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雅?」不曾料到一向風輕雲淡從容自若的連雅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荊誠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感動,連雅真的很在意他這個朋友。
「荊誠,你荊家的事自當有你這個荊家人擔著,我連雅沒這個空閑!」
「連雅,你別氣,听我慢慢跟你說。我的身體,因為這兩年的牢獄之災,已經差不多廢掉了,再怎麼調養也恢復不到原來的程度,也不過三五年,我或許就這樣去了。與其像現在這樣繼續苟延殘喘,還不如放手一搏,連雅你能懂我的心意嗎?」
「怎麼可能?你的身體……」
荊誠苦笑著搖頭︰「這種事,我何必騙你,就當是完成我這個將死之人最後的心願,你就答應我吧!」
連雅用力攥緊桌角,半晌才說︰「好,我不干涉你的選擇,但是,你必須把你所有的計劃都告訴我。」
月色清冷,已經過了子時,蕭子齊卻還沒有入睡。
黑暗之中,他靜立于院落的一角,呼吸綿長而悠遠,沒有特地去做些什麼,四周的龍氣便以一種極快的方式向他聚集,所有的感官都變得無比的敏銳,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輕易地察覺到。他從未刻意地去修煉自身的龍氣,而他的身體卻像是一部精密的儀器,不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醒著還是睡著,都在自動地吸收龍氣,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正是他年紀輕輕就能夠成為七級魔龍師的重要因素之一!並且,在夜晚,他的身體吸收龍氣的效率還要更高一些。
忽而,子齊的鼻子一動,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眸直視某個方位,腳步輕移,身形如夢似幻,瞬間消失在原地。
「連雅。」
寂靜的竹林中,白衣似仙的清雅男子托腮坐在石凳上,柔順的長發滑落胸膛,半眯的眼眸里滿是迷茫之色,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藏青色身影,也沒有多少的驚訝與慌亂,只是迷糊地眨了眨眼楮,好半天之後,才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原來是子齊啊,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呼吸之間滿是濃郁的酒香,蕭子齊不禁皺了皺眉,在他的對面坐下,沉聲道︰「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連家不是一向講究節制的嗎?你怎麼和追風那個酒鬼變得一般模樣?」
連雅呵呵笑道︰「追風听到你這麼說可是會哭的啊!」
「他成日里瘋瘋癲癲的,就算我不說他,他也總會找個別的什麼理由哭的。」
「說起來,我們三兄弟好久都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對了,再過不久,你就要和雲依成親了吧?這樣的大事,追風肯定不會缺席了,就不知道你這個準新郎到時候還願不願意浪費一夜**和我們兩個可憐的單身漢一醉方休啊?」
「……」這樣輕佻的語氣怎麼會出自文質彬彬,注重教養的連雅之口?
猶豫了一下,蕭子齊還是開口問了︰「連雅,你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連雅不笑了,他低下頭,用長長的手指甲輕劃著石桌面︰「子齊,謝謝你幫我救回了荊誠。」
「舉手之勞。」
「我們兩家的事情都過去兩年了,荊家被滅門,我們連家也因為老爺子的死受了不小的影響,好不容易才重新緩過勁兒來。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查清這件事的真相,卻是一無所獲。我不能幫助荊誠,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尋死路!我……」連雅猛地站起身來,一手撐在石桌上,另一只手狠狠地抓住蕭子齊的肩膀,「我不想這樣,一點也不想啊,子齊!」
瑩白縴細的手臂看似柔弱,卻驚人得有力,被狠狠抓住的蕭子齊只覺得肩膀都要被捏碎了。然而,他卻連眉毛都不皺一下,深邃的夜瞳直直地看入連雅的痛苦而憂傷的眼眸中,冷聲道︰「既然不想,不願,那就不要讓它發生!」
「他一意孤行,一心求死,我又能如何,而且,他的身體,似乎真的撐不下去了……」苦澀的笑意爬滿那張清雅如仙的面容,在听到荊誠的話以後,他馬上就找來了連家最好的大夫,他多麼希望他是在欺騙他啊,可是,一切都是真的,荊誠是真的活不過三年了……
蕭子齊只覺得心中一股怒氣上涌,他忽而伸手用力地抓住連雅縴細的胳膊︰「不去做怎麼知道不可以?一個勁兒地抱怨就能改變現實了嗎?」腦海中驀然涌現出無數個聲音,雜亂不堪,卻共同傳達著一個意思︰放棄吧,你救不了她的,反而還會連累了你自己!不,不是這樣的,他不信,他不甘心!
