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三十,李天海準時出現在約定好的餐廳包廂,郭士達、林江熱情招待。
「李總年紀輕輕卻有這麼高的成就,真是讓人欽佩。」郭士達五十多歲,早年創業,也是艱苦,只是家業做的越大,控制起來也就越難,加之獨子不願繼承其衣缽也讓他在這困苦之時更添傷感。
作為商界代表性人物,雖省份不同,但以前借著一些商業場合也于李天海的父親相識,也算有淵源,那時李氏與成遠平起平坐,代表一方,沒想到今天卻是這樣的場景。
「郭總夸獎了,父輩的基業總讓人倍感小心,不敢辜負父親的期望。」
「你父親應該會為你感到驕傲的。」郭士達講到這,想起遠在異國的兒子,唉,無奈之意盡顯于表。
李天海笑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別人以為他李天海將李氏發揚光大的同時,其實不知的是,他父親並不認同他這種作法,只是稟承著李氏終將是交給他來管理的想法,而沒再多加阻撓。
三人就這樣隨著不咸不淡的聊天方式慢慢進入正題。
「我相信李總對我們企業應該是做有很深入的調研的,如果是這樣,應該明了,其實成遠現在並不是到了非倒不可境地,只要有足夠的現金流,度過這危險期,今後的發展還是非常可觀的。」
李天海一臉笑意輕抿著酒,微微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靜待他後續的話。
「成遠是我三十年的心血,只因一朝棋差,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講到這,郭士達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有點難以開口,這時坐在一旁良久沒有說話的副總裁林江開口了。
「李總,我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們郭總的意思,是希望您在這方面多予考慮,成遠是個很有發展前景的企業,我們不希望看到他被」解肢出售「,所以哪怕是你以入股的形式,成為大股東,也希望你能保全成遠今後的發展。」話說到這份上,到底是讓人傷感的。
李天海細細思量,抬眼看著坐在面前的兩位,無論從年齡還是從資歷來講,他們都高出他太多,可此刻顯的灰頭土臉,疲累之態盡顯于表,可見這段日子他們過的並不好。
「我听說成遠在尋求銀行貸款方面,也許你們可以從這方面有所突破。找到合作資金。」
他這話一出,郭士達臉色又深層了幾分,李天海不為所動,尋求合作,與定下合作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現在外部大環境低迷,對于一個垂死掙扎的企業,銀行這種以自身利益為導向的機構怎麼可能輕易伸出緩手。
「李總的意思是?」林江似明了,又不死心的問。
「呵呵,我沒什麼其他意思,您應該知道,這些年經我手收購的企業太多了,而且都是非同一般的企業,如果我每一家都這樣注資入股,那李氏早被我拖垮了,企業的發展存亡,也只不過是一個時代賦予的自然規律,既然盡到使命,郭總也應該坦然對之。」
「李天海,你……」李天海話一落,郭士達拍桌而起,他風雲半輩子,卻在這危急時刻受這後生小子的奚落,這口氣怎麼咽的下去。
抬眼看著氣的臉色發紅的郭士達,李天海不動如山,林江跟著站起來,也是一臉憤慨。
「李總,將心比心,每個人都有落難落魄的時候,您卻這樣落井下石,不覺的太過份了嗎?」
「林總,在商言商,我自認對成遠沒有什麼責任可負,如果您們理智客觀一點,我想李氏所給的正是成遠及需的幫助。」
話說到這份上,和談破裂,郭士達和林江氣沖沖離去。
李天海看著一桌子山珍海味,也是胃口盡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起身走人。
遣走司機,李天海想一個人散散步,想起剛才的情景,看起來好像是他大獲全勝,可又有什麼用,在別人眼里,他李天海也只不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吸血鬼!李天海苦笑,可他又有什麼錯,商場如戰場,不懂戰略機會的人永遠沒資格談誰錯誰對。
帶著郁煩的心情李天海隨意的走著,走過街角,下意識的抬頭,那個地方透著亮光,不時有人進出,李天海舉起步卻沒辦法邁出,想起今早的一切,心里不逕又苦澀起來,腦海里反復的是她連頭也不願抬的絕決,曾經那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人早已不知去向,徒留著相似的外表刺痛他的五髒。
就這樣,他呆呆地站在街角,望著那片光亮,不敢向前,也不知站了多久,只到商店的燈一盞盞熄滅,然後兩個服務員相繼出來,接著是那個小男孩,十點多了,還活蹦亂跳的看起來精神旺盛,再然後是她出來,鎖上門,拉起站在一旁小店冰箱前的小男孩要回去,可小男孩大概是想吃東西了,拉著冰箱門不肯走,任她怎麼哄都不行。
「你給他買一個不就行了。」
听到聲音,艾小靜抬頭,眼神對上眼神兩人都呆了,將她的呆愣看在眼里,李天海俯身模模小男孩的頭,在他面前蹲下,近距離的仔細看著,直到找不到一點珠絲馬跡,才略顯失望的說道︰「你想吃什麼,叔叔買給你。」
小景看著突然出現,從沒見過的叔叔,連忙依到靜姨身邊。
「他等會要睡覺了,不能再吃了。」今天為了哄他可是讓他破列吃了很多零食了。
「他幾歲了?」李天海淡淡的問。
「我六歲了。」小孩子特有的嗲聲听起來很有意思,可李天海卻有種肝腸寸斷的傷痛,六歲,他們分開也只不過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