屬下實在不放心少主一人在外,那洞里的二人,少主何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如尋不到那物,干脆就讓寧木除掉他們。」
丁闢回過頭來瞪了那叫寧木的灰衣人一眼說︰「寧木,你如果還想跟隨于我,就不要再隨意殺人了,要不,我們就此別過,你回到明淵中去。」
寧木趕緊低下頭來伏于地上說︰「屬下听從少主之命。」
丁闢轉過身向洞中走去,邊走還邊說道︰「這一路之上,我不想再看到精血被吸干的尸體,你離我遠一點,我看那少年人並不象你想的那樣簡單。」
第二天,接近中午那那輛馬車才載著三人離開山洞,駛到東去的古道之上。
在車廂里,看著丁闢有點蒼白的臉色,芮辰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如果不舒服,我們可以不急于現在就趕路的。」
丁闢笑了笑說︰「沒事,只是昨夜受了點風寒,不過要謝謝你們可以讓我搭乘馬車。」
芮辰把雙手枕于後腦勺上在車廂上說︰「這就不用謝了,反正這車廂里也夠寬敞的,你也往東而行,我們正好同路,一路上還多了一個伴,你說對吧?只是你說受了風寒,讓我看看。」
芮辰說完把手放了下來,看著丁闢沒精打采的樣子,湊上前來在丁闢有點驚疑的目光下用手試了試他的額頭,才笑著說道︰「還好,沒有燒,到了前面的村鎮也不用撿什麼草藥吃了。我有個方子,就是拍點姜,放點辣椒,熬上一大碗,然後你趨熱給它一口喝掉,捂在被窩里睡一覺出身大汗,第二天你這病肯定得好。」
「哦,是嗎?」丁闢笑了笑。面前這個讓他吃了大虧的少年,卻一點心機也沒有,說話做事那是天馬行空,自成一套,讓人模不著。
「丁施主,前面還走多遠,才可以到達村鎮。」長青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了進來。
丁闢忙開簾子說道︰「道長,再走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了。」
一行三人就這樣走走停停,遇村進村、遇鎮駐鎮、遇到山洞就住山洞,倒也不亦樂乎,十幾天下來,連長青都把對丁闢的那份戒心放了下來。只是微覺納悶的是,為什麼每次睡覺都睡得這樣死,居然一覺醒來,太陽都升得老高了,而且有時還是在打坐練功時就睡著了。詢問芮辰,他也是這樣,這小子還笑著說︰「那還不好啊,又不失眠,一覺到天明,人家還巴不得,道長您又在瞎操心了。」
听到芮辰這樣一說,長青只好作罷。
他們如此,後面遠遠緊跟著的寧木可不願意了,自己的少主,那可是明淵未來的聖主。這次奉命出明淵接回少主,並和少主在一次機遇中冒險入得修真域禁地之一的射桑林中,本想尋得那服食可讓人無憂無慮、快樂欲仙的鬼草,卻無意間在一架不知死了多少年的人形骷臚架旁現那金絲織物包著的銀色令牌。寧木跟隨明淵聖主多年,自然听說過此物,那可是魔修第一秘訣「日月魔神訣」,這可比尋得鬼草更讓人興奮。所以寧木立即和少主退出射桑林後,就往明淵趕去。
沒想到在一座市集之中,寧木一時沒跟隨少主,涉世未深的少主就被人所騙,那神訣也讓人騙了去。至此少主誓一定要尋回神訣後才回明淵,寧木只好傳命那些來接應的明淵弟子一起尋找。終于在小襲鎮中找到那騙去神訣之人,可在那人身上並沒有找到神訣,那人到死也說不出神訣究竟在何人身上,只是斷斷續續說了一些什麼騙得兩兄弟千年雪參和知道被他們現驚慌出逃時被人撞倒拿錯包袱之事。
現在少主就跟在那疑似拿錯包袱之人的身邊,而且一跟就十多天了。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一點也沒有下手之意,更不要說跟他回明淵了。寧木站在那里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只見他雙眼中閃過一抹血光。
