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庫拉娜,你是說笑的吧。」過了好半天,維洛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一臉驚嚇的看著林貝兒結結巴巴的說道。
「阿爹,我也希望不是,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的。」林貝兒非常遺憾的搖著頭,傷感的看著維洛格。她倒是希望自己以及林破風他們都是自然獸人,那樣就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了,可惜事實就事實,怎麼也改變不了。
維洛格倒吸了一口,他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而是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要好好想一想。維洛格仔細思索著自己找到林貝兒的前後,恩,說起來,他那個時候他真的忽略了好多事情。雖然說在野外發現一個單身的雌性不是沒有過,部落出事,或者是與家人走散,偶爾也會有獸人在外面游蕩的時候踫到過這種事。通常獸人撿到的單身雌性按照規定是屬于那個撿到她的獸人的,除非那個獸人已經有伴侶了,否則誰也不能打那名雌性的主意,當然如果是雌性自己提出來的那就另當別論了。維洛格雖然不是常年行走在外面,但是他成年後經常被選為去王都的人選,偶而還是會在王都各色人口中听到這樣的事情。所以當初他撿到林貝兒才沒懷疑什麼,更重要的是,那段時間雖然發現了一些非自然獸人活動的痕跡,不過考慮到林貝兒當時身上的小衣服很精致,他才會判斷林貝兒不是非自然獸人的孩子。
要知道非自然獸人誕生于天地間,他們的生活方式與野獸無異,根本不懂得如果制造器物。而且非自然獸人崇尚自然,他們大多數都是的,很少會去穿衣服,因為他們經常會變身,衣服的存在反而是妨礙。
「庫拉娜,你確定沒搞錯?」維洛格不死心的問道。他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小寶貝會和自己是敵對種族。
「錯不了。」林貝兒回答的斬釘截鐵,她可是親眼看著自己一路成長的,哪會弄錯。其實林貝兒對自然獸人以及非自然獸人為什麼處于敵對的關系很好奇,要知道從林貝兒在神殿里查到的資料來看,自然獸人的前身也是從非自然獸人演變而來的。
「你確定?會不會是他們弄錯了。」維洛格還是不相信,他期盼的看著林貝兒希望從她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你見過錯認自己孩子的父母麼?」林貝兒反問他,獸人親屬之間會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特別是父母子女之間。獸人父親可以通過嗅覺聞到小獸人身上屬于自己血液的氣息,而子女如果發生意外的話獸人母親也能夠感受的到,同樣的若是母親發生意外,子女也能感受到。因此在獸人世界里,什麼錯認子女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林貝兒之所以感應不到母狼這是因為林貝兒是獸人,母狼則是純粹的野獸。即使是林貝兒從母狼的肚子里鑽出來,可是她們的品種並不同。對非自然獸人來說,誕下他們的母體更象是一種容器,並不存在親屬關系。與他們一同自母體降生的野獸也不會是他們的兄弟姐妹,除非是象林貝兒還有林破風他們一樣,一胎里出現好幾名非自然獸人。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林破風和林焱之會特別關注林貝兒卻不理會老三、老四的原因。
自然獸人大多一胎只有一個,很少會出現雙胞台,或者三胞台,甚至四胞台的現象。而非自然獸人基本上都是雙生子或是多生子。這是因為非自然獸人生存的條件更嚴酷,多生子之間能相互照應,光靠一個人力小單薄很難生存,即使有兄弟姐妹相幫,能有一個長大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非自然獸人更懂的生命的可貴,他們通常是把生機留給最可能活下來的那個。所以當初在山洞里,林焱之從來都是讓林破風先吃,因為林破風比自己更強,更有可能生活下來。
通常為了報答野獸誕下自己的恩惠,非自然獸人都會在自己的母獸生活直到母獸還有同自己一起誕生的野獸兄弟全都去世才會離開。非自然獸人的生命要遠長與野獸,照顧母獸及至她死亡,那是非自然獸人報答的方式。但是還有一種情況卻會讓非自然獸人在自己母獸還活著的時候棄她而去,那就是一起誕生的多生子之中出現了雌性。一般來說,一百個非自然獸人里才會誕生一名雌性,這讓非自然獸人人口比例嚴重失調,再加生存的地方天南地北,更是影響到配種的困難。為了讓非自然雌性活下來,非自然獸人都會選擇送她去自然獸人的部落。
