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還滿意嗎?」看她遲遲沒靠近臥房,他只好主動來到她身邊。
她立刻點頭。「這房子非常漂亮。」
他微微一笑,從她的表情看出她非常喜歡這間房子。
「所以你打算租了?」
她終于轉過頭,眼里還有驚艷,但表情卻浮現明顯的猶豫。
她很急著找房子,更希望能夠早點搬出來,但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雖然看在彼此都是同事的分上,他願意把房子租給她,然而以八干元出租這樣的房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和他根本沒有這樣的交情,她不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樣的房子應該值得更好的行情,房租八千元又包水電,這樣似乎……」她搖搖頭,含蓄地沒有把話說完。
「我說過我很忙,這間房子空看也是空看,租給你正好。」看出她的猶豫和退卻,他再次拿出相同的理由,開口游說她同意。
其實他真的沒有理由這麼做,她租或不租都與他無關,但莫名地,他就控制不住想要說服她。
「但是……」他的理由多少說服了她,但她還是有些猶豫。「你真的不打算再提高房租嗎?」這樣他太吃虧了。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會勸房東提高房租吧?
她的反應讓他啞然失笑。「我覺得這個價錢很好。」
「確定包水電?」她又問,希望他是真的經過深思熟慮。
「當然。」
她輕咬看下唇,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房子一眼,實在無法瞞騙自己不喜歡這間房子,而且她實在需要馬上找到房子。
雖然爸媽只剩下她這個女兒,她不該拋下他們搬出來住,但她再也無法承受夜夜噩夢,更無法承受他們更多的冷漠。
她非常需要一個可以喘息逃避的空間,而如今機會就在她的眼前。
雖然她真的好想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但是話才滾到舌尖,卻始終沒有勇氣問出口。
但其實又何必問呢?
自從那夜他伸出援手,就足以看出他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而且這也並非他第一次幫助她了。
也許他早己不記得了,但是三年多前他曾經幫過她一次。
當時她在捷運上被騷擾,她驚嚇卻不敢反抗,他迅速扭看的手,將交給站務人員,那天應該是他的休假,他卻一路陪看她走到公司,然後皺眉告訴她,沉默並不能改變情況,她必須勇敢保護自己。
當下,她困窘得說不出話來,甚至忘了向他道謝。
就是自那天起,她開始像公司里其它女同事一樣注意著他,一開始她只想該找機會向他道謝,但後來她的目光卻逐漸轉為欣羨欣賞。
他精明干練、長袖善舞,更勇于表達想法、表里如一,和她完全不同。
愈是了解他,對他愈是在意,然後在意到成了喜歡,喜歡到成了愛慕。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靠近他,因為她知道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她絕不會心存妄想,就好像此時此刻她的心為了他而騷動,她卻只能努力壓抑……
「如果你還有什麼問題,可以盡避說出來。」久久得不到她的響應,霍剛主動詢問。
「不,沒有什麼問題。」她搖頭,然後再次看了眼眼前的房子。「霍先生,真的很謝謝你願意以這樣的價錢把房子租給我,我想租下這間房子。」終于,她說出了心里的答案,粉潤紅唇也勾起充滿謝意、也有些羞怯的微笑。
水蓮木無預警再次綻放,他盯看她嘴邊的笑花,仿佛有一瞬間失神。
她或許不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卻是他見過笑起來最美麗的女人,她的笑會讓人沉迷、耽溺,甚至淪陷。
撲通一聲,他清楚听見自己的心跳錯落了一拍,但他迅速回過神。
「什麼時候搬過來?」他問。
「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明天就搬過來,可以嗎?」她觀察著他的反應。
「當然可以。」話才說完,他立刻交出手中的鑰匙,「這是所有的鑰匙,待會兒我再告訴你大門是哪把鑰匙,」
「可是我們還沒簽約!」沒料到他會這麼爽快地交出鑰匙,她嚇得連忙把鑰匙還回去,誰知道他卻反過來握住她的小手,不讓她把鑰匙交回。
「那種事不急。」他聳肩,倒是沒那麼多想法,只想她直接收下鑰匙,卻發現她全身微震,小臉瞬間染上一層薄紅。順看她的目光看去,他注意到她的小手又白又小,他才輕輕回握,就將她的小手給包覆住。
這再平常不過的肢體接觸根本算不了什麼,她卻因此羞紅了臉,讓他的心弦也跟著挑動了下。
為了不唐突佳人,他只好若無其事的松開手,將鑰匙塞回到她手中。
「明天周末我會在家,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他紳士的轉移話題,不再把話題逗留在鑰匙的事上。
「嗯……」她低看頭,也不敢再推卻,只能不自在地握著鑰匙。「霍先生,真的很謝謝你,鑰匙我明天再來試,不好意思打擾你那麼多時間,我……家里有點事,先回去了。」房子看了,鑰匙也拿了,她似乎沒有理由再待下來了。
「那我送你下去吧。」他盯著她羞怯的小臉,竟無法轉移目光。
她反應很快地說。「不、不用了,不用麻煩了。」
「我堅持。」一掃方才的紳士風度,他展露本性中的霸道。
面對人群,他紳士有禮卻保持距離,但是面對她,他卻不想如此,何況他確實有理由送她下去,因為他發現自己除了喜歡上她的笑容,也喜歡上她羞紅的模樣。
他還想多看她幾眼。
「走吧。」他一馬當先的走向玄關,穿上鞋子。
