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林貝兒猜大概是夏季到了。炎熱的天氣讓林貝兒逐漸喪失了胃口。
她現在的每一餐都吃的很少,比起以前少了一倍有余,這讓老大和老2很不安。它們開始經常外出去尋找新鮮的水果。因為林貝兒現在幾乎都不怎麼肯吃生肉,惟獨水果還是吃的很歡。
有時候,它們還會帶回來一些奇怪的花草讓林貝兒吃下去。林貝兒猜那些可能是藥材。因為味道不怎麼好,透著苦澀。如果林貝兒不吃,老大和老2就會很生氣地朝她大吼,然後一個按住她,一個塞,非得逼她吃下去不可。
老大和老2大概以為她生病了。
林貝兒唉聲嘆氣,其實她根本沒事,就是天太熱胃口不太好罷了。誰讓生肉的味道不好。她很懷念身為人的日子,那些平日里不注意的小食物現在經常讒得她口水直流,她想吃冰淇淋,她想吃刨冰,她想吃冰糕想著想著,自然就對眼前的食物不感興趣了。
她沒有病,林貝兒想。她不要吃藥。要知道是藥三分毒,而且藥還不好吃。
但是與老大它們相比,林貝兒的力量實在不堪一提,反抗了幾次未果後,她就乖乖听話了。那個時候,老大和老2就會很高興地舌忝著她,把食物推到林貝兒面前,想當然林貝兒是不會吃的。那些古怪的藥草並沒有讓林貝兒的胃口好起來,這個認知讓老大和老2很是頭疼,它們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兩顆狼頭經常靠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近的幾天,老大和老2的行動透著詭異。
它們經常呆在一起交頭接耳,這是它們常做的事,從出生開始它們就在搞自己的小團體,尤其是當林貝兒胃口不好後山洞里動不動就會出現這樣的風景,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林貝兒沒有注意。直到她偶然看到老大和老四時不時很傷感地看著母狼以及老三和老四的目光後才發現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是一次兩次,林貝兒仔細觀察後注意到發現了很多次,她有些不安。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現在老大都不阻止老三的接近,有幾次甚至回舌忝過去,這讓老三很開心。老大的個性相當沉穩,它其實是不喜歡和人親近的。除了林貝兒,過去老大從未讓其他人接近它,即使是經常和它混在一起的老2也相當注意和老大保持一定的距離。老大的親近讓原本就愛纏人的老三越發地粘著它,卻讓林貝兒更是疑慮。
現在每當老大和老2要去狩獵的時候,它們都會帶上老四。老四的力量不強,它不像老大和老2那麼變態,明明是小狼崽但老大和老2它們兩人加在一起遠比母狼厲害,從學會狩獵開始不僅很少受傷,而且它們從未空手而歸過,帶回的食物都很充足。老大和老2應該是變異的,林貝兒想,她覺得老四不是弱,它和老三才是正常的小狼崽。每一次回來的時候,老四身上總帶著傷,小小的狼身上到處是血跡,有些傷口很駭人骨頭都袒露在外,不過好在老大它們還是懂醫理的,傷口上面都敷上了草藥。母狼每次看到傷口總是很難過,默默地舌忝拭著老四完整的地方,可它從不阻止。它或許也明白什麼。
盡管常常受傷,老四看起來卻很興奮。野獸總是嗜血的。
林貝兒猜,老大它們應該是在教老四如何狩獵。因為老四現在也開始往回帶食物了。
現在,老大它們不光逼林貝兒吃草藥,也開始讓母狼還有老三老四吃藥材,但是林貝兒注意到他們每個人吃的都不一樣。它們還經常那著藥草對著老三和老四嘀嘀咕咕,可能是在教兩只小狼崽辨認藥材。老四學的很認真,小小的樣子很是憨厚。老三就不乖了,听著听著就想跑出去玩,然後老2就會生氣地一巴掌把它拍在地,拖回來繼續听。
另外,老大它們也開始讓老三和老四吃水果。每當這個時候,就是林貝兒最開心的時光。一群肉食動物去啃草?一看到這畫面,她就被雷的不行。
或許有她這個前列在,大家都很听話。
即使這樣也沒減少老大和老2的焦慮,它們常常失神地望著天空。
老大和老2所有的舉動讓林貝兒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是不是冬季要來臨了。
因為老大它們開始存儲食物了。
剛開始老大和老2是在空閑的時候開始挖洞,最初的時候,林貝兒還以為它們在磨爪子,後來才發現不是的。他們原來住的洞穴洞口高一米寬半米,內部則高五米寬十米,就像一個瓶子,老大和老2試圖增加活動空間。