手下意識地施加力道,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凝固成寒冰,「 嚓」一聲響,連雅只覺得自己的手臂劇痛無比,就像是被凶猛的獅子給咬斷了一樣,冷汗簌簌留下,醉酒的神智迅速地醒轉過來,艱難地開口︰「子,子齊,我的手……」
蕭子齊猛地一驚,就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樣,瞳孔急速收縮了一下,迅速地放開了連雅的手臂,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飛奔離開,只留下連雅一個人在石桌旁,抱著自己骨折的手臂欲哭無淚。這什麼情況啊?
第二天一大早,雲依興沖沖地跑到子齊的房門口,賣力地敲門,想要給他看看自己從千葉蓮那里敲詐過來的寶貝。
門很快地開了,雲依剛要開口,卻在看清蕭子齊樣子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紫眸迅速地環顧四周,很好,沒人!然後用力一拉蕭子齊,閃身擠進房間,踫一下用力關緊房門,神色緊張地看著蕭子齊。
「雲依,你怎麼了?」子齊的聲音有些沙啞,一晚上精神都處在一種非常混亂的狀態中,他一刻也沒法子休息,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好不了,「是在擔心我嗎?沒什麼的,我只是沒睡好。」
「什麼沒睡好啊,子齊,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蕭子齊滿臉的問號。
房間里沒有鏡子,雲依二話沒說,從懷中取出蓮池水晶球︰「快,變成現代的玻璃鏡子!」
「靠,你當老娘是變形金剛啊,說變就變?」千葉蓮憤怒地吼道,一大早就擾人清夢,還莫名其妙地讓變成鏡子!
「少廢話,有急用呢!」
「一株四級藥草!不要忘了!」千葉蓮一邊提條件,一邊開始變形。
已經很習慣雲依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聰明的蕭子齊很快就想通了大概︰「你昨天找連雅要那麼多的三級藥草就是為了這個水晶球里的家伙?」
雲依點點頭,手中的鏡子終于成形,她連忙把它捧到蕭子齊的面前︰「快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麼樣了?」
「什麼樣子……」蕭子齊漫不經心地看了眼亮閃閃的玻璃鏡,一瞬間瞪大了眼楮,「怎麼會?」
如同鮮血一樣攝人的赤紅的眼眸,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肌膚,淡淡的黑煙繚繞在身體周圍,攜裹著嘴詭秘黑暗的氣息,這個人,是他嗎?
「為什麼會這樣?」蕭子齊不敢置信地模了模自己的臉皮,這才看到,連那一雙粗糙的手掌竟也變成了蒼白透明的了。
雲依隨意地將鏡子丟到了桌子上,不理會千葉蓮憤怒地吼聲,緊緊抓住蕭子齊的雙肩,紫眸中滿是焦慮和關切︰「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激發了體內的魔性,變成了這副模樣呢?難道你遭到了什麼人的襲擊?是那些殺手嗎?」
蕭子齊搖頭︰「什麼也沒發生,我只是沒睡好……」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連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荒謬的理由,他沒睡好的時候多著呢,哪一回像現在這樣,直接來了個徹頭徹尾的大變身?要是給別人看到他的樣子,肯定把他當成怪物了!
「不可能,一定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我……」蕭子齊仔細思索著,他自己的狀態有異應該是在見了連雅之後,「我和連雅見了一面,不知道為什麼,腦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聲音,都在阻止我做什麼事情,結果我就一夜沒睡好,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變了模樣。」
雲依抓住關鍵,不依不饒地追問︰「你見連雅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仔細說說看。」
「當時,我正在庭院里修煉,忽然聞到了酒香,就找了過去,發現是連雅……事情就是這樣的,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我覺得吧,應該是連雅的話刺激了你,讓你回憶起了什麼相關的大事,你才會發生變化的。」
「可是,那些聲音,那些話,我一點記憶也沒有,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要去做卻被那麼多人制止的。」
「或許,是前世吧!」雲依一臉深思狀,「大姐說過,我們地府的孟婆湯並不是萬能的,它只是壓制人的記憶,而非消除,如果一個人的執念太強,就算是轉世輪回,也很可能記起前世的事情,你的情況,應該就是如此吧!」
「若僅僅是記憶,我的身體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雲依,當你說我可能有魔族的血統時,我就很奇怪了,因為我的的確確是蕭家的孩子,我的爹娘也都是正常的人類,為何我會不同?」
「你確實是人類沒錯,也肯定擁有魔族的血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雲依的表情相當嚴肅。
「是什麼?」蕭子齊的心忐忑不安,會是什麼不好的事嗎?
