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第三章 跟著他?

作者 ︰ 綰夫人

完顏宗翰只在軍營呆了一下午,便又進城繼續燒殺搶掠了,花漣服侍的愈發殷勤起來,每日的飯菜皆是按我的喜好所準備的,也是整個軍營里最獨特的飯食了,所以說才不容易。要知道,女真人說難听點就是長白山里走出來的蠻夷,他們的飲食不僅粗陋而且很惡心,我昨日親眼看見他們的「炊事班」做飯,把切碎的牛肉、狗肉和一些叫不出來的青菜末子攪在一起煮,一大鍋一大鍋的,金兵們個個吃的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我只是路過瞟了一眼,胃里便開始翻江倒海起來,急忙捂著嘴巴快步逃開。

「小娘子別喝那茶」我剛端起茶杯,花漣忽地進帳勸道,可惜我已經喝了一口,接著又吐了出來,低頭一看,這不就是我在皇宮里喝的那種茶嗎,玲巧後來解釋說那是團茶,專供宮廷飲用,制作過程很是繁瑣,先采下鮮茶葉浸泡水中,再蒸後用冷水清洗小榨去水,大榨去茶汁,後放在瓦盆內磨細,再制入各種模子里壓餅。我就覺得奇怪了,這樣豈不是失了茶葉本來的味道,那不同的茶之間也沒什麼區別了。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有時還在茶葉中添加各種香料,茶團茶餅的表面則涂飾金銀重彩。我這個八百年後的現代人實在是無法理解,鬼才知道那是個什麼怪味。

花漣走過笑道︰「這壺茶本就不是泡給小娘子喝的,是為元帥備的。」我好奇道︰「那我這幾日喝的茶怎與這不同?」我來軍營後,喝的茶與後世沒有多大區別,花漣怎麼知道我不愛喝那種在這個時期很流行的團茶?

她嘴角輕抿,從櫃中取出兩盒茶葉,邊道︰「那晚元帥將小娘子帶回時,小娘子昏迷之中曾要水喝,結果喝了一口後便吐了出來……還吐在了元帥衣袍上。」

什麼?我一臉驚訝,又問︰「然後呢?」花漣眯著眼楮笑道︰「然後元帥就納悶的自言自語說‘為什麼不喝?’小娘子也沒醒來,嘴里含糊的說了一句‘我要喝西湖龍井。’還說了一個什麼‘鐵觀音’,不過奴婢和元帥都沒听過這種茶。」

我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鐵觀音好像是在清朝雍正年間才出現的,所以他們不知道。不過,我居然在昏迷的時候說了這些話,還吐了茶在……完顏宗翰衣服上,想想都覺得後怕……

花漣分別打開盒子道︰「左邊是福州路產的建州團茶,是團茶中的上品,就是方才小娘子不願意喝的。右邊是元帥特意命人在汴梁茶場為小娘子特意制的茶葉,沒有碾成碎末,沒有榨汁,元帥當時模不清小娘子的喜好,便叫人先這樣備著,不過還當真是對了小娘子的口味呢」

說著她另外給我泡了一壺茶,我若有所思的坐在炕頭,聞著空氣里彌漫出的淡淡茶香,心思百轉千回,若照花漣所說,身為一介武夫,完顏宗翰還真是個細心的人,這個……算是對我好嗎?所為何?

吃過晚飯,我坐在炕上看書,很困難,多是繁體字,沒有句讀,好在因為專業的關系,我也曾讀過多種歷史文獻,稍微費點心力,還是可以看得懂這原滋原味的古代書籍,只是燭火昏暗,眼楮到底是受罪了。

突然簾子一跳,完顏宗翰披著褐色大氅走了進來,我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往後一縮,怔怔道︰「你怎麼回來了?」

他邊月兌下大氅邊含著笑意問︰「這是我的營帳,我為什麼不能回來?」說完踱步過來,在我旁邊坐下,我干笑道︰「既然是您的大帳,我住在這兒豈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完顏宗翰笑看著我,又伸手握住我的下巴,輕聲道︰「這幾日乖不乖?」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點了點頭,他粗糙的指月復輕輕劃過我的臉頰,我微微一顫,聞得他朗聲笑道︰「你在怕我嗎?」。我無力一笑,順勢避開他的手,「沒有,我只是在想著,我該不該找個機會溜走。」

