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王府派人來給迎春送信。
鳴蟬笑眯眯的將信遞過來︰「姑娘快看看,安小姐派人送信來了。」
念彤的來信
迎春忙接過來看,原來東府宴客,第一日宴請京中貴冑,汝南王府也在受邀之列。安念彤信上說,她會和母親一起過去東府,要迎春也一定跟著楚夫人過去,姐妹們好見一面。
說起來,自從去年過年時見了一回,也確是幾個月沒見過了。雖說等到自己生日的時候要請她們過來,可能早點見到也是好事。迎春開心的把信交給鴛鴦收起來,轉頭問道︰「送信的媽媽呢?」
「在那邊屋里坐著喝茶呢。」鳴蟬笑答。
迎春忙叫鴛鴦取了信箋,提筆寫了封回信,裝起來交給鳴蟬︰「再取一串錢賞給那送信的媽媽。」
鳴蟬答應著去了。
迎春想著閑來無事,筆墨既然已經拿出來,也就不必收了,不如抄一部經,權當練字了。
鴛鴦這段時間很是認了些字,她從書架上找到一部金剛經取出來,笑道︰「既如此,姑娘不如就抄這個。奴婢前兒過去太夫人院子里,正听見翡翠姐姐說水月庵的師太來過一回,勸了太夫人抄一百部金剛經供奉呢。」
水月庵那些姑子,哪里是真心侍奉佛祖的。若不是看那老尼姑說話還算有意思,太夫人才懶得理她。左不過就是幾兩香油錢罷了,只當是日行一善了。
不過,既然太夫人說了要抄金剛經,不如就湊個趣,抄幾部經逗她開心也好。
迎春剛抄了一半,就听見外頭像是有人在說話,還帶著哭腔。迎春停下筆,微微皺了皺眉,向鴛鴦道︰「你去看看,外頭怎麼回事。」
東府最近有喜事,自己院子里的人哭哭啼啼算什麼樣子。前幾天不是剛剛提醒過她們要好生做活兒,不要弄些是非麻煩麼看來是該敲打一下了。
外頭哭聲漸停,鴛鴦回來報道︰「姑娘,是三姑娘那兒的夏珊過來,說是要找二姑娘,鳴蟬姐姐問了幾句,就哭了。」
原來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迎春想了想,道︰「讓她進來。」
鴛鴦應聲下去,轉頭功夫和鳴蟬一起帶著夏珊進了屋子。
這夏珊還是上次迎春從太夫人那里得了鴛鴦的時候,楚夫人特意給探春補上的。迎春也見過幾回,只覺得她年紀不大,倒也算是機靈懂事了。只是這會兒怎麼會哭著跑到自己屋里來。
「說吧,這是怎麼了?」迎春平心靜氣的問了一句。
夏珊臉上淚痕未干,正拿著手背抹臉。這會听了迎春的話,忙跪了下去。
「二姑娘快去看看吧趙姨女乃女乃正鬧騰呢我們姑娘都被氣得快哭昏過去了。」
迎春皺了皺眉,趙姨娘又怎麼了。
「行了,你起來,先把事情給我說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鳴蟬將夏珊扶起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你這丫頭,話都沒說明白,讓二姑娘怎麼過去。」
夏珊點點頭,哽咽著將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東府里的宴請,王夫人並沒有打算帶著探春過去。只交代她要好生在家呆著。而趙姨娘不知從什麼地方听說,楚夫人會把迎春帶過去,就鬧了起來。
偏偏今天東府祭祖,府里的主子都不在,趙姨娘也找不到能鬧的人。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的女兒,左一句沒出息,右一句吃閑飯,把探春罵了個狗血淋頭。下人們有的就看熱鬧,有的想管卻又不知道該去找誰。蘭院現在簡直就是上演了六國大封相,要多亂有多亂。
迎春听著臉色就沉了下來。
夏珊並沒有覺察,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趙姨女乃女乃還說,這樣好的機會能見到京中各府的夫人太太,三姑娘就是個傻的,也要想著削尖了腦袋鑽進去才行。還說,二姑娘去得,三姑娘怎麼就去不得?」
哼迎春冷笑一聲,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傻子也听得出來。不就是說她迎春和探春一樣,都是姨娘養的麼?