「你不是通過地府正常輪回的,你的存在就相當于奪舍,靠外力封印住自己本身的力量和記憶,直接轉生到母體的胎兒之中。天,你居然是非法投胎的!你這種情況,被我們地府的人抓到是要扔去十八層地獄悔過一千年的!這是重罪!不,不行,你一定要盡快恢復原狀,這個樣子,氣息外露,很容易就讓那些鼻子比狗還靈的鬼差注意到的!怎麼辦啊?」
看她緊張得像熱鍋上是螞蟻似的團團轉,蕭子齊反而放松下來,不由笑起來︰「不知道包庇重罪犯是個什麼懲罰?」
「同罪……」雲依隨口答道,猛然醒悟過來,氣急敗壞地指著他,「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你真是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蕭子齊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
「不許再笑了!」雲依的小臉漲得通紅,一半是因為生氣,一半卻是為了他這副樣子笑起來卻意外的迷人而心動害羞。
「如果地獄里有你陪伴,一千年又何妨,一萬年我也甘之如飴。」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她的倒影,堅定而執著。
「你當地獄是度假勝地啊,還一萬年!」雲依的臉更紅了,心跳的同時,更想把這人的腦袋給拆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麼奇怪的結構啊!
不經意瞥到了桌子上恢復成原形的水晶球,雲依趕忙跑過去把它捧起來︰「千葉蓮,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讓他變回去?」
「魔仙不兩立!」某女仙愜意地躺在蓮池之底,懶洋洋地像復讀機一樣重復了一邊天界經常用來洗腦的官方話語。
「一株六級藥草!」
「拿來我看看。」
「……」
「昨天騙我就算了,還想再來一次?不要以為我一天到晚困在這水晶球里,就以為我沒有見識。這個連家,我早就用仙識探查過了,這里最高的藥草等級就是五級的,還像是絕無僅有的珍寶一樣被供在了庫房最深處。這個安城,連家算大戶了吧,他家都沒有,你又上哪里去找六級藥草?休想騙到本仙子!」
「不是騙,是,是,是……對了,是賒賬!看到這個剛才照鏡子的沒有?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白龍國四大家族之一的蕭家的少主,未來的族長,連家沒有的,蕭家肯定有,不要說是六級藥草了,七級藥草也是有的,對不對子齊!」
蕭子齊愣了下,隨即笑道︰「六級藥草在蕭家卻是算不了什麼。」
「怎麼樣,可以說了吧?」
千葉蓮猶豫了一下,才說︰「他以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
「有的!」雲依點頭如搗蒜,平城城主的事情發生了還不滿一個月,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牢牢的。
「這好辦啊,當時怎麼變回去的,現在就一樣啊!」
雲依一臉期待地看向蕭子齊。
「似乎是力量用盡了……」
「要不要我讓竹青他們過來和你打上一場?」
「……不用這麼麻煩!」蕭子齊狂汗,「我想,只要把多余的力量發泄出來就好了,最好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動靜小點。」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一個時辰以後。
「小葉兒,我發現你真是我生命中的福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沒有你在的話,我要怎麼辦才好啊?」
雲依悠閑地捧著水晶球走著,一道綠色的光芒從水晶球里發出,纏繞在陷入了深沉睡眠中的蕭子齊的身上,讓他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跟著雲依同步前進。
「那是,本仙子法力無邊,不就是抬個人嘛,有什麼難的……等等,不對,你不會是想要賴賬吧,說好了,抬他回去,一棵五級草藥的!」
「一定,一定啊!就算我食言,你可以去找子齊嘛,蕭家的少主總不會為了兩棵藥草耍賴吧?」
千葉蓮安靜下來,雲依轉頭看了看沉睡中的蕭子齊,紫眸中含著濃濃的憂郁,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總覺得,他變成那樣,讓她很不安,有種即將失去的恐慌在心中縈繞不散,這樣的憂慮,她不願說出口。