老大它們並不是直接加寬洞穴,而是在靠里的牆壁上開了個和洞口差不多大的洞,然後一路朝上挖。一直挖了有十來米後才加寬洞穴。這個洞比原來的大多了,高七米寬十幾米。接著它們又在地上挖了幾個深坑。
林貝兒原來也想要幫忙,不過她試了一抓後就悻悻然地收手了。因為她發現牆壁很硬。這老大和老2的爪子究竟有多鋒利才能像切豆腐似的?林貝兒淚奔,好在她看到老三同樣只在牆上留下個白印
後安心了,原來不是她廢材,而是老大它們非人了。
花上了一個月左右,洞挖好了。
第二天,老大繼續帶著老四出去狩獵,這一次它專挑皮毛厚的動手,也不在管是不是幼崽。于是他們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而老2則每天出去到處尋找能吃的且儲藏長久的奇怪的水果埋入挖好的深坑里。
對于老大和老2的異常,母狼顯得很沉默,它已經不怎麼出去狩獵了。母狼經常靜靜地看著老大、老2以及林貝兒,偶爾舌忝舌忝他們,眼神中閃爍著傷感的色彩,讓林貝兒更是添了幾分不安。當老大和老2不在時,母狼的目光就圍著林貝兒打轉。它知道林貝兒不喜歡別人親近自己,所以只是安靜地看著,似乎下一秒就會看不到似的緊緊盯著,它甚至都不太搭理老三和老四了。
洞穴里的食物和皮毛越堆越多,母狼越加沉默,林貝兒很久都沒听到母狼的聲音了,久到她幾乎忘了母狼叫起來是什麼樣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還是那麼熱,林貝兒每天懶懶地躺在山洞里不肯出去,她現在只會在太陽剛升起的時候才會去透透氣,等到溫度一升高就回來。外面很熱,她只是呆上一小會兒就會受不了,然後出現頭暈昏眩,四肢無力的癥壯。
林貝兒看著歡蹦亂跳的老三滿眼星星,她現在非常羨慕其他的小狼崽,因為所有人中只有她無法適應天氣。
等到老大把洞里的角落堆滿了兩座大山似的皮毛後,老2也把十來個深坑填滿了。
然後有一天,林貝兒在睡夢中被叫醒,她終于知道為什麼老大和老2還有母狼會表現異常了——他們就要離開了
那是在老大和老2停止外出的第三天夜里,老大和老2叫醒了熟睡中的林貝兒,它們咬了咬林貝兒的耳朵,率先向出口走去,同時回過頭示意她跟上。
林貝兒很好奇,她不知道老大和老2又想做什麼,她老老實實跟在後面。他們放輕了腳步,悄悄繞過沉睡的老三和老四來到洞口。
天還沒有亮,大地一片黑暗,抬頭依稀可見墨色銀河中閃爍的繁星。在臨近洞口的時候,老大首先停了下來——在那里靜靜站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母狼似乎知道些什麼早早地等在那里,它可能一夜沒睡,在它的腳下還躺著幾只食肉兔,那些兔子還沒有死透,身體一動一動不停抽搐著。母狼把腳下還在喘氣的食物推向老大它們,輕輕嗚咽一聲,接著又遞給林貝兒一張扇形巨葉,那上面放了一些林貝兒比較喜歡的水果,它綠色的瞳孔中滿是不舍,目光靜靜地從他們身上掃過。
老大頓住了,它望著母狼低聲嗚嗚叫著,顯得很傷感。不知道為什麼林貝兒突然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她看著老大不安地在原地走動著,似乎在做思想斗爭,它的目光在母狼和林貝兒中游蕩,然後很是為難地長嘆一口氣,接著湊過去舌忝了舌忝母狼安靜地吃起母狼為它準備的食物。一向嬉笑的老2此刻同樣一臉傷心,它照樣舌忝了舌忝母狼埋頭苦吃。林貝兒有些困惑,她在老2的眼角看到了點點水光,她心里好象也意識到什麼,學著老大它們的樣子靠著母狼蹭了蹭然後默不作聲地吃起水果。
母狼的眼神一直落在他們頭上。
用完早餐後,老大試著走了幾步,母狼沒有阻止它。它回頭靜靜地看了看母狼,遲疑了下望了望林貝兒似乎下定了決心,還是毅然地轉身走了。老2同樣沉默地跟在後面,林貝兒猶豫了下跟了上去,她相信老大它們,此時林貝兒心中隱隱猜到了一直困擾她的答案。
他們要離開了,老大選了個方向後就飛快跑起來,一直不曾回頭,像是不想讓自己後悔。林貝兒被安排在中間,老2跟在後面斷後。
直到跑出很遠,林貝兒回過頭還能看到洞口中母狼眺望的身影,而在母狼高大的身影下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個小小的黑點。
林貝兒心里涌上一個念頭︰這一去,或許永遠就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