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飛揚閉上了眼楮
就在兮兮的面前沒了呼吸
兮兮還是一副愣愣的模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手還掐著它的脖子,似乎想要它陪著他一起下地獄,只是,那手卻沒有任何的力道,兮兮伸出爪子輕踫著寧飛揚的臉,隨即又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來,也不知有沒有感受到寧飛揚臉上那冰涼的溫度,接著,兮兮哀泣起來,嗚嗚地呼喊著,爪子抓著寧飛揚的衣襟搖晃著,似乎他只是累了,只是想睡一覺,而它也只是想把他叫醒而已。
可寧飛揚終究沒有醒過來,兮兮大聲地哭了起來,它還是第一次如此的傷心,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證著親昵之人的死亡,它雖然因為先前偷襲那名男子時而畏懼他,但心里終究是不希望他死的。
拿箭的少年微微歪著腦袋,似乎有些疑惑,將手中的弓掛在身上,上前,輕輕將兮兮捧起,伸出手指擦掉它眼角的淚水,澀澀地說道︰「不哭」
兮兮還在不斷地抽泣,睜著一雙淚眼盯著少年,想著方才就是這少年一箭穿過了寧飛揚的身體,張開嘴,對著他黝黑的手掌咬了下去,可咬下去之後,兮兮僵住了,這肉是什麼做的,竟然咬不動
兮兮又狠狠咬了幾下,甚至手腳都開始並用,只是折騰了一會之後,它的牙齒都快咬斷了,對方的手掌卻只有幾顆淺淺的牙印。
少年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青澀而又靦腆,說道︰「別傷心,殺人就該以命來償」
少年說著這話,就像是把其當做人生準則一樣,在他看來,寧飛揚是必須死的,在來時的路上,他便看見了一具被偷襲至死的尸體,在他的人生信條里,偷襲,是小人的作為
「小東西,你的家在哪里,我帶你回去」
少年抱著兮兮離開了山洞,小聲地問著,沒再去關注身後的人一眼,他和兮兮都沒有看見,就在他們遠去的時候,倒在亂石堆上的寧飛揚手指輕輕動了一下,而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著少年抱著幾乎成為他全部世界的兮兮越走越遠,他想要抬起手去抓,卻完全沒有力氣,呼吸也弱得可憐,似乎下一刻就會完全沒了氣息,寧飛揚努力地動了動身子,想要挽留住兮兮的腳步,卻因觸踫到了傷口,刺激著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兮兮蜷縮在少年的懷中,用翅膀將整個身子包裹起來,對他的話不聞不問,在自己的世界里悲傷,它原本硬氣地想要逃離少年,卻在撲騰著翅膀離開之後迷茫起來,它對清山太過陌生,完全不知該何去何從,況且,它的鼻子不是萬靈的,在相隔一定的距離之後,完全感受不到江城或者江衣的氣息,甚至于在慌亂之下,它連寧飛揚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在這樣的叢林里,沒有人和它說話,沒有人獻寶似地將好吃的東西拿來給它分享,沒有人寵溺地撫模著它的毛發,甚至于,它完全找不到吃的,兮兮開始恐懼了,嗷嗷地大叫著卻沒有任何的回應,那樣的無助與寂寞,所以,在少年找到它並將它抱在懷里的時候,它不再鬧騰著想要離開,安靜得好像是一個漂亮的布女圭女圭。
少年也不再多話,靜靜地抱著兮兮往前走,可走了一段時間後,心里不禁疑惑,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遇見任何魔獸,低下頭,看著依舊悶悶不樂的兮兮,有些懷疑。
突然,少年的身體一頓,神色變得戒備起來,在胸前綁了一個兜,而後將兮兮放進兜里,隨即拿出長弓,將箭上弦,比對著四周,可良久,周圍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死寂一片,似乎連時間都靜止起來,而只有地上從樹葉間透下來的陽光碎片緩緩的移動才能證明著時間還在移動著。
少年始終不曾放松警惕,突然,樹叢之後,一只成年男子高的花豹朝著少年撲了過來,少年心中一緊,側過身,轉動著箭尖,然後手一松,箭矢化作一道流光朝著花豹射了過去,花豹朝著旁邊一扭,輕巧地躲過了箭矢的攻擊,但同時也讓自己的速度一慢,趁著這時,少年往旁邊一滾,險險躲過了花豹的撲襲。
少年看著花豹,心中有些發涼,這是九級魔獸,高級魔獸中的強者,以他現在不過七級的實力,根本不能與之對抗,不過,他可不是束手就擒之輩,不管怎樣,總得拼一拼才行,而且,少年看了看懷中的兮兮,先前只不過是它的氣息便能讓他們一路相安無事,直到這時候才有九級魔獸跑出來,可想而知,兮兮的等級有多高,而且,雖然花豹能夠出來攻擊,但並不代表它就不對兮兮忌憚
果然,花豹始終圍著少年打轉,凶殘的猩紅雙眸死死地盯著少年懷中的兮兮,碩大的眸子中有著猶豫與掙扎,繼而又變得貪婪,這個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是在為自己的變強而努力,魔獸也不例外,若是能吞噬比它等級高的魔獸的魔核,對自己的幫助極大,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晉級,是以,花豹既忌憚于兮兮那強悍的氣息,又看著對方沒什麼實力而垂涎。
少年緊抿著唇,手握著長弓將其一拉,彎曲的弓身瞬間變得挺直,不過眨眼的功夫,一把長弓就變成了可以貼身作戰的結實木棍,少年面對著花豹,目光堅毅,絲毫不懼,因為他心里極為清楚,一旦有了膽怯,這張戰斗就不戰而敗了
他曾經下定決心,要成為像父親那樣受萬人敬仰的英雄,如今,他又怎麼可以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而退縮
戰斗,毫無懸念地開始,少年在花豹的攻擊下靈活的閃動,手里的木棍每次一掃,帶出來的凌厲流光,都能將一大片的樹木枝干折斷,花豹也毫不示弱,銳利的爪子在空中輕輕一劃,強悍得似乎連空間都能夠撕裂,要不是每次少年都躲得快,說不定他早就被撕成了兩截。
一直呆在少年懷中的兮兮早就不能無動于衷,悄悄地從布兜里伸出一顆小腦袋,看著花豹一次次發出將人置于死地的攻擊,有些愣神,眼眸漸漸空洞,倒映不出任何的影子,平靜得發呆的面容下卻隱藏著驚濤駭浪,它的腦海里,開始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景象。
森林在燃燒,人類在哀嚎,魔獸在殺戮,地獄般的場景,絕望的面孔,恐懼無助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