「子齊,我寧願你是最尋常的凡人,也不想和你分開。」
她伸手,握住了他再度恢復粗糙的大手,感受那溫熱的體溫,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三天的時間過得飛快,一下子就到了樂集日開始的那一天。
天剛蒙蒙亮,正好眠的雲依就被院子里越來越大的嘈雜聲給吵醒了。
「怎麼回事?」起床氣很重的某女臉色發青地坐在床上,心思一動,院子里頓時哀嚎一片。
水鬼撲通一下撲進屋子里,趴在雲依的腳下,哭道︰「主人,水鬼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懲罰我?」
「大清早的,吵什麼?」
「主人,你忘了嗎,今天是樂集日啊,外面人好多,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猜測今天會在什麼地方出現呢!」
「沒頭沒腦的,你在說什麼啊!」
「主人不知道嗎?樂集日的地點可不是固定的啊!而是在特定的時間里,由城主和幾大家族祭拜龍神之後,龍神就會顯靈,指引方向,那里就會憑空出現一座九層高塔,里面有無限大的空間,很神奇呢!我們都很好奇,想過去看看!」
「有這種事?」這奇妙的集會方式讓雲依徹底清醒了,「是要去看看。」
「主人,你能不能先停止契約懲罰啊?」
「……」
地府的所有契約,為主的那一方,對受限的一方都有生死殺傷的能力,只要心思一動,就會在一瞬間讓一個高級鬼僕灰飛煙滅,也可以在短時間里讓一個鬼奴受盡十八層地獄的痛苦。雲依一直知道,但動用的次數一只手就數得過來,今天,絕對是個意外。不只是起床氣的關系吧,最近,她的心似乎也有點煩亂,就在蕭子齊的那個意外變身之後……樂集日啊,她是該好好放松放松了。
祭典是在安城的中心地段淚江南邊舉行的,一江之隔,雲依看得不是很清楚,只隱隱見到幾個衣著莊重的男子虔誠地跪在淚江旁邊專供祈天和祭祀只用的高台上,準備好五谷和牲畜,由城主領頭,吟唱著上古時候傳承下來的祭祀之歌。
古老的語言充滿了神奇的力量,讓人的心平靜安寧,南北兩岸圍觀的百姓全都低下頭,虔誠地向龍神禱告,無數的信念化為聖潔的白光,凝聚在淚江的上空。
白光凝聚到極點,突兀地朝著北岸的某個方向直射過去。
「今年的樂集日,是在我們的北城區呢!」北岸和雲依站在一處的百姓們高聲歡呼,興沖沖地朝著白光指引的方向走過去。
雲依跟著大部隊一起行動之前,稍稍留意了一下南岸的情況,只見南岸邊一下子冒出來無數條大大小小的船只,比賽似的向著對岸劃過來。
連書看到這情形,不由笑道︰「樂集日已經連續三年在南邊舉行了,沒想到這次卻是在北岸,少爺他們過來怕是要費不少時間了,蕭公子,我們還是快點過去吧,去的晚了,沒準會錯失一些難得的寶貝,那可是得不償失呢!」
一路夾雜在人潮中艱難地行進,雲依只覺得自己連氣都要透不過來了,這時候,她才有些後悔,干嘛要為了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熱鬧選擇步行呢?跟荊艷她們一起坐馬車去,不是要舒服的多嗎?現在這樣,不想走都不行,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成為地上的爛泥--據說,每年樂集日都會因為人群擁堵發生踩踏事件。
「走!」蕭子齊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然後,雲依只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已被帶入半空之中。
「哎呀,是誰啊!」
底下的人哀嚎連連,蕭子齊卻沒有過多的理會,徑直踩著無數的人頭上了屋頂,帶著雲依沖著光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一瞬間,雲依只覺得所有的嘈雜憋悶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她和他,風繞雲隨,飛翔在這廣闊無邊的天地間。雲依笑著,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細數他有規律的心跳聲,心,豁然開朗。
比起憂慮不可預知不可掌控的未來,把握現在,不是更正確的選擇嗎?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該放下所有的憂愁苦惱,開開心心地去度過。她喚醒了他的笑容和快樂,又怎麼能忘記自己的笑容和快樂呢?
「子齊,能飛真是件不錯的事情呢!好可惜,我不是戰龍師,學不會。」
蕭子齊低頭看她︰「只要你想飛,我就帶你一起。」
「好啊。」