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錯人了!」那聲音粗啞干澀,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口說話的樣子。
可小靜愣是從這粗啞中听出了一抹熟悉的味道,不管他如何一逕的想回避,兩手用力拽著輪椅的後的抓手不放,嘴里質疑著︰「既然我認錯了人,你為什麼要躲避。」
這樣一翻對峙,他終于是松開了手,小靜在確定他不會逃開後,從輪椅後方走上前來,在他側面蹲下,就見他瞬時一轉,小靜想也不想的伸手阻止他的逃開,不在是記憶中那成熟的充滿男人味的方字臉,削瘦了很多,眼楮略凹陷,半臉的胡渣帶著一線頹廢,那本來強壯的身體現在略顯佝僂,因為一個逕的想回避,顯的人都凹進輪椅的樣子。
雖然面貌已是變化,但除了方哥還能是誰呢!疑惑、詫異、難過、心痛,心里五味雜陣。
「方哥?」叫著他,小靜突然不知要從何說起,他顯然已是這樣的境況,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面對才會一逕的回避自己,自己又怎麼忍心再將這些問題拋給他呢,可是又怎麼忍的住不想去了解,在她眼里那樣強大,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這樣的光景,且又為何身患殘疾呢?這六年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東城雙手握緊,用這手心的疼痛來分散著翻涌而來的難堪,恨不得今天不曾來到這里,可另一方面,失去音信多年的女孩居然再次站在面前,且能認出現在的自己,多少還是安慰了這顆失意且殘破的心。
一時沉默,過了好久,真到將那心牆建好,直到以為自己可以大方直視她的憐憫,方東城慢慢的抬眼回視她,剛才他一路自己推著輪椅經過,也不知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再次對著這新牆透視那繁華的過往,只是當他正沉浸在過往的時候,她就那麼突然的映入眼簾,怎不讓人驚愣與驚喜,只是當這驚喜過後卻是內心沉騰起的恐慌,沒想由的就想到逃走,可是沒想到還是讓她給認出了。
他是驚訝的,現在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又有幾人能識得,可她竟還那樣執著的拉住自己,再看眼前這眼中泛動著淚花的人,方東城只能死命掐住自己的手,讓這激動在心底慢慢消散,至少這個頹樣已然無法改變,那就讓他看起來還沒那麼落魄無依吧!
「你,……」可聲音一出口卻發現竟如此苦澀,不知要從何講起。
似看出他的停頓,小靜咬牙微笑著。「方哥住那?我推你回去。」說完站起來走到他身後,也不管停在一旁的車,握住輪椅的把手向前推去。
方東城只是在需要開口的時候開口,兩人默默竟一路走的遠,小靜看著此刻寧靜的小區,這不就是方哥六年前住的地方嗎?
進了電梯直達他住的樓層,房間里並不見凌亂,只是一改六年前的風格,看起來簡單整齊。
「東城!」這時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里響起,接著就見她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小靜的時候還怔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笑著說︰「有客人來了!」
小靜略為訝異,轉而一想︰這會是方哥的愛人嗎?這樣想著,不逕微笑著向她打招呼,見方哥一點也沒開口的意思,于是向她做自我介紹。
「我叫李玲,進來坐吧!」李玲一邊說著一邊換過小靜將輪椅推到客廳。
小靜笑著走到沙發上坐下,心里越發肯定,不逕好過了一些,想到他雖然變成這樣,可至少還有個人能照顧他,現在又組成了一個家庭,多少還是讓人欣慰的。
將方東城的輪椅固定好後,李玲去廚房給小靜倒了杯茶。
「你回去吧!」平淡無波的聲音,卻在兩個女人一番熱絡中顯的冷酷而又難堪,李玲手一僵,差點將茶倒到自己手上,不知所措的眼神看向方東城,眼中似有什麼東西在轉動。
小靜不可思議的瞪向前方的方哥。
方東城卻好似對這一切似而不見,小靜轉頭看向李玲,就見她低轉過頭去,臉瞬間紅了,想必那尷尬難以描述。
一時三人都沒有說話,小靜就只能一聲吸氣,然後就見李玲氣憤的從沙發上坐起,沖向臥室,就听臥室里轉來平平旁旁的聲音,就見李玲向一陣風一樣沖向房門,然後砰的一聲房門被關的震天響,小靜一邊覷眉看著方哥,不贊同他這樣的做法,一邊不逕又想著這李玲可真是風一般的人啊!
房間里終于只乘下兩人。
「方哥,你怎麼說那樣的話。」小靜還是忍不住為李玲抱不平,那女孩一看就很平實,看她樣子也是對方哥體貼的很,不過听方哥這話,恐怕兩人間的關系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啊!
方東城對她的話不置一詞,只是突然眼楮盯著她,那烔烔眼神看的小靜略顯不安,方哥給她的感覺從來都是溫和的,帶著點冷冷的感覺卻從來與她親近,很少有如此的——凌厲,對,是凌厲,那發出的黑光的眼楮向是帶著一絲掠奪,好像瞬間會飛撲過來一樣,小靜不逕心里一嚇,表面卻還是鎮定,她不信她就這樣講了一下,方哥會對自己有氣憤。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靜抿嘴,那年她只覺的心已死,再無留下的必要,加之艷麗也迫切的想要離開,于是兩個女人誰也沒說,就那樣直直的離開新城,再也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