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陳女乃娘,你這是捧的什麼呀?」立在門廊上的紅杏遠遠地看到陳女乃娘過來,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陳女乃娘對這個饞嘴貪財的紅杏沒有什麼好感,卻又不得不听從小姐的吩咐,與她打好關系。她的臉上堆滿笑,應聲道︰「我們家小姐親手給老夫人準備的吃食。」
紅杏眼楮一亮,想到了上次陳女乃娘帶給她的玫瑰酥,只覺得口中的唾液分泌加速,她咽了口唾沫才笑道︰「三小姐可真有孝心……不過,老夫人最近幾日脾胃不太舒服,估計三小姐的好意要被辜負了。」
「我們小姐說了,這道吃食有助于緩解胃氣之癥,消飽解渴,健胃消食……」女乃娘看到紅杏那副怎麼克制都掩飾不了的饞樣子,心中冷笑一聲,口中卻很耐心地回著她的話。
紅杏輕輕揭開雪白的紗布,看到那紫玉一般玲瓏的葛花,更是移不開眼楮,她的笑甜的膩人,矯揉做作地撫著自己的肚子,道︰「不瞞陳女乃娘,我最近的胃也不怎麼舒服,沒有什麼食欲,你看……」
你還沒有食欲?口水都快泛濫成災了若你有食欲的話,估計一頭牛都不夠你吞的。陳女乃娘心中鄙夷地想著,面兒上卻不露聲色地討好她︰「紅杏姑娘放心,你的那份待會兒我讓小蓮給你送去」
紅杏面兒上一喜,點頭道︰「那怎麼好意思,這可是三小姐親手做的呢——老夫人估計這時候還沒用餐呢,你等著,我去幫你通報去」說著,喜滋滋地進了偏廳。
陳女乃娘臉上的笑淡下來,沖著紅杏的背影撇了撇嘴,小聲嘟噥一聲︰「德性……」
紅杏在老太太面前屈膝一禮,掛著甜笑,稟道︰「老夫人,三小姐屋里的陳女乃娘給您從吃食來了」
老太太面兒上有些懨懨的,提不起興趣,擺了擺手,道︰「別在我面前提吃的,我听了都難受」
坐在老太太下首的顧老爺擔心地勸道︰「娘,你老這樣不吃東西,身子怎麼能受得了?多少用一點吧」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道︰「胸口堵得很,胃里也滿滿的,吃不下去。紅杏,讓陳女乃娘端回去吧。」
紅杏眼神閃了閃,想開口說什麼,卻又忍住了,她又一屈膝,福了一福,道︰「是——」
把她臉上的表情暗自看在心中的柳夫人,突然阻止了她,柔柔地笑道︰「老夫人,這也是三丫頭的一片孝心,吃不吃的,先讓端進來吧?」
老太太想了想,露出一抹虛弱的笑,點頭道︰「還是媳婦你想的周到。難得三丫頭有這份心,就讓她端進來吧」
「哎~~~」紅杏脆生生地答應了,碎步走向了門廊處。到了門前,她拉長這臉,壓低了聲音對陳女乃娘抱怨道︰「我就說老太太不舒服不想用東西吧,你偏不信若不是柳夫人幫著說兩句,這吃食肯定是要被駁回的。鬧的我在姐妹們面前沒臉兒……」
陳女乃娘忙道︰「紅杏姑娘受累了,你放心,你的好我們三小姐都記在心上呢」
紅杏又重新露出笑臉,催促道︰「趕快進去吧,別讓主子們好等」
陳女乃娘的嘴角抽抽著︰這不是你攔著我說話嘛,要不我早就進去了。
捧著還猶自冒著熱氣的青瓷湯盆,陳女乃娘進了偏廳,向老爺夫人們行禮過後,輕聲道︰「三小姐听說老夫人脾胃不太舒服,特做了蒸葛花孝敬老夫人。小姐說,這葛花有助于改善頭昏,煩渴,胸膈飽脹,嘔吐酸水等傷及胃氣之癥。用蒸法烹調,清淡爽口,還有助于腸胃的吸收。所以親手烹了這蒸葛花,請老夫人嘗嘗。」
「哦?這孩子還挺有心的紅棗,快接過來」老太太听說能改善胃氣之癥,勉強提起些興趣。要知道這些日子,她是大夫也看了,藥也吃了,可就不見好轉。山珍海味端到面前,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這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她心中也急呀要知道,人年紀越大,就越忌諱些小病小災的,怕自己撐不過去。