她緊跟在後頭,也跟看穿上鞋子。看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他勾起笑意,忽然想起似乎忘了跟她提起自己就住在樓上的事。
有一瞬間他差點就要開口補上這麼一句,但最後他決定把話收了回去,因為他忽然很想知道,當她意外遇到自己時,她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反應。
歷經兩天的周末假期,又到了星期一。
算準大樓和公司距離不遠,筱堇悠閑地直到早上七點半,才穿上樸素合宜的黑色套裝來到電梯門口等待電梯,然後被窗外陌生遼闊的景象吸引住目光。
幸虧霍剛提供的房里什麼都有,所以搬家時,她只帶了衣服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過來。
雖然腳踩的扭傷還沒完全好,但有出租車司機的幫忙倒是不費多少力氣,只是爸媽的反應讓她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就在上個星期六,看看她大包小包地走出房門時,坐在客廳的爸媽並沒有責備反彈,也沒有發怒反對,有的只是冰冷的不認同,他們認為她是在叛逆、件逆,卻不懂她心里的沉重疲憊。
她花了半小時溝通,他們卻听不進去。
爸媽認為她背叛了他們,違背他們的期待,甚至認為她是為了抗議他們逼婚才離家——
他們始終不懂她,而她也始終無法讓他們懂她。
她,很無力。
嘆了口氣,她將視線調回到電梯的樓層儀表板上,發現電梯一路升到十三樓停下,才又下降來到十二樓,大概十三樓的住戶也是在這個時間上班。
面對即將就要見面的陌生鄰居,她有點緊張,連忙拉了拉身上的套裝,就怕自己哪里不夠端莊。
很快的,電梯降到了十二樓,她連忙站直身子,試著漾起淡淡的淺笑,卻在電梯門開的那瞬間,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英俊臉龐。
「早。」電梯里的霍剛穩斂大方的率先招呼,似乎早料到等電梯的人是她。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傻愣愣看著他。
奇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電梯里?難道他也住在這棟大樓?
等等,難道十三樓的住戶就是他?!
「我住在樓上,那天帶你看房子時,忘了跟你說了。」他若無其事地證實了她心里的猜測,然後伸手按住開門鍵。「不進來?」他笑看著她愕然的表情。
「啊?」她還是有些呆愣,直到對上他含笑的黑眸,才回過神來。「喔……喔,我要。」她連忙尷尬地走進電梯,腳步仍有些蹣跚,不過除了左腳腳踝還纏著繃帶,其它傷勢己好了很多。
她一臉羞搬地站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看看他關上電梯門,鼻間迅速嗅到一股特殊迷人卻不陌生的氣味。
她知道,那是他慣用的古龍水。
忍不住的,她偷偷抬頭瞧了他一眼,卻意外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她本能地別開眼,下一瞬間驚覺自己的失禮,只好尷尬的再次抬起頭,發現他依舊看著她,視線始終沒有移開。
心跳落了拍子,然後咚咚咚的繼續震動,像失去節奏的鼓聲。
「東西都整理好了嗎?」他開了話題,看看她明顯的慌亂,幾乎想笑。
這個小女人真的很內向,總是像小動物般的慌亂。
「嗯。」她小聲回答,一雙小手緊張地握緊公文包。
「那住得還習慣嗎?」
她猶豫了會兒,然後誠實搖頭,實在不太懂得面對自己的「房東」,至少也該說說表面話。
但是她的誠實,讓他眼底滲出了一絲笑意,想起上個禮拜她看房子時,深怕他吃虧的模樣。
「若是還缺了什麼,跟我說一聲。」他盼咐看,忍不住傍了她更多的照顧,自己卻沒有發現。
「不用了,那間房子很好,什麼也不缺。」她搖頭說道,感恩並知足二「倒是那個租屋契約,什麼時候簽比較好呢?」她小聲問看。
「你這麼想簽約?」他揚眉,雖然說過,但其實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一般來講,不是都會簽的嗎?」她有些茫然,很認真地看著他。「這樣對彼此都比較有保障。」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拖欠我房租嗎?」他不答反問,表情似笑非笑。
她錯愕地睜大眼,連忙搖頭。
「那會破壞我的房子嗎?」
這次她將頭搖得更快。
「那會把我屋子里的東西通通搬光嗎?」
她更用力搖頭。「當然不會,霍先生,我非常感激你願意把房子租給我,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法的事。」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就怕他會把房子收回去。
「既然如此,那何必簽契約。」他拉起嘴角,替彼此作出結論。
「呢……」她眨眨眼,瞬間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是房東,當然凡事他說了算,何況不簽約彼此也比較輕松,但她就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就算她再不懂得行情,也知道這間套房的房租絕對不止八干,他願意以低價將房子出租給她,著實幫了她一個大忙。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願意這麼做,但她真的非常感激他,因此更不願繼續佔他便宜,如果有白紙黑字,她才能更加清楚知道自己應該遵守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