獸人對雌性天生就有一種關照,這種關系在非自然獸人中體現的格外充沛。非自然獸人的一生都會陪伴在自己同胞的非自然雌性身邊,哪怕非自然雌性排斥他們的存在。而這些全都是林破風和林焱之對林貝兒隱瞞的部分,他們從來不對林貝兒多說什麼。不僅是他們,所有的非自然獸人都是如此。雌性永遠是他們的軟肋。
維洛格頓時被打擊的垂頭喪氣,他焦急地走來走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滿腦子都是‘非自然獸人’幾個字。好幾次他張口想對林貝兒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咽了下去。非自然獸人和自然獸人是天敵,這是維洛格從小接受的信念,而自從幾十年前他親身經歷了那場非自然獸人爭奪部落雌性的戰爭後,維洛格一直對非自然獸人深痛惡絕,就是那場戰爭奪去了他父母的生命。但是眼前的人是雌性,從小長者就教育他們,獸人天生的使命就是要保護雌性。他根本不可能對林貝兒下手,哪怕她是非自然雌性。更何況,林貝兒又是維洛格看著長大的,就是阿貓阿狗養的時間長了也會生出感情,再怎麼說林貝兒也叫了維洛格十幾年的父親,她就相當于維洛格的孩子,至少維洛格是這麼看待的。
「庫拉娜,你,恩,你,可不可以、留下來嗎?」。終究是舍不得的,話音含在嘴里好半天,維洛格還是吞吞吐吐的講出自己的意見。
「怎麼留?部落的人會接納我嘛。」林貝兒冷笑,當年的狼襲雖然被虎族族長輕松揭過了,但是部落里一直有人對自己持敵視狀態,一方面因為自己深入淺出很少與其他不認識的人交談,另一方面則是由于她曾經對部落作出過貢獻,以及她多年來對部落里弱勢群體的扶持,才始終沒有人敢打上門。可是從瑞安她們偶而對自己的報不平中,她還是能知道些許情況。而這些維洛格肯定了解的比自己更多。
「」維洛格沉默了,他確實不能保證其他人的態度,他相信族長是一定會接納他的孩子——庫拉娜,可是他也相信更多的是出于庫拉娜的利用價值。虎族部落每隔段時間就要向王都進貢雌性,他相信下一次庫拉娜肯定在名單里。誰會喜歡自己被當成貨物呢而且,他敢肯定獸人是不會去刁難庫拉娜的,他們受到的教育讓他們無法對雌性動手,若換作雌性那就不一定了。不需要怎麼想象,維洛格也能猜出一旦庫拉娜的身份暴露,她將遭受怎麼的待遇,這些都是維洛格沉默的原因。
「我可以瞞著,就象以前一樣。」思索了一下,維洛格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只是他的語氣里充滿了遲疑和不確定。他不能十分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能保證不象其他人說出,不需別人,光是安亞一個他就不能確信。獸人是不會對自己的伴侶有所隱瞞的,如果自己的伴侶開口,維洛格不是很確信自己能否做到。
他的遲疑,林貝兒也很清楚,所以她什麼也沒有說。
「那會很苦的,庫拉娜。」維洛格輕聲低語,滿臉苦澀。他不是很願意林貝兒的離開。
「他們不會傷害我。」不需要多余的解釋,只是這一句就讓維洛格消了音。屋子里靜悄悄的,林貝兒神色鎮定的看著維洛格,她知道維洛格不會傷害自己,因為他是獸人而自己是雌性,更因為他多年來的關愛。
「什麼時候走?」沉默了半響,維洛格妥協了,深深的嘆氣。
「明天。」林貝兒松了一口氣,這就是說沒問題了。夜長夢多,原本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也沒什麼,如果多了一個人還是早點走的好。維洛格不會害自己,其他的人就未必了。只是心里還是有點遺憾,她錯估了獸人的感情,從一開始的詫異到接下來的不舍,以及現在的坦然,維洛格態度的轉變是那麼鎮定,沒有堅持把自己留下,這讓林貝兒有些難受。她覺得維洛格對自己的感情不是真的那麼深厚。她笑自己太過貪心,至少維洛格沒有把自己囚禁起來或是作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只是她有些擔心,獸人對雌性從來都是很保護的,只是听說自己是非自然雌性,維洛格就決定放自己走,甚至不需要看一看她口中來接自己的人,他就這麼放心麼,都不需要確定是否真的是有這個人的存在。
她所認識的維洛格從來都是粗中有細的,特別是在對待自己這方面,他一直都是非常小心的。自然獸人和非自然獸人的敵對狀態就這麼深,一點不可調節麼?林貝兒的心情很沉重,或許以後他們都要躲躲藏藏過日子了,除非她想要與自然獸人發生戰爭,而這是林貝兒所不能接受的。中華上下五千的戰爭史可是讓人充分了解的戰爭的殘酷,她一點也不想體會。
「明天我送你吧,沒有獸人跟隨,雌性是不可能離開城門口的。」維洛格看了下急欲說什麼的林貝兒解釋了下原因,他情緒十分失落的撲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起來。林貝兒見此,干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