紅棗把湯盆接過來,放在老太太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掀開蓋著的白紗布。一股誘人的香味四溢著散開,讓人聞了不由得精神一震。在場的都是些凡人,當然看不到那淡淡的靈氣,自湯盆中流瀉而出。
老太太看著那透明瑩亮包裹著的淡紫色葛花,輕輕嗅了嗅空氣中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示意尤夫人為她盛上一小碗。
尤夫人將碗筷遞到老太太的手中,顧老爺的眼中裝滿了期待,希望這次她能多用一些。
眾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老太太捧著的細瓷青花碗上。老太太用筷子輕輕夾起幾粒葛花,放進了口中。顧老爺、柳夫人,包括老太太身邊兒伺候的紅棗青梅,都巴巴地瞅著她,等待著她的反應。
老太太細細地品嚼了幾下,緩緩地咽下去,又抬起筷子夾了更多的葛花放進口中。要知道和著面粉蒸的葛花,軟軟香香的,正適合老年人的口味。在眾人的目光下,老太太一句話稱贊的話也沒說,卻用行動證實了這份吃食的美味。這幾天,一頓飯吃不了半碗粥的老太太,破天荒地吃了一小碗蒸葛花呢
碗中見了底,老太太才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味道的確挺特別的,你們也嘗嘗。」說罷,又讓紅棗給她添了半碗。
顧老爺和柳氏的臉上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尤其是顧老爺,這幾天因為老太太的病,揪著心呢。現在老太太終于吃得下東西了,他的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來了。他笑道︰「既然母親都稱好,那定是不錯的。也給我來一碗。夫人,你也稍稍用一些,若真如三丫頭所說,對你的身子也是有好處的。」
柳氏點頭笑道︰「葛花確有治療胃氣的功效,靈兒那丫頭一定是听說老夫人身子不適,詢問了大夫,才想到用葛花做吃食吧真是個好孩子」
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心憐的表情,轉過頭看向陳女乃娘,問道︰「三丫頭的身子骨養得怎麼樣了?藥還吃著嗎?」。
「回老夫人,三小姐的身子已經大好,人也胖了許多。侯大夫復診時都說小姐恢復得很好,無需用藥了的。現在三小姐天天在院子里散步,閑暇時候,還親自侍弄那一院子的花草,說是適量的運動,能強身健體呢」說到靈兒的身體,女乃娘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
「哦?靈兒還會伺弄花草?」柳氏用完小半碗葛花,頓時覺得通體舒暢,臉上的神情更見溫柔。
「回夫人,但凡三小姐侍弄過的花草,無不長勢喜人,開得茂盛。這葛花就是三小姐親手所種,並且在第一縷陽光照在花朵上的時候,親手采摘下來,據說這時候的花草吸收了日月精華的靈氣,效果最好。又親手做成吃食,命奴婢送來給老太太品嘗。」
「嗯我吃著挺好,胸悶胃脹的感覺還真的消失了,食欲也上來了。金釵啊(尤夫人的閨名),再給我盛點燕窩粥。」靈兒靈氣滋養出來的花草,本來就帶著濃厚的靈氣,又經過她親手烹制,功效自然立竿見影。老太太用了兩小碗,濃郁的靈氣把她體內的濁氣沖排而出,只覺得月復中空空,看什麼都覺得香,哪里還有剛剛食欲不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