「嗤——。」他玩味一笑,咂嘴道︰「你還真是有意思,如此坦白,不怕我生氣?然後把你給關起來,徹底斷了你的念頭?」

「那你得說服我,為什麼我非得跟著你不可?」我猛然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完顏宗翰怔了一下,隨即露出幾分得意的神色,笑道︰「你想溜走?溜去哪里?回皇宮?還是去找那兩個蠢貨奴才?」

我被他問的說不出話來,回皇宮是不可能了,因為說不定皇宮里已經亂成一片了,找那兩個膽小鬼?我更是想都沒想,我寧願不要再遇見他們

「怎麼不說話,如今整個東京汴梁府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就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能在外邊走個半時辰還不出事就是奇跡了,何況——又是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他湊近我,熱熱的鼻息撲在我的面上,我耳根一熱,往後躲去,他一把抓住我,臉上帶了幾分認真嚴肅,「我既然將你從皇宮里帶出來,就絕對不會傷害你,如今四處戰火流連,亂民重生,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生存下來,跟我回金國,我保證讓你一世無憂,從前你是公主,往後你依舊是公主」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剛剛是有一個優質男人信誓旦旦的跟我說「嫁給我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想到這里,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完顏宗翰突然捏了一下我的手,一副很疑惑又很感興趣的樣子,我斂了笑意,打量了他幾眼,心里一陣嘀咕,這個英氣逼人的帥哥可是歷史上出了名的殘暴,又是金國最強硬的主戰派代表,他兩根指頭估計都能捏死我,老天真是給我出了個超級大難題,我到底要如何抉擇,真的沒有其他出路了?

「喂,我可不可以單獨睡一張床?」臨睡前,我像一個可憐的小狗一樣站在獸皮地毯上,盡管我現在是個八歲孩童,可內心里到底是個色色的成年女性,和一個英武的大男人同炕而眠,怎麼說都不太好,我一定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

「你真是麻煩。」完顏宗翰月兌去外袍,在炕邊坐了下來,我依舊站在地上,不願挪動步子,他又氣又笑的看我一眼,吩咐花漣再準備一床棉被,將我從地上提起來笑道︰「這大帳里本就窄,恐怕是難以再擱下一張床了,再說冬日里這麼冷,還是睡炕上暖和,你就睡里邊吧。」我還想再抗議,他掀起眼皮瞪了我一下,嚇得我立即收聲,不敢再多言。

我想我得時刻提醒自己,這不是現代文明社會,這是古代,這是男人的時代,更是強者的時代。我這個屁大一點的小孩,只有安分守己、老實听話的份。

他見我縮著脖子不說話,眼神多了幾分柔軟,將我抱上炕,低頭眨眼笑道︰「放心,我不會欺負一個小姑娘的。」我臉上一紅,撇過臉不去看他。

睡進了被窩,大氣也不敢出,完顏宗翰仰面睡著,也不知睡著了沒有。我和他之間隔著一只胳膊的距離,幸虧這暖炕還算寬。過了半會,鼾聲漸起,我才放松下來,將腦袋探出被窩,大口大口的呼吸,悄悄側臉看了他一眼,不禁咽下一抹口水,顏歌宛,你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

心中苦悶吶,穿越到這個亂七八糟的時代,想跟個帥哥走都還要矛盾這麼久,可他終究不是個尋常男子,他是威震四方的金國名將,在歷史上留下了勇猛殘暴的名聲,我若跟他回金國,萬一哪天把他給惹了,會不會一不高興就把我給宰了?

不跟他走吧,我一個人也是自生自滅,說不定死法一大堆,餓死,凍死,被人**致死……

一陣反胃。

糾結了良久,我還是決定暫時先呆在這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何況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說不定……嘻嘻,哪天再摔一跤我就摔回去了……但願那個我還活著,我可不想做個孤魂野鬼,神魄飄蕩在古代,身體殘留在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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