一路往東,在落日的余輝中,一輛馬車還在古道上馳騁。一個少年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提著馬鞭,一鞭抽下,馬兒更向前方跑去,那少年正是芮辰。
走了十多天後,慢慢周邊的環境在變化著,一座座山峰此起彼伏在沿路顯現出來。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得趕緊找個落腳之處,跑著跑著,芮辰無意間抬頭往一旁山間一看,只見在夕陽的映照下,一處青瓦飛椽伸出茂密的樹葉間。
芮辰一緊韁繩使馬停了下來後轉身拉開簾子說道︰「道長,丁大哥,那山中似有人家,眼看天色已晚,我們今天就在那里落腳算了。」
一听芮辰所言,長青和丁闢相繼鑽出車廂下到地來,往芮辰所指的地方一看,果然,似有人家之樣,還有一條可馬車行走的道路直通那里。
長青跳上馬車接過芮辰手中韁繩說道︰「小辰你和丁施主到車廂里去,讓我來趕馬車,你們抓好了,我們這就上那山上去。」
馬車轉了個彎就沿著山中道路一直往上行去。由于山路坑窪不平,芮辰一個沒抓好,差點摔在車廂里,幸好被丁闢一下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得到處是包。他不好意思的笑著對丁闢說道︰「謝了。」
「你坐好、抓住我的手臂,閉上眼楮就行了,」丁闢在搖晃的車廂里對他說道。
「又不是小孩子坐過山車,還閉上眼楮。」芮辰心里是這樣想的,但還是依丁闢之言,用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閉上了眼楮。
看著芮辰閉上眼楮,丁闢站在他的旁邊,任一只手臂被他拉著,他的一只腳上透出一股淡淡之氣向車廂的中心踩去。
還真是,車廂慢慢的不再搖晃了,到後來就象走在平地之上,芮辰還心想到︰「長青老道的趕車技術越來越好了,這麼不平的山路也能如走平地一般。」
在趕著馬車的長青也覺得納悶啊,他不由得回頭看了看車廂,又低頭看了看所走的山路,剛才那麼不好走的山路,連馬兒都差點打滑了,為什麼又一下好走起來了。
等他還來不及探明原因,一座山中的古剎在他面前了出來。
馬車一停,芮辰第一個鑽出車廂跳下地來,只見在夕陽的余輝之下,幾棵高大的古樹之間,一座古剎立在前面。它的四處是殘牆斷壁、亂草橫生,厚厚的苔蘚鋪滿青石的台階,只留下中間一座大殿孤獨的立在那里,好象在述說著歲月的蒼桑。三人慢慢走到大殿前只見殿門已倒塌,本應高掛著刻有古剎名字的牌匾已不知所蹤。還未入殿中,就有幾只狐狸從里面竄了出來,跑于林間消失不見了,不由得嚇了芮辰一跳,使他想起了聊齋中故事,幸好此時天空中紅霞滿天,並沒有雷電大作。
入到殿中一看,也不知是供奉的那個神佛的泥像,如今已變為一堆泥土,到處油漆斑駁,珠網遍布,幸好的是殿中框架還算結實,還不至于就此傾倒。
幾人一陣忙碌,收拾出一塊可容身之地,吃了點東西後,天就黑了下來。于是點起一堆篝火,芮辰在篝火旁坐下,眼楮看著那雄雄燃燒的火光,不知為什麼一來到此,心情卻變得好糟糕。
丁闢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遞了袋水給他,芮辰接了過來喝了一口,還是沒有說話。
長青看著他的樣子說道︰「小辰,在想什麼?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芮辰抬起頭來,看到火光映照之下長青關懷的模樣,應了一聲,然後乖乖在一旁躺下,閉上了眼楮。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