東府大擺筵席,來往的都是京中貴婦與有品級的誥命。正是最好的機會將自家的女孩子帶出去見人。雖說迎春和探春的年紀還不到說親的時候,可早點在那些夫人們的心里留個印象也是好的。
道理是對的,只是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姨娘大放闕詞。
見夏珊越說越不像話,鳴蟬一把拉住她道︰「這話是怎麼說的?你們院子里的媽媽們呢?就沒人管管?」
「陸媽媽一早說家里有事,回去了。頭前也派人去找了,說是吃壞了肚子,來不了。」夏珊不明所以,吸吸鼻子,順著鳴蟬的問話答道。
陸媽媽是探春的乳母。肯定是趁著王夫人不在,回家躲清閑去了。怎麼會為了趙姨娘跑回來趟渾水?迎春站起身,拿手一指夏珊,道︰「你這就去找周瑞家的過去蘭院。若她也在家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就告訴她我說的,拿了父親的帖子去請太醫給她瞧病。」
夏珊愣了愣,鴛鴦在後面推了她一把才反應過來,答應著小跑出去了。
迎春也不換衣裳,交代下人關緊門戶,自己帶了鳴蟬和鴛鴦徑直出門去了蘭院。
老遠就听見蘭院那邊亂哄哄的,門口還站著好些丫鬟僕婦。全都探頭探腦的朝里看。迎春走過去,冷聲道︰「都站在這兒做什麼?」
眾人听了回頭一看,見迎春冷著臉站在跟前,忙行禮問好。
迎春冷笑一聲,叫了鳴蟬過來︰「你仔細看看這些個人都是哪個院子的?是誰管著的?全都記下來,前兒我還听太夫人和母親商量,如今家里的下人太多,成日游手好閑,連活兒都沒得做。是時候叫了官牙子來,都打發了,也省些糧食。」
眾人一听,立時嚇得哆嗦起來,齊齊跪下高聲道不敢了。一個三十幾歲的媳婦子哭道︰「好姑娘,奴婢們就是路過,听見里面鬧騰,這才好奇停下看了兩眼。以後再也不敢了。」
迎春也不理她,提了裙子進了蘭院,就見院子里早已亂成一通。探春並不在院子里,大概是躲到了自己屋里。而趙姨娘被王夫人掬著吃了幾個月素,顯得臉色黃黃瘦瘦的。這會兒鬧騰的頭發也散了,釵環掛在耳邊,胭脂糊了一臉,也分不清是鼻涕還是眼淚。正被兩個婆子攔著指著西邊的小跨院破口大罵。
「老娘也不知造了什麼孽,生下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她能去得,你為何不能。成天在夫人跟前奉承,怎麼到了正經時候,反而把葫蘆嘴鋸了,一聲都不出了。都是姨娘養的,誰又比誰高貴些?」
迎春從不介意自己是姨娘生的庶女,但听人這樣罵自己的生母,就算是自己從沒真正和馮氏相處過,心里也听得十分的不舒服。
「姨娘好本事啊」迎春怒極反笑,「我們是小輩,姨娘心里不高興,說幾句出出氣也就罷了。」
趙姨娘猛然听見一邊有人說話,轉頭一看是迎春。雖說她是個孩子,卻到底不敢當著迎春的面說這些話,便抿了嘴不出聲。
迎春上前幾步笑道︰「東府里如今有喜事,今兒又是祭祖的大日子。祖母,母親和嬸娘都不在,姨娘本該好好在家誦經才對,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呢?想必是哪個奴才惹了姨娘,姨娘說出來,我教訓她。母親不在,這點子事我還能辦得。」
趙姨娘瞪著眼楮,甩開拉著自己的婆子,朝迎春道︰「二姑娘,既然你來了,我就問一句。東府里擺宴席,為何不讓我們三姑娘去。」
迎春早在來的路上就想過了。平時探春挺厲害的一個人,這次怎麼就任由著趙姨娘在眼皮子底下鬧騰。難不成其實是她為了去東府赴宴的計策?迎春朝小跨院看了一眼,一點動靜都沒有。迎春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既如此,更加不能由著她拿自己當槍使。外頭看熱鬧的僕婦早就在迎春進去的時候跑掉了,就怕迎春真的記下自己的名字,告訴楚夫人知道。
如今門口只有蘭院的幾個婆子守著,迎春四下看了看,見剩下的除了自己帶著的之外都是蘭院的下人,便笑了笑,朝趙姨娘道︰「姨娘說的倒是奇了,去不去姨娘不該問我,三妹妹的事向來都是嬸娘做主。我不過是一個隔房的小輩,怎麼也輪不到我管,姨娘這是守著菩薩問和尚,可見是繞了個圈子問錯人了。」
不等趙姨娘說話,迎春又道︰「我也不過是遵從母親的吩咐罷了。自古以來,做兒女的不能悖逆父母,做奴才的也不能越過主子去,姨娘說是也不是。」
趙姨娘被迎春連諷帶刺的幾句話堵的說不出話來,又無從反駁,氣得渾身直哆嗦。
周瑞家的听夏珊說了經過,趕忙從家里跑過來,心中暗罵趙姨娘不省事,剛消停了幾天就又開始折騰。一進院門就看見趙姨娘和迎春站在院子里,四周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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